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淵把我按在床榻上的時(shí)候,他的白月光正在門外哭泣。“淵哥哥,妾身知道錯了,
求你開門……”女人的聲音柔弱嬌嫩,梨花帶雨。他惡狠狠瞪我,
同時(shí)溫柔地對門外說:“柔兒乖,本王這就來。”然后掐住我脖子,
附在我耳邊低聲說:“記住你的身份,沈清玥!你不過是個(gè)替身。
”我擦掉唇角被他咬破的血跡,跪在地上:“臣妾明白?!蔽沂翘锰镁竿跽?稍谒劾铮?/p>
我只是他心上人云柔兒的替身。三年前,云柔兒失蹤,蕭錦淵找遍天下無果。
因我與她有七分相似,被他強(qiáng)行娶進(jìn)門。新婚夜,他粗暴地捏著我的下巴說:“從今往后,
你就是云柔兒的影子?!?在他穿衣時(shí),我垂眸提醒道:“王爺?;噬险倌雽m議事。
”“知道?!彼砗靡屡郏崎T而出。云柔兒撲進(jìn)他懷里,嬌滴滴地撒嬌:“淵哥哥,
人家等你好久了?!彼а劭次?,眼底閃過得意:“喲,王妃也在啊?!薄版砀嫱?。
”我低頭要走,蕭錦淵突然開口:“站住?!薄巴鯛斶€有何吩咐?”“明日是柔兒生辰,
你去庫房挑些好東西送她?!痹迫醿簨尚Γ骸巴蹂憬悖砭筒豢蜌饬?。對了,
明日生辰宴,還要勞煩姐姐操持呢?!薄胺謨?nèi)之事。”我轉(zhuǎn)身離開,
聽見身后傳來蕭錦淵的聲音:“柔兒想要什么盡管拿,王妃不敢不給?!被氐街髟?,
貼身丫鬟春桃氣得直跺腳:“小姐,那個(gè)狐媚子太過分了!她一個(gè)外室,憑什么這么囂張?
”“春桃?!蔽移v地坐下,“去請大夫?!薄靶〗悖睦锊皇娣??”我摸著小腹,
苦笑:“腹痛。”月事已經(jīng)有兩個(gè)月未來了。想必是……可笑的是,
蕭錦淵碰我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次都是把我當(dāng)成云柔兒。他會在情動時(shí)喊她的名字,
會在清醒后厭惡地推開我。大夫很快來了,把脈后確認(rèn):“恭喜王妃,已有兩月身孕。
”“小姐,這是好事??!”春桃欣喜,“有了小世子,王爺一定會重視您的。”會嗎?
我看著窗外的梅花,心知不會。“此事不可聲張?!薄笆??!贝禾液痛蠓蚧卮?。當(dāng)夜,
蕭錦淵宿在云柔兒房里。我獨(dú)自坐在空蕩蕩的主院,翻看賬本。靖王府看似風(fēng)光,
實(shí)則入不敷出。蕭錦淵只知征戰(zhàn),不懂理財(cái)。這三年,是我變賣嫁妝,才勉強(qiáng)維持王府開銷。
“王妃?!惫芗疫M(jìn)來,面色為難,“云姑娘說要百年血參做生辰禮,可庫房里沒有。
”“我嫁妝里有。”我淡淡道,“取給她吧?!蹦鞘俏夷锱R終前留的,說是保命用的。罷了,
左右我這條命,在蕭錦淵眼里一文不值。2云柔兒的生辰宴辦得極盡奢華。我坐在主位,
看著她穿著本該屬于王妃的鳳袍,接受眾人朝賀?!霸泼妹谜媸呛酶?。”“可不是,
王爺對她真是寵到骨子里了?!薄奥犝f王爺要上書皇上,抬她做側(cè)妃呢?!蔽叶似鸩璞K,
面色如常?!巴蹂憬恪!痹迫醿和蝗蛔哌^來,“妾身有個(gè)不情之請。”“云姑娘請說。
”“妾身仰慕姐姐的金釵許久,不知可否借來一戴?”金釵,那是太后送的,
只有正妃才能戴的。滿堂賓客都看著我,等著看笑話?!叭醿合矚g就拿去。”蕭錦淵開口了,
“王妃,去取來?!蔽移鹕?,親手摘下金釵,戴在云柔兒頭上?!肮缓每?。
”蕭錦淵滿眼寵溺,“就送你了?!薄爸x王爺。”云柔兒得意地看我一眼。她轉(zhuǎn)身時(shí),
故意撞在我身上。我踉蹌一步,重重跌倒在地。就在這時(shí),我突然覺得小腹一陣劇痛。
溫?zé)岬囊后w順著腿流下。是血。“小姐!”春桃驚呼。我的裙擺被鮮血染紅,刺目驚心。
“王妃不會是?!”有人驚呼。“請大夫!”春桃哭喊。蕭錦淵皺眉走過來:“怎么回事?
”春桃哭著說:“王爺,王妃有孕兩月,現(xiàn)在孩子有危險(xiǎn)!”“有孕?”他愣住了。
我疼得幾乎站不住,卻還是撐著身子:“王爺放心,妾身不會壞了云姑娘的生辰宴。
”“你——”話沒說完,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再醒來時(shí),已是三日后?!靶〗?,您醒了!
”春桃哭得眼睛都腫了。“孩子……”“沒了。”春桃哽咽,“大夫說您氣郁于心,
又操勞過度,才會小產(chǎn)。”我閉上眼,淚水滑落。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看這世界,
就沒了?!巴鯛斈??”春桃咬唇:“王爺這三日都在云姑娘房里,她說身子不適?!蔽铱嘈Α?/p>
也是,一個(gè)孩子而已,他蕭錦淵不缺?!巴蹂??!笔掑\淵走進(jìn)來,臉色陰沉?!巴鯛敗?/p>
”我掙扎著要行禮?!澳愎室獾氖前??”他冷冷道,“故意在柔兒生辰宴上小產(chǎn),
想博取同情?”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王爺說什么?”“沈清玥,你真是心機(jī)深沉。
”他嗤笑,“懷孕兩個(gè)月都不說,偏偏選在這時(shí)候鬧出來?!薄霸瓉砟憔惯@樣想我。
”“夠了?!彼驍辔?,“好好養(yǎng)著吧,養(yǎng)好了繼續(xù)為柔兒辦事?!彼D(zhuǎn)身要走,
我叫住他:“王爺,那是您的孩子?!薄安贿^是個(gè)孽種?!彼^也不回,“死了也好,
省得礙眼?!蔽掖舸舻乜粗谋秤?,心如死灰。孽種?我們的孩子,在他眼里是孽種?
“小姐。”春桃抱著我痛哭,“咱們走吧,離開這個(gè)鬼地方?!薄白??”我搖頭,
“我是靖王妃,走不了的。”律法森嚴(yán),休妻容易,妻子想要和離卻難如登天。除非,夫死。
3小產(chǎn)后第七日,我還在床上養(yǎng)病。云柔兒帶著幾個(gè)丫鬟闖進(jìn)來?!巴蹂憬悖?/p>
聽說您身子不適,妾身特來探望?!彼诖策叄Φ脨憾荆骸鞍パ?,小產(chǎn)啊,真是可惜了。
不過也好,省得生下個(gè)野種?!薄澳阏f什么?”“我說野種啊?!彼郎惤?,“王妃姐姐,
您該不會以為王爺真的會要您的孩子吧?”她從懷里拿出一包藥粉:“知道這是什么嗎?
落胎藥。本來想偷偷下在您的飲食里,沒想到您自己就掉了?!蔽覝喩戆l(fā)寒:“是你?
”“當(dāng)然是我?!彼靡獾匦Γ巴鯛?shù)暮⒆?,只能我生。您一個(gè)替身,也配?”“云柔兒!
”“啪!”她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賤人,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我捂著臉,
嘗到了血腥味。“來人,王妃病了,神志不清,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她吩咐丫鬟,
“把王妃的藥換了,換成這個(gè)?!蹦鞘且黄亢谏乃幫琛!斑@是什么?”“好東西。
”云柔兒笑得陰毒,“吃了它,您會慢慢變傻,最后瘋掉。到時(shí)候,王爺就有理由休了您,
娶我為正妃了。”我掙扎著要起身,被幾個(gè)丫鬟按住。她們掰開我的嘴,強(qiáng)行把藥塞進(jìn)去。
苦澀的藥丸滑進(jìn)喉嚨,我拼命想吐,卻被捂住嘴?!肮怨猿运??!痹迫醿号闹业哪?,
“每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薄按禾夷兀俊蔽姨撊醯貑??!澳莻€(gè)賤婢?”她冷笑,
“已經(jīng)被我發(fā)賣了。王妃姐姐,您現(xiàn)在孤立無援了。”我絕望地閉上眼。蕭錦淵,
你真的要這么狠嗎?一個(gè)月后。我已經(jīng)瘦得不成人形,神智也開始模糊。那藥有毒,
不僅傷身,更傷神。我時(shí)常分不清現(xiàn)實(shí)和幻覺,有時(shí)會看見死去的孩子在叫我?!澳镉H,
好冷……”“娘親,為什么不要我……”我抱著枕頭,喃喃自語:“孩子,
娘對不起你……”“王妃又發(fā)瘋了?!毕氯藗冞h(yuǎn)遠(yuǎn)地看著,眼里都是鄙夷。堂堂王妃,瘋了。
這日,宮里來人了。“王妃娘娘,太后召您入宮。”我恍惚地看著來人:“太后?”“是,
請王妃更衣?!痹迫醿夯帕耍骸肮?,王妃病著,怕是不便?!薄霸乒媚铩!碧O(jiān)冷冷道,
“太后召見王妃,不是你一個(gè)外室能阻攔的?!蔽冶环錾像R車,一路搖搖晃晃進(jìn)了宮。
太后慈祥地看著我:“清玥,你瘦了。”“太后娘娘。”我跪下磕頭,淚如雨下?!捌饋?。
”太后扶起我,“哀家都聽說了,錦淵太過分了?!痹瓉?,是沈家遞了折子,
告靖王虐待正妻。太后震怒,召我入宮問話?!扒瀚h,你老實(shí)告訴哀家,可愿意和離?
”和離?我抬頭看著太后,眼里燃起希望:“臣妾愿意!”“好?!碧簏c(diǎn)頭,
“哀家會跟皇上說,準(zhǔn)你們和離?!?從宮里回來,蕭錦淵在府門等我。
他臉色鐵青:“你去告狀了?”“王爺說笑了,臣妾一個(gè)瘋子,如何告狀?”“沈清玥!
”他掐住我的脖子,“你真以為太后能護(hù)你一世?”“王爺這是要?dú)⑵迒??”我笑得凄涼?/p>
“也好,死了一了百了。”他松開手,眼神復(fù)雜:“你就這么想離開本王?”“是。
”“做夢!”他冷笑,“本王說過,你這輩子都是云柔兒的影子?!碑?dāng)夜,他把我關(guān)進(jìn)柴房。
“好好反省,什么時(shí)候想通了,什么時(shí)候出來?!辈穹筷幚涑睗?,我縮在角落,抱著雙膝。
那毒藥的藥效越來越強(qiáng),我的意識時(shí)而清醒時(shí)而模糊?;秀遍g,我好像看見了娘親?!矮h兒,
要堅(jiān)強(qiáng)?!薄澳铮畠汉每唷薄吧岛⒆?,記住你的身份?!鄙矸荩课颐偷厍逍?。對了,
我不只是沈家女,我還是……月光從破窗灑進(jìn)來,我看著手腕上的鳳凰印記。
那是娘臨終前烙上的,說關(guān)鍵時(shí)刻能保命。我咬破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gè)復(fù)雜的圖案。
那是鳳凰涅槃圖。“以吾之血,喚鳳凰之靈?!眻D案突然發(fā)出紅光,一股熱流涌入體內(nèi)。
那些毒素被一點(diǎn)點(diǎn)逼出,神智漸漸清明。我想起來了。我的真實(shí)身份,是前朝遺孤,
鳳凰血脈的最后傳人。娘當(dāng)年為護(hù)我周全,隱姓埋名嫁入沈家。而沈家那些財(cái)富,
都是前朝留下的。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蕭錦淵啊蕭錦淵,你可知道,
你最看不起的替身,才是真正的金鳳凰?5三日后,蕭錦淵來了?!跋胪藛幔?/p>
”我虛弱地靠在墻上:“王爺要臣妾如何?”“很簡單?!彼酉乱患埼臅?,“簽了它。
”我拿起來一看,是自請下堂書。上面寫著我德行有失,自愿退位,讓賢于云柔兒。
“王爺真是好算計(jì)。”“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他冷冷道,“簽了它,本王放你回沈家。不簽,
你就在這里爛死。”我拿起筆,顫抖著簽下名字?!昂芎??!彼麧M意地收起文書,“來人,
送她回沈家?!蔽冶蝗映鐾醺畷r(shí),天下著雪。潔白的雪花落在身上,冰冷刺骨。
回頭看了一眼靖王府的牌匾,我笑了。蕭錦淵,好戲才剛剛開始。沈家。“小姐!
”管家看見我,老淚縱橫,“您終于回來了!”“福伯?!蔽姨撊醯匦Γ皽?zhǔn)備熱水,
我要沐浴。”洗去一身污垢,我坐在銅鏡前。鏡中的女子消瘦憔悴,但眼神清明?!靶〗?,
這是太太留下的?!备2f來一個(gè)錦盒,“說等您回來再打開。”我打開錦盒,
里面是一塊玉佩和一封信。“吾兒親啟:見信時(shí),想必你已知曉身世。鳳凰血脈,百年一現(xiàn)。
你是天定的鳳凰女,擁有改天換地之能。玉佩中有前朝寶藏地圖,富可敵國。但切記,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愿吾兒涅槃重生,一飛沖天。母絕筆?!蔽椅站o玉佩,眼中燃起火焰。
娘,女兒不會讓您失望的?!案2フ埳襻t(yī)。”“小姐要看?。俊薄安??!蔽覔u頭,
“是拜師?!比昵埃以冗^一個(gè)重傷的老人。他自稱是江湖神醫(yī),要收我為徒。
我當(dāng)時(shí)一心想著蕭錦淵,婉拒了?,F(xiàn)在想來,真是愚蠢。神醫(yī)很快來了,看見我的狀態(tài),
皺眉:“丫頭,你中毒了?!薄巴磔呏?。”我跪下,“求前輩收晚輩為徒。
”他打量我片刻,點(diǎn)頭:“好,但我有個(gè)條件。”“前輩請說?!薄皩W(xué)成之后,要懸壺濟(jì)世,
不可用醫(yī)術(shù)害人。”“晚輩謹(jǐn)記。”從那日起,我開始學(xué)醫(yī)。神醫(yī)的醫(yī)術(shù)高超,
不僅治好了我的毒,還教會我各種醫(yī)理藥理?!把绢^,你天賦極高?!彼潎@,
“尤其是制毒解毒,簡直是天生的。”或許是鳳凰血脈的緣故,我學(xué)什么都很快。短短半年,
就掌握了神醫(yī)七成本事。6這日,我正在制藥,福伯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靶〗?,不好了!
靖王帶兵包圍了沈家!”我放下藥杵,淡定地整理衣裙:“知道了。”走到前廳,
蕭錦淵一身玄衣,冷峻如霜。他身后,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吧蚯瀚h?!彼⒅遥?/p>
眼神陰鷙,“你藏了什么?”我裝作不解:“王爺這話,妾身聽不懂。”“少裝傻!
”他上前一步,“沈家的財(cái)產(chǎn),全部充公!”原來如此。王府入不敷出,
他打起了沈家的主意?!巴鯛?,妾身已被休棄,不再是王妃。沈家財(cái)產(chǎn),與王爺何干?
”“放肆!”他揚(yáng)手就要打我?!巴鯛?。”我躲開他的手,“太后那里,
妾身可是報(bào)了平安的。您若動手,怕是不好交代?!彼а狼旋X:“你威脅本王?”“不敢。
”我福了福身,“只是提醒王爺,強(qiáng)搶民女財(cái)產(chǎn),是重罪。”“你——”“王爺!
”云柔兒跑進(jìn)來,“大事不好了!”她臉色慘白,慌慌張張?!霸趺戳??”“皇上下旨,
要選秀!”她哭著說,“聽說要選沈家女入宮!”蕭錦淵臉色大變,猛地看向我。
我微笑:“看來皇上慧眼識珠呢?!薄澳阍缇椭??”“王爺說笑了,圣旨剛到,
妾身如何能未卜先知?”其實(shí),這是我運(yùn)作的結(jié)果。我讓福伯散播消息,說沈家女貌美如花,
又知書達(dá)理?;噬险祲涯辏髮m寂寞,自然動了心。“沈清玥,你敢入宮,
本王就敢要你的命!”“那就請王爺試試?!蔽姨裘迹翱词峭鯛?shù)牡犊欤?/p>
還是皇上的旨意大?!彼麣獾脺喩戆l(fā)抖,卻無可奈何。圣旨已下,抗旨是死罪?!拔覀冏撸?/p>
”他甩袖離去。臨走前,云柔兒惡狠狠地瞪我:“賤人,你以為入宮就能翻身?
后宮是吃人的地方,你等著瞧!”我淡然一笑。后宮確實(shí)兇險(xiǎn),但總比靖王府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