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臉上的怨毒徹底被無邊的驚恐取代。
她看著癱坐在地、如同爛泥的大兒子。
又看看面無人色、癱在沙發(fā)里的三兒子。
最后看向我。
眼神里充滿了陌生和巨大的恐懼,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被他們視作草芥的女兒。
林正弘臉上的陰沉風暴終于爆發(fā)了!
他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死死地瞪著我,眼神里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焚燒殆盡,但更深處,卻第一次清晰地浮現(xiàn)出一種……忌憚?
一種對失控局面的、野獸般的警覺?
“林、晚、星!”
他一字一頓,聲音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意和一種被徹底挑釁的瘋狂。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沒有回答他。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緩緩掃過客廳里剩下的每一個人。
二哥林景珩,那位金牌律師,此刻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譏誚和從容。
他臉色發(fā)白,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閃爍不定,身體下意識地向后靠,試圖避開我的視線,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獸。
四哥林沐白,臉上的幸災樂禍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驚疑不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絲不茍的白襯衫領口,動作僵硬。
五哥林辰宇,更是嚇得臉色慘白,縮在沙發(fā)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恐懼,如同瘟疫般,在他們之間無聲地蔓延、擴散。
我靜靜地站在奶油狼藉的中央,感受著這令人窒息的死寂,感受著他們投射過來的、充滿驚懼和難以置信的目光。
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在這一刻,終于品嘗到了一絲……復仇的甘甜。
棋局已開,落子無悔。
林家這艘外表華麗的巨輪,它的龍骨,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細微的呻吟。
“想干什么?”
我迎著林正弘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輕輕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弧度。
目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移向客廳里僅剩的、還算能勉強維持站立的二哥林景珩。
這位林家引以為傲的、在法庭上舌戰(zhàn)群儒的金牌律師,此刻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試圖用這個慣常的動作掩飾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但指尖那無法抑制的細微顫抖,卻出賣了他此刻巨大的恐慌。
他那雙在法庭上能洞察人心弱點的眼睛,此刻卻不敢與我對視,眼神躲閃著,飄向地上那一片狼藉的奶油廢墟,或是癱軟如泥的大哥林墨言,仿佛在尋找一個可以躲避的角落。
我看著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客廳里沉重的死寂,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鋼針:
“二哥,你替‘宏遠實業(yè)’那位張總偽造關鍵證據(jù)、顛倒黑白,幫他侵吞合伙人資產(chǎn),最后逼得對方跳樓的那樁案子……”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地看到林景珩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灰敗下去。
“你瑞士銀行‘Zephyr’賬戶里,那筆三百二十萬美金的不明進賬,洗干凈了嗎?”
“嗡——”
林景珩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天靈蓋,整個人劇烈地晃了一下,差點步了林墨言的后塵。
他死死抓住沙發(fā)靠背,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凸起。
他猛地抬起頭,眼鏡后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兩個針尖,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如同瀕死窒息般的聲音。
“哦,對了,”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語氣平淡地補充道。
“那個賬戶的密碼,是你寶貝女兒可可的生日倒序,加上你情婦名字的首字母縮寫,對吧?挺有‘創(chuàng)意’的?!?/p>
“噗通!”
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林景珩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倒在沾滿奶油的地板上!
昂貴的西褲瞬間被黏膩的污漬浸透。
他雙手撐地,頭顱深深垂下,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fā)出壓抑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嗚咽。
什么精英律師的體面,什么長兄的威嚴,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只剩下被剝光示眾的巨大恥辱和滅頂?shù)目謶帧?/p>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柳如煙早已癱在沙發(fā)上,雙手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如同銅鈴,眼淚無聲地洶涌而出,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們一個個倒下、崩潰,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只剩下絕望的灰敗。
林正弘臉上的暴怒如同被凍結的巖漿,僵硬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