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智能終端輕微震動，屏幕亮起，顯示時間：08:55。
晨會時間到了。
我抬起手，指尖在桌面上一個不起眼的感應(yīng)區(qū)輕輕一點。
嗡。
辦公室一側(cè)的墻壁無聲滑開，露出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瞬間亮起，分割成數(shù)十個小畫面。每一個畫面里，都是一張或驚愕、或困惑、或強作鎮(zhèn)定的臉。那是恒泰集團所有部門的總監(jiān)、副總，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掌握著無數(shù)“資源”生殺大權(quán)的“精英”們。此刻，他們擠在各自樓層的會議室里，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屏幕上我的影像。
畫面正中央，是我的特寫。背景是巨大的落地窗和城市天際線。屏幕的光線打在我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沒在陰影里。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我能清晰地看到一些人喉結(jié)的滾動，看到他們眼神里掩飾不住的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們認出了我。那個昨天還被判定為“低效資源”、即將被“優(yōu)化”掉的林偉。
我微微前傾身體，靠近桌面的麥克風。目光平靜地掃過屏幕上每一張臉，最后定格在幾個昨天在監(jiān)控室，對著我被HR帶走畫面露出慶幸笑容的面孔上。
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平穩(wěn)，冰冷，不帶一絲波瀾，卻像淬了毒的冰錐，扎進每個人的耳膜：
“各位，早上好。”
“根據(jù)集團最新戰(zhàn)略規(guī)劃及《人力資源優(yōu)化條例》修訂案，現(xiàn)頒布首席執(zhí)行官一號令?！?/p>
我停頓了一秒，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掃過屏幕?？諝夥路鹉塘?。
“即日起，取消原有績效末位淘汰機制?！?/p>
我看到不少人明顯松了口氣，但眼神里的警惕絲毫未減。
我嘴角緩緩向上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溫度，只有金屬的寒光：
“新規(guī)如下：所有員工，月度績效評估未達標者——”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
“——將不再進行崗位調(diào)整或培訓，而是直接貢獻其全部剩余壽命值，用于維持集團核心系統(tǒng)的最高效運轉(zhuǎn)！”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屏幕上的幾十張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瞳孔放大，嘴巴微張，凝固成一個極度驚恐的表情?？諝夥路鸨怀楦闪?，連呼吸聲都消失了。我能看到有人放在桌下的手在劇烈顫抖，有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微微后靠，重新隱入座椅的陰影里，只留下半張被屏幕冷光照亮的臉。那冰冷的微笑依舊掛在嘴角，聲音卻放得更輕，更緩，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帶著致命的寒意：
“補充條款：此規(guī)定追溯至昨日績效評估周期結(jié)束之時。”
我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手術(shù)刀，緩緩掃過屏幕上那幾個昨天在監(jiān)控室里“歡呼”的面孔，一字一句，清晰地補充道：
“因此，昨天所有績效未達標者，包括——”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他們瞬間慘白如紙、布滿絕望的臉。
“——包括昨天投票支持淘汰我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