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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清辭未晏 浮殊辭晏 6256 字 2025-08-23 02: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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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家晚宴的穹頂下,水晶燈灑下萬千碎光,落在莫晏殊的鉑金袖扣上,凝著冰般的冷。

他正與人交談,側(cè)臉線條冷硬如刻,目光掃過慕清辭時,半秒都未停留——袖扣上那點光,

竟比他的眼神先泄了寒意。慕清辭捏著高腳杯的指尖泛白,冰涼的玻璃硌著指節(jié),

壓不下心頭發(fā)緊的慌。母親的笑聲穿破衣香鬢影,熱絡(luò)得刻意:“是清辭有福氣,

能得晏殊這樣的人疼。”疼?他喉間幾欲溢出一聲笑,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三天前的訂婚宴,他也是這樣僵立在莫晏殊身側(cè)。那身定制西裝料子極好,

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偏就是不合身——肩線垮著,褲腳長了些,

襯得他本就清瘦的身子更顯單薄,像株被人硬從墻角拔起、塞進華貴盆土的野草,

局促又格格不入。底下的竊竊私語裹著香檳氣飄過來,細(xì)得像針,

一下下扎在他皮膚上:“慕家竟還有這號人?瞧著面生得很。”“怎會是他?

按說該是子瑜少爺才對?!薄岸ㄊ撬A耸裁匆姴坏萌说氖侄?,不然憑他,

哪輪得到站在莫少身邊?”這些話的意思,他怎會不懂。何況連莫晏殊自己,

新婚夜推開他房門時,眼底的冷意幾乎要凝成冰,開口便是淬了毒似的一句:“慕清辭,

為了進莫家的門,你倒真是下作得不知廉恥?!蹦翘斓挠晗碌脴O兇,

豆大的雨珠砸在別墅的落地窗上,噼啪作響,像要把玻璃生生砸穿。慕清辭坐在床沿,

指尖摳著床單的褶皺,看莫晏殊扯掉領(lǐng)帶——那領(lǐng)帶被他隨手扔在地毯上,皺成一團,

像他此刻緊繃的臉。男人眼底是化不開的墨色,沉得能溺死人。他喉頭動了動,

想說“不是這樣的”,那場意外里他從不是主動的那個,

不過是身不由己被卷進來的人——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說什么呢?

說不過是哥哥慕子瑜發(fā)了條消息,讓他給喝醉的莫晏殊送碗醒酒湯,他撐著傘趕到時,

恰巧撞見慕子瑜紅著眼眶與莫晏殊爭執(zhí),沒等他上前,

慕子瑜便氣沖沖推開別墅的門跑了出去。而莫晏殊醉得厲害,滿身酒氣混著戾氣,

轉(zhuǎn)頭看見站在門外的他,竟直直將他錯認(rèn)成了慕子瑜。

他攥著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指節(jié)泛白,啞著嗓子逼問:“你就這么討厭我?

連多待一秒都不肯?”這些話,說出來也只會被當(dāng)成更拙劣的借口。在所有人眼里,

他慕清辭從來都是陰沉沉跟在慕子瑜身后的影子——慕子瑜是光,他便是光漏下的那片暗,

如今這暗竟想攀著光往上爬,自然是用盡了腌臜心思。莫晏殊沒再理他,

扯松的領(lǐng)帶垂在頸間,徑直進了書房,厚重的門“咔噠”一聲合上,

像把他與這屋子的暖意徹底隔在了外頭。接下來的日子,

他們真就像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莫晏殊依舊會按規(guī)矩帶他出席各種場合,

手臂搭在他肩上時,指尖甚至不會彎一下,

那點重量冷得像塊冰;介紹他時永遠(yuǎn)是“我太太”,那兩個字從齒間漏出來,輕得像嘆氣,

卻字字都在劃界限——他是他的“太太”,卻從不是他的人。慕清辭沒敢歇著。他翻出菜譜,

學(xué)著做莫晏殊愛吃的幾道菜,

指尖被熱油燙出紅痕也只匆匆沖涼;他總在他晚歸時留客廳那盞暖黃的燈,

自己縮在沙發(fā)上打盹,怕他回來摸黑;他甚至去買了花材,

笨拙地學(xué)慕子瑜擅長的插花——慕子瑜的手巧,隨便一攏便是雅致的景致,

他卻總把花枝剪得歪歪扭扭,花葉落得滿地都是。他知道莫晏殊喜歡這些,

喜歡那個永遠(yuǎn)溫和明亮、把一切都打理得妥帖的慕子瑜??伤霾缓谩竞?,

鍋底結(jié)著黑痂;插的花歪歪倒在瓶里,像株被風(fēng)刮折的草——就像他這個人,

怎么也撐不起“莫太太”那身體面。有次莫晏殊回來得早,推開廚房門時,

正撞見他對著水槽里泡著的焦鍋發(fā)呆。他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很輕,卻裹著冰碴子,

刺得慕清辭猛地僵在原地?!澳角遛o,”莫晏殊靠在門框上,指尖夾著煙,

煙霧模糊了他的眉眼,語氣卻冷得清晰,“你就算學(xué)他學(xué)一輩子,也成不了他。東施效顰,

只會讓人覺得更惡心?!睙熚痘熘鴱毓堑睦湟鈸涿娑鴣恚角遛o鼻尖猛地一酸,

眼眶霎時就紅了。他死死低著頭,視線釘在地上——光溜的瓷磚映出他的影子,

縮成小小的一團,單薄得像片被風(fēng)卷得打旋的枯葉,和小時候縮在慕家角落時的模樣,

竟分毫不差。小時候的家庭聚會總浸在暖融融的笑意里。長輩們圍坐在沙發(fā)上,手里剝著糖,

話音里全是對慕子瑜的疼惜:“還是子瑜懂事,成績拔尖不說,待人也周全”“瞧這孩子,

眉眼都透著溫順,誰見了不喜歡”。偶爾轉(zhuǎn)頭瞥見蜷在角落藤椅上的他,語氣便淡了,

只漫不經(jīng)心地一句:“清辭也多學(xué)學(xué)哥哥,別總悶在角落里,沒個少年人氣色。

”莫晏殊來做客時,更是將這份差別襯得明明白白。他書包里總裝著給慕子瑜的進口糖果,

是托人從國外帶的稀罕物,遞過去時指尖都輕著,

眼里的笑軟得能化開:“這個是你上次說想吃的,我給你帶了?!蹦角遛o就躲在樓梯扶手后,

扒著木頭縫看——看他們湊在一塊兒拆糖紙,糖紙的光映在慕子瑜笑彎的眼上,

也映在莫晏殊專注的側(cè)臉上。從頭到尾,那人的目光都沒往樓梯這邊掃過一次,

仿佛他這道影子,本就該嵌在墻縫里,不值一提。他早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像株長在墻縫里的野草,風(fēng)一吹就晃,雨一淋就蔫,從來沒人在意??扇诵钠鷽]道理,

他還是悄悄跟著莫晏殊的背影,走了好多年。少年時蹲在籃球場邊,看他躍起投籃,

球衣被風(fēng)掀起一角,汗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掉;后來擠在大學(xué)禮堂的人群里,

看他作為學(xué)生代表站在臺上發(fā)言,聲音清亮得像淬了光;再后來在慕家的宴會上,

隔著衣香鬢影,看他遙遙對慕子瑜彎眼,那笑意比廳里的水晶燈還亮……直到那場意外,

像只無形的手,猛地將他這株不起眼的野草,硬塞進了莫晏殊的人生里。秋天來得悄無聲息,

道旁的梧桐葉剛被染上淺淡的鵝黃,慕子瑜就從國外回來了。他比從前更清瘦了些,

一件米白色羊絨衫襯得身形愈發(fā)單薄,眉眼間依舊是慣常的溫和,只是添了幾分疏離的倦意,

像蒙著層薄而柔的霧。慕家的宴會上,他端著酒杯,緩步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走向他們,

目光落在慕清辭身上時,微微頓了頓——那點藏在眼底柔光里的歉意,淡得像水墨暈染,

卻還是被慕清辭捕捉到了?!扒遛o,”他把聲音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什么易碎的物事,

“抱歉……這些年,辛苦你了?!蹦角遛o指尖猛地一緊,握著酒杯的指節(jié)泛了白,沒應(yīng)聲,

只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是莫晏殊。

男人的手臂幾乎是瞬間攬了過來,指尖堪堪擦過他的腰側(cè),卻又猛地松開,

快得像一場稍縱即逝的錯覺,仿佛那瞬間的靠近,不過是被打擾時不耐的本能。那天晚上,

莫晏殊竟沒去書房。臥室里沒開燈,只有月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漏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白的光,堪堪勾勒出他坐床邊時冷硬的輪廓。黑暗里,

慕清辭聽見他啞著嗓子開口,聲音里裹著未散的酒氣,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像浸了水的棉絮:“如果當(dāng)初他沒走,你是不是就不會耍那些手段了?”慕清辭閉了閉眼,

喉結(jié)無聲地滾了滾,再開口時,聲音輕得像風(fēng)中的嘆息:“莫晏殊,我沒有。”“沒有?

”他像是被這兩個字狠狠刺到,猛地傾身過來,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力道大得讓慕清辭忍不住蹙起眉,下頜骨傳來清晰的疼?!澳悄愀嬖V我,”他逼得極近,

呼吸里的酒氣噴在慕清辭臉上,帶著灼人的溫度,眼底卻是化不開的冷,

“那天晚上為什么是你?為什么偏偏是你出現(xiàn)在那里?”為什么是他?

慕清辭在心里翻來覆去地問,問得喉嚨發(fā)緊。他不過是按慕子瑜的囑咐,

端著一碗溫好的醒酒湯,輕輕推開那扇門,

怎就偏偏撞見了那般劍拔弩張的場面——慕子瑜紅著眼眶要走,莫晏殊攥著人不放,

空氣里都是沒散的酒氣和爭執(zhí)的余響。為什么莫晏殊醉得那樣昏沉,偏要在他進門時抬眼,

將他這張與慕子瑜有幾分相似卻終究不同的臉,錯認(rèn)成心心念念的人?

又為什么慕子瑜一踏出國門,兩家便急著要聯(lián)姻,盤來算去,偏把他這顆最不起眼的棋子,

推到了莫晏殊身邊?這些問題在心頭繞了無數(shù)圈,像團解不開的亂麻,沒一個能尋到答案。

他只能僵著身子,任由莫晏殊掐著下頜的指尖狠狠陷進皮膚,那疼順著骨頭縫往心里鉆,

眼淚在眼眶里蓄得滿了,晃啊晃的,堪堪要墜下來,卻還咬著牙不肯落。“慕清辭。

”莫晏殊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落下,氣息拂在耳廓,帶著酒的烈,每個字卻都冷得像冰碴子,

“你永遠(yuǎn)別指望,我會愛上你?!边@話像把鈍了的刀,一下下割在那層強撐的薄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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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3 02:1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