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蕭天在天空競技場這座巨大的金字塔中開始了攀登。二十層、三十層、五十層…對手的實力開始提升,出現(xiàn)了掌握一定格斗技巧的武者,甚至偶爾能遇到一些覺醒了“纏”或粗淺“練”的念能力者雛形。但蕭天的基礎太過牢固,窟盧塔族打下的根基和他一路實戰(zhàn)磨礪出的敏銳,讓他總能以最小的代價找到對手的破綻。他的戰(zhàn)斗風格簡潔高效,沒有多余的花哨動作,常常在對手剛擺開架勢的瞬間,勝負就已分曉。他的念力運用也越發(fā)圓融,將“纏”、“練”、“絕”這些基礎技巧盡力融入每一個閃避、每一次發(fā)力之中。
突破一百層時,他甚至沒有經(jīng)歷一場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對手是一個以速度見長的格斗家,但在蕭天那經(jīng)過念力強化的動態(tài)視力下,對方的動作軌跡清晰可辨。一次精準的預判,一次恰到好處的截擊,對手便捂著手腕跪倒在地,失去了戰(zhàn)斗力。
站在第一百層的選手休息區(qū),蕭天看著窗外更加遼闊的城市景觀,感受著空氣中明顯更加凝練的念力波動和競爭氣息。他知道,真正的挑戰(zhàn),從一百層才剛剛開始。這里的對手,將不再是可以輕易秒殺的存在。
第一百層的專屬電梯門緩緩打開,內(nèi)部光潔的金屬壁映出蕭天略顯風塵仆仆的身影。他邁步進去,臉上已經(jīng)掛起了那抹標志性的、帶著點慵懶卻真誠的微笑。
“嗨,小姐姐,”他對著電梯控制臺后穿著深藍色制服、妝容精致的電梯小姐熟稔地打招呼,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一點細微的變化,“今天的你又格外漂亮了哦。是換了新的口紅嗎?這個色號……嗯,玫瑰豆沙?襯得你氣色特別好,很溫柔?!?他的語氣自然,沒有絲毫輕佻,更像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賞。
電梯小姐正專注地看著樓層指示燈,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抬手輕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白皙的臉頰迅速飛起兩朵淡淡的紅暈。在這里工作,每天接觸形形色色、或傲慢或粗魯?shù)母穸芳遥袷捥爝@樣既強得離譜,短短三天就勢如破竹般沖到一百層,又總是溫和有禮、觀察力還如此細致的少年,實在是鳳毛麟角。她抿嘴笑了笑,那份職業(yè)化的距離感悄然融化了幾分,聲音里帶著真誠的贊嘆:“謝謝,你眼神可真尖。不過,比起我的口紅,你才更讓人驚訝好嗎?三天!才三天就從底層沖到一百層了!我在這里這么久,像你這么快的,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她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按下101層的按鈕,電梯開始平穩(wěn)上升。
蕭天靠在光滑的金屬扶手上,聳了聳肩,姿態(tài)放松:“運氣好啦,還沒遇到真正棘手的家伙。” 他語氣輕松,但眼神里并無輕視。這三天,從二十層一路打上來,他清晰地感受到對手實力的遞增,尤其是接近百層時,那些格斗家的技巧、力量和戰(zhàn)斗意志都遠超下面的人。只是,在念能力者的絕對壁壘面前,普通人的極限終究有限。
電梯小姐點了點頭,她早已從蕭天偶爾流露的氣息和一些戰(zhàn)斗細節(jié)猜到了他的身份——念能力者。在這座塔里,這并非絕對的秘密,尤其是在工作人員之間。正因為知道,她才更明白蕭天晉級速度背后的含金量,也清楚一百層往上,將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她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聲音也壓低了些:“蕭天,再往上,你真的要小心了。”
蕭天收起了些慵懶,認真地看向她,表示自己在聽。
電梯小姐斟酌著詞句,目光掃過電梯里貼著的樓層介紹海報:“一百層到二百層…雖然理論上還在‘普通人’的范疇,但能打上來的,無一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將格斗技藝錘煉到巔峰的高手。他們可能沒有‘念’,但戰(zhàn)斗經(jīng)驗、殺人技巧、甚至是一些接近人體極限的潛能爆發(fā)都非常可怕。而且……”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這里還混雜著不少從二百層以上摔下來的‘失敗者’。他們曾經(jīng)是念能力者,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資格,掉落到這里。這些人…為了重新爬上去,往往更加偏執(zhí),手段也更狠辣、更無所顧忌。這里的空氣…比下面要沉重得多?!?她的話語里,隱晦地描繪著那無形的血腥與戾氣。在這個只認拳頭、弱肉強食的鋼鐵森林里,蕭天身上那份難得的干凈和禮貌,就像一泓清泉,讓她本能地想要提醒他保護好自己。
“?!?/p>
清脆的提示音響起,光滑的金屬門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露出了101層選手通道的景象??諝馑坪跛查g變得不同,隱隱傳來更高頻率的擊打聲和更狂熱的吶喊回音。
蕭天站直身體,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眼神深處已多了一分鄭重。他對著電梯小姐微微頷首,語氣真誠:“謝謝你的提醒,小姐姐,我會記住的?!?他邁步走出電梯,身形挺拔。
“喂!” 電梯小姐忍不住在他身后喊了一聲,聲音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緊張,“小心點啊,小鬼!別大意!”
蕭天聞聲,在通道入口處停下腳步,回過頭。走廊略顯昏暗的光線落在他年輕卻寫滿堅毅的臉上,他揚起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牙齒潔白,聲音清朗:
“放心吧!”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那通往更高擂臺的、充滿未知挑戰(zhàn)的通道深處走去。電梯門在他身后緩緩合攏,隔絕了電梯小姐帶著擔憂的視線,也仿佛隔開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第一百一十層的擂臺上,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著一種不同于下方喧囂的肅穆感。蕭天的對手,是一位皮膚黝黑如古銅、肌肉精瘦如鐵條的老者。他赤著雙腳,僅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短褂,枯瘦的身軀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與某種苦修留下的印痕。他沉默地立于擂臺一角,雙手合十,眼簾低垂,如同入定的古僧,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沉靜如山岳、卻又暗藏雷霆的氣息。沒有言語,沒有挑釁,只有一種純粹的、打磨到極致的武者意志。
裁判的聲音落下:“開始!”
就在“始”字尾音未消的剎那,那如同枯木般靜止的苦行僧動了!靜若處子,動若奔雷!他合十的雙掌驟然分開,右拳毫無花哨地筆直轟出!這一拳,快得撕裂空氣,可以看出已經(jīng)到了普通高手的極限。拳未至,那股凝練到極致的勁風已如實質(zhì)般壓迫而來,吹得蕭天額前的碎發(fā)向后飛揚!
“好快!好沉!” 蕭天瞳孔微縮,心中警鈴大作。這一拳蘊含的力量,絕對超出了普通人類肉體的極限!如果不用念力硬抗,單憑自己錘煉的筋骨,恐怕真會被一拳砸斷臂骨!
然而,這正是蕭天想要的!他眼中精光一閃,非但沒有調(diào)動念力防御,反而將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氣”刻意收斂、壓制,僅保留最基礎、最內(nèi)斂的一層“纏”護住內(nèi)臟要害。他要純粹以血肉之軀,去感受、去對抗這千錘百煉的武道技藝!
“喝!” 蕭天吐氣開聲,不退反進,左臂肌肉賁張,同樣一記直拳悍然迎上!沒有念力的增幅,這一拳是他無數(shù)次實戰(zhàn)磨礪出的純粹力量與技巧的融合。
砰——!
雙拳毫無花哨地碰撞在一起!
沉悶如擂鼓的巨響在擂臺上炸開!蕭天感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順著手臂洶涌而入,震得他半邊身子發(fā)麻,腳下“噔噔噔”連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臺面上留下清晰的腳印,卸去那恐怖的沖擊。而對面的苦行僧,身形只是微微一晃,腳下如同生根!
苦行僧古井無波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似乎沒想到這少年竟敢硬接自己一拳而未倒。但這絲訝異瞬間被更純粹的斗志取代。他不再停頓,身形如鬼魅般逼近,雙拳化作漫天拳影!
呼呼呼——!
拳風呼嘯,如同驟起的狂風暴雨!每一拳都勢大力沉,角度刁鉆,直取蕭天周身要害:太陽穴、咽喉、心口、肋下!這不再是簡單的格斗,而是蘊含著某種古老技擊流派精髓的殺伐之術(shù)!快、準、狠!摒棄了一切浮華,只剩下最直接的破壞!
蕭天瞬間被籠罩在拳影之中!他精神高度集中,將念力感知壓縮到極致,僅用于預判對方拳路軌跡,身體則在純粹的本能和磨礪出的技巧下做出反應。他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身形輾轉(zhuǎn)騰挪,或格、或擋、或卸、或閃!
啪!啪!啪!啪!
拳腳碰撞的脆響密集如雨點!蕭天的手臂、肩膀、甚至臉頰都被那沉重的拳風刮得生疼,每一次格擋都感覺骨頭在呻吟。他完全處于守勢,被那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壓制得幾乎喘不過氣。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破舊的衣衫。
但他沒有慌亂。在把德爾當陪練時就發(fā)現(xiàn)的巨大缺陷——“紙上談兵”的招式銜接不暢、實戰(zhàn)破綻百出——此刻在這位苦行僧宗師級的壓迫下,被無限放大,也成了他最好的磨刀石!他強迫自己忘記那些預設的華麗連招,將心神完全沉浸在對方每一次攻擊帶來的節(jié)奏、力量變化和微小的身體預兆中。
機會!
苦行僧一套疾風驟雨般的連環(huán)拳過后,為了銜接下一式威力更大的后手重拳,他的右肩在收拳的瞬間,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短暫、幾乎難以察覺的凝滯!這凝滯源于他強大的力量轉(zhuǎn)換,是招式轉(zhuǎn)換間無法避免的縫隙!
對于普通人,這縫隙轉(zhuǎn)瞬即逝,根本無法捕捉。但對于已將念力感知壓縮到極限、身體神經(jīng)反應錘煉得無比敏銳的蕭天來說,這絲凝滯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般清晰!
就是現(xiàn)在!
蕭天眼中厲芒一閃!一直被壓制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爆發(fā)!他放棄了所有防御,身體以最小的弧度側(cè)滑半步,險之又險地讓過苦行僧那蓄勢待發(fā)的左拳拳風!同時,他蓄力已久的右拳,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從對方因出拳而微微敞開的肋下空門鉆入!
百二十四式·荒咬
這一拳,凝聚了他此刻能調(diào)動的、未用念力增幅的全部力量、速度和戰(zhàn)斗智慧!拳鋒所指,正是苦行僧發(fā)力核心所在的膈肌位置!
噗!
一聲沉悶的、如同擊中堅韌皮革的聲音響起!
苦行僧狂猛的攻勢戛然而止!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波動——痛苦和難以置信!他那如同鐵打般的身軀劇烈地一顫,強橫的力量瞬間潰散,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捂著被擊中的部位,痛苦地佝僂下去,然后“咚”地一聲單膝跪倒在地,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劇烈地喘息著,再也無法站起。
裁判立刻上前查看,確認苦行僧失去戰(zhàn)斗力后,高聲宣布:“勝者!蕭天!”
全場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不僅僅是為勝利,更是為這場純粹技藝與意志碰撞的精彩對決。
蕭天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感受著手臂的酸痛和肋下被拳風掃過的火辣痛感,心中卻是一片澄明。剛才那決定勝負的一拳,正是他根據(jù)實戰(zhàn)反饋,無數(shù)次修正自己那套“拳皇”連招的起點動作。
去掉了所有多余的前搖,追求最直接、最隱蔽、最致命的突入!技巧,在生死一線的壓迫下,終于開始融入他的戰(zhàn)斗本能。
從110層到180層,蕭天徹底貫徹了他的“禁念”修煉法。他主動封印了念力這柄“利劍”,僅保留最基礎的“纏”作為最后的保命符,將自己完全投入到純粹的格斗技巧海洋中。
每一層,都是新的挑戰(zhàn)。對手不再是依靠蠻力或單一特長的莽夫,而是將各自流派的技藝錘煉到爐火純青的實戰(zhàn)派大師:精通關節(jié)技的柔術(shù)家、步伐詭異如鬼魅的踢技高手、擅長貼身短打的拳術(shù)宗師、甚至還有將暗器手法融入拳腳的詭道武者……每一次戰(zhàn)斗,都像在翻閱一本不同的格斗秘籍,逼迫蕭天不斷學習、適應、拆解、融合。
他的戰(zhàn)斗風格也在悄然蛻變。從最初依靠窟盧塔族打下的扎實基礎和反應速度練出的拳皇招式硬抗,逐漸變得圓融、靈動、高效。他不再追求一招制敵的華麗,而是專注于“節(jié)奏”的掌控,從對手呼吸的間隙、肌肉的微顫、眼神的偏移中尋找那稍縱即逝的勝機。
每一次勝利,都伴隨著身上新增的淤青和汗水,也伴隨著對“技”之一字的更深理解。
技巧的磨礪并未讓他放松對念力的修行。相反,攀登的間隙,休息室的角落,甚至走在選手通道中,蕭天的手指總在不自覺地微微律動。他指尖纏繞著只有自己能看見的、高度凝練的“氣”——這正是模仿金·富力士的“念球游戲”。
兩顆、三顆、四顆……念球在他指尖跳躍、旋轉(zhuǎn)、碰撞、分離,軌跡越來越復雜,速度越來越快,操控越來越精細。這看似簡單的游戲,實則是念力操控的極致考驗,要知道金·富力士之所以能夠挨上一拳打擊系的能力就能直接進行模仿,靠的就是這對念恐怖的控制力。蕭天深知,念力總量固然重要,但在勢均力敵的生死之戰(zhàn)中,對每一分念力的精準操控,減少無謂的浪費,往往就是決定勝負的“那一拳”之差!
在攀登180層和185層時,蕭天遭遇了兩位特殊的對手。他們身上散發(fā)著與普通格斗家截然不同的、帶著血腥和腐朽味道的念力氣息,身體上帶著無法愈合的可怖傷痕.
一個失去了左眼,手臂扭曲變形;另一個走路微跛,半邊臉布滿猙獰的燒傷疤痕。
他們,就是從200層以上殘酷廝殺中敗退下來的“受洗禮者”。他們的念力狂暴而混亂,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毀滅欲。
雖然蕭天憑借日益精純的技巧和念力基礎輕而易舉的戰(zhàn)勝了他們,但看著他們失敗后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怨毒和瘋狂,蕭天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寒意和感嘆。
“念…果然是一把雙刃劍?!?他望著窗外被競技場高塔分割的天空,“它賦予了超凡的力量,卻也放大了人性的欲望和陰暗。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稍有不慎,就會被這力量反噬,變成這般模樣…是力量駕馭人,還是人駕馭力量?” 這些“受洗禮者”如同警鐘,讓他更加清醒地認識到念力世界的殘酷本質(zhì),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追求力量時堅守本心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