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映出他發(fā)紅的眼：「叫大聲點，讓隔壁聽清楚——你男人是誰。」
演播廳的燈光白得晃眼，熱烘烘地烤著后頸。主持人捏著那張粉紅色卡片，臉上是職業(yè)得體的微笑，聲音通過麥克風在音響里嗡嗡地震，擴滿了整個空間。
“……恭喜這位女嘉賓，獲得兩位男嘉賓的同時選擇！真是緣分，難以抉擇哈……”尾音上揚，帶著點煽動的味道。舞臺下那黑壓壓的觀眾席立刻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空氣里彌漫著廉價人造香水和爆米花混合的怪異氣味。
聚光燈猛地打在我身上，像被丟進了烤爐。我下意識瞇起眼，胃里翻涌著昨晚那盒可疑的盒飯殘渣，手指無意識地蜷在廉價的亮片裙擺上，刮得手心有些刺痛。主持人的聲音還在嗡嗡作響，引導著氣氛。
“……請做出你的選擇，是這位風趣幽默的銀行經(jīng)理陳先生……”穿條紋襯衫、頭發(fā)一絲不茍的男人朝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笑容。
“……還是這位體貼浪漫的海歸設計師李哲……”他旁邊，穿著剪裁合體休閑西裝的男人則投來一個帶著自認風度的凝視，輕輕推了一下他的金絲邊眼鏡。
鏡頭推過來，巨大的液晶屏上同步著我的臉——一片茫然空白。
選？選誰？我腦子里一團糨糊。昨天晚上還在為了下個月的房租發(fā)愁，一邊吃著泡面一邊吐槽這檔叫《心動時分》的低配相親綜藝是人間魔幻現(xiàn)實主義，怎么眼睛一閉一睜，自己就成了臺上那個“難以抉擇”的女嘉賓？
掌聲停了，所有人都看著我。主持人帶著鼓勵的笑容往前傾了傾身子：“別緊張，大膽說出你心里的聲音，這關乎你未來的幸福哦！兩位優(yōu)秀的男士都在這等著你呢！”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銀行經(jīng)理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設計師李哲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耐煩，很快又被完美的風度掩蓋。
尷尬在安靜的演播廳里蔓延。
觀眾席里已經(jīng)能聽到低低的議論：
“嘖，嚇傻了吧？”
“估計想兩個都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