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的實驗室里，腦電波監(jiān)測儀發(fā)出了輕微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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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坐在監(jiān)控屏幕旁的椅子上，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卻遮不住他緊繃的側(cè)臉。今天，蘇芮團隊要做一個新的嘗試——讓他在珍爾耳邊描述一場具體的交易細節(jié)，觀察她的大腦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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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蘇芮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自從上次發(fā)現(xiàn)珍爾對辯論錄音有反應后，團隊調(diào)整了實驗方向，開始嘗試用“金融場景”作為新的刺激點。畢竟，那是安杰和珍爾共同熱愛的領(lǐng)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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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點頭，深吸一口氣，走到病床邊。珍爾依舊安靜地躺著，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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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爾，我們來復盤一下三年前的那場原油期貨交易，記得嗎？”安杰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刻意的平穩(wěn)，像他們當年在圖書館討論模型時那樣，“那天你預判到地緣政治風險，讓我提前平倉，但我覺得還能再等一波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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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一邊描述著當時的K線走勢、資金流向，甚至精確到每一次下單時的心跳頻率。這些細節(jié)，他記得比自己的生日還清楚——因為那天他最終聽了珍爾的建議，避開了隨后的暴跌，也是那天，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多依賴她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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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控屏幕前，蘇芮緊緊盯著波形圖。起初，線條只是平緩地波動，和往常沒什么不同。但當安杰說到“你當時用筆敲著桌子說‘安杰，別貪心’”時，屏幕上的腦電波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密集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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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波動！”助理激動地低聲喊道，“振幅比上次大了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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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芮立刻示意安杰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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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搶過我的鼠標，直接平了倉。我還跟你生氣，說你干涉我的操作。”安杰的聲音里帶上了笑意，“結(jié)果收盤后，新聞就爆出來了，伊朗核問題升級，原油價格跌了7個點。你當時得意地說‘看吧，不聽我的虧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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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尖銳的峰值，像突然豎起的尖刺！與此同時，安杰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只手，指尖猛地蜷縮了一下——不是無意識的抽搐，而是清晰的、帶著力量的蜷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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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爾？”安杰的心臟狂跳起來，他俯下身，鼻尖幾乎碰到她的臉頰，“你聽到了嗎？是我啊，安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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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jiān)控屏幕上的峰值持續(xù)了三秒，然后緩緩回落，但依舊比基線活躍得多。蘇芮看著數(shù)據(jù)，眼睛亮得驚人：“她在回應你！安杰，她能聽懂你的話，甚至能回憶起當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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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珍爾的手，指尖感受到她皮膚下細微的顫抖。他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樣子——是不是像當年那樣，皺著眉瞪他，嘴角卻偷偷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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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試一次。”蘇芮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安杰，說說你們一起設(shè)計的那個‘波動率對沖模型’，她最喜歡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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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開始描述模型的核心邏輯。他說到他們?yōu)榱艘粋€參數(shù)吵了三天三夜，說到珍爾在圖書館熬夜畫的流程圖，說到模型第一次在模擬盤成功跑通時，她激動地跳起來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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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腦電波的波動更明顯了，像一條歡快游動的魚。珍爾的手指雖然沒有再動，但監(jiān)測儀顯示，她的心率和呼吸頻率都出現(xiàn)了同步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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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神奇了！”蘇芮看著屏幕，喃喃自語，“她的潛意識不僅能感知，還能產(chǎn)生情緒共鳴……這說明她的意識沒有完全沉睡，只是被封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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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坐在床邊，久久沒有起身。窗外的天漸漸亮了，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珍爾的臉上，給她蒼白的皮膚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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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只是一小步。但對他來說，這一步就像黑暗中的燈塔，照亮了漫長的等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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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離開醫(yī)院時，安杰的腳步輕快了很多。小陳開車送他回公司，透過后視鏡，看到老板的嘴角一直微微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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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蘇博士說，這是不是意味著……”小陳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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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杰應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篤定，“她在努力醒過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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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舊錄音筆，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里面不僅有他們當年的辯論，還有他昨晚新錄的一段話——關(guān)于那個“永不虧損”的模型，他補充了最后一個參數(shù)：“珍爾的心跳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