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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局,弈,破 少油少鹽不加辣椒 147929 字 2025-06-25 21: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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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樂門。

這三個字在1933年的上海,本身就是一種宗教。它的霓虹燈塔,是刺破遠東長夜的一根定海神針,召喚著全城最富有、最美麗、最空虛也最危險的魂靈,前來朝圣。

空氣是粘稠的,由法國香水、古巴雪茄、微汗的體溫和金錢那特有的、略帶銅腥味的氣息混合發(fā)酵而成。薩克斯風(fēng)吹出的,是慵懶而又急切的爵士樂,像一條金色的毒蛇,纏繞著舞池中每一具搖擺的肉體。銅管樂器在間歇時爆發(fā)出短促而華麗的嘶鳴,像是欲望的尖叫。樓下,杯盤碰撞的清脆聲,男人間的低聲密語,女人們嬌媚的笑聲,還有偶爾夾雜的幾句英文或法文,交織成一片嗡嗡作響的、流動的聲浪之海。光線是破碎的,被巨大的水晶吊燈切割成無數(shù)碎片,在舞池上方緩緩旋轉(zhuǎn),流光溢彩。光斑像有生命一樣,追逐著舞女們亮晶晶的旗袍開衩,滑過男人們油光锃亮的頭發(fā),最后碎在盛滿琥珀色酒液的杯壁上。

這是一個用浮華和喧囂構(gòu)筑起來的巨大夢境。在這里,遺忘是一種美德,明天是一個謊言,只有當(dāng)下這一刻的醉生夢死,才是唯一的真實。

龍飛云坐在這個夢境的二樓。

他為自己挑選了一個完美的巢穴。一個深陷在紅色天鵝絨里的半圓形卡座,隱蔽在巨大的羅馬柱投下的、濃得化不開的陰影里。從這里,他可以像一個審視人間的神祇,俯瞰樓下舞池里翻滾的欲望和掙扎,而他自己,則與這一切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安全的薄膜。他欣賞這種距離感,它讓他保持清醒,讓他能從紛亂的表象中,剝離出秩序與動機。

他不再是那個在故紙堆里挖掘尸骨的“方教授”。今晚,他是“龍先生”,一個剛剛從南洋歸來、靠著橡膠和錫礦發(fā)了大財?shù)膬S商。一身潔白的亞麻西裝,口袋里隨意地塞著一塊真絲手帕,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成色極佳的貓眼石戒指。他的皮膚被刻意地曬成了健康的古銅色,眼神里帶著一絲熱帶陽光獨有的、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和一種對財富習(xí)以為常的倦怠。他的每一個細節(jié),從手表的品牌到皮鞋的光澤,都精確地符合他此刻的身份。

他是一個完美的偽裝。一個富有的、無聊的、來百樂門獵艷的男人。就像樓下那些男人一樣。

但他的眼睛,那雙藏在慵懶表象下的、狼一樣的眼睛,沒有看舞池里任何一個扭動腰肢的舞女。他的目光,穿過所有喧囂和光影,只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沈曼麗。

她就坐在舞池邊緣的一個雙人卡座里,獨自一人。

她像是一幅被錯掛在喧鬧畫廊里的、宋代山水畫。她的存在,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暗花旗袍,面料在燈光下泛著柔和而內(nèi)斂的光澤,沒有佩戴任何炫目的珠寶,只在耳垂上點綴著兩顆小小的、光澤溫潤的珍珠。她的身邊,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香檳,金黃色的酒液里,一串串細小的氣泡徒勞地升騰、破裂,就像那些試圖靠近她的男人一樣,短暫地喧嘩,然后歸于寂靜。

龍飛云的內(nèi)心閃過他調(diào)查來的資料碎片:前清正二品大員沈培之的獨女,京師女子師范學(xué)堂畢業(yè),工詩詞,善丹青。父親垮臺后,她親手用一枚家傳的玉佩,從巡捕房換回了被扣押的、父親冰冷的尸身。這份清冷,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烈火烹油的繁華落盡后,用灰燼和冰雪凝結(jié)成的殼。

在過去的半個小時里,至少有五個男人試圖靠近她。一個銀行的年輕副理,一個國民政府的低階文官,一個洋行的買辦,甚至還有一個法國巡捕房的小隊長。他們端著酒杯,帶著自以為最迷人的微笑上前,然后,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被她一個禮貌而疏遠的眼神,或是一句輕柔但堅決的“抱歉,我在等人”,凍結(jié)在原地,最后只能訕訕地退開。

龍飛云看著這一切,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知道,那些男人失敗的原因,不全是因為沈曼麗的冷傲。更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朵懸崖上的白玉蘭,是屬于杜崇山的。

她不是杜崇山的女人。如果是,她不會這樣拋頭露面。她更像是一件杜崇山從沈家廢墟上撿拾起來的、最珍貴的戰(zhàn)利品。他把她擦拭干凈,放到這個全上海最華麗的櫥窗里,讓她美麗,讓她孤獨,讓她被所有人仰望,卻不讓任何人觸碰。

這是一種最高級的炫耀,也是一種最殘忍的囚禁。他在用這種方式,時時刻刻提醒著上海灘,也提醒著沈曼麗自己:看,這就是當(dāng)年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如今,她的喜怒哀樂,她的社交榮辱,都由我杜崇山一人掌控。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比肉體的折磨更為持久和痛苦。

龍飛云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讓他頭腦更加清醒。他知道,時機到了。

他沒有叫侍者,也沒有用任何落了俗套的方式。他站起身,緩步走下二樓的旋轉(zhuǎn)扶梯。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特的、不容置疑的節(jié)奏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爵士鼓點的間歇。他的身影在旋轉(zhuǎn)的燈光下時隱時現(xiàn),像一個即將步入舞臺中心的幽靈。

他穿過舞池,那些搖擺的身體和迷離的眼神,都成了他行動的背景板。他來到沈曼麗的卡座前,停下。

沈曼麗抬起頭,那雙起霧的眼睛里,映出了他的影子。她的眼神里有一絲意料之中的不耐煩,正準備說出那句已經(jīng)重復(fù)了五遍的臺詞。

但龍飛云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他微微躬身,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欣賞和一絲歉意的微笑,用一種溫和但不容拒絕的語氣說:

“沈小姐,我想,您等的人,可能不會來了。”

沈曼麗愣住了。這是一個她從未聽過的開場白。它不是搭訕,更像是一種陳述,一種直接戳破她用以抵擋世界的、那個脆弱謊言的陳述。她感覺自己像是戴著一副精美面具的演員,卻被臺下一個陌生觀眾一口叫破了真名。一瞬間的驚慌之后,是更深的警惕。他是誰?他想干什么?杜崇山派來試探她的人?還是……別的什么人?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龍飛云繼續(xù)說道,聲音不大,卻能清晰地穿透音樂的嘈雜:“像您這樣美麗的女士,不應(yīng)該把時間浪費在一場注定落空的等待上。樓上恰好有個安靜的位置,能看到黃浦江的夜景。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您換個地方,繼續(xù)等?”

他的話術(shù)滴水不漏。他沒有問“我能請你喝一杯嗎”,而是問“我能請你換個地方繼續(xù)等嗎”。他承認了她的謊言,又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他把選擇變成了一種邀請,把拒絕變成了一種不智。

沈曼麗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看”一個試圖接近她的男人。眼前這個人,和之前那些完全不同。他的眼神里沒有露骨的欲望,只有一種平等的、帶著些許玩味的探究。他的自信,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仿佛他天生就該是掌控局面的那一個。她的心在飛速權(quán)衡。拒絕他,與拒絕之前那五個人一樣,輕而易舉。但之后呢?繼續(xù)坐在這潭死水里,像一件展品一樣被圍觀,直到杜崇山的人來“接”她回去?日復(fù)一日,永無盡頭。而眼前這個人,是一個變數(shù)。他或許是更致命的毒藥,但也可能,是打破這牢籠的唯一契機。這是一場堵伯,賭注是她早已一無所有的未來。

她沉默了足足十秒鐘。在這十秒里,舞池的音樂換了一首,燈光流轉(zhuǎn),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最終,她緩緩地站起身,拿起身邊那個小巧的手包。

“那就……麻煩龍先生了?!彼穆曇?,像她的眼神一樣,清冷,但沒有拒絕。

龍飛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在前面,為她引路。他沒有去碰她的手臂,甚至沒有回頭看她,只是保持著一個完美的、紳士的距離。

他們一前一后,穿過舞池,走上樓梯。樓下無數(shù)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追隨著他們。那些目光里,有嫉妒,有驚訝,有不解,還有幸災(zāi)樂禍的猜測。他們想不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南洋富商,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竟然摘下了這朵帶刺的玫瑰。

在二樓那個隱蔽的卡座里坐下后,龍飛云為她倒了一杯白蘭地,也為自己倒了一杯。他沒有急于開口,只是舉起杯,向她示意了一下。他知道,現(xiàn)在他越是鎮(zhèn)定,對方內(nèi)心的波瀾就越大。攻心之術(shù),講究的就是一個“靜”字,以靜制動,讓對手在沉默中自己暴露。

兩人在沉默中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像一團火,在彼此的胸中燃燒,卻融化不了兩人之間那層冰冷的、試探的空氣。

突然,樓下靠近**入口的方向傳來一陣騷動,音樂聲都為之一滯。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面色慘白的男人,被兩個身形彪悍的黑衣壯漢從一張百家樂賭桌上拖了出來。男人的身體像一袋面粉般癱軟,卻仍在拼命掙扎,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下次一定還上!我把老婆孩子都押上!”

“機會?”其中一個壯漢冷笑道,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音樂的間歇里格外清晰,像冰錐一樣刺耳,“杜老板給過你三次機會了。三次,仁至義盡。是你自己不要的。”

另一個壯漢懶得廢話,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男人的脖頸上,男人立刻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軟了下去,只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悶哼。兩人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他拖過光潔的舞池,拖向側(cè)門。舞池里的人們,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交換了幾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即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搖擺。薩克斯手甚至即興吹出一段更加華麗奔放的旋律,仿佛要用音樂的狂歡來掩蓋這瞬間的血腥。掌管這里的侍者,已經(jīng)殷勤地走過去,用一塊雪白的布,一絲不茍地擦拭著地板上可能留下的、根本看不見的痕跡。

整個過程,高效,利落,充滿了不動聲色的暴力美學(xué)。這是杜崇山的風(fēng)格,在自己的地盤上,殺雞儆猴,立威于無形。他不需要咆哮,他的規(guī)矩,會通過這些沉默而高效的暴力,滲透到每一個角落。

龍飛云沒有看那被拖走的男人,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沈曼麗的臉上。他看到她的手,那只端著白蘭地杯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的面具,但面具下的眼睛,卻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寒意刺骨。那不是恐懼,而是刻在骨子里的、被壓抑到極致的恨。因為她從那個賭徒的命運里,看到了自己父親的影子,看到了所有被杜崇山碾碎的人的影子。

他緩緩開口,像是在評論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杜老板治下的上海,倒是井井有條?!?/p>

沈曼麗的目光從樓下收回,迎上龍飛云的視線。她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被強行壓下,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波瀾:“龍先生是生意人,應(yīng)該明白,規(guī)矩,總是要用些非常的手段來維持的?!?/p>

龍飛云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只怕,有些規(guī)矩,是用來維持的。而有些規(guī)矩,是用來打破的?!?/p>

他的話,像一枚探針,刺向了那層薄冰。

沈曼麗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中的鋒芒?!翱磻蚩淳昧耍y免會覺得無趣。臺上的戲子,翻來覆去,演的總是那幾個老掉牙的故事。癡男怨女,功名利祿?!?/p>

“所以才需要新的故事?!饼堬w云接話道,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引導(dǎo)性,“或者,在老故事里,發(fā)現(xiàn)一些被人忽略的細節(jié)。有些時候,一件不起眼的舊物,可能比一場喧囂的大戲,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他終于將話題,引向了他預(yù)設(shè)的軌道。

沈曼麗的身體,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非常細微,如果不是龍飛云的眼睛像鷹一樣銳利,根本無法察覺。她端起酒杯,送到唇邊,用這個動作,巧妙地掩飾了自己一閃而過的失態(tài)。

龍飛云凝視著她,像是不經(jīng)意地說道:“沈小姐似乎對舊物情有獨鐘?!?/p>

這是他投出的第一顆探路石,也是一個陷阱。如果她激烈否認,說明她心虛。如果她欣然承認,說明她有恃無恐。而她的反應(yīng),將決定他下一步的策略。

沈曼麗放下酒杯,抬起眼,目光第一次與龍飛云直視。那雙起霧的眼睛里,霧氣似乎散去了一些,露出底下冰冷的、像深潭一樣的水面。

“龍先生不也是一樣?”她微笑著反問,那笑容,像一把用冰雕成的匕首,美麗,且?guī)е畾?,“只是不知,您看重的是物,還是物背后的故事。”

漂亮的反擊。龍飛云心里暗贊。她沒有掉進他的是非題陷阱,而是直接將問題拋了回來,反客為主,探查他的動機。這個女人的智慧和膽識,都超出了他的預(yù)期。

“都有,”他坦然地迎著她的目光,毫不退縮,“但故事,總比物件本身更有趣。比如,我最近就聽到了一個關(guān)于‘琉璃樽’的故事?!?/p>

“琉璃樽”三個字,被他念得又輕又慢。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一顆小石子,被他精準地投向沈曼麗心中那片看似平靜的深潭。

他看到,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收縮了。就像被強光突然照射到一樣,一種最本能的、無法用意志控制的生理反應(yīng)。

她的大腦在一瞬間幾乎空白??只畔癖涞某彼?,從腳底瞬間淹到頭頂。他知道!他怎么會知道?他是誰的人?是杜崇山派來試探的,還是……另一方找上門來的?無數(shù)個念頭在電光石火間閃過,她的后背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冷汗,緊貼著旗袍冰涼的絲綢內(nèi)襯。但她知道,她絕不能慌。一慌,就全盤皆輸。她強迫自己呼吸,強迫自己的血液流回僵硬的指尖,強迫自己的嘴角繼續(xù)掛著那完美的微笑。

那僅僅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隨即,她臉上的微笑變得更加完美,無懈可擊。她甚至饒有興致地歪了歪頭,像一個聽到奇聞軼事的小女孩,天真得恰到好處。

“琉璃樽?聽起來像《聊齋》里的東西。是什么寶貝嗎?”她問得那么自然,語氣里的好奇和茫然毫無破綻,仿佛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好一個沈曼麗。龍飛云在心里暗暗贊嘆。這個女人的定力,遠超他的想象。能在如此巨大的心理沖擊下,瞬間恢復(fù)平靜,并立刻轉(zhuǎn)入反擊狀態(tài),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名媛能做到的。她是一塊被淬煉過的精鋼,外表柔韌,內(nèi)里堅硬。

“算不上什么寶貝,”龍飛云的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仿佛剛才只是隨口一提,他配合著她的表演,將這場交鋒重新拉回到社交游戲的層面,“就是一件前清宮里流出來的玩意兒,據(jù)說做工精巧,內(nèi)藏玄機。我這人就喜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想花錢買來玩玩,可惜,只聞其名,不見其物。或許,只是個傳說吧?!?/p>

他巧妙地將自己的目的,包裝成一個富商附庸風(fēng)雅的無聊愛好,同時又用“傳說”二字,降低了沈曼麗的警惕,也給了雙方一個退路。

沈曼麗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著,看著金黃色的液體在杯壁上掛出一道道痕跡,如同眼淚。“龍先生真是好雅興。只可惜,我一介女流,對這些打打殺殺、藏寶尋寶的江湖故事,實在沒什么興趣。我喜歡的舊物,不過是些祖上傳下來的胭脂盒、舊首飾,貪圖的,也只是那上面一點女兒家的念想罷了?!?/p>

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與“琉璃樽”的關(guān)系,又將自己重新定位成一個沉溺于個人小情緒的、無害的弱女子。

這是一個警告,也是一種驅(qū)逐。她在告訴龍飛云:你的試探,到此為止。

龍飛云知道,再逼問下去,只會適得其反。他成功地確認了“琉璃樽”三個字對她有特殊的意義,這就夠了。他已經(jīng)在這座冰封的堡壘上,敲出了一道裂縫。剩下的,需要時間和耐心。

他笑了笑,主動轉(zhuǎn)換了話題:“是我唐突了。說到底,什么琉璃樽,什么舊故事,都不如沈小姐本人,更像一件值得收藏的藝術(shù)品?!?/p>

這句恭維,他說得恰到好處,既像是由衷的贊美,又帶著一絲結(jié)束話題的社交辭令。

沈曼麗也報以一個禮貌的微笑。兩人又開始聊起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天氣,賽馬,即將上映的好萊塢電影。氣氛重新回到了那種彬彬有禮的、疏遠的社交狀態(tài)。仿佛剛才那場暗流洶涌的交鋒,從未發(fā)生過。

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們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同類的影子——都戴著面具,都藏著心事,都在這片浮華的夢境里,清醒地尋找著什么。

又過了一刻鐘,沈曼麗站起身。

“夜深了,多謝龍先生的款待,我該回去了?!彼f。

“我送你?!饼堬w云也站起身。

“不必了,”沈曼麗婉拒道,“我的車就在樓下?!?/p>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向樓梯口走去。她的背影,依然挺拔,像一首孤獨的詩。

龍飛云沒有堅持,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就在她即將消失在樓梯拐角時,她的手似乎在扶欄桿時滑了一下,手里的那個銀質(zhì)的、小巧的煙盒,脫手而出,掉在了厚重的地毯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她似乎沒有察覺,徑直走了下去。

龍飛云靜靜地看著,沒有出聲提醒。他知道,這不是意外。

他等了片刻,才緩緩走過去,彎腰,撿起了那個煙盒。

煙盒是銀的,質(zhì)地冰冷。上面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在角落里,用陰刻的手法,刻著一個古樸的、小小的徽記。那是一個用篆體書寫的、被一圈回紋包圍的“沈”字。

那是沈家昔日的徽記。

龍飛云打開煙盒。

里面是空的。一根煙都沒有。

他握著這個冰冷的、空無一物的煙盒,站在二樓的陰影里,看著沈曼麗的身影穿過舞池,走出百樂門的大門,消失在上海深沉的夜色中。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解讀著這個無聲的信號。這遠比任何語言都更復(fù)雜,更精準。一個空的煙盒,首先代表著一種姿態(tài)的清空——她愿意將之前的試探和防備清零,承認了他試探的有效性,為一場新的、更坦誠的對話留出了空間。其次,徽記是身份的確認,是向他遞出了一張血淋淋的名片,上面寫著沈家的仇恨與榮耀,這是在告訴他“你找對人了”。但最關(guān)鍵的是“空”。這代表著她一無所有,沒有籌碼,沒有資源,只有復(fù)仇的決心和一顆空蕩蕩的心。這既是在展現(xiàn)她的坦誠,也是在考驗他的實力。她把難題拋給了他:你,龍先生,你有什么,能填滿這個空盒子?你的實力,你的誠意,你的計劃,又是什么?

他明白了。

這不僅僅是一個煙盒。

這是一個確認。她在告訴他:你找對人了。

這是一個邀請。她邀請他,繼續(xù)這場危險的游戲。

但同時,它也是一個陷阱。一個空空如也的、充滿了未知的陷阱。她在用這種方式,考驗他的膽量,和他的智慧。她要看看,他有沒有資格,成為她的盟友。

或者,成為她下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龍飛云的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里,有興奮,有贊賞,更有棋逢對手的、嗜血的戰(zhàn)意。

他將那個刻著沈家徽記的煙盒,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西裝內(nèi)袋,緊貼著胸口。那冰冷的金屬,仿佛能讓他感受到另一個靈魂的溫度。

他知道,他與那個魅影的第一次交鋒,結(jié)束了。

而他和她之間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更新時間:2025-06-25 21: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