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挑眉，吩咐念二看著點兒場子。
至于她，自然是要去瞧瞧念五和阿福的成果如何。
花月樓距離怡紅院不算遠，不過轉過兩個街角便到。
此時的花月樓如同以前一樣，熱鬧非凡。
只不過，花月樓的老鴇此刻卻并不想要這樣的熱鬧。
阿福眼尖地瞧見時念，立刻湊了過來。
“念姐，您瞧瞧，嘖嘖！”
就連阿福自己也沒想到，他只是讓那人去鬧一鬧，能敗壞花月樓的名聲最好，可誰知……
那人就是個人渣，自己得了花柳病，還拿著他給的銀子去睡姑娘，結果還倒打一耙說人姑娘身子不干凈。
這樓里的姑娘，身子哪兒有干凈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點兒背，點的那個姑娘身子的確不干凈，所以也不算冤枉了花月樓。
花月樓的老鴇范媽媽一開始想要撇清花月樓的干系，可請來大夫之后一查才知曉那姑娘本來就有病。
大夫話一出，花月樓的客人當即鬧著退銀子，即使是正沉溺于溫柔鄉(xiāng)的男人們也匆匆提起褲子跑路。
鬧出這么大動靜，想必明日盛京城便會傳開。
若是讓人知道他們得了臟病，肯定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聽這一切，時念并沒有預想之中的開心。
開心有，但不多。
花月樓會自食惡果，是老鴇范媽媽和背后勢力的錯，畢竟銀子是個好東西，誰又不想多賺一些？
時念搖搖頭，覺得自己還真是圣母病犯了。
那姑娘會得病，的確可憐。
心軟一瞬，她將自己那點毫無價值的同情心丟掉，轉身離開。
“回吧?！?/p>
若是花月樓的人瞧見了他們，又會是一場禍事。
回去的路上，念五問時念，“念姐，您就不擔心阿福經理找的那個人把我們抖出來嗎？”
時念笑了笑，怕？
若是花月樓的姑娘沒問題，她或許還會擔心花月樓反撲，可如今那范媽媽自己打自己的臉，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恐怕都等不到明日，花月樓姑娘身子不干凈的消息就會傳遍盛京。
那范媽媽如果聰明就該知道現在要做的不是查那個人究竟有沒有問題，而是想辦法保住花月樓的名聲。
但凡事都有個萬一，謹慎起見，她還是吩咐阿福，“今晚如那人脫身，你給他些銀子讓他離開盛京?！?/p>
阿福臉色鄭重，自然猜到了這一次是他沒有想周全，若非是剛好那姑娘也……
想必花月樓很快就能查到他的身上。
月上柳梢頭，梁王府。
清泉潺潺之中，男子喑啞的低笑響起，“呵呵~”
“她倒是比我想的還要狠。”
“滄九，讓滄七今夜去將那人送走?！?/p>
滄九抿唇，雖心中疑惑，卻也不敢直接問出口，只能轉身出去傳達他的命令。
與此同時，怡紅院后院二樓。
時念看著十五個漢子頭疼不已，“難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會識字？”
阿福站在她的身后，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只識得幾個簡單的大字，比這群人好不了多少。
時念轉身剛想讓阿福教一教，卻發(fā)現他看自己的眼神也躲躲閃閃。
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此刻終于明白了現代網友調侃的那一句命比黃連苦是何意思。
“行了行了，阿福你明日去找找有沒有先生愿意來怡紅院教你們識字。”
怡紅院的姑娘們都能認得一些字，偏這些男子大字不識一個。
當初買人的時候怎么就忘了這一點？
阿福臉色為難，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念姐，這恐怕不行?！?/p>
“那些文人固執(zhí)又死板，最是瞧不上咱們這些煙柳之地，只怕沒有人愿意來怡紅院教書……”
他說的是事實，文人骨傲，不然也不會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樣的名句。
“要不，咱們再去牙行買兩個？”
時念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也不是不行。
總不能這以后所有的統(tǒng)計工作都由她來做，那這怡紅院還怎么開下去？
她道：“再買兩個會算數的人，最好當過賬房掌柜?！?/p>
明日她得和新來的那些師傅談談教學，沒工夫親自去牙行買人，只能全權交給阿福去做。
但阿福也是個大字不識的人，她有些不放心。
想到凝霜識字，曾是大家閨秀出身，她便讓明日阿福和凝霜一同前往牙行。
送走一群大漢，時念無奈拿起今晚收回來的節(jié)目單，認命開始統(tǒng)計。
直到更夫敲響三更，時念這才活動了一番自己僵硬的身子。
結果出乎她的預料，本以為《水調歌頭》這樣的曲子會更受古代人的歡迎，然而統(tǒng)計的結果嬰寧卻排在第三位。
奪得魁首的反而是淺醉的《青花瓷》。
時念雖然詫異，但想到這首歌畢竟是周天王的作品，倒也不足為奇。
看來以后倒是可以將一些更加現代化的曲子推出來。
將熱搜榜撰寫完成，時念拖著疲憊的身子上床，睜眼天色已經大亮。
前院傳來隱約的歌聲，讓時念有些恍然。
簡單洗漱一番，她隨意扎了個馬尾便去了大堂。
時念請來的梨園師傅們臉上都帶著不屑，和八個姑娘站得相隔甚遠，好似靠近就沾染上臟東西一般。
她眉心擰成川字，沉默走過去。
梨園的一位女弟子瞥了一眼淺醉臉上完美的妝容，張口便是陰陽怪氣，“想不到如今青樓的姑娘都要和我們搶生意了！還真是一……”
“蒹葭！住嘴！”
梨園班主瞪了一眼被叫蒹葭的姑娘，他們只是過來賺銀子的，教教開嗓練聲也不算外傳技術。
淺醉、香巧等八個姑娘臉色難看，但想到時念的吩咐，她們都忍了下來。
從這群人進門，就對她們百般挑刺，讓她們像是又回到了當初賣身被所有人罵下賤的時候。
時念舌抵下顎，冷笑一聲。
“宋班主，我給你銀子可不是讓你們梨園的戲子來辱罵我院里的姑娘。”
“看來，這銀子宋班主不太想賺。”
她伸手指著怡紅院的大門，沉著臉下逐客令，“大門在那邊，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