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四舟蹲在"紅浪漫"夜總會后巷的垃圾桶旁，嘴里叼著根牙簽，手里把玩著那枚紅蓮玉牌。夜總會的霓虹燈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活像唱戲的油彩。
"焚天堂主就這待遇？"他啐掉牙簽，看了眼手機——凌晨三點半，距離收到玉牌傳訊已經(jīng)過去六小時?？倝侨和醢说肮室饬乐?。
巷口突然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古四舟耳朵一動，這節(jié)奏他熟——是那種走慣了夜場的女人，鞋跟再高也能走出睥睨眾生的氣勢。
"喲，這不是古大堂主嗎？"嬌媚的女聲裹挾著香風(fēng)撲面而來，"怎么跟個流浪狗似的蹲這兒？"
古四舟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他慢悠悠起身，轉(zhuǎn)身時已經(jīng)換上副嬉皮笑臉："柳姐姐，想我了？"
三米外，柳媚一襲緊身黑皮裙，曲線畢露。她指尖轉(zhuǎn)著把蝴蝶刀，刀刃在霓虹下泛著藍汪汪的光——淬了毒的。
"想你死。"柳媚紅唇微勾，"上次的癢癢粉，姑奶奶還沒跟你算賬。"
古四舟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眼睛卻往對方領(lǐng)口瞄："誤會！那是我家祖?zhèn)鞯酿蜃臃?，專治—?
寒光一閃！蝴蝶刀擦著他脖頸釘入身后磚墻，刀柄嗡嗡震顫。幾縷斷發(fā)緩緩飄落。
"再亂看，下次就是眼睛。"柳媚踩著貓步逼近，身上香水味甜得發(fā)膩，"聽說你炸了焚天老鬼的祭壇？"
古四舟后背緊貼墻壁，能清晰感覺到刀鋒的涼意。他鼻子抽了抽，突然皺眉："你受傷了？"
柳媚瞳孔微縮。她右肋下確實有道新傷，用特殊香料掩蓋了血腥味，沒想到被這狗鼻子聞出來了。
"關(guān)你屁事。"她一把揪住古四舟衣領(lǐng)，"聽著，玄陰門現(xiàn)在接管紅蓮教。你這種廢物本來該沉江..."她突然湊近，紅唇幾乎貼到他耳朵上，"但門主看上你炸祭壇的本事了。"
溫?zé)岬耐孪娫诙潘闹蹍s渾身緊繃——有冰涼的東西抵住了他腰間。是槍？不，更小...針管！
"放松，小可愛~"柳媚的聲音甜得像蜜，"就是點聽話水..."
針尖刺破衣料的瞬間，古四舟突然慘叫："城管來了！"
柳媚條件反射地轉(zhuǎn)頭——巷口空空如也。再回頭，古四舟已經(jīng)泥鰍般滑出她的掌控，手里舉著個可疑的紅色噴霧罐。
"防狼噴霧，改良版。"他賤兮兮地晃了晃罐子，"加了點黑狗血和朱砂，專破邪修護體真氣——柳姐姐要試試？"
柳媚臉色微變。她確實察覺到罐子里有令她不舒服的氣息。正當她猶豫時，夜總會后門突然打開，幾個醉醺醺的混混晃了出來。
"嘖，算你走運。"柳媚招手收回蝴蝶刀，"門主要在玄陰閣見你，明晚子時。"她轉(zhuǎn)身走向巷口，腰肢扭得像條美女蛇，"敢跑的話...你知道后果。"
古四舟盯著她背影，突然喊："你傷口沾到尸毒了！不治會爛到胸口！"
柳媚腳步一頓。
"我這兒有解藥。"古四舟掏出一個臟兮兮的塑料瓶，"拿情報換。"
三分鐘后，古四舟捂著被扇紅的臉，美滋滋地數(shù)著剛到手的五張符箓。這是從柳媚那兒訛來的"玄陰遁形符"，關(guān)鍵時刻能保命。
塑料瓶里裝的其實是藿香正氣水兌風(fēng)油精——反正尸毒是瞎蒙的。沒想到真蒙對了。
"玄陰門主..."他揉著臉琢磨，"該不會是楊戩的魔念吧？"想起柳媚臨走前說的"玄陰閣在殯儀館地下"，他嘴角抽了抽，"真他媽會挑地方。"
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照片上，蘇清雪被五花大綁扔在某個昏暗房間，嘴角帶血。文字只有一行：
"明晚子時獨自赴約，否則你的小仙子就要變殘花敗柳~"
古四舟盯著照片看了三秒，突然笑出聲："P圖水平還不如我家樓下復(fù)印店。"他順手回撥，電話秒被接通。
"柳姐姐，"他對著話筒嘖嘖有聲，"你手下P圖的時候能不能走點心？蘇仙子左手腕上的青蓮紋身呢？"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傳來柳媚的磨牙聲："...你怎么知道她有紋身？"
"猜的。"古四舟麻利掛斷，吹著口哨往大街上走。沒兩步又停下——不對，柳媚這反應(yīng)...蘇清雪可能真出事了！
他正要掏手機，突然被人從后捂住口鼻拖進路邊面包車。乙醚味沖入鼻腔的瞬間，他最后看到的是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白色衣角...
......
意識恢復(fù)時，首先聞到的是消毒水味。古四舟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牙科椅上，頭頂無影燈刺得眼睛生疼。
"醒了？"柳媚的聲音從右側(cè)傳來。她換了身白大褂，手里把玩著把寒光閃閃的牙科鉆。
古四舟試著掙扎——特制捆仙繩，越掙越緊。他立刻放棄抵抗，嬉皮笑臉道："柳姐姐喜歡玩醫(yī)生游戲早說啊，我配合度很高的~"
柳媚一鉆頭戳在他大腿上："少貧嘴！說！你怎么知道玄陰門在查太虛門？"
鉆頭緩緩旋轉(zhuǎn)，血珠滲了出來。古四舟疼得倒吸涼氣，腦子卻轉(zhuǎn)得飛快——太虛門？蘇清雪的師門？
"猜的！真是猜的！"他嚎得跟殺豬似的，"你們玄陰門跟紅蓮教勾勾搭搭，紅蓮教又跟太虛門有仇..."
柳媚瞇起眼，鉆頭又往下壓了半寸："那青蓮紋身呢？"
"蘇仙子那么冰清玉潔的人，肯定..."古四舟突然頓住，眼睛直勾勾盯著柳媚身后，"臥槽！"
柳媚冷笑："這招用過了。"
"不是...你背后真有東西！"
天花板突然爆裂！一道青色劍光如瀑布傾瀉而下，精準劈開捆仙繩卻不傷古四舟分毫。柳媚疾退數(shù)步，蝴蝶刀與劍光相撞，迸出一串火花。
煙塵中，蘇清雪執(zhí)劍而立，素白衣裙纖塵不染。她左手腕上，確實沒有紋身。
"仙子！"古四舟感動得快哭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蘇清雪看都沒看他："你身上有我的追蹤符。"
柳媚抹去嘴角血絲，突然嬌笑："太虛門的追蹤符只能維持十二小時...蘇仙子跟蹤我家小四舟多久了？"
蘇清雪劍尖微顫。
古四舟眼睛一亮："仙子你果然——"
"閉嘴。"蘇清雪一劍橫掃，青光炸裂！整面墻轟然倒塌。煙塵中傳來柳媚的悶哼和遠去的腳步聲。
等古四舟爬出廢墟，柳媚已經(jīng)不見蹤影。蘇清雪正彎腰撿起個東西——是半塊燒焦的"玄"字玉佩，和他在紅蓮教廢墟里找到的一模一樣！
"玄天道..."蘇清雪眉頭緊蹙。
古四舟一瘸一拐地湊過去："仙子，這玩意兒我見過..."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警笛聲。蘇清雪一把拎起他后領(lǐng)，御劍騰空。夜風(fēng)呼嘯中，古四舟死死抱住蘇清雪的腰，趁機猛吸一口幽香。
"再亂動就扔下去。"蘇清雪冷聲道。
古四舟立刻把臉貼在她后背上："我恐高！"
御劍飛行持續(xù)了約莫十分鐘，最終降落在城郊一處清雅小院。院門匾額上書"青蓮居"三字，筆鋒如劍。
"進來。"蘇清雪頭也不回地走向主屋。
古四舟屁顛屁顛跟上，路過院中蓮池時突然駐足——池底隱約有紅光閃動。他瞇眼細看，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血色蓮花！
"紅蓮老祖的氣息..."他心頭一跳，正想湊近，前方傳來蘇清雪的清喝：
"看夠沒有？"
古四舟立馬小跑過去，進屋就驚了——滿墻都是玄陰門的資料！地圖、人員名單、甚至還有柳媚的三圍數(shù)據(jù)...
"仙子你暗戀柳姐姐？"他指著那張詳細得離譜的表格。
蘇清雪耳根微紅："...師尊給的。"
古四舟恍然大悟："所以太虛門早就在查玄陰門？"他猛地拍大腿，"那咱們合作??！我明晚要去見玄陰門主，正好——嗷！"
蘇清雪突然一劍拍在他傷口上："你早知道柳媚是玄陰門的人。"
這不是疑問句。古四舟訕笑著轉(zhuǎn)移話題，指著墻上某張模糊照片："這門主怎么看著像楊..."
"楊戩的惡尸。"蘇清雪收劍入鞘，"當年封神之戰(zhàn)，他被太上老君用嫦娥之事刺激，斬出這具惡尸鎮(zhèn)壓在灌江口。十年前封印松動..."
古四舟倒吸涼氣。好家伙，真是二郎神！
"明晚我與你同去。"蘇清雪遞來一枚青玉耳釘，"戴上，能擋大羅金仙一擊。"
古四舟感動地接過，突然想起什么："仙子，那紅蓮老祖逃走的紅光..."
"在哪？"蘇清雪猛地轉(zhuǎn)身。
"就...往西邊飛了。"古四舟被她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
蘇清雪面色驟變，掐訣喚出飛劍："哪吒惡尸若與楊戩惡尸合流..."她突然頓住，深深看了古四舟一眼，"明日申時，城隍廟碰頭。"
劍光沖天而起，眨眼消失在天際。
古四舟摸著下巴琢磨半晌，突然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是殯儀館嗎？我想預(yù)約明晚的...對，子時，要最安靜的位置。"
掛斷電話，他哼著小曲走向廚房——總得吃飽了再赴鴻門宴。拉開冰箱門的瞬間，他僵住了。
冷藏室里，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都漂浮著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色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