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軀竟顯得有些佝僂，胸膛劇烈起伏，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
憤怒、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徹底打敗掌控的茫然和……恐懼？
“你…你這個魔鬼…你到底是誰…”他嘶啞著嗓子，聲音像是從破裂的風(fēng)箱里擠出來。
我沒有回答他。
目光轉(zhuǎn)向了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四哥林沐白和五哥林辰宇。
林沐白接觸到我的視線，如同被毒蛇盯上，猛地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裝飾架上，一個青花瓷瓶搖搖欲墜，被他手忙腳亂地扶住，臉色慘白如鬼。
林辰宇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直接縮到了沙發(fā)后面，只露出半個腦袋，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驚恐，仿佛下一秒我就會撲過去將他撕碎。
我緩緩掃過他們，最終，目光落回林正弘那張因盛怒和驚懼而扭曲的臉上。
“我是誰？”
我輕輕重復(fù)著，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快意。
“我是林晚星?！?/p>
“是你們林家十五年前生下來，又迫不及待想要丟棄的‘賠錢貨’?！?/p>
“是在國外八年，像野狗一樣掙扎求生，最后在病床上孤零零咽氣的‘累贅’?！?/p>
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泣血，帶著前世積攢的所有冰冷、絕望和刻骨的恨意。
“現(xiàn)在，”我微微揚起下巴，如同宣判，“我是回來收債的?！?/p>
“你們欠我的，欠我一條命的債?！?/p>
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逐一掃過癱倒的林墨言、崩潰的林景珩、面無人色的林旭陽、驚恐的林沐白和林辰宇，最后定格在柳如煙絕望的臉上和林正弘僵硬的身軀上。
“連本帶利。”
“用你們林家所有人的榮華富貴，身家性命，來還！”
話音落下，死寂重新籠罩。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敲打著巨大的落地窗，水痕在玻璃上肆意流淌，扭曲了窗外花園里精心修剪過的景致，也扭曲了客廳里一張張驚駭欲絕的臉龐。
冰冷的雨聲，如同喪鐘的前奏。
林家這艘看似堅不可摧的巨輪，在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真相面前，終于被撕開了第一道巨大的、無法彌合的裂口。
冰冷的海水，正洶涌地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