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工廠宿舍區(qū)的小道上。我早早地起了床,昨晚和室友們聊到很晚,可一想到今天又能為夢想拼搏,我的疲憊便一掃而空。簡單洗漱后,我哼著小曲走向車間,路上碰到幾個眼熟的工友,笑著打了招呼,大家都被我的好心情感染,腳步似乎也輕快了些。
剛到公司門口,碰到了鄭婷,她是人事部的。他說”趙栩,你的工資已經(jīng)打到你的銀行卡上了,下班了去查看下?!蔽艺f“這么快,不是今天才發(fā)嗎?”人家財務(wù)部昨天下班前都已經(jīng)做完了,我的已經(jīng)看過了”“嗷知道了,謝謝”鄭婷說“不用謝,你在注塑部干的怎么樣?”我說“還行”鄭婷說“那就好,我上樓去了。”看著她走上二樓,我就進了注塑部車間。剛踏入車間,嘈雜的機器聲便撲面而來。我走到自己的崗位,換好工作服,準(zhǔn)備開啟一天的工作。這時,李主管卻在他那小辦公室門口向我招招手“趙栩,過來?!蔽易吡诉^去,說“領(lǐng)導(dǎo),叫我有事?。李主管說“進來坐”我跟著主管進了他的辦公室,找了個椅子坐下。主管也坐下面對著我說“趙栩,我將讓你做這個班的班長,原來的班長由于家里有事遲遲到不了崗,所以我將讓你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你不會有什么顧慮吧?!蔽殷@訝道“我沒干過呀領(lǐng)導(dǎo)?!敝鞴苷f“也沒什么,就是把生產(chǎn)任務(wù)安排好就行了。我這里有任務(wù)表單,安順續(xù)往下排就是了。下班時把每臺機子的工作清單給我就行了。怎么樣,沒問題吧,沒問題我馬上開會宣布”我有點激動的說“那我試試”主管高興的說“那你現(xiàn)在就去通知大家,機器暫停,到這里開會。”我走出辦公室,按下每臺機子的紅色暫停鍵,告訴大家到辦公室門口開會。注塑部車間一下子安靜了。大家都一臉好奇今天開會的內(nèi)容。等到大家都到了,主管說“今天開會呢給大家說三個事,第一個,是從今天開始,趙栩是你們班的班長了,這一個多月趙栩的表現(xiàn)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用我多說了吧,希望大家支持趙栩的工作?!眲傉f到這里,大家都拍起掌來。李萌大聲說“我們會支持趙栩的”大家都笑著說“趙栩當(dāng)我們班長那太好了,”我也看到陳悅笑著看著我,我也沖她笑笑。主管也笑著說“既然大家都認(rèn)可趙栩,那,趙栩,你有話給大家說嗎?”趙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看著眼前一張張熟悉又親切的面孔,緊張感稍稍退去。
“大伙,其實我剛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心里特沒底,畢竟沒當(dāng)過班長,怕干不好。但咱主管信任我,你們也都支持我,我就想著,必須得好好干,不能辜負(fù)大家的期待!從今天起,咱就是一個新的團隊了,我也沒啥大能耐,就想著帶著大伙把生產(chǎn)任務(wù)漂亮地完成。要是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大伙可別藏著掖著,直接給我指出來,咱們一起把工作干得越來越好!”我誠懇地說道,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主管在一旁不住點頭,補充道:“趙栩,你有啥不懂的,隨時來問我,大伙也要齊心協(xié)力。這第二個事兒呢,告訴大家,工資已經(jīng)打到大家的銀行卡里了,大家下班了可以去查,該給家里郵的就郵,不郵的也要省著點花,畢竟大家掙錢也不容易。現(xiàn)在說第三件事,你們今晚上開始上夜班了,你們已經(jīng)上了四十天白班了,人家上夜班的意見老大了。中午十二點你們開始換班。晚上八點開始上夜班了。好了,散會,趙栩,一會忙完到我辦公室。”我忽然記起昨晚上我說的話說道“主管,等一下,我還有句話對大家說,”主管說“好,你說”我大聲說了句“以后,陳悅,我指著陳悅說,是我的妹妹了,親妹妹,大家?guī)臀谊P(guān)照關(guān)照她,謝謝大家,好了主管沒事了”主管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說“散會”
車間的機器轟鳴聲又響了起來。我一臺機子一臺機子查看了一遍,把機器恢復(fù)到最佳狀態(tài)。大家呢也笑著和我開著玩笑“吆,趙班長來了,以后呀可不敢讓你幫我干活了,陳悅怎么成了你妹妹了。”我一邊調(diào)試操作著機子一邊笑著回應(yīng)“你們呀可別打趣我了,陳悅呢在這個車間里年齡最小,我又剛到這里不久,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我家里的妹妹一樣,所以就認(rèn)她做妹妹了。以后多照應(yīng)一下我妹妹嗷?!薄澳阊?,還真把她當(dāng)妹妹了”我鄭重的點點頭。到了陳悅機子旁,她卻在流淚,我說,“咱了,哥當(dāng)上班長你不高興,”陳悅檫著眼淚說“恭喜哥”我接著說“下班后,我們一起吃飯慶祝一下”陳悅看著我說“好的,趙栩哥”到了李萌機子旁,李萌斜著頭笑著看著我說“真的認(rèn)妹妹了,”我不好氣的說“那還有假”。她又唏噓不已的說“有了妹妹,你的事就多了”我說“我樂意”李萌看著我說“趙栩,我佩服你”。我說“佩服我什么”“有魄力”。我調(diào)好機子,看了下產(chǎn)品,沒啥問題。正準(zhǔn)備走,李萌又開口說“下班我(騎車)帶你回去”我趕緊推脫說“不了,下班我要和我妹吃飯”李萌說“吃飯,我也要吃飯呀,一起吧”我無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來到主管辦公室。還沒等他開口,主管便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溫和地說道:“趙栩啊,當(dāng)班長可不輕松,以后會有不少挑戰(zhàn)。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接下來,我跟你講講工作里的一些門道和注意事項……”主管滔滔不絕地分享著經(jīng)驗,我則全神貫注地聽著,不時點頭,手中的筆在本子上快速記錄著要點。主管最后指著生產(chǎn)計劃表單說“今晚七號機子任務(wù)完成后,換上1457模具,生產(chǎn)數(shù)量這上面寫著,晚上下班前統(tǒng)計一下每個機子的生產(chǎn)情況寫在這張表格中就好了?!苯又挚粗覇柕馈澳愫完悙偸窃趺椿厥??”我便把我?guī)完悙偟氖潞退依锏氖乱约瓣悙傋蛲淼轿宜奚岬氖抡f了一遍,李主管聽了怔了一下說“你做的對,那小姑娘是挺可憐的,我記得她剛到時也沒這么瘦,唉,想不到她還擔(dān)這么重的擔(dān)子,奧,對了,你排任務(wù)時,盡量排那些好干的吧,盡量照顧下她吧?!蔽艺f,“不用,現(xiàn)在不是有我嗎,我沒事就幫著點?!敝鞴苷f“好,去忙吧。”我便走出辦公室。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真快,快下班了。我已經(jīng)看過各個機子的生產(chǎn)情況,并在交接班的表單上寫好數(shù)據(jù),就等著接班的人交接了??斓绞c時陸陸續(xù)續(xù)就有人來了,他們很快各自找到各自的機子開始接收機子。這個班的班長是劉金平,湖北人,一個看起來就很精明的人。我和李主管閑聊著,就看見劉金平和他老婆一前一后進了車間,他老婆對他說了句什么話,他停了下。然后就朝我們這走來??粗叩礁?。李主管對劉金平說“劉金平,趙栩現(xiàn)在是晚班班長了,你和他對接一下”劉金平向我伸出手“祝賀啊,趙栩”我趕緊握住劉金平的手說“謝謝劉哥,以后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其實我們也不算很生。我把寫好的交接表單遞到劉金平的手里“劉哥,你看看”他看了眼笑著說“領(lǐng)導(dǎo)在這里,你就放心的下班吧,”我就跟主管打了聲招呼下班了。
我換好衣服,張哥呢也早就換好了,就等著下班呢。我說“張哥,走,一起吃個飯”張哥說“就等你小子呢”說完,我們就朝車間外走去。陳悅也已經(jīng)交接好了,和她交接的那個姑娘已經(jīng)在工作了。我便叫了聲“陳悅,好了嗎,”陳悅說“好了哥”“那走吧”我說。我們走出車間,看見李萌在門口站著。我知道是在等我,就說“走吧,吃飯”李萌笑著說“你今天當(dāng)官了,得請我們吃頓好的”我也高興,說“好”我們走出園區(qū),李萌推著車。我們就在常去的飯館里找了張桌子坐下。
我對陳悅說“陳悅,要菜,想吃什么就要什么,張哥,李萌,你們想吃什么?”李萌和張哥很快就點好了菜,我拿了幾瓶可樂放到桌子上。李萌看見陳悅要了個麻婆豆腐和青菜就說”哎陳悅 你給你哥省錢呢,今天可不能省,趁他高興,得狠宰他一頓”陳悅看著桌子上的菜有點緊張的說”“這已經(jīng)很好了”我一看。桌子上的菜已經(jīng)夠吃了,那就再來個大盤雞吧。張哥率先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吃得滿嘴流油,邊吃邊豎起大拇指:“這家的紅燒肉,那叫一個地道,趙栩,你可算請對地方了!”李萌也笑著附和,挑了塊糖醋排骨,細(xì)細(xì)品味。我拿起可樂對張哥說“張哥,謝謝你,這一個多月的教誨和幫助,沒有你,也沒有我的今天。我以可樂代酒敬你”說完,我喝了一大口可樂。張哥說“也沒什么,就是你小子一點就會,比我還做的好,來喝?!闭f著也喝了一大口。我又拿起可樂對李萌說“李萌,謝謝你的支持,來,碰一個。”李萌笑了說“趙栩,你現(xiàn)在可是班長了,以后呀可要拿出班長的派頭罩著我們啊。”眾人一聽,都笑了起來。李萌又接著說“今天呢本來是要喝酒慶祝的,張哥不好意思說,我可給你說了,這酒你得給我們補上”我趕緊說“這不晚上還要上班嘛,改天一定補上”李萌說“這可是你說的,”說著和我碰了下瓶喝起了可樂。我對陳悅說“妹妹,咱倆也碰一下。我拿著可樂瓶和陳悅的瓶子碰了一下”陳悅說“恭喜哥”喝了起來,我說“吃菜,吃飯”我們吃著飯,看見陳悅有點拘謹(jǐn),我就不停的給她夾著肉菜。旁邊的李萌又說上了“看來有哥就是好,要不我也叫聲趙栩哥!我們聽了都笑了?!笨磥砝蠲冉裉斓男那楹芎?。我問旁邊的張哥“張哥,當(dāng)班長工資有沒有漲點,”張哥說“當(dāng)然有了,比我們多一百塊錢?!甭牭焦べY漲了一百塊,我心里有一些小滿足。李萌聽了說“你才剛來一個多月,就比我們多一百塊,陳悅,咱多吃他點”。又逗的我們笑了。吃完飯,結(jié)了賬走出飯館。我對李萌說“李萌,你帶著陳悅回去吧,我跟張哥走著?!崩蠲瓤戳宋乙谎壅f“行,陳悅,我們走”陳悅說了聲“那我們走了哥”就坐上李萌的車回去了。走在路上張哥笑著說“李萌好像是要帶你回去,”我說“她帶我,我?guī)叶加X著不妥,看來我得買倆自行車了。”
走到半路,我順便去銀行查了下工資,銀行卡里已有了六百一十八塊錢。我取了四百,回去還了表哥的五百塊錢。身上還有一百多塊錢(我身上本來還有兩百多呢。)順便讓表哥留意一下誰有賣的舊自行車給我買一輛。(表哥是管宿舍保安頭,有的是時間。)回到宿舍,簡單洗了一下,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拿起紙盒,打開,看著里面的東西,我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耳邊似乎傳來小柔的聲音,“趙栩哥,今天你賣菜掙了多少錢”,我說,掙了三十六塊錢。小柔說“你真厲害”我說,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這時,正好來了個賣棒棒糖的,小柔一指,“我想吃這個”我說“這是哄小孩子吃的,”小柔說“哎呀,我就要吃這個”我就問“棒棒糖咱賣”賣棒棒糖的人說“一根五分錢”“給我來一根”,我說。(棒棒糖一根有一米長,裁的整整齊齊的裝在塑料袋里)。我拿過棒棒糖付了錢。把棒棒糖遞給小柔,小柔順手折斷棒棒糖給了我一半。我和小柔一邊吃著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個商店,我看見里面飄著五顏六色的絲巾,便走了進去,我說,“小柔,你看這絲巾多漂亮,給你選一條吧”小柔說“還是你幫我選,你選什么我都喜歡?!蔽抑钢粭l米白色印花的絲巾說“大姐,把這條絲巾拿來我看看?!蔽医舆^絲巾,感覺質(zhì)感絲滑柔順。我覺得很好,就把絲巾系在小柔的脖間,小柔笑瞇瞇的一動不動,看著我給絲巾打上節(jié)。我看著小柔,感受著她的美,此刻的小柔就好像萬道陽光都在為她翩翩起舞,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春天。我看呆了。小柔笑著說漂亮嗎?我問售貨員這條絲巾多少錢,售貨員說“四塊五”我立馬付了錢,拉著小柔出了商店,就怕售貨員不賣我是的。小柔小聲說“趙栩哥,我們是不是買貴了”我說“再貴我也要買?!蔽艺f“小柔,你不知道你有多美”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撫摸小柔秀美的黑發(fā)。卻感到一處棱角,一看是小柔疊的手鏈。我輕聲叫出了聲“小柔,我好想你?!蔽蚁虢o小柔寫信,好想告訴她我在深圳的情況,好想告訴她我現(xiàn)在當(dāng)班長了,好想告訴她我現(xiàn)在一個月能掙七百塊錢??墒俏抑?,我不能寫。我就在這自相矛盾的思緒里煎熬著?;谢秀便钡牡搅送砩?。
晚上七點五十分,就和劉金平交接完后。就開始了夜班工作。
我們班共二十四人,五個男的,兩個搬運工,張哥和我,一個質(zhì)檢其余都是操作工。我一臺機子一臺機子查看生產(chǎn)情況。她們都笑著同我打著招呼?!摆w栩,不, 得叫趙班長了,你沒上過夜班吧,這下可以體驗一下夜班滋味了,哈哈?!蔽乙残χf“不就是熬夜嗎,我能挺住。你們呢,白天睡好了沒有?”那里有的覺睡又是查工資,又是往家里郵錢半天時間一會就過去了”我說,“那今晚可有的受了”她們說“趙栩,后半夜我熬不住你可得幫我。”唉,都提前預(yù)訂了,可我就一個人呀。走到陳悅機子旁,我一邊查看一邊問“陳悅,白天睡好了沒,”“睡了一會,哥,”說著掏出一百塊遞到我手里。我說“你拿著吃飯吧,哥給你了。”陳悅急了說“那不行哥,說好要還的”我一看她急了,就說“那好,那你留了多少生活費,”陳悅說“我給我留了一百五十塊錢,足夠了”我說“妹子,一定要吃好飯,不夠了跟哥說?!标悙偢吲d的說“知道了,哥。我收到我媽的信了,她說她病看好了。也讓我吃好點,給自己多留點錢”我也高興的說 ”那太好了,這可全是你的功勞”
陳悅說“我真為我媽高興。”機子調(diào)好,我走到下一臺機子李萌的旁邊。見她熟練的削著手里的產(chǎn)品毛邊,動作優(yōu)美。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準(zhǔn)備好夜生活了”我同樣說“不就是熬夜嗎。”李萌說“還要陪我聊天,不然我會瞌睡的”我一愣“她倒與眾不同,只讓我陪她聊天。我說“好,有空就過來”她又說“晚上吃什么,我給你帶”我一愣說,“晚上還要吃飯,主管也沒給我說呀?!崩蠲日f“主管又不用上夜班,他那里知道晚上人也會餓的,一般晚上十點就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出去吃飯了。只要能完成生產(chǎn)任務(wù),你就別管了。一直都是這樣的?!蔽艺f“我知道了,吃飯,應(yīng)該的。”我查看完機子,就把其余四人叫到小辦公室對他們說“今天頭一天上夜班,又與到發(fā)工資,大家肯定沒休息好,張哥你今晚就換一套模具,前半夜你早點找個地方休息,上料你就不管了,我?guī)湍闵希胶蟀胍鼓憔娃D(zhuǎn)轉(zhuǎn),看誰頂不住就去幫幫,聊聊天”張哥說“好”我接著說“張紅,李軍,劉偉,你們也一樣,今晚辛苦一下,后半夜一樣幫幫忙聊聊天。明晚就好多了”他們都說“好,知道了”我接著說“晚上吃夜宵時,開半自動機子的不用你們管,開全自動機子的,吃飯沒人接替的主動接替一下,拜托了”他們異口同聲笑著說“好,知道了,班長?!彼麄儼寻嚅L兩字咬得重重的。
前半夜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的快到晚上十一點了。已經(jīng)有人出去吃飯了,李萌已經(jīng)出去了,張紅在替她看著機子 ,其他人兩個一起三個一起相約著也出去吃飯了,張哥,和李軍和劉偉都各自看著一臺機子。張哥看見我說“趙栩,你去幫陳悅吧,可能她還沒有人看機子”,我走到陳悅的機子跟前,果然看見陳悅還在,我說“陳悅,去吃飯吧,哥幫你看著,”陳悅說“哥,你吃了嗎好?”我說“我等會再出去吃飯 你先去吧”陳悅嗷了一聲就出去吃飯了了。我削著著產(chǎn)品上的毛邊,把削好的產(chǎn)品整齊的碼放在周轉(zhuǎn)箱里,一層四十個,還要鋪上紙皮,一是防止刮傷,二是容易清檢。陳悅這臺機子生產(chǎn)的是黃色彩蛋,削掉多余的毛邊還要把它合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產(chǎn)品,送到流水線上檢查一下產(chǎn)品的瑕疵,就打包裝箱了。我把裝滿的周轉(zhuǎn)箱整齊的碼放成一摞。方便陳悅檢數(shù)和搬運工周轉(zhuǎn)。
看著這一個個黃色彩蛋,它們色彩鮮艷、造型可愛,被精心生產(chǎn)出來,即將被送到孩子們的手中,成為他們愛不釋手的玩具。我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人家的孩子有這么多精美的玩具,可我的童年玩具,不過是彈蛋珠、大四角(用紙疊的)和彈弓。
彈蛋珠的時候,幾個小伙伴聚在一塊兒,蹲在地上,眼睛緊緊盯著那小小的玻璃珠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發(fā)力,讓彈珠碰撞,濺起一片塵土,贏了的歡呼雀躍,輸了的也不氣餒,拍一拍身上的土,叫嚷著下一局肯定能贏回來。那時候,小小的彈珠就是我們的寶貝,兜里裝著幾顆,走哪兒都帶著,課間休息、放學(xué)路上,隨時隨地就能開啟一場“彈珠大戰(zhàn)” 。
還有用紙疊的大四角,為了找到合適的紙張,我翻遍了家里的舊報紙、雜志,折的時候全神貫注,每一個角都對齊,每一道邊都壓平,就盼著自己的大四角又大又硬,能在和小伙伴們的“戰(zhàn)斗”中所向披靡。大家把大四角用力摔在地上,利用氣流讓對方的大四角翻面,誰翻面的多誰就贏,為了讓自己的大四角更有威力,還會偷偷在里面夾上一層硬紙板。
彈弓更是童年的“神器”,找一根結(jié)實的樹杈,用橡皮筋綁上一塊厚實的皮子,一個簡易彈弓就做成了。我們穿梭在樹林里,瞄準(zhǔn)樹上的果子,用力一拉,石子飛出去,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打不中,但那份緊張和期待的心情,至今難忘。有時候不小心打碎了鄰居家的玻璃,嚇得撒腿就跑,被家長抓到后免不了一頓責(zé)罵,可沒過幾天,又偷偷地做了一個新彈弓,繼續(xù)去玩耍。
那些簡單的玩具,承載著我童年最純粹的快樂,沒有昂貴的價格,沒有精美的包裝,卻有著最真摯的情誼和最難忘的回憶。如今看著這些即將成為孩子們玩具的彩蛋,心里滿是感慨,時代在變,玩具在變,但童年的快樂,卻始終如一。
就在我一邊忙碌一邊沉浸在童年回憶的時候,李萌回來了。她手里拎著一份炒米粉,熱氣騰騰的,香味一下子就飄了過來。
“趙栩,快來吃,給你帶的炒米粉,熱乎著呢!”李萌大大咧咧地走過來,把炒米粉往我旁邊一放。
我有些驚訝,忙停下手中的活兒,“哎呀,你怎么還給我?guī)Я?,太感謝了?!?/p>
李萌一甩頭發(fā),滿不在乎地說:“跟我還客氣啥,你這班長第一天值夜班,可不得照顧著點。快嘗嘗,這家炒米粉可好吃了,我每次都得加好多辣椒?!?/p>
我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米粉油亮,配菜豐富,還真挺誘人。我拿起筷子,剛要吃,又想起什么,抬頭問她:“你吃了沒?”
李萌翻了個白眼,“我肯定吃過啦,不然能給你帶回來嘛。你趕緊吃,一會兒該涼了。對了,你剛剛在想啥呢,那么入神,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yīng)?!?/p>
我笑了笑,把剛剛回憶童年玩具的事兒跟她說了。李萌聽著,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插話:“哈哈,沒想到你小時候玩這些,我小時候也玩彈珠呢,不過我可菜了,老是輸。還有跳皮筋,我可厲害,每次都能跳到最高級?!?/p>
我一邊吃著炒米粉,一邊和她聊起童年的趣事,那些簡單又快樂的時光,在這忙碌的夜班中顯得格外珍貴。我吃著這美味的炒米粉,我還是頭一次吃,白天呢,我都是吃米飯,這炒米粉的味道,一入口就讓我驚艷不已。
米粉根根油潤飽滿,裹挾著濃郁醇厚的醬汁,咸香之中帶著恰到好處的微辣,瞬間刺激著味蕾,喚醒了我沉睡的食欲。爽滑的米粉在舌尖上舞動,每一口都軟嫩彈牙,富有嚼勁。配菜也十分豐富,鮮嫩的豆芽、爽脆的青菜、噴香的牛肉絲,與米粉完美交融。牛肉被切成均勻的薄片,火候恰到好處,肉質(zhì)鮮嫩多汁,咬上一口,肉香四溢,為整碗炒米粉增添了濃郁的風(fēng)味。豆芽和青菜則為這份美食注入了清新的口感,在咀嚼時發(fā)出“嘎吱”的聲響,清脆爽口,中和了油膩感,讓每一口都清爽解膩。
每吃一口,都能感受到辣椒帶來的熱烈刺激,那不是霸道的灼燒感,而是溫和且悠長的熱意,恰到好處地烘托出米粉的香氣,讓整碗炒米粉的味道層次更加豐富。米粉中還微微帶著孜然的獨特香氣,為這碗普通的炒米粉增添了幾分獨特的風(fēng)味,讓它區(qū)別于我以往吃過的任何食物,充滿了別樣的魅力。
正沉浸在炒米粉帶來的美妙滋味里和李萌聊得起勁,陳悅回來了。她手里也拎著一份餐食,走到我身邊,有些靦腆地說:“哥,我給你帶了炒河粉,我看他們都吃這個,想著你也嘗嘗?!?/p>
我愣了一下,心里暖烘烘的,忙說道:“哎呀,妹妹你太貼心了,哥都沒想到你還記掛著給我?guī)С缘?。?/p>
李萌在一旁打趣:“喲,陳悅,你這一來,趙栩可有口福了,兩份夜宵?!?/p>
陳悅臉微微一紅,“我看哥一直在忙,就想著給哥也帶一份?!闭f著,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炒河粉的包裝。
熱氣升騰而起,一股和炒米粉截然不同的香氣彌漫開來。河粉泛著油亮的光澤,根根分明又柔軟順滑。里面搭配著鮮美的蝦仁、嫩綠的蔥段、金黃的雞蛋,還有那切成小塊的叉燒肉,色彩搭配得十分誘人。
我夾起一筷子河粉,入口先是感受到河粉獨特的軟糯,米香瞬間在口腔中散開。蝦仁個頭飽滿,鮮嫩彈牙,咬下去還有一絲清甜。叉燒肉肥瘦相間,肥的部分入口即化,瘦的部分紋理清晰,咸香入味,每一口都帶著濃郁的醬汁味。雞蛋被炒得蓬松,吸收了河粉和其他食材的香味,口感豐富。蔥段在熱油的煸炒下,辛辣味褪去,只留下淡淡的清香,為整份炒河粉增添了別樣的風(fēng)味。
我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陳悅,這炒河粉太好吃了,你真會挑?!?/p>
陳悅笑了,眼睛彎成月牙:“哥喜歡就好,我看大家都在那家買,就想著味道肯定不錯?!?/p>
李萌湊過來,瞅著河粉說:“看著是挺誘人,要不我也嘗嘗?”
陳悅連忙遞過去一雙筷子:“李萌姐,你吃你吃。”
李萌夾了一筷子,咀嚼幾下后,豎起大拇指:“還真不錯,陳悅,你這挑吃的眼光可以啊。”
我看著眼前的兩份夜宵,又看看她們倆,心里滿是感動。在這忙碌又疲憊的夜班,有這樣的溫暖相伴,這份情誼比任何美食都更加珍貴。我笑著說:“今天可太幸福了,不僅有好吃的,還有你們陪著,感覺這夜班也沒那么難熬了。”
陳悅和李萌相視一笑,車間里,機器的轟鳴聲似乎也變得不那么刺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馨的氛圍,讓這個夜晚充滿了別樣的色彩 。
正吃得開心,我看著陳悅那略顯單薄的身形,心里一軟。這丫頭平時就吃得不多,人也瘦瘦小小的,想到這兒,我把炒河粉往她面前推了推,說:“陳悅,你看這河粉這么多,哥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幫哥分擔(dān)點?!?/p>
陳悅連忙擺手,“哥,我吃飽了,你吃吧。”
我故作嚴(yán)肅,板起臉說:“你這丫頭,這么瘦還不多吃點,你看你瘦得,風(fēng)一吹就倒了。哥看著心疼,來,吃點?!?/p>
李萌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陳悅,你哥這是關(guān)心你,你就聽你哥的,多吃點。你看你這么瘦,也得多補充補充營養(yǎng)。”
陳悅有些為難地咬著嘴唇,猶豫著說:“可是……”
我夾起一筷子河粉,遞到她嘴邊,“別可是了,趕緊吃,哥已經(jīng)吃了一份米粉了,也吃不了,你看這河粉多香啊,里面還有你愛吃的蝦仁呢。你要是不吃,哥可就生氣了?!?/p>
陳悅看著我,又看看李萌,最終還是接過了筷子,“那……那我就吃一點?!?/p>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我在一旁不停念叨:“多吃點,別光吃河粉,吃點蝦仁和叉燒肉,補充補充蛋白質(zhì)。”
陳悅乖乖點頭,每吃一口,我都覺得她似乎能多長點肉。看著她吃得認(rèn)真,我心里滿是欣慰,這就像照顧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希望她能吃得飽飽的,健健康康的。
沒一會兒,陳悅面前的河粉就少了一半,我滿意地笑了笑,“這才對嘛,以后可不能再這么挑食了,要多吃點,把自己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陳悅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了,哥?!?/p>
李萌看著我們,笑著調(diào)侃:“你們這兄妹倆,可真讓人羨慕,滿滿的都是愛啊?!?/p>
車間里,機器的轟鳴聲交織著我們的歡聲笑語,這一刻,夜班的疲憊被溫暖與關(guān)懷驅(qū)散得一干二凈 。
李萌看著陳悅吃了河粉,笑著調(diào)侃了幾句,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到自己崗位。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趕緊伸手進兜里掏錢,幾步追上李萌,把錢遞到她面前,急切地說:“李萌,這炒米粉錢你拿著,怎么能讓你請我吃飯呢。”
李萌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沒接錢,雙手抱在胸前,眉頭微皺,生氣地說道:“趙栩,你這是干什么?說好了請你吃夜宵,你再提錢,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大家都是好同事,吃頓飯怎么了,這么見外干嘛?”
我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囁嚅著:“我……我就是覺得不能白吃你的,這錢你一定得拿著。”
李萌白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推回去,語氣堅定:“不行!要是真把我當(dāng)朋友,就別再說錢的事兒。這就是一頓夜宵,不值當(dāng)這么較真。你要是再這樣,可就太傷我心了?!?/p>
我看著李萌認(rèn)真的模樣,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只好無奈地把錢收了回來,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行,行,是我不對,李萌,你別生氣了。我就是覺得受你照顧,心里過意不去?!?/p>
我繼續(xù)幫著陳悅干著活,腦海里卻一直想著李萌的事兒,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今晚無論如何都得和她把話說清楚。正想著,一抬眼瞧見陳悅一臉愉快的表情,手上動作不停,隨口問她:“妹妹,今后有什么打算,就是對你以后的人生有什么規(guī)劃沒有?”
陳悅手上削著產(chǎn)品毛邊,動作頓了一下,偏過頭認(rèn)真思考起來,過了會兒才說:“哥,其實我也沒想得太長遠(yuǎn)。就想著先把這份工作干好,多掙點錢,讓家里日子能好過些?!?/p>
我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引導(dǎo)她:“這想法挺實在,不過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就沒想過學(xué)點別的技能,以后換個更有發(fā)展的工作?”
陳悅嘆了口氣,眼神里閃過一絲無奈:“我也想啊,哥??赡挠心敲慈菀祝瑢W(xué)技能得花時間、花錢,我家里還指著我掙錢呢?!?/p>
我停下手中的活兒,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妹妹,你聽哥說?,F(xiàn)在苦點累點沒關(guān)系,但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咱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利用業(yè)余時間學(xué)東西。比如去上夜校,或者在網(wǎng)上找些免費課程。你想學(xué)什么,哥幫你出出主意?!?/p>
陳悅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可是,我怕自己學(xué)不好,也怕耽誤工作?!?/p>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打氣:“別害怕,只要你有決心,就沒有學(xué)不會的東西。你看哥剛到這兒的時候,不也是啥都不懂?現(xiàn)在不也慢慢上手了,還當(dāng)了班長。只要你肯努力,肯定行。工作也不會耽誤,合理安排時間就行?!?/p>
陳悅咬了咬嘴唇,猶豫著問:“真的可以嗎,哥?”
我堅定地點點頭:“當(dāng)然可以!你先想想自己對哪方面感興趣,是計算機、設(shè)計,還是別的?想好了,咱們就一步步來。有哥在,別怕。”
陳悅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重重點頭:“好,哥,我聽你的。我回去好好想想?!?/p>
看著她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我心里也跟著踏實了些。在這異鄉(xiāng)的工廠里,大家都懷揣著夢想與無奈,能幫陳悅一把,讓她看到更多可能,我打心底里覺得高興。
我看著手上的活不多,就站起身對陳悅說:“我去看看需不需要上料,我記得要幫張哥上料呢。”陳悅應(yīng)了一聲,埋頭繼續(xù)干活。
我在車間里走了一圈,仔細(xì)檢查每臺機子的用料情況,給缺料的機子添滿了料。張哥那邊正在專注地?fù)Q模具,他手法嫻熟,額頭上微微沁出些汗珠,眼神專注得很,看來一時半會兒還忙不完。再看其他工友,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雖說上夜班辛苦,但此刻看起來精神還不錯,都鉚足了勁認(rèn)真工作。張紅、李軍、劉偉他們應(yīng)該是找地方休息去了,畢竟前半夜大家都在忙活,得養(yǎng)精蓄銳,后半夜才好接著頂班。
我晃悠到李萌的機子旁,李萌眼尖,一下子就瞧見我了,臉上瞬間揚起燦爛的笑容,熱情地遞了個凳子過來,說:“坐!”我順勢坐下,想著也該和她聊聊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李萌,今天謝謝你的夜宵,不過老讓你破費,我怪不好意思的?!?/p>
李萌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嗨,多大點事兒,別老掛在嘴邊,我樂意請你。”我深吸一口氣,接著說:“李萌,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說,你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你也知道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我特別珍惜咱們之間的同事情誼,所以以后還是別這么破費給我?guī)б瓜??!?/p>
李萌一聽我這樣說,原本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緊接著,她的情緒像是被點燃了,有些激動地說:“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還知道她要嫁到城里去了!”這話就像一記重錘,敲得我腦袋嗡嗡作響,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沒等我緩過神,李萌的眼眶微微泛紅,語氣里帶著一絲倔強和委屈,繼續(xù)說道:“我承認(rèn)我有點喜歡你,從你剛進車間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的踏實、努力,還有你對陳悅的照顧,都讓我覺得你是個特別好的人。我知道這么說可能會讓你覺得有壓力,可我憋在心里好久了,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有女朋友,還告訴我她要嫁到城里去了,還告訴過我是你希望她嫁到城里去的,好讓她過她想要的生活。我全記得,我也知道你深愛著她。就沖這點,我佩服你。我承認(rèn)我有點喜歡你,我也沒有要求你能喜歡我,當(dāng)然,我也不奢望。所以,我只希望你別拒絕我對你的喜歡,只是喜歡。好嗎?聽著李萌的這番話,我心中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驚訝、無奈、感動交織在一起。我沒想到她會記得這些,更沒想到她會如此坦誠地表達(dá)自己的心意。
我微微皺眉,努力讓自己的思緒清晰起來,說道:“李萌,我知道你說的這些。但無論如何,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從未改變?!?/p>
我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認(rèn)真地繼續(xù)說道:“我很感謝你對我的欣賞和喜歡,能得到你的認(rèn)可,我也覺得很榮幸??筛星檫@種事,是沒辦法勉強的。我不能給你回應(yīng),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被占滿了?!?/p>
李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她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情緒,強笑著說:“我知道的,趙栩,我都說了不奢望什么。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你別有負(fù)擔(dān),我會把這份喜歡放在心里的?!?/p>
我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有些不忍:“李萌,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你不開心,也不想影響我們之間的同事關(guān)系。以后有什么事,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互相幫助,好嗎?”
李萌點了點頭,說:“好,你放心吧。你也別太為小柔的事情煩惱了,既然她有自己的選擇,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p>
我感激地沖她笑了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走了幾步,我又回頭看了看她,只見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專注地操作著機器。我知道,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而我也需要時間來面對小柔的事情。
車間里的機器聲依舊轟鳴,可我的心情卻再也無法平靜。我抬腿正要走,就聽到李萌的聲音“你答應(yīng)過,要陪我聊天的”我應(yīng)了聲“我一會就來?!?/p>
走回到小辦公室,看見張紅爬在桌子上睡著了。我想般張椅子坐到外面,又怕驚醒了張紅。我一想,我還是幫陳悅?cè)グ桑F(xiàn)在可是我妹妹。我走回到陳悅的機子旁,看到陳悅都有些困意了,就說“陳悅,爬到筐子上睡會,哥給你看會機子?!标悙傉f“哥,你去休息會吧,我還不怎么困?!蔽艺f“你還是睡會,哥一會還有別的事,就顧不上你了?!彼鞍ァ绷艘宦暰湍眠^一個框,反過來,鋪上紙皮,坐在凳子上趴在框子上睡著了。我一看,還說不困呢。又害怕她感冒,就拿了我的上衣披在她肩膀上。我一邊干著活一邊想著一會和李萌聊天的事。我該怎么做把李萌的心思從我的身上移開呢。我知道李萌剛從那場感情漩渦里出來。她急需要一個情感寄托。而我又幫過她,又和她接觸的最多。自然成了那個寄托對象了。我不能做那種趁虛而入的事,更不能再次傷害李萌。我該怎么做呢。陳悅哼了幾聲在說夢話了。我看著陳悅,又把衣服給她往上披了披。陳悅是個文靜的女孩子,她呢不適宜人際交往。那么讓她學(xué)會計其實最好。一會她睡醒我給她說說,看她的意愿了。那李萌呢?對了,我把我和陳悅準(zhǔn)備學(xué)習(xí)的事說給她聽聽,看她對自己以后是怎樣規(guī)劃的,了解了解她的想法。我自己的規(guī)劃呢,我問自己。我的人生規(guī)劃呢。這一個多月,我已經(jīng)在工業(yè)區(qū)招聘欄看過招聘信息。還有表哥那報紙上的信息,好一點的工作崗位最低要求都是高中以上學(xué)歷,可我只有初中文化,想要找個好工作,學(xué)歷這塊短板太明顯了。我心里清楚,要是想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提升學(xué)歷是繞不過去的坎兒??善綍r上班時間長,累得夠嗆,哪還有精力去學(xué)習(xí)備考呢?這事兒就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我心頭,讓我有點喘不過氣。
陳悅在筐子上睡得很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偶爾還咂咂嘴,像是夢到了什么好吃的。看著她這副純真的模樣,我越發(fā)覺得要為她的未來好好打算。她性格內(nèi)斂,學(xué)會計確實是個不錯的方向,往后有一技傍身,也能安穩(wěn)度日。
我繼續(xù)忙碌著,聽著注塑機哧…哐,哧…哐的響聲。那是注塑機注塑和開模的聲音。忽然陳悅在爬著睡覺一下子爬空了,差點頭磕在框子上。我正要去扶住她,她醒了。掙開睡眼朦朧的眼睛,看著我,一下子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說“哥,你看我這覺睡的?!蔽倚χf“你再睡會”她臉紅著說“我去下廁所,換你?!闭f著,急匆匆的走了。這時張紅從辦公室出來了,我問張紅“幾點了,”張紅張著口說“三點鐘了,我去看誰發(fā)困幫幫忙。”我說“好”一會,陳悅回來了說“哥,我來,你去休息會”我也就站起身,說“好,我去別的機子看看?!蔽乙慌_機子一臺機子看著,給機添滿料。三點鐘正是人發(fā)困的時候,我看到開著半自動機子的張梅都要夢游了,她坐在高凳子上,一只手抓著機子門的手把,一只手拿著刀片,頭微耷拉著,模具已經(jīng)開了,等著她開門取貨呢。我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夢到男朋友了”她猛的打了個趔趄,清醒了。看到是我就要臺手大我說“趙栩,你嚇?biāo)牢伊恕蔽倚χ愕揭贿呎f,“那你到底夢到誰了”她嚷著說“我,我夢到你了,我和你正在打架呢”我笑著回應(yīng)“可能不是我把,是你那個?”她臉順間紅了。我指著機子說“機子在旁邊看著呢。”她紅著臉說了句“去你的”說著打開門,取出產(chǎn)品,合上門。削起了產(chǎn)品。我接著走到劉蕓的機子旁,劉蕓也是半自動,她也在打瞌睡,只見她手拿著產(chǎn)品,艱難的用刀片削著,削一下,停一下,在頭搖一下。再用力的掙一下眼。身體猛的搖了一下,好像要摔倒,我趕緊要去扶她,她又坐直了。看到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說“看笑話了,”我說,“去洗吧臉吧”她說了句“好”就去洗手間了。我站著拉開門,取出產(chǎn)品,又合上門,機子就又生產(chǎn)起來。我拿著,產(chǎn)品幫劉蕓削了起來。這個產(chǎn)品比較大,是一個遙控汽車的外殼。生產(chǎn)周期稍長一點。我削了三個,劉蕓就回來了,我笑著說“好點了”她說“唉呀,困死了,要是現(xiàn)在睡一覺該多好?!蔽倚χ蛉さ馈皠偛庞袥]有夢到周公,周公都給你說啥了。”我把削好的產(chǎn)品遞給她,讓她碼到框里。她說她說:“還周公呢,我腦袋剛沾著胳膊,就啥都不知道了,哪還記得夢到啥?!彼舆^我遞來的產(chǎn)品,動作機械地碼進框里,眼神還帶著沒緩過來的迷糊勁兒。我瞧著她這副模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時她說“你忙去吧,我來。”我開了機子門,又拿出一個產(chǎn)品,合上門對她說“張梅說你唱歌特好聽,你唱首歌給我聽聽,她不好意思說,你聽她瞎說,”我真城說“唱一首把,我想聽”她看著我,說“那好,我唱首橄欖樹吧”“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xiāng)在遠(yuǎn)方,為什么會流浪,流浪遠(yuǎn)方,流浪…”她的歌聲的確優(yōu)美,婉轉(zhuǎn)空靈,如同一股清泉淌過這嘈雜悶熱的車間,讓人心底泛起絲絲涼意。她沉浸在自己的歌聲里,原本有些疲憊的面容此刻也多了幾分光彩,隨著旋律輕輕晃動著身體,眼睛微閉,似乎真的置身于那片廣袤無垠、充滿詩意的遠(yuǎn)方。
我一邊削著手中的產(chǎn)品,一邊靜靜聆聽,手中的動作都不自覺地放緩了。這歌聲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驅(qū)散了周遭的乏味與沉悶,注塑機沉悶的運作聲,和已經(jīng)累的麻木手腕,都在這歌聲里漸漸變得不那么難以忍受。
一曲唱罷,我率先鼓起掌來,由衷贊嘆:“太好聽了!真沒想到,在這車間里還能聽到這么動人的歌聲,你要是去參加比賽,保準(zhǔn)能拿獎?!彼行┎缓靡馑嫉匦α耍橆a微微泛紅,“哪有你說的那么好,就是平時喜歡哼幾句,也就是圖個樂子?!边@時,張哥,劉偉,李軍都過來了,說“剛才誰唱歌,唱的這么好聽”我一指劉蕓說“她”劉蕓不好意思起而,把我推到一邊說“忙你的去吧”我看著她完全清醒了,就到下一臺機子去了。還好,下一臺機子張紅在那。和楊潔聊的正起勁呢。我便到下一臺機子,正是李萌的機子 。她看到我過來,臉上沒有表情??雌饋砬榫w有些低落。我看到張哥他們?nèi)诟鷦⑹|聊天,就叫他們?nèi)^來問道“張哥,你們前面去過了嗎”,張哥說“前面還有三臺機子沒去,就被劉蕓的歌聲引過來了?!蔽艺f“那好,你們過去看看,幫幫忙?!彼麄冋f聲“好”就過去了。我走到李萌的旁邊坐下。她還是沒吱聲。我拿起一個產(chǎn)品削了起來。當(dāng)我拿起第三個產(chǎn)品開始削時我小聲說“我計劃讓陳悅自學(xué)會計,讓她一邊上班一邊抽時間學(xué)。這樣呢辛苦幾年,考個會計證”這樣呢,往后有一技傍身,也能安穩(wěn)度日。你呢,李萌,往后你打算怎么辦,不能一直這樣打工下去吧?”我問道。李萌緩緩抬起頭,望著我說,“以前,我認(rèn)為我跟了他,我這輩子就知足了 ,就無憂無慮了,就幸福了。為了他,我不管不顧?,F(xiàn)在,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還能依靠誰。我不知道我將來會怎樣。你問我將來怎么打算,我沒有打算,過一天算一天吧?!蔽艺f“李萌,明天呢 我會去圖書館,或者新華書店去買些書回來,包括會計類書第,我呢,也沒有明確目的,現(xiàn)在呢就是想多讀些書。什么樣的書都行,我想多了解些這個社會,這個世界。我呢現(xiàn)在還要多攢些錢,為我或許還有小柔的將來做準(zhǔn)備,現(xiàn)在做什么事都是需要錢的。我可能在這里干三兩年。在這兩三年里,如果你在這里的話,我也希望你能多讀點書。和陳悅一起。”我接著說“我希望在這里,我不光有妹妹 還有個好朋友,一個知心的朋友,我希望我朋友還是那么霸氣,豪爽。也永遠(yuǎn)這么美麗?!崩蠲葴I眼汪汪的說“我們還能做朋友,”我說“當(dāng)然能,而且一直都是?!蔽艺酒鹕?,幫李萌把裝滿的框子擺好。又拿過一個空框子放到跟前。我繼續(xù)坐下幫李萌削著產(chǎn)品。繼續(xù)說“你這么聰明,讀書可能比我和陳悅都多 ,沒理由一直干這個的”李萌說“我都讀到高二了,后來被他帶到了這里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臉回去了?!崩蠲日f著又底下了頭。我驚訝的說“李萌,那你底子太好了,外面好多輕松的職位都是需要高中文憑的,像文員…等等”李萌說“可我沒有文憑呀”我一時語塞,只好硬著頭皮說“反正你比我和陳悅學(xué)歷高,我希望你和我們從明天開始一起讀書”李萌說“好,我聽你的”我看李萌心情好多了。就站起身說“我去看看別的機子”她應(yīng)了聲“嗯?!蔽冶闳ゲ榭磩e的機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