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隱秘的暗格內(nèi),燭火將上官軒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如同蟄伏的巨獸。
上官軒罕見地沒有坐在主位,而是在狹窄的空間里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焦躁。黑魘衛(wèi)統(tǒng)領(lǐng)雙影,如同最忠誠的影子,單膝跪地,垂首待命。
“雙影,你先起來!”
上官軒忽然停下腳步,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沉默。
雙影猛地抬頭,面具下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起身?王爺竟然讓他起身回話?而且……他剛剛叫的是自己的名字“雙影”?這細(xì)微的變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雙影心中激起千層浪。他敏銳地察覺到,王爺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是那個叫李宸依的女人帶來的影響嗎?
雙影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依言站起,垂手肅立。
“是,王爺?!?/p>
“派去北宿的探子,有消息了嗎?”
上官軒的目光投向暗格深處,仿佛要穿透石壁,看到千里之外的動向。
“回王爺,尚未返回。按腳程推算,若無意外,明日傍晚前應(yīng)能抵達(dá)。”
雙影的聲音沉穩(wěn)依舊。
上官軒的眉頭鎖得更緊,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石桌。時間緊迫,北宿那邊究竟在謀劃什么?
“主子,”
雙影試探著開口,聲音低沉。
“關(guān)于李小姐……是否要從她身上入手,或許能更快找到線索?”
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雖然他知道王爺對那女子似乎格外不同。
話音未落,一股凜冽的寒氣驟然爆發(fā)!上官軒猛地轉(zhuǎn)身,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直刺雙影,那眼神中蘊(yùn)含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威壓,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不可!”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金屬般的冷硬。
“無論出于何種目的,無論對方是誰,都絕不許打她的主意!聽清楚了嗎?”
那“她”字,咬得格外重,帶著一種不容觸碰的占有意味。
雙影心頭一凜,立刻單膝點地。
“是!主子!屬下僭越,請主子責(zé)罰!”
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王爺?shù)姆磻?yīng),比他預(yù)想的還要激烈百倍。這個女人,在王爺心中的分量,恐怕遠(yuǎn)超他們的想象。
“起來吧?!?/p>
上官軒收斂了外放的威壓,但語氣依舊冰冷。
“探子一有消息,無論何時,第一時間來報!”
“遵命!”
雙影應(yīng)聲,迅速退入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暗格內(nèi)重歸寂靜,上官軒剛坐回主位,石門輕啟,福嬸的身影略顯匆忙地閃了進(jìn)來。
“主子……”
福嬸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
上官軒抬眼,眉宇間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你怎么來了?不是說過,若無要事,不必來此!”
這暗格是他處理最隱秘事務(wù)的所在。
“是……但今日姑娘的舉動,實在有些……奇怪?!?/p>
福嬸低著頭,眉頭緊鎖,似乎在斟酌措辭。
“哦?她做了什么?”
上官軒的指尖在扶手上輕點,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趣。
福嬸一五一十地稟報。
“姑娘她……今日嚴(yán)令,以后在房內(nèi),不許老奴和小桃向她下跪,即使犯錯,也要站著回話。”
她頓了頓,小心觀察著上官軒的臉色。
上官軒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眼中掠過一絲了然。
“呵,這倒像是她會干出來的事?!?/p>
那丫頭腦子里裝的東西,總是離經(jīng)叛道。
福嬸見王爺似乎并未動怒,膽子稍大了些。
“她還……堅持要老奴和小桃與她同桌用膳……”
上官軒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幾乎帶上了一絲……諂媚?仿佛在想象那畫面,竟覺得有幾分有趣。
“……甚至……甚至提出晚上陪她……同寢……”
福嬸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細(xì)不可聞。
“什么?!”
上官軒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jié),如同被寒霜覆蓋,猛地站起身,周身氣壓驟降!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震驚、不悅,甚至一絲被冒犯的怒火。同寢?!她竟敢讓一個侍女與她同睡一榻?!這簡直荒唐至極!
福嬸嚇得一哆嗦,急忙補(bǔ)充。
“主子息怒!老奴當(dāng)場就回絕了!姑娘只是……只是想法有些奇特……”
上官軒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整個暗格仿佛都因他的怒氣而溫度驟降。他盯著福嬸。
“就這些?”
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福嬸心頭一緊,嘴唇囁嚅了幾下。認(rèn)母親的事……那更逾矩百倍!她該說嗎?看著王爺此刻山雨欲來的臉色,她最終選擇了噤聲,只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嗯……”
上官軒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寬大的袖袍猛地一甩,帶起一股勁風(fēng),徑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暗格。那背影裹挾著雷霆之怒,目標(biāo)明確——偏院!
偏院內(nèi),房間里燭火溫馨,小桃正手腳麻利地為李宸依鋪展著柔軟的被褥,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經(jīng)過白天的“平等宣言”和認(rèn)母風(fēng)波,她對這位“奇怪”小姐的畏懼少了許多,多了幾分親近。
“小桃,好啦好啦,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你快去外間歇著吧?!?/p>
李宸依擺擺手,語氣輕快。
“好嘞,小姐!”
小桃脆生生應(yīng)道,沒了白天的拘謹(jǐn),腳步輕快地轉(zhuǎn)身走向外間的臥榻。
就在這時——
“砰?。?!”
一聲巨響,房門被一股蠻橫的力道狠狠踹開!門板撞在墻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震得燭火都猛烈搖晃起來!
小桃嚇得魂飛魄散,回頭一看是面沉如水的軒王,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王……王爺饒命!奴婢……奴婢……”
李宸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驚得心頭一跳,但看到小桃嚇得面無人色,一股護(hù)犢子的火氣“噌”地就冒了上來。她幾步?jīng)_過去,一把抓住小桃的胳膊就想把她拽起來。
“喂!你干嘛又跪?你又沒做錯什么!快起來!”
“小姐……不可……”
小桃嚇得魂不附體,拼命想掙脫李宸依的手,幾乎要哭出來。這可是軒王??!小姐怎么敢……
李宸依不管,抬頭怒視著門口那個一身煞氣的男人。
“上官軒!你發(fā)什么瘋?!大半夜踹門,想嚇?biāo)廊税??!?/p>
上官軒根本沒理會小桃,冰錐般的目光直直盯在李宸依臉上,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出去!”
這聲音不高,卻帶著絕對的威壓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小桃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還不忘從外面帶上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燭火噼啪作響,空氣卻仿佛凝固了。
“你來干嘛?”
李宸依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試圖掩飾自己因剛才那聲巨響而加速的心跳。
上官軒不答,仿佛沒聽見她的質(zhì)問,徑直走到桌邊,撩袍坐下。他動作優(yōu)雅卻帶著一股沉甸甸的壓力,慢條斯理地提起溫在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旁若無人地啜飲起來。
李宸依被他這無視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她兩步?jīng)_過去,“啪”地一聲,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水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茶水四濺,昭示著她的反抗。
“喂!我問你話呢!你大半夜闖進(jìn)來就為了喝口水?!”
上官軒這才抬眸,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鎖住她因怒氣而泛紅的臉頰,聲音平靜無波,卻字字重若千鈞。
“李宸依,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和自以為是的‘平等’。你的假好心,會害死她們,你知道嗎?”
“???”
李宸依滿腔的怒火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zé)澆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茫然。
“你……你什么意思?”
上官軒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她,帶著強(qiáng)烈的壓迫感。他微微俯身,逼近她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她心上。
“奴婢與主子同食同寢,傳出去,便是不分尊卑、罔顧禮法的大罪!輕則杖斃,重則牽連全族!你以為你在施恩?你是在把她們往死路上推!”
李宸依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只想著拉近關(guān)系,讓她們舒服些,卻從未想過,在這個等級森嚴(yán)的世界,她自以為是的“好意”,竟可能成為致命的毒藥!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看著李宸依眼中真實的驚恐和后怕,上官軒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緩和。他太了解這丫頭了,雖然想法跳脫,但心腸不壞。
李宸依腦子飛快轉(zhuǎn)動,眼看硬頂不行,立刻轉(zhuǎn)換策略。她小嘴一癟,眼波瞬間變得水汪汪,剛才的怒氣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巴巴的嬌憨。她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上官軒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聲音軟糯得能滴出水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就是……就是看飯菜那么多,我一個人吃不完,多浪費呀!‘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對不對?而且……”
李宸依偷偷抬眼覷上官軒,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帶著控訴。
“還不都怪你!今天都不來陪我吃飯,那盤芙蓉雞片離我那么遠(yuǎn),我胳膊都伸酸了也夾不到!哼!”
上官軒很是無語。
“……”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看她如何把一件可能引發(fā)血案的事情,硬生生掰扯成他害她吃不到雞片。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爐火純青。
李宸依自己說完都覺得臉上發(fā)燒,內(nèi)心瘋狂吐槽。
“李宸依啊李宸依,你真是為了活命什么鬼話都敢編!臉呢?!”
“好?!?/p>
上官軒忽然開口,聲音平淡無波。
“???”
李宸依眨巴著眼睛,沒反應(yīng)過來。
“以后,本王每日下朝回來,陪你用膳?!?/p>
上官軒看著她,語氣自然得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李宸依瞬間石化,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成了“O”型,足以塞進(jìn)一個雞蛋。她剛才聽到了什么?陪……陪她用膳?每天?!
“……什……什么?”
她結(jié)結(jié)巴巴,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史前巨坑!
“怎么?不滿意?”
上官軒挑眉,似乎很“體貼”地問。
“滿……滿意!太滿意了!”
李宸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內(nèi)心哀嚎。
“滿意個頭??!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對著你這張冰塊臉吃飯,我怕消化不良啊大哥!”
上官軒似乎很滿意她的“滿意”,目光隨意地掃向外間那張窄小的臥榻。
李宸依心頭警鈴大作!糟了!重點來了!她立刻指著那臥榻,語速飛快地解釋。
“哦!那個!那個是因為……因為我害怕!真的!自從那天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王府門口,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穩(wěn),總覺得有人要害我!你們這個地方的人……呃,我是說這世道太危險了!所以我才讓小桃在外間陪我,壯壯膽!”
她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誠又可憐,順便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自己“失憶”且“來歷不明”的人設(shè)。
上官軒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臉上,那眼神仿佛在說:編,繼續(xù)編。
他薄唇微啟,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那——以——后——”
李宸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王——陪——你……”
“啊——不行不行!”
李宸依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跳起來反對,指著外間的臥榻。
“那榻太小了!王爺您玉體尊貴,怎么能睡那種地方?而且硬邦邦的,您睡一晚肯定會腰酸背痛!絕對不行!”
李宸依拼命找理由。
“嗯,也是?!?/p>
上官軒居然點了點頭,似乎很認(rèn)同她的觀點。
李宸依剛想松口氣。
“那……”
上官軒的目光,慢悠悠地、帶著一絲玩味地,轉(zhuǎn)向了李宸依身后那張寬大柔軟的主床榻。
“本王就委屈一下,和你一起睡?!?/p>
轟??!
李宸依感覺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自己頭頂!她徹底石化了,連眼珠都不會轉(zhuǎn)了。和他……一起……睡?!睡……一張床?!
“不……”
她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然而,拒絕的話還沒出口,上官軒已經(jīng)邁開長腿,旁若無人地朝那張大床走去。他步履從容,仿佛只是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理所當(dāng)然。
李宸依僵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感覺自己像一只掉進(jìn)陷阱的兔子,動彈不得。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血淋淋的教訓(xùn)!
“還不過來?”
上官軒走到床邊,停下腳步,微微側(cè)身,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他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足以讓李宸依心驚肉跳的弧度。
“是要本王……親自去抱你嗎?”
那“抱”字,被他刻意壓低放緩,帶著一種曖昧不明的威脅。
“哦……哦!”
李宸依一個激靈,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她像個被操控的木偶,同手同腳、僵硬無比地、一步一挪地蹭到了床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
“進(jìn)去?!?/p>
上官軒言簡意賅,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李宸依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上了那張此刻顯得無比巨大的床,然后像個被罰站的小學(xué)生一樣,直挺挺地躺在了最里側(cè),身體繃得像塊木板,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交疊在腹部,眼睛死死盯著帳頂?shù)睦C花,連呼吸都放輕了。
前兩次她是帶著目的主動勾引,雖然也緊張,但掌控權(quán)在自己手里。這次完全不同!她是在完全清醒、毫無準(zhǔn)備、甚至是被“脅迫”的情況下,和一個氣場強(qiáng)大、心思莫測的男人同床共枕!這感覺……簡直比上刑場還煎熬!
上官軒看著她這副視死如歸、動也不敢動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他伸手,輕輕一揮,一道勁風(fēng)掃過,桌上的燭火瞬間熄滅。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是衣物摩擦的聲音。緊接著,身側(cè)的床褥微微下陷,一個帶著清冽氣息和強(qiáng)大存在感的身軀躺了下來。
李宸依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到極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傳來的體溫和壓迫感,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跳出來!
上官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極度緊張,在黑暗中無聲地勾了勾唇角。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她,留給她一個寬闊卻疏離的背影。
“閉眼,睡覺?!?/p>
他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卻又隱含警告。
“否則……本王也不保證,待會兒會發(fā)生什么?!?/p>
李宸依嚇得一個激靈,立刻緊緊閉上了眼睛,連睫毛都不敢顫動一下。心中默念。
“我是木頭,我是石頭,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許是精神高度緊張后的驟然放松,或許是上官軒背對著她帶來的那一點點安全感,也或許是他的氣息在黑暗中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催眠場……李宸依緊繃的神經(jīng)竟真的漸漸松懈下來。沒過多久,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平穩(wěn)的、如同幼貓打呼般的微鼾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響了起來。
她……居然睡著了?!
黑暗中,背對著她的上官軒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聽著那細(xì)微均勻的呼吸聲,唇角那抹笑意終于清晰地漾開。他動作極輕地轉(zhuǎn)過身,借著微弱的月光,凝視著她沉睡中毫無防備的側(cè)臉。白日里的狡黠、倔強(qiáng)、古靈精怪統(tǒng)統(tǒng)褪去,只剩下一種近乎孩童般的純凈。
他伸出手,極其輕柔地將她身上滑落的薄被向上拉了拉,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好。然后,仿佛遵循著某種本能,他長臂一伸,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散發(fā)著溫?zé)釟庀⒌膵尚∩碥|,輕輕地、卻無比堅定地攬入了自己寬闊的懷中。
她的發(fā)絲帶著淡淡的馨香拂過他的鼻尖,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契合地依偎在他胸前。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奇異的平靜感,瞬間充盈了他冷硬的心房。他低下頭,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fā)頂,也緩緩閉上了眼睛,唇邊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弧度,沉入了同樣安穩(wěn)的睡眠。
黑暗中,只有兩人交纏的呼吸聲,輕柔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