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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跳十七拍 貓貓雅婷 34230 字 2025-08-13 01: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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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xué)期開學(xué)摸底考,我手忙腳亂打翻試卷。

年級第一的沈敘白彎腰幫我拾起,指尖相觸的瞬間教室忽然安靜。

他襯衫領(lǐng)口蹭了道粉筆灰,身上有干凈的皂角香。

放學(xué)時我發(fā)現(xiàn)他靠在單車棚柱子上:“林晚,你數(shù)學(xué)最后大題輔助線畫錯了?!?/p>

夕陽把他睫毛染成金色,也落進(jìn)我攥著書包帶的手心。

——原來優(yōu)等生也會記得普通女生的名字。

九月,暑氣未消,空氣里還固執(zhí)地黏著夏末的燥熱,卻又被清晨涌入教室的風(fēng)攪動,摻進(jìn)一點(diǎn)微涼的、屬于新學(xué)期的陌生氣息。

陽光透過窗外高大的樟樹,篩下細(xì)碎跳躍的光斑,落在林晚攤開的英語課本上,像撒了一把晃動的碎金。

她盯著那些光點(diǎn),有些出神,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書頁邊緣,微微發(fā)澀的觸感,像她此刻的心情。

高二(三)班的教室嗡嗡作響,是暑假后遺癥和開學(xué)綜合癥交織的喧嘩。

桌椅挪動的聲音、久別重逢的嬉笑打鬧、假期見聞的夸張講述,還有角落里某個男生模仿游戲人物大招音效的怪叫,匯成一股躁動的洪流,沖撞著教室的四壁。

空氣里浮動著新書本特有的油墨味兒,混雜著少年人蓬勃的汗意和窗外隱約飄來的青草氣。

林晚坐在靠窗第四排的位置,一個不前不后、不偏不倚的所在。

她算不上漂亮得驚人,只是眉眼干凈,皮膚白皙,帶著一種山間溪水般的清冽。

此刻她微微低著頭,額前幾縷細(xì)軟的碎發(fā)垂落下來,在課本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她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陌生的英文單詞上,但周圍的喧囂像無數(shù)只小手,輕輕拉扯著她的思緒。

她習(xí)慣性地用指尖卷著垂落肩頭的一縷發(fā)絲,繞緊,又松開,再繞緊,無端地循環(huán)著這個小小的動作。

“哎,林晚!”

后桌的女生周曉曉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聲音帶著剛結(jié)束假期特有的興奮,“聽說了沒?這次開學(xué)摸底考,難度據(jù)說變態(tài)級!尤其是數(shù)學(xué),老張親自放話,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周曉曉圓圓的臉皺成一團(tuán),做出個夸張的苦瓜表情。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卷著頭發(fā)的手指停住了。

數(shù)學(xué),正是她最不擅長的那一科。假期里雖然也象征性地翻了翻書,但此刻腦子里空空如也,那些公式定理仿佛隔著厚厚的毛玻璃,影影綽綽,模糊不清。

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像細(xì)小的藤蔓,悄然爬上心頭。她勉強(qiáng)對周曉曉扯出一個笑容:

“是嗎……那完了?!?/p>

就在這時,教室門口那片喧囂的聲浪似乎奇異的被某種力量壓下去一截,仿佛有人擰動了無形的音量旋鈕。

一種微妙的、帶著審視與好奇的寂靜,如同投入水面的漣漪,迅速向四周擴(kuò)散開。

林晚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門口的光線被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了一瞬。他逆著光走進(jìn)來,步伐不疾不徐,帶著一種近乎閑適的從容。

裁剪合身的白色校服襯衫,熨帖地勾勒出少年清瘦挺拔的肩線,領(lǐng)口的扣子隨意地解開了一顆,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

隨著他走近,光線重新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一張過分好看的臉。

鼻梁高挺,下頜線條流暢利落,唇色是那種健康自然的淡紅。

教室里的議論聲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間低了下去,只剩下一些壓抑不住的、細(xì)碎的驚嘆和竊竊私語。

“沈敘白……他居然在我們班?”

“廢話,年級第一當(dāng)然在最好的班!”

“嘖,真人比傳說中還……”

“噓!小聲點(diǎn)!”

沈敘白,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林晚心湖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那個永遠(yuǎn)高懸在年級紅榜最頂端、名字后面跟著一串令人望塵莫及分?jǐn)?shù)的名字。

那個被無數(shù)老師掛在嘴邊、被無數(shù)同學(xué)仰望和議論的名字。

此刻,竟然活生生地、帶著一身干凈又疏離的氣息,走進(jìn)了她的教室,并且,徑直走向了她斜前方、靠窗第三排那個一直空著的座位。

林晚的心跳毫無預(yù)兆地漏跳了一拍,隨即又擂鼓般急促地撞在胸腔上,咚咚作響。

她慌忙低下頭,視線死死地釘在英語課本的單詞表上,仿佛那幾個字母是救命的稻草。

可眼角的余光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悄悄追隨著那個身影。

她看見他把一個看起來價格不菲、沒有任何花哨裝飾的黑色皮質(zhì)書包隨意地甩在桌斗里,動作帶著點(diǎn)玩世不恭的利落。

然后他拉開椅子坐下,長腿似乎有些伸展不開,微微屈著。

他單手支著下頜,目光投向窗外那棵老樟樹,側(cè)臉的線條在晨光里顯得格外清晰流暢。

他似乎完全屏蔽了周圍那些聚焦在他身上的、或好奇或傾慕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晚悄悄地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fù)那陣突如其來的悸動。

她甚至能聞到空氣里,似乎真的有一縷極淡的、干凈的、陽光曬過棉布般的皂角清香,若有若無地飄散過來,讓她微微晃神。

“好,安靜!”班主任老張夾著厚厚的教案和試卷,踩著上課鈴聲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門口,他那標(biāo)志性的、略帶沙啞的嗓音像一把生銹的剪刀,“唰”地一下剪斷了教室里殘存的最后一點(diǎn)嘈雜。

他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教室里掃視了一圈,最后在沈敘白身上停頓了半秒,微不可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新學(xué)期新氣象,別的廢話不多說,”老張把一疊試卷重重拍在講臺上,激起一小片粉筆灰。

“摸底考試,現(xiàn)在開始。數(shù)學(xué),兩節(jié)課時間。課代表,上來發(fā)卷子!”

教室里瞬間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和低低的哀嚎。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那因為沈旭白產(chǎn)生的隱秘悸動,瞬間被巨大的恐慌淹沒。

數(shù)學(xué)!她最薄弱的堡壘!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瞬間變得冰涼潮濕。

試卷像帶著審判意味的白色浪潮,從前排向后傳遞。

拿到試卷的那一刻,林晚只覺得眼前發(fā)花。

那些復(fù)雜的幾何圖形和冗長的代數(shù)符號,像無數(shù)只張牙舞爪的小蟲,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紙面,讓她頭皮一陣發(fā)麻。

她強(qiáng)迫自己拿起筆,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筆尖懸在紙面上方,卻遲遲落不下去??諝夥路鹉塘耍皇O鹿P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如同蠶食桑葉,清晰得令人心慌。

偶爾傳來一兩聲壓抑的咳嗽,或者椅子腿摩擦地面的細(xì)微聲響,都像是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重重敲在林晚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像粘稠的糖漿緩慢流淌。

林晚的額角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后背的校服襯衫也微微濡濕,緊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種黏膩的不適感。

她的思路在某個幾何證明題上徹底卡死,畫了幾次輔助線都感覺不對勁,草稿紙上涂滿了凌亂的線條,像一團(tuán)糾纏不清的亂麻。

挫敗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就在她盯著那道幾何題,眉頭緊鎖,幾乎要把試卷看穿的時候,講臺上傳來老張毫無波瀾的聲音:“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十五分鐘。沒做完的抓緊,做完了的仔細(xì)檢查?!?/p>

十五分鐘!

林晚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

巨大的慌亂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她本就搖搖欲墜的防線。

她手忙腳亂地翻動著試卷,想要跳過這道該死的幾何題,先去攻克后面相對容易的題目。指尖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顫,動作也變得笨拙失控。

“嘩啦——”

一聲突兀又刺耳的脆響,打破了考場里令人窒息的安靜。

林晚只覺得手肘被什么東西猛地一撞,緊接著,她桌角那幾張寫滿了凌亂演算的草稿紙,連同她那份只做了一半的數(shù)學(xué)試卷,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輕飄飄地、卻又帶著某種絕望的慢動作,打著旋兒飛了出去,散落一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教室里所有的目光,帶著驚訝、好奇、同情,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zāi)樂禍,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林晚的臉“騰”地一下燒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滾燙的溫度幾乎要灼傷皮膚。

她僵在座位上,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頂,又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無措和羞恥。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咚咚咚,沉重又急促,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響。

完了。這兩個字在她腦海里無限放大,帶著冰冷的回音。

就在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的時候,斜前方靠窗的位置,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刺啦”聲。

林晚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種溺水者般的無助感抬起頭。

那個原本支著下巴、似乎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的身影動了。

沈敘白微微側(cè)過身,目光淡淡地掃過地上那幾片狼藉的白色紙頁。

他沒有看林晚,甚至沒有流露出任何被打擾的不耐煩。

他只是自然而然地彎下腰,修長干凈的手指伸向離他腳邊最近的那張試卷。

教室里靜得可怕。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風(fēng)也似乎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沈敘白的身影,看著他俯下身時,白色襯衫的后領(lǐng)處,清晰地蹭上了一道講臺邊緣掉落的、醒目的白色粉筆灰。

林晚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以失控的速度瘋狂撞擊著胸腔。

她下意識地也慌忙彎下腰去,想要撿拾離自己近一些的草稿紙,試圖挽回一點(diǎn)狼狽。

兩人的手,幾乎同時伸向地上最后一張飄得稍遠(yuǎn)的草稿紙。

他的指尖微涼,帶著少年特有的骨節(jié)分明的觸感。

她的指尖溫?zé)?,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在混亂的紙頁間,在那片被無數(shù)目光聚焦的、令人窒息的地板上,兩個指尖猝不及防地、輕輕碰在了一起。

那觸感微涼,帶著一絲干燥的、屬于紙張的紋理感,卻又奇異地像帶著微弱的電流,瞬間從相觸的那一小片皮膚竄了上來。

“嗡——”

林晚腦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抽離。

她猛地縮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動作倉促得近乎狼狽。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沉悶而巨大的回響。

她慌亂地低下頭,死死盯著自己剛剛被觸碰到的指尖,仿佛那里烙印著一個看不見的印記,臉頰燙得能煎熟雞蛋。

沈敘白似乎也頓了一下,動作有了一個極其細(xì)微的停滯。他抬起了眼。

就在林晚慌亂地低著頭,視線無處安放,只能死死盯著自己發(fā)燙的指尖時,迫使她再次抬起了頭。

仿佛慢鏡頭一般,她的目光撞進(jìn)了另一雙眼睛里。

沈敘白恰好直起身,手里拿著撿起的最后一張草稿紙。

他微微偏著頭,目光從手中的紙張上抬起,越過那短短的、不足一米的距離,毫無預(yù)兆地、平靜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那一刻,教室、試卷、周圍所有凝固的視線、老張嚴(yán)肅的面孔……一切都模糊褪色,成了背景板里無關(guān)緊要的噪點(diǎn)。

窗外,西斜的太陽正奮力燃燒著它一天中最后的熱情。

林晚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倒抽一口氣的聲音,細(xì)微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

那光芒太過灼目,太過直接,帶著一種近乎神啟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刺穿了她的慌亂和羞赧,直抵靈魂深處某個從未被觸及的角落。

心臟,在那雙被夕陽染成金色的眼眸的注視下,清晰地、重重地,漏跳了一拍。

沈敘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大約兩秒,或許更短。

那雙被陽光點(diǎn)燃的深眸里,沒有任何波瀾,沒有被打擾的厭煩,也沒有刻意的安撫。

只有一種純粹的、帶著點(diǎn)探究的平靜,像在觀察一件陌生的、但還算有趣的事物。

隨即,他收回視線,將手中那張皺巴巴的草稿紙,連同他撿起的其他試卷,動作輕緩地、整齊地疊放在林晚的桌角邊緣,避免碰到她散在桌上的文具。

做完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姿勢依舊帶著點(diǎn)漫不經(jīng)心的松弛,一只手隨意地搭在桌面上,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極有韻律的、幾不可聞的嗒嗒聲。

他甚至沒有再看林晚一眼,目光又投向了窗外,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幾秒鐘,不過是拂去衣襟上的一粒微塵。

林晚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

臉頰滾燙的熱度非但沒有褪去,反而因為那短暫的對視而燒得更旺,一直蔓延到脖頸深處。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耳垂在發(fā)燙。

她死死地盯著桌角那疊被沈敘白整理好的試卷和草稿紙,紙張的邊緣被壓得平整,與她之前散亂的狀態(tài)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干凈利落的動作,和他襯衫領(lǐng)口那道突兀的粉筆灰痕,奇異地重疊在她的腦海里。

“咳!”講臺上,老張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抓緊時間!繼續(xù)答題!”

這聲音像一記重錘,猛地將林晚從失神的狀態(tài)中砸醒。

她猛地低下頭,手忙腳亂地抓起筆,指尖冰涼,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筆尖落在試卷上,卻無論如何也寫不出一個字,只在空白處留下一個小小的、無意義的墨點(diǎn)。

那道幾何證明題的圖形在她眼前扭曲、晃動,她的大腦一片混沌,剛剛那短暫的對視和指尖的觸感,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那剩余的十五分鐘,對林晚而言,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

她機(jī)械地劃動著筆尖,卻不知道自己寫了些什么,思緒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在混亂的空中飄蕩。

唯一清晰的錨點(diǎn),就是桌角那疊被整理過的試卷,和視網(wǎng)膜上殘留的那片被夕陽熔煉的金色。

下課鈴聲終于尖銳地撕裂了教室里的沉悶。

“停筆!最后排的同學(xué),把試卷從后往前收上來!”

老張的聲音帶著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嚴(yán)厲。

教室里瞬間活了過來,桌椅板凳的碰撞聲、交頭接耳的議論聲、解脫般的嘆息聲交織在一起。

林晚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仿佛剛剛從溺水的邊緣掙扎上岸,渾身脫力。

她慢吞吞地收拾著筆袋,動作有些遲鈍,像是在夢游。

眼角的余光,卻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小心翼翼,再次飄向斜前方靠窗的位置。

沈敘白已經(jīng)站起身。

他單肩挎著那個黑色的皮質(zhì)書包,書包帶隨意地搭在肩上,襯得他的肩膀線條更加利落。

他似乎正微微側(cè)著頭,和后桌一個男生低聲說著什么,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點(diǎn)玩味的笑意。

那笑容很淡,卻奇異地沖淡了他身上那種疏離的清冷感,透出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漫不經(jīng)心的活力。

他一邊說話,一邊習(xí)慣性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靈活地轉(zhuǎn)動著一支黑色的鋼筆,那支筆在他修長的指間翻飛,像一個被馴服的小小精靈,劃出流暢而穩(wěn)定的銀色弧線,看得人眼花繚亂。

林晚的心跳,在那靈巧的轉(zhuǎn)筆動作中,又悄然漏跳了一拍。

她迅速收回目光,低下頭,假裝專注地整理著桌面上其實已經(jīng)收拾好的書本。

指尖拂過那疊被他整理過的試卷,那微涼的、帶著紙張紋理的觸感仿佛再次從指尖傳來。

教室里的人流開始向門口涌動。林晚故意磨蹭了一會兒,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抱著書包,低著頭,快步走出教室門。

走廊里依舊喧囂,剛放學(xué)的少年們像放出閘門的溪流,奔涌著沖向樓梯口。

林晚隨著人流慢慢走著,腳步有些虛浮。

夕陽的光線已經(jīng)由濃烈的金紅轉(zhuǎn)為一種更加柔和的、帶著暖意的橘黃,斜斜地穿過走廊盡頭的窗戶,將整個空間都染上了一層懷舊的暖色調(diào)。

她下意識地走向教學(xué)樓側(cè)后方那個有些偏僻的單車棚。

離她的車子還有十幾步遠(yuǎn)的時候,林晚的腳步倏地頓住了。

心跳,毫無征兆地再次擂響。

就在她停放自行車的那根粗壯的墨綠色水泥柱子旁,一個頎長的身影隨意地斜倚著。

一只腳微微屈起,鞋尖輕輕點(diǎn)著地面。他手里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正低頭專注地看著。

是沈敘白。

林晚只覺得呼吸一窒,血液似乎再次涌向了臉頰。

他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劃過腦海。她幾乎是立刻就想轉(zhuǎn)身,想逃離這個讓她心跳失序的意外場景。

然而,就在她猶豫的瞬間,倚在柱子上的少年仿佛有所感應(yīng),抬起了頭。

林晚僵在原地,抱著書包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書包帶粗糙的紋理硌著手心,帶來一點(diǎn)清晰的痛感,卻奇異地讓她混亂的思緒有了一絲絲錨定的實感。

沈敘白看著她,似乎并沒有因為她的出現(xiàn)而感到意外。

他站直了身體,不再倚靠柱子。然后,他朝著她的方向,隨意地邁了兩步,停在了一個不遠(yuǎn)不近、恰好能讓她聽清說話又不會感到過分壓迫的距離。

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帶著一點(diǎn)少年人特有的清朗質(zhì)感,卻又奇異地糅合著一種懶洋洋的、仿佛剛睡醒般的調(diào)子,清晰地穿透了傍晚有些慵懶的空氣,落在林晚的耳中:

“林晚?!?/p>

兩個字。

清晰,準(zhǔn)確,沒有任何猶疑。

林晚的瞳孔猛地一縮,抱著書包的手臂驟然收緊。那粗糙的書包帶更深地勒進(jìn)掌心,帶來一陣清晰的刺痛。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細(xì)微的震顫。

他……知道她的名字?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鹿。

沈敘白似乎并沒有期待她的回答。

他看著她震驚的表情,那雙深眸里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促狹的笑意,快得讓人幾乎無法捕捉。

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拿著的東西——林晚這才看清,那正是她那份只做了一半、最后還被她失手打飛的數(shù)學(xué)摸底試卷。

試卷的折痕處,還殘留著她慌亂時不小心蹭上的、模糊的墨跡。

“你數(shù)學(xué)最后那道大題,”他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子,目光卻落在試卷上某個位置,“輔助線畫錯了。”

他的聲音不高,在傍晚單車棚略顯空曠的空間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清晰和穿透力。

“輔助線畫錯了?!?/p>

這五個字,像五顆小小的冰雹,帶著涼意,精準(zhǔn)地砸在林晚混沌發(fā)熱的神經(jīng)上。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還緊緊抱在胸前的書包,仿佛那試卷就藏在里面,而沈敘白已經(jīng)透過帆布看到了她那個致命的錯誤。

她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把書包帶死死地攥在了手心,粗糙的帆布邊緣深深勒進(jìn)柔軟的掌心,留下清晰的紅痕。

“你數(shù)學(xué)最后那道大題,輔助線畫錯了。”

沈敘白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晚的嘴唇動了動,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只能僵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動作細(xì)微得幾乎看不見。

沈敘白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應(yīng)。他隨手將那份承載著林晚狼狽的試卷對折了一下,動作隨意得像是在處理一張無關(guān)緊要的草稿紙。

然后,他邁開長腿,朝著林晚的方向又走近了兩步。

林晚的心跳瞬間飆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地想要后退,腳下卻像生了根,動彈不得。

他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

近得林晚能清晰地看到他白色襯衫領(lǐng)口那道尚未拂去的、醒目的粉筆灰痕。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那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沒有預(yù)想中的嘲諷或居高臨下的審視。

他只是微微傾身,動作自然而隨意。

然后,林晚感覺自己的書包帶被一股很輕的力道拂過——那份被對折的試卷,被他輕輕地、穩(wěn)穩(wěn)地塞進(jìn)了她書包敞開的側(cè)袋里。

帆布側(cè)袋的邊緣擦過她的手背,帶著一點(diǎn)摩擦的微癢。

“這樣畫,”沈敘白的聲音幾乎是貼著林晚的耳側(cè)響起,低沉而清晰,帶著少年嗓音特有的清越質(zhì)感,像微涼的溪水滑過鵝卵石,

“連接AC和BD的交點(diǎn)O,再延長EO交AB于F。利用相似三角形,面積比就出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出右手食指,就著林晚書包側(cè)袋里露出的那份試卷的一角,在空氣中虛虛地、流暢地劃了兩道線。

他的指尖修長干凈,在夕陽的余暉下劃出利落的軌跡。

林晚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她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聚焦在那根在空氣中劃動的手指上,聚焦在那低沉而清晰的講解上。

那些困擾她許久的點(diǎn)、線、面,那些混亂的比例關(guān)系,在他寥寥數(shù)語和幾個簡單的動作示意下,竟然豁然開朗!

一種醍醐灌頂般的震動瞬間席卷了她,混合著巨大的羞赧和被點(diǎn)破錯誤的窘迫,讓她臉頰剛剛退下去的熱度又猛地?zé)似饋恚戎叭魏螘r候都要滾燙。

“懂了嗎?”沈敘白停下了手指的比劃,抬眼看向她。

林晚被那目光燙得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慌忙點(diǎn)頭,幅度大得像是要把脖子折斷。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視線慌亂地垂落,只盯著他襯衫領(lǐng)口那道頑固的粉筆灰。

沈敘白看著她幾乎要埋進(jìn)胸口的腦袋和紅得滴血的耳垂,唇角似乎又向上彎了一下,那點(diǎn)若有若無的笑意再次浮現(xiàn),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卻又并不令人討厭的玩味。

他沒再說什么,只是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目光似乎在她緊攥著書包帶、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上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單肩挎著他的黑色書包,邁開長腿,徑直朝著單車棚的另一端走去。

林晚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點(diǎn)穴的石像。晚風(fēng)穿過單車棚,吹拂起她頰邊的碎發(fā),帶來一絲涼意,卻絲毫無法緩解她臉上和心頭的滾燙。

他動作利落地打開車鎖,長腿一跨便坐了上去,動作流暢而帥氣。

就在他蹬動腳踏,即將匯入校門外放學(xué)的人流車流之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動作頓了一下,側(cè)過頭,朝著林晚的方向再次望了過來。

他的目光穿過不算短的距離,再次精準(zhǔn)地落在她身上。

這一次,他臉上那點(diǎn)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許,不再那么飄忽,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明朗而肆意的神采,清晰地落進(jìn)林晚的眼底。

林晚的心跳在那笑容里再次失控地狂跳起來,幾乎要沖破喉嚨。

她像被那目光燙到一般,猛地低下頭,視線慌亂地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等她再次鼓起勇氣抬起頭時,只來得及捕捉到那個穿著白色校服襯衫的背影,蹬著那輛黑色的山地車,匯入了校門外喧囂的車水馬龍之中。

單車棚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風(fēng)吹過鐵皮頂棚發(fā)出的細(xì)微嗚咽聲,還有林晚自己那如同擂鼓般、尚未平息的心跳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她慢慢地、慢慢地松開了一直死死攥著書包帶的手指。

掌心被粗糙的帆布邊緣勒出了幾道深深的紅痕,邊緣甚至微微泛白,帶著清晰的刺痛感。

她攤開手掌,低頭看去。

仿佛剛才那個被夕陽熔煉的身影,真的將一縷帶著他氣息的陽光,遺落在了她的手里。

林晚怔怔地看著掌心那片跳躍的光斑,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那虛無的溫度。

良久,她才像大夢初醒般,動作遲緩地拉開了書包側(cè)袋的拉鏈。

那張被沈敘白對折起來的數(shù)學(xué)試卷靜靜地躺在里面。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抽出來,展開。目光直接落向最后那道讓她一敗涂地的幾何大題。她之前畫的那條歪歪扭扭、走向錯誤的輔助線旁邊,赫然多了一道用鉛筆虛虛勾勒出的、極其干凈利落的直線!

那道線,清晰地連接著他剛才在空氣中比劃的那兩個點(diǎn),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劈開了她思維里所有的混沌迷霧,指向了唯一正確的方向。

林晚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道鉛筆的痕跡,指尖傳來紙張微涼的觸感和鉛筆石墨特有的滑膩感。

她慢慢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收攏手指,將那份試卷重新疊好,珍而重之地放回書包的最里層,緊貼著那本她翻得起了毛邊的、最喜歡的詩集。

然后,她推著自己那輛漆面斑駁的淺藍(lán)色自行車,走出了單車棚。

傍晚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拂在臉上,卻吹不散心頭那片滾燙的、混雜著巨大羞恥、莫名悸動和一種奇異領(lǐng)悟的復(fù)雜情緒。

人行道上放學(xué)的學(xué)生依舊熙熙攘攘,嬉笑聲、打鬧聲、自行車的鈴聲交織成一片。林晚推著車,慢慢地走著。

她抬起頭,望向天邊。太陽已經(jīng)沉下去大半,只留下小半個燃燒著的圓,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無比壯麗的、由深橘到絳紫再到幽藍(lán)的漸變色,像打翻了的巨大調(diào)色盤。瑰麗的云霞層層疊疊,鋪滿了天際。

林晚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隔著薄薄的校服襯衫和皮膚,那顆年輕的心臟,還在胸腔里有力地、急促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原來,太陽落山前的光,真的可以帶著重量,沉甸甸地落進(jìn)一個人的手心里。

林晚深吸了一口氣,傍晚微涼的空氣帶著草木的氣息涌入肺腑。

她握緊了自行車的車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唯一清晰得如同烙印在耳膜上的,是那兩個字。

“林晚。”

周一清晨的教室,空氣里還殘留著周末的松散氣息。

林晚幾乎是屏著呼吸走進(jìn)教室的,目光下意識地、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飛快地掃向斜前方靠窗的位置。

沈敘白已經(jīng)在了。他依舊是那副閑適的姿態(tài),單肩挎包隨意地甩在桌斗里,一只手支著下巴,目光投向窗外那棵老樟樹剛剛抽出的嫩綠新芽。

林晚的心跳又不爭氣地快了兩拍。她迅速收回目光,低著頭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匆忙,仿佛這樣就能掩蓋內(nèi)心的兵荒馬亂。

然而,“林晚”這兩個字帶來的回響,并未因新一周的開始而平息,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在不斷擴(kuò)大。

第一堂是語文課。老師正激情澎湃地分析著《赤壁賦》中“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意境。

林晚努力集中精神,試圖將那些深奧的哲理塞進(jìn)腦子里。就在這時,老師拋出一個問題:“蘇軾在此處抒發(fā)了怎樣的宇宙觀和人生觀?”

教室里一片靜默。林晚習(xí)慣性地低下頭,假裝在書本上尋找答案,這是她躲避課堂提問的慣用伎倆。

“沈敘白,你來說說看?!崩蠋煹穆曇魩е黠@的期待。

林晚的心也跟著提了一下,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飄過去。

只見沈敘白慢悠悠地放下支著下巴的手,坐直了身體。他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淡淡的、仿佛對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模樣。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安靜的教室:

“這是一種既宏大又渺小的辯證觀。意識到自身在宇宙中的短暫與渺小,卻并未陷入虛無,反而在清風(fēng)明月、江上水波的自然永恒之美中,找到了精神的寄托和超越個體局限的可能。

這既是對生命有限的清醒認(rèn)知,也是對精神自由的執(zhí)著追求?!?/p>

他的語速不疾不徐,邏輯清晰,引經(jīng)據(jù)典信手拈來。

聲音里沒有刻意的炫耀,只有一種沉靜的篤定。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他微微移動的薄唇和專注的眼眸上,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也因思考而閃爍著微光。

當(dāng)他提到“清風(fēng)明月”時,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窗外,那瞬間的神采,仿佛真的捕捉到了千年前蘇軾眼中的那片天地。

林晚怔怔地看著。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攫住了她——那是面對真正的、觸手可及的“優(yōu)秀”時,一種近乎眩暈的距離感,卻又混雜著一種隱秘的、被智慧光芒吸引的悸動。

下課鈴響,沈敘白被幾個男生圍著討論剛才的問題。

他背靠著窗臺,長腿微屈,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偶爾簡短地回應(yīng)幾句。

那笑容很淡。

那語氣,仿佛在談?wù)撎鞖獍銓こ!?/p>

林晚的心弦又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下午的體育課,男生們打籃球。林晚和幾個女生坐在操場邊的樹蔭下休息。

她的目光,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那片塵土飛揚(yáng)的球場。

沈敘白也在場上。他顯然不是最活躍的核心球員,球技也算不上頂尖,動作間甚至帶著點(diǎn)他特有的慵懶感,跑動并不十分積極。

然而,當(dāng)他偶爾接到傳球,或者突破防守時,那瞬間爆發(fā)出的、帶著點(diǎn)野性的專注力,卻與他平時解題時的利落如出一轍。

一次漂亮的假動作晃過防守隊員,他并未貪功,手腕一抖,球精準(zhǔn)地傳給位置更好的隊友。

進(jìn)球后,隊友興奮地沖過來想跟他擊掌,他卻只是隨意地抬了抬手,敷衍地碰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帶著點(diǎn)玩世不恭的弧度,隨即又恢復(fù)了那種置身事外的懶散,慢悠悠地踱步回防。

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帶著點(diǎn)恣意的笑容,和他敷衍擊掌時流露出的那種“紈绔子弟”般的隨性,像一道強(qiáng)光,猝不及防地刺進(jìn)林晚的眼底。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礦泉水瓶,塑料瓶身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

一種陌生的、混雜著好奇和一絲絲被吸引的慌亂情緒,悄然在心底滋生。

原來,他并非永遠(yuǎn)都是那個一絲不茍的優(yōu)等生模樣。

他解題時的鋒芒,談笑間的慵懶,球場上一閃而過的恣意,以及那份似乎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的隨性……這些矛盾的特質(zhì)在他身上交織,形成一種復(fù)雜而獨(dú)特的魅力,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她去探究。

放學(xué)后,林晚照例磨蹭到最后才走。她推著自行車走向單車棚,腳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和……期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許只是期待再看到那個倚在柱子旁的身影?

或者,只是期待那片被夕陽熔金鍍亮的空間?

單車棚里空蕩蕩的,只有她淺藍(lán)色的自行車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像細(xì)小的藤蔓,悄然纏繞上林晚的心頭。

很輕,卻真實存在。她默默解鎖,推車出來。

校門口依舊喧囂,車水馬龍。

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目光掠過一張張陌生的、年輕的面孔,最終停留在校門外不遠(yuǎn)處。

沈敘白并沒有立刻騎車離開。

他正站在路邊,長腿隨意地支著他那輛看起來就很昂貴的黑色山地車。一個穿著時髦、氣質(zhì)張揚(yáng)的男生(林晚認(rèn)出那是隔壁班有名的“公子哥”趙明軒)正搭著他的肩膀,眉飛色舞地說著什么。

沈敘白微微側(cè)著頭聽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偶爾嘴角會勾起一點(diǎn)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

他修長的手指間,那支黑色的鋼筆又在靈活地轉(zhuǎn)動著,速度快得幾乎帶出殘影,像一道沉默的銀色流光,無聲地彰顯著他內(nèi)心的某種不羈或疏離。

她迅速低下頭,蹬上自行車,匯入了放學(xué)的人流。

晚風(fēng)吹拂著她的臉頰,吹起額前的碎發(fā)。她努力將那個在人群中轉(zhuǎn)筆的身影甩在腦后,可“沈敘白”這三個字,卻像帶著某種魔力,在她心湖里反復(fù)沉浮、激蕩,攪動起一圈圈越來越大的漣漪。

原來,當(dāng)一個名字開始被反復(fù)咀嚼,當(dāng)一個身影開始在目光中不自覺地追尋,當(dāng)他的每一次出現(xiàn)、

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開始牽動心跳的節(jié)奏——那份始于“漏掉一拍”的心悸,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演變成了一場無聲的風(fēng)暴。

名字的回響,從未停歇。它正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將那個角落里的普通女生,卷入一場名為“沈敘白”的、注定無法平靜的青春湍流之中。

那份被沈敘白指出錯誤的數(shù)學(xué)試卷,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在林晚的書包里燙了整整三天。

每次拉開拉鏈,瞥見那折痕處殘留的、他虛劃的鉛筆印記,心跳就會不受控制地加快,混合著巨大的羞赧和一種隱秘的、被點(diǎn)醒的震動。

她嘗試自己攻克那道題。翻開輔導(dǎo)書,對著類似的題型鉆研,草稿紙涂滿了一張又一張。

可每當(dāng)思路卡在某個節(jié)點(diǎn),眼前總會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沈敘白在單車棚空氣中隨意劃出的那兩道干凈利落的線,和他低沉清晰的講解:“連接AC和BD的交點(diǎn)O,再延長EO交AB于F……”

然后,她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思維框架就會瞬間崩塌,只剩下一種更深的挫敗感——原來有些鴻溝,并非僅靠努力就能跨越。

“晚晚,你這兩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午休時間,后桌的周曉曉探過頭,嘴里叼著根棒棒糖,圓圓的眼睛里閃爍著八卦的光芒,“老盯著前面看,該不會是……”

她促狹地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林晚一下,下巴朝沈敘白空著的座位揚(yáng)了揚(yáng)。沈敘白剛被物理老師叫去辦公室了。

林晚的臉“騰”地?zé)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都變了調(diào):“胡說什么!我…我是在想那道幾何題!”

她手忙腳亂地把桌上攤開的數(shù)學(xué)試卷翻過來,蓋住最后那道空白的幾何大題。

“哦?哪道題能把我們林大才女愁成這樣?”

周曉曉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

一把抽過試卷,“讓我看看……咦?這不是摸底考最后那道變態(tài)題嗎?聽說全年級做對的沒幾個!”

她仔細(xì)看了看林晚空白的答題區(qū)和旁邊涂得亂七八糟的草稿紙,“哇,你這輔助線畫得……挺有藝術(shù)感嘛!”

周曉曉毫不客氣地揶揄道。

林晚窘得想鉆地縫:“別說了!我就是卡在這兒了,怎么畫都不對?!?/p>

周曉曉咬著棒棒糖,歪著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壓低聲音湊近林晚:“哎,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現(xiàn)成的活題庫就在咱們班!你干嘛不去問問他?”

她朝沈敘白空著的座位努了努嘴,“你看人家沈大學(xué)神,多平易近人,上次還幫你撿卷子呢!”

“平易近人?”

林晚差點(diǎn)被口水嗆到,腦海里瞬間閃過沈敘白在人群中轉(zhuǎn)筆時那份疏離,

在球場上敷衍擊掌時的玩世不恭,還有面對趙明軒時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嘲諷。

這詞跟他實在不搭邊。

“別開玩笑了,他那么忙……”

“忙什么呀!我看他下課不是看窗外就是轉(zhuǎn)筆,閑得很!”

周曉曉一副“我懂”的表情,繼續(xù)慫恿,

“怕什么?問個題而已!你拿著卷子過去,就說‘沈同學(xué),這道題我有點(diǎn)不明白,能請教一下嗎?’

多自然!說不定人家看你虛心好學(xué),還能對你刮目相看呢!”

她眨眨眼,一副“姐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的表情。

周曉曉的話像小鼓槌,一下下敲在林晚緊繃的心弦上。

問個題而已……真的只是問個題嗎?

可那份試卷上殘留的鉛筆印記,像無聲的召喚。

更重要的是,心底深處那個被“林晚”兩個字喚醒的、名為“沈敘白”的魔咒,驅(qū)使著她想要靠近,哪怕只是借著問題的光。

下午第一節(jié)課結(jié)束的課間,教室里喧鬧起來。

林晚捏著那份折痕明顯的試卷,掌心汗涔涔的,幾乎要把紙張浸透。

她深吸一口氣,像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士兵,抱著必死的決心,在周曉曉鼓勵的目光中,

僵硬地站起身,朝著斜前方靠窗的位置走去。

沈敘白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里靈活地轉(zhuǎn)動著那支仿佛長在他指間的黑色鋼筆。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圍的嘈雜充耳不聞。

林晚在他座位旁停下,腳步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棉花堵住,那句在心底演練了無數(shù)遍的

“沈同學(xué),能請教一道題嗎?”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吐不出來。

心跳聲在耳膜里轟鳴,蓋過了教室里所有的聲音。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轉(zhuǎn)身逃跑的時候,那流暢轉(zhuǎn)動的鋼筆倏地停住了。

沈敘白微微側(cè)過頭,抬起了眼。目光從指間靜止的鋼筆,緩緩移到了她因緊張而微微發(fā)白的臉上。

最后落在她手里緊攥著的、邊緣都起了毛的試卷上。

那目光很平靜,沒有被打擾的不耐,也沒有意外的驚訝,像一泓深潭,清晰地映出她此刻手足無措的模樣。

“嗯?”他發(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的疑問,尾音帶著點(diǎn)剛回神似的慵懶鼻音。

這聲“嗯?”像打開了林晚喉嚨的開關(guān)。

她幾乎是閉著眼,把試卷往前一遞,聲音又細(xì)又急,帶著明顯的顫抖:“沈同學(xué)……這、這道幾何題……我、我看了很久,還是不太懂……能、能不能麻煩你……”后面的話被巨大的羞赧吞沒了。

沈敘白的視線落在她遞過來的試卷上,停留的地方正是最后那道空白的大題。

他看到了旁邊那條歪歪扭扭的輔助線,也看到了他自己在單車棚那天用鉛筆虛虛畫下的那道痕跡。

他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從試卷移到林晚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的手上,又緩緩上移,對上她慌亂躲閃的眼睛。

那雙深眸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情緒。

就在林晚快要被這沉默的審視逼得窒息時,沈敘白伸出了手。

不是去接試卷,而是隨手從他攤開的、一片空白的草稿本上撕下了一頁干凈的紙。

“坐?!彼掳统约号赃叺目找巫与S意一點(diǎn),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林晚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讓她坐下。她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僵硬地挪到那張空椅子上坐下,只敢坐半個屁股,身體繃得像根弦。

一股干凈清冽的皂角香混合著他身上淡淡的、陽光曬過的氣息,無聲地籠罩過來,讓她呼吸又是一窒。

沈敘白把那張干凈的草稿紙放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拿起一支鉛筆——不是他那支昂貴的鋼筆,只是一支普通的HB鉛筆。

他微微傾身,靠近了一些。

林晚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能清晰地看到他額前垂落的幾縷碎發(fā),和他微微抿起的、線條優(yōu)美的薄唇。

鉛筆尖落在紙上,發(fā)出極輕的“沙沙”聲。他沒有看林晚,目光專注地落在草稿紙上,聲音低沉而清晰,像初春解凍的溪流,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平穩(wěn):

“你的思路沒錯,想利用面積比。但輔助線的落點(diǎn),是關(guān)鍵?!?/p>

他一邊說,一邊用鉛筆在紙上流暢地勾勒出原題的幾何圖形。

他的線條干凈利落,比例精準(zhǔn),仿佛用尺規(guī)畫過一般?!翱催@里,AC和BD的交點(diǎn)O,是核心樞紐?!?/p>

解題時的他,褪去了所有的慵懶和隨性,只剩下一種純粹而強(qiáng)大的、屬于智慧本身的吸引力。

林晚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專注的神情和移動的筆尖牢牢攫住。

之前混亂的思緒,在他簡潔清晰的講解和筆下逐漸成型的清晰圖示中,如同撥云見日。他不僅指出了正確的輔助線,更點(diǎn)破了為什么之前她的嘗試行不通——她忽略了O點(diǎn)是兩個關(guān)鍵對角線的交點(diǎn),是比例轉(zhuǎn)換的橋梁。

“所以,△AEO和△CFO相似,面積比等于相似比的平方,再通過中間橋梁轉(zhuǎn)換,目標(biāo)面積比就出來了?!?/p>

沈敘白落下最后一筆,一個清晰完整的證明過程躍然紙上。

他放下鉛筆,抬眼看向林晚,

“懂了嗎?”

那目光從專注的解題狀態(tài)中抽離,重新落回她臉上,帶著一絲詢問。

林晚被那目光看得心頭一跳,慌忙點(diǎn)頭,這次是真的聽懂了。

一種豁然開朗的明亮感充斥胸臆:“懂了!謝謝沈同學(xué)!”

聲音里帶著由衷的感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

沈敘白看著她亮起來的眼睛和微微泛紅的臉頰,唇角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那點(diǎn)笑意很淡。

“不客氣?!彼栈啬抗?,視線掃過那張寫滿了解題過程的草稿紙,似乎猶豫了零點(diǎn)一秒。

然后,他做了一個讓林晚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拿起那張草稿紙,沒有像處理廢紙一樣揉掉,而是將它對折了一下,然后極其自然地,像上次在單車棚塞試卷一樣,遞給了林晚。

“思路都在上面?!?/p>

林晚幾乎是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那張還帶著他指尖溫度的紙。

薄薄的紙張,此刻卻仿佛有千斤重。

“謝謝……”她再次小聲地道謝,聲音輕得像羽毛。

沈敘白沒再說什么,只是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又投向窗外。

林晚捏著那張寶貴的草稿紙,心臟還在胸腔里不規(guī)律地跳動著。

她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腳步有些虛浮。就在這時——

“敘白!”一個清亮又帶著點(diǎn)自來熟的女聲在教室門口響起。

林晚循聲望去。門口站著一個女生,身材高挑,穿著剪裁合體的私立學(xué)校制服,栗色的長卷發(fā)精心打理過,妝容精致,氣質(zhì)明艷張揚(yáng)。

她手里拎著一個印著知名奢侈品Logo的紙袋,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沈敘白,目光直接而大膽,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親昵。

沈敘白轉(zhuǎn)筆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口的女生。

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但林晚敏銳地捕捉到。

他眼中那份剛剛因解題而生的專注溫和,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的、幾乎看不出情緒的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你怎么來了?”沈敘白開口,聲音比剛才給林晚講題時低沉了幾分,聽不出喜怒。

“路過你們學(xué)校附近,想起你上次說想要的那套限量版畫具,正好看到了,就給你送過來?!迸χ哌M(jìn)教室,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旁若無人地將紙袋放在沈敘白的桌角。

她的目光這時才仿佛剛注意到還僵在一旁的林晚,帶著審視和一絲居高臨下的好奇,在她身上和手里捏著的草稿紙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沈敘白臉上,笑容依舊明媚:“不打擾你教同學(xué)做題吧?”

林晚只覺得臉上剛退下去的熱度又燒了起來,握著草稿紙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這個女生身上強(qiáng)大的氣場和與沈敘白熟稔的態(tài)度,讓她瞬間感到一種巨大的局促和渺小。

“嗯。”沈敘白只是簡單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個精致的紙袋上停留。

那女生似乎對沈敘白冷淡的態(tài)度習(xí)以為常,也不在意,又笑著說:

“周末我哥生日派對,在老地方,記得來啊。

我爸還說好久沒見你了呢?!?/p>

她語氣里的熟稔和提及的“我爸”,都昭示著兩人家庭背景的深度交集。

“看情況?!鄙驍椎穆曇粢琅f沒什么起伏。

女生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沈敘白明顯不想多談的樣子,撇了撇嘴,留下一句

“那行,東西送到,我走啦!周末等你哦!”

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

教室里短暫的安靜被重新響起的喧鬧打破。林晚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她捏著那張草稿紙,像捏著一個燙手的秘密,對著沈敘白低低地又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曉曉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興奮地問:

“怎么樣怎么樣?學(xué)霸講題是不是超帥?我看他都給你寫草稿了!快給我看看!”

她伸手去拿那張紙。

林晚卻下意識地把紙往懷里收了收,仿佛那是什么不能被窺探的珍寶。

剛才那個明艷張揚(yáng)的女生,她熟稔的態(tài)度,提及的“派對”、“我爸”……像一塊沉重的石頭,投入了林晚剛剛因解題而豁然開朗的心湖。

她終于窺見了沈敘白世界的一角——那并非只有題海和夕陽單車棚,還有著她完全陌生的、帶著精致logo和無形壁壘的另一個層面。

“借光”的借口之下,她似乎不小心觸碰到了光芒邊緣,更加幽深的陰影。

那張寫著解題思路的草稿紙,此刻握在手心,除了知識的溫度,似乎也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感。

她開始更加不由自主地關(guān)注他。

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飄向靠窗的位置,追隨著那支在他指間舞蹈的鋼筆。

下午的自習(xí)課,教室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窗外隱約的蟬鳴。

林晚正埋頭對付一道物理電路圖,復(fù)雜的節(jié)點(diǎn)讓她眉頭緊鎖。

她習(xí)慣性地伸手去拿放在筆袋旁的一支藍(lán)色水筆,指尖卻因為走神而偏離了方向,輕輕碰到了桌沿。

“啪嗒?!?/p>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安靜自習(xí)室里卻顯得格外清晰的脆響。

那支無辜的藍(lán)色水筆,被林晚慌亂的手指碰了一下,從桌沿滾落,順著光滑的水泥地面,骨碌碌地向前滑去。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低呼一聲,慌忙彎腰去撿。

然而,那支筆滑行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斜前方靠窗的位置——沈敘白的腳下。

她的動作已經(jīng)很快,手指幾乎就要夠到筆桿。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冰涼的塑料筆桿時——

一只骨節(jié)分明、干凈修長的手,比她更快一步,穩(wěn)穩(wěn)地、輕巧地按住了那支還在微微滾動的藍(lán)色水筆。

林晚的動作僵在半空。

她微微抬起的視線,正對上沈敘白低垂下來的目光。

他不知何時停下了轉(zhuǎn)筆的動作,身體微微前傾,保持著彎腰拾筆的姿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固。

沈敘白的手指按在藍(lán)色的筆桿上,林晚的指尖懸停在離筆桿不足一寸的空氣中。

自習(xí)室的安靜被無限放大,只剩下兩人細(xì)微的呼吸聲,和她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狂烈的心跳。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急促,撞擊著胸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血液似乎全都涌向了臉頰,燒得一片滾燙。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指尖細(xì)微的顫抖。

沈敘白似乎也頓了一下。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從被按住的藍(lán)色水筆上抬起,平靜無波地落在了林晚近在咫尺的臉上。

那目光很沉,帶著一種探究的穿透力,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因羞窘而通紅的臉頰和慌亂躲閃的眼神。

他看到了她眼中因意外和靠近而驟然放大的瞳孔,看到了她微微翕動的鼻翼,看到了她因緊張而抿緊的、失去血色的唇瓣。

兩秒鐘?

或者更短?

但那短暫的注視,對林晚而言卻像一個世紀(jì)般漫長。

他眼中似乎有什么極快的東西掠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或許是驚訝,或許是了然,又或許只是純粹的平靜。

然后,他動了。

修長的手指捏起那支藍(lán)色的水筆,動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撿起自己掉落的東西。

他沒有立刻直起身,而是保持著那個微微傾身的姿勢,將筆遞向林晚懸在半空的手。

“給?!彼穆曇繇懫?,依舊是那種帶著點(diǎn)慵懶質(zhì)感的調(diào)子,不高不低,在安靜的自習(xí)室里卻清晰得像落在玉盤上的珠子。

林晚的心臟在那聲“給”里,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以失控的速度瘋狂反彈!

她幾乎是觸電般猛地縮回了懸在半空的手,仿佛那遞過來的不是筆,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動作倉促得甚至帶倒了放在桌角的物理課本。

“嘩啦——”

課本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在寂靜的自習(xí)室里如同驚雷。

這下,周圍幾個埋頭苦讀的同學(xué)也被驚動了,紛紛抬起頭,帶著疑惑或被打擾的不耐看了過來。

巨大的羞恥感瞬間淹沒了林晚。

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暴露在聚光燈下,臉頰燙得幾乎要滴出血來,連耳根和脖頸都染上了一片緋紅。

她甚至不敢去看沈敘白的眼睛,慌亂地低下頭,手忙腳亂地去撿掉在地上的課本,動作笨拙又狼狽。


更新時間:2025-08-13 01:2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