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太清宮的月光像撒了把碎銀,王大強攥著蕭疏狂給的《道德經(jīng)》殘頁,站在山門前的“欞星門”下,望著門楣上斑駁的“太初有道”磚雕,突然聽見鐵蛋對著石獅子流口水——僵尸把獅子嘴里的石球當成了大號荔枝糖。
“別啃了!”蘇小薇用桃木劍鞘敲了敲僵尸的腦殼,抬頭望著宮墻上的星象圖,“北斗七星倒懸,這是‘反斗護道陣’,說明太清宮在守護某種極陰之物?!彼g的五帝錢突然發(fā)燙,竟順著星象圖的軌跡擺出“開”字。
諸葛半仙掏出分金定穴盤,羅盤針直指宮墻東北角:“太清宮三進院落,真正的鏡碎片應(yīng)該藏在‘三清殿’的藻井里,不過得先破了偃師閣和聽雪樓聯(lián)手設(shè)的‘古今迷陣’——看,燈籠上的燈謎就是機關(guān)鑰匙?!?/p>
宮道兩側(cè)的燈籠確實古怪,紅燈籠上寫著現(xiàn)代謎題:“什么東西買的時候是黑的,用的時候是紅的,用完是白的?(打一鎮(zhèn)邪物)”白紙燈籠則寫著古文:“離火之精,坎水之形,合之則生,分則兩亡(打一法器)”。
“第一個是炭!”王大強搶答道,“燒炭能驅(qū)陰,符合鎮(zhèn)邪物!”他剛觸碰燈籠,燈架突然翻轉(zhuǎn),露出里面的青銅弩機,箭矢直指眉心。鐵蛋反應(yīng)奇快,張嘴咬住箭頭,卻被弩機上的符咒燙到舌頭:“疼!僵僵的牙!”
“笨蛋!”蘇小薇甩出雷符炸斷弩機,“燈謎要結(jié)合太清宮的法器!第一個謎底是‘符紙’,買時黑字朱砂,用時點燃見紅,用完成白灰!”她指著白紙燈籠,“第二個是‘水火既濟符’,得用離火咒和坎水訣同時激活?!?/p>
三人正琢磨著,宮墻陰影里突然跳出十幾個木人,正是偃師閣的機關(guān)傀儡,胸口刻著“墨”字咒文,卻在右眼處嵌著聽雪樓的音波符——顯然是兩派聯(lián)手守護碎片的機關(guān)。鐵蛋立刻興奮起來,上次在太白山?jīng)]吃夠木人零件,此刻搓著爪子沖向傀儡群。
“鐵蛋別拆!”王大強急忙阻止,“它們是守護陣的一部分,拆了會觸發(fā)‘天羅地網(wǎng)’!”話音未落,宮頂突然垂下千條銀絲,正是聽雪樓的“音波絲”,每根絲上都纏著《道德經(jīng)》片段,形成流動的符陣。
諸葛半仙突然指著三清殿屋頂:“看!藻井星圖在動,北斗七星連成了‘辣條’形狀!”王大強差點摔個跟頭,仔細一看,星圖中央的璇璣星官果然與“僵尸跳”包裝袋上的奧特曼剪影重合——這分明是初代守護者用現(xiàn)代物品做的暗號。
“用辣條破陣!”他果斷拆開包裝,把五包蒜香口味按星位擺放在欞星門的八卦磚上,“蘇小薇,你用雷火咒點燃‘離位’辣條,諸葛兄用羅盤引動‘坎位’海風,鐵蛋……去把石獅子嘴里的球摳出來當陣眼!”
機關(guān)果然被觸發(fā)。當辣條在雷火中發(fā)出“滋滋”聲響,宮墻上的燈謎燈籠同時亮起,紅燈籠顯現(xiàn)金文,白紙燈籠浮現(xiàn)簡體字,竟組成了完整的“黃泉鏡碎片守護咒”。鐵蛋摳出的石球滾到八卦中心,露出下面的青銅轉(zhuǎn)盤,刻著九片鏡碎片的圖案。
“小心!”蘇小薇突然推開王大強,一支毒針擦著他耳尖飛過,來自宮墻角落的陰影——那里站著三個戴斗笠的藥童,袖口繡著蝕骨閣的藥草紋,正是在太白山逃脫的余黨。他們推著的藥車上,裝著用無面童尸煉制的“活死人丹”,童尸胸口嵌著即墨城的泣魚淚滴。
“又是你們!”王大強抄起地上的辣條包裝袋,突然想起蕭疏狂說的“被遺忘的戰(zhàn)歌”,對著童尸們大喊:“你們還記得媽媽的搖籃曲嗎?即墨城的浪花會唱歌!”童尸們的動作猛地一頓,淚滴里閃過漁民哄孩子的畫面。
蝕骨閣藥童見勢不妙,掏出骨笛吹出刺耳音調(diào),童尸們眼中紅光大作,指甲暴漲成利刃。鐵蛋立刻迎上去,僵尸爪與骨刀相撞濺出火星,他突然聞到童尸身上的辣條味——正是王大強在即墨城分給孩子們的“僵尸跳”,頓時火冒三丈:“搶僵僵的辣條!打!”
戰(zhàn)斗正酣時,三清殿的藻井突然裂開,一片刻著古琴紋路的碎片緩緩落下,正是聽雪樓守護的“音波咒”碎片。王大強剛要接住,碎片卻被一道黑影搶走——戴青銅面具的黃泉使者終于現(xiàn)身,站在屋脊上,手中還拎著個掙扎的小紙人,正是即墨城打電話求救的小女孩。
“把孩子放下!”蘇小薇的桃木劍劈出雷火,卻被使者手中的碎片震開。王大強這才發(fā)現(xiàn),使者腰間掛著七枚碎片,加上自己手中的兩枚,九片即將集齊。更讓他震驚的是,使者面具上的紋路,竟與鐵蛋后頸的淡金印記完全重合。
“王大強,”使者的聲音帶著金屬共鳴,“你以為收集碎片是為了修復(fù)黃泉鏡?錯了,鏡碎之日,便是無間界吞噬顯界之時?!彼謷伋鲂∨?,紙人身體突然裂開,露出里面封存的泣魚執(zhí)念,“看看你保護的是什么——不過是凡人執(zhí)念的垃圾場?!?/p>
鐵蛋突然發(fā)出怒吼,身上的蜈蚣紋路全部亮起,竟無視使者的碎片威壓,縱身躍上屋脊。王大強這才想起蕭疏狂的話,當年黃泉鏡碎裂時,靈力注入了戰(zhàn)死者尸身——鐵蛋根本不是普通僵尸,而是初代守護碎片的將軍尸身,被辣條喚醒的不僅是食欲,還有沉睡千年的鏡靈之力。
“僵僵……碎碎……”鐵蛋的語言突然清晰,指尖指向使者腰間的碎片,“它們……在哭?!苯┦壑械谝淮畏浩鹑祟惖臏I光,那是碎片中無數(shù)執(zhí)念的共鳴。黃泉使者猛然頓住,面具下的呼吸變得急促,似乎被鐵蛋的話觸動了某種回憶。
變故在此刻發(fā)生。太清宮后山突然傳來巨響,整座道觀開始傾斜——妄念司的紙鳶娘子帶著千紙鶴大軍來了,每只紙鶴都馱著無面童尸,正是在太白山逃脫的傀儡。更遠處的海面上,饕餮念的虛影再次浮現(xiàn),這次竟化作巨大的燈籠,每片燈紙上都寫著凡人的悔恨。
“大強哥!”諸葛半仙指著八卦轉(zhuǎn)盤,上面的九片碎片圖案只剩最后兩處空白,“使者已經(jīng)拿到七片,我們必須搶到最后兩片,否則黃泉門就要開了!”他突然看見轉(zhuǎn)盤中心刻著小字:“鏡靈歸位之日,便是無間閉合之時”——原來鐵蛋才是真正的鏡靈容器,九片碎片只是鑰匙。
王大強終于明白養(yǎng)父臨終前的欲言又止,為什么鐵蛋會對辣條有特殊感應(yīng),為什么他能凈化執(zhí)念。當僵尸與黃泉使者在屋脊上對峙,碎片的光芒映亮整個嶗山,他突然掏出手機,后蓋上的兩枚碎片與使者的七片產(chǎn)生共鳴,在屏幕上投出最后的碎片坐標——竟然是扶風縣的廢品回收站,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
“鐵蛋!”他大喊著舉起手機,“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從棺材里爬出來,第一句話是‘餓餓,僵僵要恰飯’——現(xiàn)在,該讓這些碎片回家了!”
僵尸的動作猛地一頓,眼中閃過千年的記憶碎片:戰(zhàn)場、尸身、黃泉鏡的金光、還有那個穿著花襯衫的年輕人遞來的辣條。他突然伸手,抓住使者腰間的七片碎片,青銅面具應(yīng)聲而落——露出的,竟是瑯琊王氏初代家主的面容,與王大強養(yǎng)父留下的畫像一模一樣。
“父親?”王大強驚呼出聲,終于明白為什么黃泉使者的號碼如此熟悉,為什么碎片總指引他回到廢品站。初代家主卻在此時露出苦笑,指尖劃過鐵蛋的眉心:“傻孩子,鏡靈早就死了,現(xiàn)在的他,不過是執(zhí)念凝成的空殼……”
話未說完,妄念司的紙鳶已經(jīng)穿透他的胸口,紙鳶娘子的笑聲從紙鶴群中傳來:“黃泉使者?不過是個守著碎片的老古董!現(xiàn)在,該讓無間界的饕餮念吞噬一切了——包括你,王大強,和你懷里的僵尸鏡靈!”
嶗山的夜在這一刻徹底沸騰,太清宮的符紙燈謎化作漫天星火,鐵蛋手中的碎片發(fā)出刺目金光,與王大強手機里的碎片遙相呼應(yīng)。當饕餮念的巨口即將吞下道觀,僵尸突然轉(zhuǎn)身,把所有碎片塞進王大強懷里,用前所未有的清晰聲音說:“跑……回廢品站……那里有……辣條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