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還在微弱地跳動，映得她瞳孔發(fā)紅。她伸手去夠那盞燈，指尖卻被玻璃碎片劃破，

血珠滴在燈油里，暈開一朵小小的花。第二面鏡中，十五歲的她站在空蕩的門派演武場，

師父留下的佩劍插在石縫里，劍穗上的玉墜碎成兩半。老烏龜趴在池邊，

發(fā)出 “嗬嗬” 的嘆息，像在嘲笑她的天真 —— 她曾以為師父是私奔，后來才知道，

他是為了護她，死在了追查鎮(zhèn)魂玉的路上。第三面鏡映出二十一歲的她，

第一次用驗尸刀劃開尸體的胸膛。刀鋒切入的瞬間，她看見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奮，

不是殘忍，是對真相近乎偏執(zhí)的渴望。那具尸體的胸腔里，也藏著半片鎮(zhèn)魂玉碎屑，

像顆冰冷的心臟。沈知微抬手想觸碰鏡中的自己，指尖卻徑直穿過鏡面，

只在霧上留下一圈漣漪。漣漪擴散，鏡面 “咔嚓” 碎裂，化作無數(shù)粉末，

粉末落在她掌心，瞬間凝成冰涼的雪，融化后帶著淡淡的血腥味。“記憶是有重量的。

”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那重量壓在心口，像一塊浸了血的鉛，

讓她每走一步都覺得沉重。而幽冥司，正用這些碎裂的鏡面，一點點剝?nèi)ミ@塊鉛，

讓她變得越來越輕，輕到仿佛下一秒就會飄起來，徹底消散在黑暗里。長廊盡頭，

立著一座無字碑。碑身由整塊墨玉雕成，黑得像凝固的夜，碑面光滑如鏡，

映出她此刻的臉 —— 沒有五官，只有眉心一點鎮(zhèn)魂玉的圓光，在黑暗中微微跳動。

沈知微伸手，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碑面，“咔嚓” 一聲，碑身從中間裂開，露出一道細縫。

縫里伸出一只手，蒼白修長，腕骨上戴著圈細小的青銅鎖鏈，鏈節(jié)上刻著模糊的名字，

像無數(shù)被縛的魂?！皣W啦 ——” 鎖鏈自動彈開，扣住她的手腕，冰涼的金屬嵌進皮肉，

留下與鏈節(jié)相同的印記。黑暗里傳來一個聲音，不辨男女，

仿佛就從她自己的胸腔里發(fā)出：“寫下你的名字，你就自由?！鄙蛑⒌皖^，

看見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筆。筆桿是節(jié)指骨，泛著象牙白的光；筆尖是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