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穴傳來一陣細微的麻。像有人被甜味燙到，睫毛顫了顫。我勾了勾嘴角，把布丁咽下去。
后來我摸清了規(guī)律。他總在凌晨三點嘗到苦味，帶著安眠藥的鈍，應(yīng)該是被人強制喂藥。
他會在雨天嘗到霉味，腳步聲在空曠的地方回響，說明他待的地方很大，還漏雨。
他害怕的時候，我會嘗到鐵銹味，不是血，是牙齒咬碎了什么硬東西。而我發(fā)現(xiàn)，
只要我吃點甜的，那股鐵銹味就會淡下去。于是我養(yǎng)成了隨身攜帶水果糖的習慣。
凌晨三點十七分，舌尖泛起熟悉的苦。我摸出糖紙，剝一顆檸檬糖塞進嘴里。
酸甜在舌尖炸開的瞬間，太陽穴的麻意又來了。比平時更輕，像羽毛掃過。
我對著天花板輕聲說：「今天的糖，比昨天的甜一點?！箍諝饫镏挥锌照{(diào)的嗡鳴。
但我知道他接收到了。因為那股苦味里，第一次摻了點若有若無的……像嘆息一樣的暖。
這種隱秘的連接，成了我枯燥生活里唯一的變數(shù)。直到今晚的美食盛典。
后臺的走廊窄得像棺材，對手張誠端著個水晶杯擋在我面前。「宴老師，
嘗嘗我新調(diào)的『月光醉』？」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來，「特意為你調(diào)的?！?/p>
杯壁上的水珠滴在地毯上，暈開深色的圈。我接過杯子時，指尖碰到他的，冰涼刺骨。
抿了一口。第一秒是香檳的氣泡，第二秒是荔枝的甜。第三秒，舌根猛地竄起一股腥甜的苦。
像吞了一把生銹的剪刀，鈍痛順著喉嚨往胃里鉆。更可怕的是，
那股苦味里裹著一團粘稠的恐懼。不是我的。是他的。像有人把他的心臟攥在手里，
慢慢收緊。「別咽下去！」一個聲音突然撞進我腦子里。不是通過耳朵，是直接砸在神經(jīng)上。
干凈得像雪水，卻抖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在發(fā)顫。我條件反射地偏頭，
嘴里的液體全噴在張誠的定制西裝上。水晶杯摔在地上，碎成星星點點。保鏢沖過來時，
我正盯著走廊盡頭的窗戶。雨又開始下了，月光被云遮住。剛才那個聲音還在腦子里盤旋，
帶著檸檬糖的余味。張誠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宴！你瘋了？」我沒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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