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嘩啦嘩啦”的響聲，像是有人在翻動曬干的稻葉。轉(zhuǎn)身時，

光柱掃過路邊的稻草人——昨天路過時它還面朝東，此刻卻歪頭盯著我，

草帽下的眼睛是兩枚泛著綠光的玻璃紐扣，和奶奶臨終前攥在手里的那對一模一樣。

“大丫別怕，”奶奶的聲音突然在霧里響起，帶著曬谷場的草木灰味，

“看見稻草人轉(zhuǎn)頭就撒把米，它們是田里的守魂人?！蔽颐蚩诖?，

才想起換衣服時沒帶奶奶縫的艾草布袋，頸間的銅錢吊墜倒是還在，

那是她用爺爺?shù)墓啄踞斈サ?，說能鎮(zhèn)住迷路的魂。霧越來越濃，

手電筒的光只能照見三步內(nèi)的路。走過第二片墳場時，

我突然發(fā)現(xiàn)田壟在轉(zhuǎn)圈——剛才見過的歪脖子老槐樹又出現(xiàn)在前方，

樹干上的樹洞像張缺牙的嘴，去年清明我在這里掉了只繡花鞋，奶奶說鞋被“路鬼”收了，

要繞著樹走七圈才能消災。手機早就沒了信號，指南針的指針在瘋轉(zhuǎn)。我蹲下身扒開稻茬，

發(fā)現(xiàn)泥土上有重疊的腳印，全是我的尺碼，卻朝著不同方向延伸。更詭異的是，

每串腳印旁都散落著碎米粒，正是出門前堂哥塞給我的、奶奶生前曬的新米。

“大丫……” 女聲從稻田深處飄來，混著腐葉的潮氣。我看見霧里浮出個穿藍布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