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guān)上房門。
立刻從袖中掏出那沓銀票,一張張鋪在桌上仔細(xì)清點。
沈敘懷飄到我身后。
半透明的身子氣得直晃,【沈錢兒!你都數(shù)三遍了!】
我裝作沒聽見,繼續(xù)低頭記賬。
順手把裴玉卿送的鴛鴦帕子疊好放進妝匣。
那帕子繡工精致,拆了金線起碼值五兩銀子。
【呵,】沈敘懷冷笑一聲,【方才裴玉卿遞給你時,手指蹭了你掌心三下!】
我一頓皺眉。
有嗎?
他居然連人家蹭幾下都數(shù)得清清楚楚!
我蘸過墨汁在賬本上記下今日入賬。
這是沈敘懷教我的。
他曾說,【錢兒,過日子心里得有本賬?!?/p>
【進項,出項,人情往來,一筆筆記清楚,才不會被人糊弄?!?/p>
那時他精神尚可,握著我的手,還能一筆一劃教我寫字算數(shù)。
我抬眸。
沈敘懷飄在硯臺邊,半透明的指尖戳我手背。
【沈錢兒那帕子明日就給我燒了!】
我筆尖一頓,在紙上寫,【值五兩銀子】
他氣得臉色白了幾分。
【五兩銀子就讓你能讓那登徒子摸你手?】
【當(dāng)年我花五十兩給你買簪子時,你怎么不記得?】
我抿唇,繼續(xù)記賬。
那簪子是我生辰那日買的。
回府時他板著臉把錦盒扔我懷里。
【同僚硬塞的,你愛要不要。】
可那簪尖上分明刻著【敘懷贈妻】四個小字。
窗外忽然傳來窸窣聲。
我警覺地抬頭。
看到裴玉卿的衣角在窗外一閃而過。
沈敘懷身形一晃,掠至窗前,咬牙切齒:【這三人居然殺回馬槍!】
我迅速將賬本放回暗格中。
裝作整理喪服的樣子。
裴玉卿的聲音隔著窗紙傳來。
【嫂嫂,明日我等在碧波湖設(shè)宴,為沈兄送最后一行?!?/p>
【還請務(wù)必賞光?!?/p>
我蘸水在卷紙寫,【不合規(guī)矩】
窗外靜了片刻。
周錚粗獷的嗓音接道。
【沈兄生前最喜湖景,嫂嫂就當(dāng)全他遺愿?!?/p>
我看向沈敘懷。
他正扒著窗縫朝外瞪眼。
【這三狗東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