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么你進廁所沒事嗎?”“因為你,盧乘宇,就是那個‘臟東西’。
”林鶴予此話一出,全場瞬間一片靜謐。隨后,一片嘩然,議論聲像熱鍋上的螞蟻四散開來。
“天吶!這是什么意思?!”“我差點相信他了,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這話確實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想想之前他在寢室的那些傳聞,確實不正常。
”一個有些英氣的女生站出來,有理有據(jù)的分析:“他一直在撒謊,
他說他和那個朋友經(jīng)常一起打籃球?!薄翱稍蹅儗W(xué)校只有這一個籃球場,我天天都來看球。
平時球場那些籃球隊的排隊都排不過來,怎么可能輪得到他來玩?
”另一個女孩也站出來:“對對對,籃球隊那些人的球每天都放在那邊的那個桶里。
有一次我還看見他去那桶里偷偷拿球,他自己根本連籃球都沒有!”說完她跑去桶邊,
把那個籃球拿給大家看。我有些被她的話惹怒,義憤填膺的沖她喊:“撒謊!
我根本沒有動過這個球,我都不知道那個桶里有球!”“而且我和陸嘉樹有自己的籃球,
我們的球有特殊的圖案和紋理,球身上還有三個黑圈?!比巳褐袀鱽硇β??!斑€三個黑圈,
你打保齡球呢!哈哈哈”“他就是個神經(jīng)??!室友都離他遠遠的,平時也一個朋友都沒有。
”我明白了,我說什么他們都不會信,他們只相信自己想信的。冷笑一聲,說起室友,
眼前這位就是當初帶頭將我趕出寢室的人。我死死盯著林鶴予,
用力捏緊拳頭才能讓手指不抖的那么厲害。
我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句我早就想問的話:“林鶴予,為什么污蔑我?!
”我知道他一向臉皮厚,不把人放在眼里,但我沒想到他此刻的情緒竟比我還激動。
他張嘴剛想說些什么?!岸季墼谶@干什么呢?。 敝芾蠋煕_了過來,大聲呵斥在場的學(xué)生們。
見到周老師,我松了口氣,終于有人會站在我身后了?!爸芾蠋?,你來的正好,
你快幫我跟大家解釋一下,我睡覺的時候不會錘人,也不會翻白眼!
”“一切都是他們的謊言!”這一刻,在我心里壓了兩年的石頭,終于被我搬起來。
我如釋重負。就在我以為一切終于要真相大白時。周老師皺著眉,對我厲聲呵斥:“盧乘宇,
為什么裝神弄鬼嚇唬同學(xué)!”我猛的轉(zhuǎn)頭看向周老師,驚愕的瞪大眼睛,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用力咬緊牙關(guān),用手指著自己,一字一頓:“我裝神弄鬼?
”“周老師,你和我一起住了一年多,我什么樣你不知道嗎?
”我望向周老師的眼里填滿了失望,抬手指向林鶴予,
哽咽怎么都壓不?。骸澳忝髦髦?,一切都是他造的謠,我裝神弄鬼?!
”周老師看向我的神情有些復(fù)雜,他伸手按下我的胳膊,聲音比剛才溫柔了些。
“別在這里鬧事,先跟老師回去。”我一下子甩開他的手,情緒開始失控,
對著所有人大喊:“明明我只身一人進了廢棄廁所,拿出證據(jù)證明了一切,
為什么你們還是不信!?”“你們說是我裝神弄鬼,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證明!”這時,
旁邊站出來一個女孩,聲音弱弱的:“我……我可以證明。”所有人都看向那個女孩,
她似乎有些害怕。但還是畏畏縮縮的開口:“有一天下雨,我們路過籃球場時,
看見球場上有穿著校服的人,把……把腦袋拿了下來,還……還用校服給那個腦袋擋雨。
”“當時,我們還以為是那個吃人的‘臟東西’,現(xiàn)在想想好像是……是這位同學(xué)。
”“我們學(xué)校沒有多少人留這么短的頭發(fā),而且身形和這位同學(xué)也……很像。”說到這,
女孩一把拉過旁邊站著的另一個女孩,聲音有些激動:“我沒說謊!當時她也在,
她可以……可以作證的。”6聽了女孩的話,我像是被什么東西扎進了土里,動彈不得。
嘴唇張了張,卻什么話也說不出。我對她說的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
我怎么會把自己的腦袋拿下來。我正不明所以,林鶴予往前走了幾步,似是有話要說。
但他表情十分奇怪,嘴里嘟囔著:“我都看見了,
我看見了……你……”周老師的怒斥聲傳來:“好了!不要都聚在這里,都不上課嗎!
快散了回去上課??!”被打斷的林鶴予還在努力想說些什么,
但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可怕的東西。他眼神驚恐,捂著肚子大吐起來,隨后竟暈倒了,
被周老師安排幾個同學(xué)扶走了。此刻,籃球場已經(jīng)圍滿了人。聽完那女孩的話,
大家更是沸騰起來?!澳阋淖C據(jù)有了,還不承認嗎?
”“我聽說他之前不止一次拿著鐵錘站在室友床邊?!薄斑€有一次他拿著刀,摸著室友的頭,
說這個瓜熟了。要不是他室友醒了,早就被他一刀爆頭了!
”“估計那98個學(xué)生都是被他嚇瘋的,他那個朋友沒準也是被他殺掉了,
在這里賊喊捉賊呢。”“連最好的朋友都不放過,真是可怕。
”“可是……那女孩說他把腦袋拿了下來,那他是……”這句話說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安靜。我冷笑了一聲,
今天這些同學(xué)們真是為我表演了一場“墻頭草”的戲碼。我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腦海里一會兒是同學(xué)們嘰嘰喳喳的議論,一會兒是陸嘉樹毅然決然要去廢棄廁所的背影。
我感覺自己快瘋了!快瘋了?我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我前幾天找陸嘉樹的時候,
專門研究過那些瘋掉的學(xué)生。他們都不是從廢棄廁所出來立馬就瘋的,每個人,
瘋的時間都不一樣。十分鐘,一小時,一天……他們是怎么瘋的?和我一樣嗎?我恍然大悟,
他們就是想把我一點點逼瘋。想到這里,我強迫自己盡量冷靜。我不怕瘋,也不怕死。
但我怕找不到我的好朋友陸嘉樹,我怕沒人救他。只有我記得他。沒找到他之前,我不能瘋。
我正腦內(nèi)風(fēng)暴的時候,校長來了。他嚴聲命令我們快回教室學(xué)習(xí),
然后扔下一句:“最近學(xué)校廢棄廁所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同學(xué)們不要輕信謠言,
我們都是新世紀青年,要相信科學(xué)?!薄皬U棄廁所這幾天就安排人來拆了,
同學(xué)們不要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回去好好學(xué)習(xí)?!蔽乙宦犓饛U棄廁所,
頓時激動起來:“不能拆!”陸嘉樹還沒有找到,廢棄廁所里說不定還有證據(jù),怎么能拆!
但校長沒理會我,讓周老師把我們遣散回去上課。我坐在教室里,根本無心上課。
周老師說已經(jīng)通知了我的家長,晚上就會把我接回家。我內(nèi)心經(jīng)歷了前所未有的忐忑與不安。
實在想不通,到底是誰、為什么做這一切?怎么才能阻止校長拆女寢?
同學(xué)們說看到的摘腦袋又是怎么回事?周老師為什么突然變得冷漠又無情?
林鶴予究竟看見了什么?一個又一個無解的問題在我腦海里盤旋,我覺得整個頭快炸掉了。
我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又找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對勁。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仔細復(fù)盤每一個細節(jié),想從中找出一縷蛛絲馬跡。突然,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記憶顯現(xiàn)在腦海。我有了一個不敢確定的猜想。如果我猜的正確,
那學(xué)校里所有的學(xué)生都會有危險!7不行,我不能跟爸媽回家。我一定要找到陸嘉樹!
也要揪出背后那個對學(xué)生下手的人!想到這,我的眼神變得堅定。我舉手向老師示意肚子疼,
要去醫(yī)務(wù)室。那老師應(yīng)該也聽說了我的事,不想招惹我,擺擺手讓我趕緊走。
我趁學(xué)校守門大爺不注意偷偷翻了出去。打車一路直奔醫(yī)院,向住院部狂奔。
這是林鶴予所在的醫(yī)院。林鶴予暈倒后就被送進了醫(yī)院,因為狀態(tài)時好時壞,所以留院觀察。
我不知道他情況為什么這么嚴重。之前我以為他是討厭我,故意污蔑我。
這樣看來他不是裝的。我邊跑邊回憶,和陸嘉樹的初識就是在那個廢棄廁所。
那時我正因為夢游的事,被所有同學(xué)排擠。我一個人跑到無人的廢棄女寢,偷偷抹眼淚。
所有人都討厭我、害怕我。所有人都說我有病。所有人都離我遠遠的。我正哭得起勁時,
朦朧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陸嘉樹。他默默聽完了我所有故事。他的眼睛里沒有嘲弄,也沒有恐懼,
更沒有厭惡。他的眼睛又大又黑,漂亮極了。他真誠的對我說:“盧乘宇,
以后我做你的朋友?!薄拔遗隳愠燥垼隳阃婺阕類鄣幕@球,以后我保護你!
”少年人的承諾最真誠也最感人,我當時幸福的涕泗橫流。我要來問問林鶴予。
他到底看見了什么。又為什么撒謊說陸嘉樹不存在。推開病房門,屋內(nèi)只有陸嘉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