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男友程宴頂了肇事逃逸的罪,被判入獄五年。出獄那天,鋪天蓋地的直播里,
他正與影后林舒晚舉行世紀婚禮。他在鏡頭前深情告白:「感謝舒晚,
在我人生最黑暗的五年里不離不棄。」我擠進教堂,
將一份泛黃的【精神病鑒定報告】遞給新娘?!腹?,你嫁的男人,不僅讓我替他頂罪,
還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個日夜。
我穿著一身洗到發(fā)白的舊衣服,站在圣潔宏偉的教堂外,
像一抹與這盛世婚禮格格不入的鬼影。電子大屏上,程宴西裝革履,
俊朗的眉眼含著化不開的深情,正為他身邊穿著圣白婚紗的新娘戴上鉆戒。
新娘是當(dāng)紅影后林舒晚,笑靨如花。記者們的閃光燈幾乎要閃瞎我的眼?!赋萄缦壬?,
據(jù)說五年前您遭遇了一場重大變故,是林小姐陪您走出來的嗎?」程宴握住林舒晚的手,
對著鏡頭,嗓音磁性而溫柔:「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五年,幸好有舒晚不離不棄。
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刮ㄒ坏摹?。我低頭,
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因常年做苦工而粗糙不堪的雙手,無聲地笑了。五年前,同樣是這雙手,
被他緊緊握住。他在我耳邊顫抖著說:「昭昭,只有你能幫我了。等我,最多三年,
我一定把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接出來?!刮倚帕恕S谑?,我成了那場肇事逃逸案的罪魁禍首。
他口中的「三年」,變成了判決書上冰冷的「五年」。而他人生最黑暗的五年,
是在娛樂圈混得風(fēng)生水起,最后抱得美人歸。我的五年,是在高墻之內(nèi),數(shù)著指印,
熬過一個個絕望的日夜。教堂的門衛(wèi)攔住了我:「女士,請出示請柬?!刮姨痤^,
沖他露出一個微笑:「我是新郎的家人,來送賀禮的?!钩盟粋?,我閃身擠了進去。
「我愿意?!巩?dāng)林舒晚含羞帶怯地說出這三個字時,我剛好擠到前排。掌聲雷動。
我逆著祝福的人流,一步步走向那對璧人。我的出現(xiàn)太過突兀,
一身廉價的衣物和蒼白的面容,與周遭的衣香鬢影格格不入。賓客們的議論聲漸漸響起,
攝像機也對準了我這個不速之客。程宴臉上的幸福笑容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一絲無法掩飾的嫌惡。他壓低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沈昭?
你來這里干什么!滾出去!」林舒晚疑惑地看著他,又看看我,秀眉微蹙:「阿宴,這位是?
」我沒理會程宴的威脅,徑直走到林舒晚面前。從懷里掏出那份被我摩挲了無數(shù)遍,
早已泛黃卷邊的紙?!揪癫¤b定報告】。「林小姐,恭喜?!刮覍蟾孢f到她面前,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透過麥克風(fēng)傳遍了整個教堂,傳遍了全網(wǎng)的直播間?!改慵薜倪@個男人,
不僅在五年前讓我替他頂了肇事逃逸的罪。」我頓了頓,迎上程宴殺人般的目光,
笑得更加燦爛?!笧榱俗屛夜怨蚤]嘴,他還聯(lián)合家人,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谷珗鏊兰?。
下一秒,是山呼海嘯般的嘩然。閃光燈瘋狂地閃爍,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將話筒懟到了我的臉上?!腐傋?!你這個瘋子在胡說八道什么!」程宴終于反應(yīng)過來,
面色鐵青地沖過來想奪走那份報告,被我輕易避開。他指著我,
對驚呆的保安怒吼:「把這個瘋女人給我趕出去!她就是個想敲詐勒索的瘋子!」
保安們一擁而上。我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看著程宴。
看著他那張曾經(jīng)讓我愛到不顧一切的臉,此刻寫滿了慌亂和猙獰?!赋萄纾刮逸p聲開口,
「你還記得嗎?五年前那輛被你撞下高架橋的黑色賓利,車牌尾號是886?!?/p>
「那晚下了雨,你最愛的那件巴寶莉風(fēng)衣的袖口,蹭上了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油漆?!?/p>
程宴的瞳孔猛地一縮。這些細節(jié),除了當(dāng)事人,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人心上。林舒晚捏著那份薄薄的報告,指尖泛白,
原本幸福的臉龐血色盡褪。她看著程宴,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探尋?!赴⒀纾?/p>
她說的……是真的嗎?」「當(dāng)然是假的!」程宴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強作鎮(zhèn)定,
一把將林舒晚護在身后,「舒晚你別信她,她就是我甩掉的一個偏執(zhí)狂前女友,因愛生恨,
故意來報復(fù)我的!」他轉(zhuǎn)向記者,義正辭嚴:「各位媒體朋友,對于這種無端污蔑,
我的律師團隊會立刻跟進!現(xiàn)在,請把這個擾亂我婚禮的瘋子帶走!」保安的力氣很大,
我的胳膊被攥得生疼。就在我即將被拖出教堂大門的瞬間,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等等。」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一個穿著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被攥紅的手腕上,眉頭微皺。
「放開她?!鼓莾蓚€保安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震懾住,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男人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我單薄的肩上,隔絕了周圍那些探究的視線。程宴看到來人,
臉色驟變:「顧淮之?你來干什么?」顧淮之。這個名字我聽過,
是京圈頂級豪門顧家的繼承人,也是程宴在商場上最大的死對頭。顧淮之沒有理會程宴,
而是垂眸看著我,聲音平靜無波:「沈小姐,需要幫忙嗎?」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沒有同情,沒有憐憫,只有一片沉靜的湖水。我點點頭:「需要?!菇烫玫聂[劇,
以顧淮之帶走我而告終。他將我安置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套房里,自始至終,
除了那句「需要幫忙嗎」,沒再多說一個字。我洗去一身的風(fēng)塵和監(jiān)獄里帶出來的霉味,
換上酒店準備的干凈衣服,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網(wǎng)絡(luò)早已炸開了鍋。
婚禮驚現(xiàn)頂罪前女友##影后林舒晚疑似被騙婚##精神病鑒定報告#一個個詞條爆上熱搜。
程宴的公關(guān)團隊反應(yīng)迅速,一篇聲淚俱下的長文很快發(fā)布出來。文中,
程宴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偏執(zhí)前女友糾纏多年的受害者。說我當(dāng)年因為分手而精神失常,
幻想出他肇事逃逸的情節(jié),甚至不惜偽造證據(jù),鬧得人盡皆知。
他還曬出了幾張聊天記錄和一張我就診于「精神康復(fù)中心」的繳費單,力證我「精神有問題」
。輿論瞬間反轉(zhuǎn)?!肝揖驼f嘛,程宴男神怎么可能干出這種事!」
「這個叫沈昭的女人太惡毒了,得不到就要毀掉?」「心疼舒晚,剛結(jié)婚就遇到這種糟心事。
」「五年啊,一個瘋子能糾纏五年,程宴太慘了。」謾罵和詛咒如潮水般涌向我。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密不透風(fēng)地疼。
他真狠。連我最后的一點尊嚴,也要踩在腳下碾碎。這時,房間門被敲響。
顧淮之的助理走了進來,恭敬地遞給我一部新手機和一個平板?!干蛐〗?,顧總說,
反擊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為您準備好了?!蛊桨迳?,是一個剛剛注冊好的微博賬號,
名字就叫「沈昭」。粉絲數(shù),零。我用這個賬號,發(fā)了第一條微博。沒有文字,
只有一段音頻。音頻的背景音有些嘈雜,是五年前的那個雨夜。
程宴帶著哭腔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昭昭,我不能坐牢,我的人生不能有污點!
程家只有我一個兒子,我毀了,我們家就全完了!」「你幫幫我,
求你了……我爸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承認是你開的車,他們會找最好的律師,
最多判一兩年緩刑。」「昭昭,你那么愛我,你舍不得我毀掉的是不是?等我,我發(fā)誓,
我一定會補償你,愛你一輩子!」這段錄音,是我當(dāng)年留下的最后一個心眼。
我曾以為永遠不會有用到它的一天。音頻一出,輿論再次地震。
剛剛還在為程宴搖旗吶喊的粉絲瞬間啞火。錄音里那個卑微乞求、懦弱無能的男人,
和他們在鏡頭前看到的深情總裁判若兩人?!浮@聲音,真的是程宴?」「錘得這么死,
公關(guān)怎么洗?」「我的天,如果錄音是真的,那這個沈昭也太慘了吧?替他頂罪,
結(jié)果他轉(zhuǎn)頭娶了別人,還罵人家是瘋子?」程宴那邊顯然沒料到我還有后手,
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半小時后,一個更勁爆的消息被營銷號放了出來?!惊毤?!
程宴母親深夜密會沈昭,下跪請求其放過兒子!】配圖是幾張高清照片。照片里,
程宴那位一向高傲貴氣的母親,正跪在一個路邊攤的油膩地面上,
拉著一個女孩的手苦苦哀求。那個女孩,就是我。那是昨天晚上,我剛出獄,身無分文,
在路邊吃一碗最便宜的餛飩。程母找到了我,甩給我一張五百萬的支票?!鸽x開京城,
永遠別再出現(xiàn)在程宴面前?!刮覜]收。她便跪了下來,上演了一出母愛偉大的苦情戲。
我當(dāng)時只覺得荒唐又惡心。沒想到,這一幕竟被完整地拍了下來。照片是誰拍的,不言而喻。
顧淮之的手段,快、準、狠。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直擊要害,不給程宴絲毫喘息的機會。
程宴母子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試圖用錢和感情逼我就范的戲碼,在絕對的證據(jù)面前,
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臥槽!先是錄音,后是下跪照,這一家子戲精??!」
「所以程宴所謂的『偏執(zhí)狂前女友』,就是被他家逼得走投無路的可憐人?」「吐了,
程宴滾出娛樂圈!林舒晚快跑!」程家的股票開始斷崖式下跌。程宴焦頭爛額,
終于親自給我打了電話。他的聲音里滿是疲憊和壓抑的怒火:「沈昭,你到底想怎么樣?
你毀了我,對你有什么好處?」「好處?」我輕笑出聲,「程宴,
我在監(jiān)獄里啃著發(fā)霉的饅頭時,你在走紅毯;我被獄友按在地上打時,
你在和影后傳緋聞;我刑滿釋放,你正在舉行世紀婚禮,感謝別人『不離不棄』。」
「你問我有什么好處?」「看到你身敗名裂,就是最大的好處?!?/p>
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摔東西的巨響?!干蛘眩銊e逼我!」他咬牙切齒,
「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別忘了,當(dāng)年車禍的受害者,還躺在醫(yī)院里!」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程宴的聲音陰冷得像毒蛇,
「你如果再鬧下去,我就告訴所有人,是你故意開車撞人,是蓄意謀殺!到時候,
就不是五年那么簡單了!」用受害者來威脅我。他怎么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憤怒和寒意瞬間侵占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握著手機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赋萄纾?/p>
你不是人?!埂甘悄惚莆业??!顾湫?,「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刪掉微博,公開道歉,否則,
我們就法庭上見。」掛掉電話,我渾身冰冷。我不在乎他潑在我身上的臟水,
卻不能忍受他用無辜的受害者來當(dāng)做傷害我的武器。五年前那個被撞的男人,叫李建國,
是一個普通的裝修工人。為了多掙點錢給女兒交學(xué)費,深夜還在外面接私活,
結(jié)果遇上了酒駕的程宴。他被撞成重傷,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程家當(dāng)年賠了一大筆錢,
封住了他家人的口。而我,作為「頂罪者」,從未有機會去見一見那個被我「毀掉」
一生的人。這是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顧淮之的助理再次出現(xiàn),他似乎洞悉了我所有的情緒。
「沈小姐,顧總讓我轉(zhuǎn)告您,您想做的事,就放手去做,其他的,交給他。」「他能做什么?
」我抬頭,眼眶發(fā)紅?!杆茏屨嫦啻蟀子谔煜??!怪磉f給我一個地址,
「這是李建國先生目前所在的療養(yǎng)院地址,他的家人也在?!刮铱粗莻€地址,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必須要去見他們。無論他們是打我還是罵我,我都認。
我欠他們的。療養(yǎng)院的環(huán)境很好,看得出程家在「封口費」上沒有吝嗇。
我找到李建國的病房,隔著玻璃窗,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安靜地躺在床上,
身上插滿了管子。一個中年女人正在為他擦拭身體,她的背影佝僂,透著無盡的疲憊。
那就是他的妻子,王秀蘭。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王秀蘭聽到動靜,回過頭,
看到我時,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茫然?!改阏艺l?」我走到病床前,
看著那個毫無生氣的男人,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對不起。」這三個字,遲了整整五年。王秀蘭愣住了。她上下打量著我,
渾濁的眼睛里漸漸浮起一絲了然和刻骨的恨意?!甘悄恪顾穆曇粼陬澏?,
「你是那個開車撞了我丈夫的女人!」「啪!」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角嘗到了一絲血腥味。我沒有躲,也沒有辯解,只是跪在地上,
任由她發(fā)泄?!改氵@個殺人兇手!你為什么要撞他!他做錯了什么!」王秀蘭哭喊著,
拳頭雨點般地落在我身上?!改銡Я怂?,你毀了我們?nèi)?!我女兒連大學(xué)都上不起了!
你知不知道!」她的每一句控訴,都像一把刀子,凌遲著我的心。我什么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