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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溪山月與長安雪 山林士 33640 字 2025-08-23 00: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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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傾火案的余波尚未平息,溪山縣又陷入了新的恐慌之中。

就在葉怡安和周靈約定合作的第三天夜里,城西的張大戶家,出事了。

報案的是張大戶家的管家,一個面色慘白、渾身篩糠的老頭。他沖進(jìn)縣衙時,天色剛蒙蒙亮,葉怡安和老王頭正在院子里清理雜草,準(zhǔn)備先把縣衙打掃出個能住人的樣子。

“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管家連滾帶爬地?fù)涞饺~怡安面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葉怡安連忙扶起他:“別急,慢慢說,出什么事了?”

“我家老爺…… 我家老爺他……” 管家咽了口唾沫,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被…… 被紙人娶走了!”

“紙人娶親?” 葉怡安和老王頭都是一愣。

這說法太過匪夷所思,聽起來就像是鄉(xiāng)間的鬼故事。

“是真的!大人!” 管家急聲道,“昨晚是我家老爺?shù)奈迨髩郏依镎埩藨虬?,還請了不少賓客。宴席散后,老爺回房休息,我們都在外面收拾。約莫三更天的時候,忽然聽到后院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還有…… 還有女人的笑聲!”

“我們覺得奇怪,就跑去看。結(jié)果…… 結(jié)果就看到一隊紙人,穿著大紅的喜服,抬著一頂紙糊的花轎,從后院墻翻了進(jìn)來!領(lǐng)頭的是個紙扎的新郎官,手里還拿著紅綢……”

“然后呢?” 葉怡安追問。

“然后…… 然后那紙人新郎就走到老爺?shù)姆块T口,敲了敲門,里面沒人應(yīng)。他就直接推門進(jìn)去了!我們嚇得不敢出聲,只聽到里面?zhèn)鱽砝蠣數(shù)捏@叫聲,還有…… 還有紙人走路的沙沙聲!”

“等我們壯著膽子沖進(jìn)去的時候,房里已經(jīng)沒人了!只有地上散落著一些紙人的碎片,還有一根紅綢帶!我家老爺…… 就這么不見了!”

管家說到最后,幾乎要哭出來。

葉怡安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紙人娶親,擄走張大戶?這聽起來比觀音傾火還要詭異。是有人裝神弄鬼,還是…… 又是幻術(shù)?

“周靈呢?” 他忽然想起那個懂幻術(shù)的少女。

老王頭道:“今早沒看到她來?!?/p>

“備馬,去張大戶家?!?葉怡安當(dāng)機(jī)立斷。

張大戶家在城西的富人區(qū),是一座氣派的宅院。此刻,院子里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大多是張家的仆人和聞訊趕來的鄰居,一個個面帶驚懼,交頭接耳。

葉怡安穿過人群,徑直走進(jìn)張大戶的臥房。

臥房很大,布置得頗為奢華,但此刻卻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花瓶碎了一地,顯然是經(jīng)過一番掙扎。地上果然散落著一些紙人的碎片,五顏六色的,還有一根鮮艷的紅綢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顯得格外刺眼。

葉怡安蹲下身,仔細(xì)檢查著那些紙人碎片。紙張很普通,就是市面上常見的黃紙,上面用顏料畫著簡單的五官和服飾。但奇怪的是,這些碎片上,似乎沾著一些細(xì)微的粉末,帶著一股淡淡的、和觀音廟那次相似的異香。

“又是幻術(shù)?!?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葉怡安抬頭,見周靈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了,正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片從院子里撿到的紙人碎片,眉頭微蹙。

“你也覺得是幻術(shù)?” 葉怡安問道。

周靈走進(jìn)來,將手中的碎片遞給葉怡安:“你看這紙上的顏料,里面摻了些特殊的東西,遇風(fēng)會散發(fā)出一種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香氣。昨晚那些人看到的紙人娶親,恐怕就是有人用幻術(shù)制造出來的假象。”

“那張大戶呢?總不能也是幻覺吧?” 老王頭在一旁插了句嘴。

“人應(yīng)該是真的被擄走了?!?周靈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這窗戶的插銷是從外面被撬開的,有人趁亂從這里把張大戶帶走了?;眯g(shù)只是用來制造混亂和恐慌的?!?/p>

葉怡安站起身,走到窗邊,果然看到窗臺上有被撬動的痕跡?!皳镒邚埓髴舻娜耍瑫钦l?目的是什么?”

張大戶在溪山縣是出了名的富戶,但為人吝嗇,得罪的人不少??梢f有人能用如此詭異的手段擄走他,恐怕就不只是簡單的尋仇那么簡單了。

“葉大人,” 周靈忽然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幅畫,“你看那個?!?/p>

葉怡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山水畫,此刻卻被人從中間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后面的墻壁。墻壁上,用朱砂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字 ——“債”。

“債?” 葉怡安心中一動,“張大戶欠了誰的債?”

旁邊的管家連忙道:“老爺…… 老爺是欠了不少錢。前陣子修河堤,縣里向鄉(xiāng)紳借錢,老爺也被前任縣令逼著借了五百兩。還有…… 還有他私下里放高利貸,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p>

葉怡安沉吟道:“如果是為了錢,直接綁票勒索就是,何必用這么詭異的手段?而且還留下一個‘債’字,更像是…… 某種警告。”

周靈忽然蹲下身,從床底下摸出一個小小的紙人。這紙人比之前看到的碎片要完整些,是個穿著喜服的新娘紙人,手里捧著一束紙做的花。

“這個紙人,好像有點不一樣?!?周靈仔細(xì)看著紙人,忽然指著紙人的裙擺,“你看這里?!?/p>

葉怡安湊過去,只見紙人裙擺的角落里,用極細(xì)的筆寫著一個小小的 “安” 字。

“安?” 葉怡安皺眉,“這是什么意思?”

周靈搖了搖頭:“不知道。但這絕不是隨便寫上去的。施展幻術(shù)的人,似乎想通過這些紙人,傳遞一些信息?!?/p>

就在這時,一個捕快匆匆跑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張紙:“大人,這是在門口發(fā)現(xiàn)的,說是給您的?!?/p>

葉怡安接過紙,只見上面用同樣的朱砂寫著一行字:“三日后,城南亂葬崗,用五千兩白銀贖回張大戶。不許報官,否則,就等著收尸吧?!?/p>

字跡和墻上那個 “債” 字如出一轍。

“贖金?” 老王頭松了口氣,“原來是綁票。”

葉怡安卻不這么認(rèn)為。五千兩白銀,對張大戶來說雖然不少,但也不是拿不出來。可綁匪既然敢留下地址和時間,還特意警告不許報官,卻又用了如此詭異的手段,實在不合常理。

“這更像是一個陷阱。” 周靈看著那張字條,眼神凝重,“亂葬崗那種地方,最適合施展幻術(shù)。他們恐怕不只是想要錢那么簡單。”

葉怡安點了點頭:“不管是不是陷阱,我們都必須去。張大戶是溪山縣的百姓,本縣不能坐視不管?!?/p>

他看向管家:“去告訴你家夫人,準(zhǔn)備五千兩白銀,但不要聲張。另外,你再想想,張大戶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特別的人,或者有沒有什么反常的舉動?!?/p>

管家連忙點頭應(yīng)是,匆匆去了。

葉怡安又對捕快道:“去查一下,最近有沒有陌生人進(jìn)出溪山縣,尤其是懂得幻術(shù)的人?!?/p>

捕快領(lǐng)命而去。

院子里的人漸漸散去,葉怡安和周靈站在張大戶的臥房里,一時陷入了沉默。

“你覺得,這兩起案子之間,有沒有聯(lián)系?” 周靈忽然問道。

“不好說?!?葉怡安道,“觀音傾火案,我們還沒有頭緒。這紙人娶親案,看起來像是綁票,但又處處透著詭異。不過,兩起案子都用到了幻術(shù),而且幻術(shù)里都帶著那種異香,應(yīng)該不是巧合。”

周靈低頭看著手中的紙人新娘,忽然道:“這個‘安’字,會不會和你有關(guān)?”

葉怡安一愣:“和我有關(guān)?”

“你叫葉怡安,名字里就有個‘安’字。” 周靈看著他,“而且你剛到溪山縣,就出了這兩起案子,會不會…… 有人是沖著你來的?”

葉怡安心中一震。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他一個剛到任的小縣令,無權(quán)無勢,誰會沖著他來?而且還用如此詭異的手段?

“或許吧。” 他搖了搖頭,“現(xiàn)在想這些還太早。三日后,去了亂葬崗,或許就能知道答案了?!?/p>

周靈點了點頭,將那個紙人新娘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p>

“不行?!?葉怡安立刻反對,“亂葬崗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

“我會幻術(shù)?!?周靈打斷他,眼神堅定,“到時候說不定能幫上忙。而且,那些人用的幻術(shù)很邪門,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來頭?!?/p>

葉怡安看著她倔強(qiáng)的眼神,知道自己勸不動她。他嘆了口氣:“好吧,但你一定要聽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動?!?/p>

周靈笑了笑:“放心吧,葉大人,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p>

接下來的兩天,溪山縣表面上平靜了許多,但暗地里卻暗流涌動。葉怡安一邊讓人暗中監(jiān)視亂葬崗的動靜,一邊繼續(xù)調(diào)查觀音傾火案和張大戶的人際關(guān)系,卻都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

周靈則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是偶爾會來縣衙,告訴葉怡安一些關(guān)于幻術(shù)的知識,比如如何分辨幻術(shù)和現(xiàn)實,如何破解一些簡單的幻術(shù)。

葉怡安這才知道,幻術(shù)原來有這么多門道。有的幻術(shù)只是利用光影和聲音制造假象,迷惑人的視聽;有的則是通過藥物或香氣,影響人的心神,讓人產(chǎn)生幻覺;而更厲害的幻術(shù),甚至可以操控人的意識,讓人陷入無盡的幻境之中。

“那最高明的幻術(shù)是什么?” 葉怡安好奇地問道。

周靈想了想,道:“是讓幻境成為現(xiàn)實。比如,用幻術(shù)造出一把刀,這把刀看起來和真的一樣,卻不能傷人。但最高明的幻術(shù)師,可以讓這把幻術(shù)刀,擁有和真刀一樣的殺傷力?!?/p>

葉怡安聽得咋舌:“竟有如此厲害的幻術(shù)?”

“嗯?!?周靈的眼神有些復(fù)雜,“據(jù)說,長安城里有一些頂尖的幻術(shù)師,就能做到這一點。而且,他們還能和權(quán)貴合作,用幻術(shù)達(dá)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長安。

葉怡安的心頭又是一動。這兩起案子,會不會真的和長安有關(guān)?

第三天很快就到了。

夜幕降臨,一輪殘月掛在天邊,給溪山縣籠罩上了一層陰森的光暈。

葉怡安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將那五千兩白銀裝在一個大箱子里,由兩個信得過的捕快抬著,朝著城南的亂葬崗走去。周靈也換上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跟在他身邊,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布包,里面不知道裝了些什么。

亂葬崗位于城南的一片荒山上,是專門埋葬無主孤魂和死刑犯的地方。平日里就人跡罕至,夜晚更是陰風(fēng)陣陣,鬼火閃爍,讓人不寒而栗。

剛靠近亂葬崗,就聽到一陣嗚咽的風(fēng)聲,像是有人在哭泣??諝庵袕浡还筛舻臍馕叮祀s著泥土的腥氣。

“小心點?!?葉怡安低聲對周靈和捕快道。

幾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一片開闊的空地??盏厣蠜]有任何東西,只有幾座破敗的墳頭,在月光下影影綽綽,像一個個蟄伏的鬼影。

“他們?nèi)四???一個捕快低聲問道。

葉怡安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總覺得,這里太安靜了,安靜得不正常。

就在這時,周靈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不對勁,有幻術(shù)的氣息?!?/p>

葉怡安心中一凜,剛想說話,就聽到一陣詭異的音樂聲響起,像是用骨頭和指甲摩擦出來的,刺耳難聽。

緊接著,空地上忽然冒出一團(tuán)團(tuán)白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個個身影。

是紙人!

和管家描述的一樣,一隊穿著大紅喜服的紙人,抬著一頂紙糊的花轎,從霧氣中走了出來。領(lǐng)頭的紙人新郎,手里拿著紅綢,臉上畫著詭異的笑容,正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

“不好!” 葉怡安低喝一聲,“小心!”

他話音剛落,那些紙人忽然加快了速度,朝著他們撲了過來。紙人手里的紅綢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飛舞,朝著他們的脖子纏來。

“是幻術(shù)!別被它們迷惑了!” 周靈大喊一聲,從布包里掏出一把粉末,朝著紙人撒了過去。

粉末落在紙人身上,那些紙人頓時像被點燃了一般,冒出一陣青煙,消失不見了。

但緊接著,更多的紙人從霧氣中涌了出來,源源不斷。

“這些只是幻象,真正的敵人應(yīng)該在附近!” 葉怡安一邊揮舞著腰間的佩刀,砍向那些撲過來的紙人,一邊對捕快道,“保護(hù)好銀子,不要離開我身邊!”

周靈則不停地撒出各種粉末,口中念念有詞,那些紙人遇到她的粉末,便紛紛消散。但她的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顯然維持這樣的破解幻術(shù),對她的消耗很大。

就在這時,花轎的簾子忽然被掀開,一個穿著喜服的紙人新娘走了出來。這個新娘紙人,和周靈之前撿到的那個一模一樣,裙擺上也有一個小小的 “安” 字。

紙人新娘沒有撲過來,只是站在那里,用那雙畫出來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葉怡安。

葉怡安心中一動,朝著紙人新娘走去。

“小心!” 周靈喊道。

葉怡安沒有停下,他走到紙人新娘面前,忽然伸手,將她裙擺上那個 “安” 字撕了下來。

就在 “安” 字被撕下的瞬間,所有的紙人、霧氣、音樂,都像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地上,只剩下他們幾人,還有那口裝著銀子的箱子。

“怎么回事?” 捕快驚魂未定地問道。

葉怡安攤開手心,那個被撕下來的 “安” 字,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一張普通的黃紙?!斑@幻術(shù)的核心,可能就是這個‘安’字。”

周靈也走了過來,看著那張黃紙,若有所思:“看來,他們確實是沖著你來的。”

葉怡安皺著眉,剛想說什么,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慘叫。

他猛地回頭,只見一個捕快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正汩汩地流出來。而另一個捕快,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那口裝著銀子的箱子也消失了。

“不好!” 葉怡安心中大駭,連忙跑到受傷的捕快身邊,“怎么樣?”

捕快艱難地抬起頭,指著一個方向,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是…… 是一個黑衣人…… 他…… 他帶走了…… 箱子……”

說完,他頭一歪,沒了氣息。

葉怡安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狡猾,用幻術(shù)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同時派人偷襲,搶走了銀子,還殺了人。

“追!” 他低吼一聲,拔腿就朝著捕快指的方向追去。

周靈也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追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一處陡峭的山坡下。山坡上長滿了荊棘,隱約能看到一個黑影的輪廓,正背著一個大箱子,艱難地往上爬。

“站住!” 葉怡安大喊一聲,加快了速度。

那黑影似乎聽到了喊聲,爬得更快了。

就在葉怡安和周靈快要追上的時候,那黑影忽然回過頭,朝著他們?nèi)舆^來一個東西。

葉怡安下意識地躲開,只見那東西落在地上,“砰” 的一聲炸開,冒出一團(tuán)黑色的煙霧。

“不好,是迷煙!” 周靈連忙捂住口鼻,拉著葉怡安后退。

等煙霧散去,山坡上的黑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葉怡安氣得一拳砸在旁邊的樹上,樹干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落下幾片枯葉。

“讓他跑了?!?周靈喘著氣,臉色蒼白,“這些人太狡猾了?!?/p>

葉怡安看著空蕩蕩的山坡,眼神冰冷。他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就此結(jié)束。那個 “安” 字,那些詭異的幻術(shù),被擄走的張大戶,被搶走的銀子,還有死去的捕快…… 這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緊緊纏繞。

而他隱隱感覺到,這張網(wǎng)的另一端,似乎連接著一個他無法想象的巨大漩渦。

“我們回去吧。” 葉怡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和不甘,“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周靈點了點頭,看著葉怡安堅毅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這個看起來文弱的年輕縣令,身上似乎藏著一股不屈的力量。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消失在亂葬崗的黑暗之中。而在他們身后,一座孤墳的陰影里,一個穿著黑衣的人悄然現(xiàn)身,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隨后又迅速隱入黑暗。

紙人娶親案的失利,像一塊巨石壓在葉怡安的心頭。不僅沒能救出張大戶,還損失了一名捕快,讓兇手從容逃脫,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他把自己關(guān)在縣衙的書房里,一遍遍地回想當(dāng)晚的細(xì)節(jié),試圖從中找到線索。周靈則在一旁幫他分析,兩人都覺得,那個 “安” 字絕非偶然,對方似乎對葉怡安的名字了如指掌。

“會不會是你在長安的仇家?” 周靈猜測道。

葉怡安搖了搖頭:“我在長安時,只是個普通的進(jìn)士,從未得罪過什么人?!?/p>

“那就是有人知道你要來溪山縣,特意針對你?” 周靈又道,“可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葉怡安沉默了。他也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老王頭匆匆跑了進(jìn)來,臉色比上次還要難看:“大人!不好了!又出事了!”

葉怡安心中一緊:“又出什么事了?”

“是…… 是李秀才!” 老王頭喘著氣,“他…… 他死了!死在自己家里,死狀…… 死狀極其恐怖!”

“李秀才?” 葉怡安愣了一下。李秀才是溪山縣的一個老秀才,平日里為人和善,沒聽說得罪過什么人,怎么會突然死了?

“死狀恐怖?” 周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怎么個恐怖法?”

“像是…… 像是被鬼抓了一樣!” 老王頭聲音發(fā)顫,“渾身都是抓痕,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而且…… 而且他家里的墻上,用血寫了三個字 ——‘判官判’!”

判官判?

葉怡安和周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這又是一起詭異的案子,而且似乎和之前的兩起案子有關(guān)聯(lián)。

“走,去看看?!?葉怡安立刻起身。

李秀才家在縣城的東邊,是一座簡陋的小院。此刻,院子里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議論紛紛。

葉怡安和周靈擠進(jìn)去,走進(jìn)正屋。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人幾欲作嘔。李秀才倒在地上,雙目圓睜,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他的身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抓痕,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青磚。

墻上,用鮮血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判官判”,字跡猙獰,仿佛帶著一股森然的怨氣。

葉怡安強(qiáng)忍著不適,蹲下身仔細(xì)檢查李秀才的尸體。抓痕很奇特,不像是刀傷,也不像是野獸的爪痕,更像是…… 人的指甲抓出來的,但力道之大,絕非普通人所能擁有。

“又是幻術(shù)嗎?” 葉怡安看向周靈。

周靈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不像。這抓痕是真的,血腥味也是真的。而且,這里沒有那種異香,不像是用了幻術(shù)?!?/p>

“那‘判官判’是什么意思?” 葉怡安看向墻上的字。

“難道是…… 判官索命?” 旁邊一個圍觀的百姓顫聲道,“我聽說,人要是做了虧心事,就會被陰間的判官判罪,勾走魂魄……”

這話一出,周圍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我就說最近溪山縣不太平,先是觀音傾火,又是紙人娶親,現(xiàn)在連判官都出來索命了,這是要遭天譴啊!”

“李秀才平時看著挺老實的,難道做了什么虧心事?”

“別說了,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們了!”

恐慌的情緒迅速蔓延。

葉怡安大聲道:“大家不要亂猜!這世上沒有什么判官索命,一定是人干的!本縣一定會查明真相,還李秀才一個公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百姓們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

葉怡安繼續(xù)勘察現(xiàn)場。李秀才的家里很簡單,除了必要的家具,幾乎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書桌上放著幾本書,還有一張寫了一半的字,看起來像是在練字時突然出事的。

“李秀才最近有沒有什么反常的舉動?” 葉怡安問旁邊一個鄰居。

鄰居想了想,道:“好像…… 沒什么反常的。就是前幾天,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去了趟城西,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城西?” 葉怡安心中一動,“張大戶家也在城西。他去城西做什么?”

鄰居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沒說。”

葉怡安又問了幾個鄰居,都沒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準(zhǔn)備離開時,周靈忽然指著李秀才的手,道:“你看他的手里?!?/p>

葉怡安低頭看去,只見李秀才的右手緊緊攥著,似乎握著什么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掰開李秀才的手指,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小塊撕碎的紙片。

紙片是黃色的,上面隱約能看到一些顏料的痕跡。

“這是…… 紙人的碎片?” 葉怡安心中一震。

周靈拿過碎片,仔細(xì)看了看:“和張大戶家的紙人碎片是一樣的材質(zhì)??磥恚钚悴诺乃?,和紙人娶親案脫不了干系。”

“難道是李秀才和擄走張大戶的人有關(guān),被殺人滅口了?” 葉怡安猜測道。

“很有可能。” 周靈道,“‘判官判’這三個字,更像是一種警告,警告那些和他們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p>

葉怡安點了點頭:“看來,我們得從李秀才和張大戶的關(guān)系查起。另外,再去城西好好查查,看看李秀才那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必查了。”

葉怡安和周靈回頭,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黑衣人,身材挺拔,臉上蒙著一塊黑布,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他的手里,拿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是你!” 葉怡安認(rèn)出,這個人就是昨晚在亂葬崗搶走銀子的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一步步走進(jìn)來,眼神掃過葉怡安和周靈,最后落在李秀才的尸體上。

“你是誰?為什么要殺李秀才?張大戶是不是在你們手里?” 葉怡安厲聲質(zhì)問道,同時悄悄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黑衣人冷笑一聲:“葉縣令,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有些事,知道了對你沒好處?!?/p>


更新時間:2025-08-23 00: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