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我精心扮演著賢妻良母。直到癌癥晚期的診斷書擺在面前，
而他還在為白月光精心挑選八十萬的生日禮物。翻開他的日記才發(fā)現(xiàn)，
原來我從頭到尾都是別人的替身，連結(jié)婚證上他都差點寫成她的名字?？尚Φ氖牵?/p>
當(dāng)我決定離婚時，所有人都震驚了。第一章醫(yī)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刺鼻，
我緊緊攥著手里的體檢報告，指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林女士，您的情況。
”陳醫(yī)生推了推眼鏡，臉上的表情讓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罢堉闭f。
”我的聲音比想象中要平靜?！胺伟┩砥?，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轉(zhuǎn)移?！标愥t(yī)生頓了頓。
“按照目前的情況，可能只有三到六個月的時間?！蔽毅读藥酌耄缓簏c點頭：“我知道了。
”走出診室的那一刻，我的腿有些發(fā)軟。走廊里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只有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里走。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沈時川發(fā)來的消息?！袄掀?，體檢結(jié)果怎么樣？”“我在珠寶店，你覺得這個項鏈怎么樣？
”配圖是一條精美的鉆石項鏈，璀璨奪目，價格標(biāo)簽上的數(shù)字讓我眼前一花——八十萬。
我苦笑著回復(fù)：“挺好看的。”“那就這個了，南音一定會喜歡的。”“明天是她生日，
我想給她一個驚喜。”南音。江南音。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即使在我剛剛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他還在為別的女人精心挑選生日禮物。
“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問。“可能要晚一點，我還要去訂餐廳，
明天的生日宴會要準(zhǔn)備很多東西?！薄澳阆然丶野?，晚飯不用等我。”我把手機收起來，
獨自走向停車場。開車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見到沈時川的情景。
那時我也是在醫(yī)院，因為胃穿孔住院。他急匆匆跑進病房，張口就叫：“南音！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皩Σ黄?，我走錯房間了?！彼D(zhuǎn)身要走。“等等。
”我不知道為什么叫住了他?！澳阏医弦?？”他點點頭，眼中有種我看不懂的急切。
“她在隔壁病房?！蔽抑噶酥阜较颉Ｋ懒寺曋x，匆匆離開。但在門口，
他又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很復(fù)雜，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后來我才知道，
那一眼改變了我的一生。因為在那個瞬間，他把我當(dāng)成了江南音。第二章回到家，
我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房子是我們結(jié)婚后買的，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層，裝修風(fēng)格溫馨雅致。
米白色的墻面配上原木色的家具，茶幾上還擺著上周我剛換的百合花，
淡淡的香味彌漫在客廳里。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透著生活的氣息，
每一件擺設(shè)都有我們共同挑選的回憶?？墒乾F(xiàn)在，這些都變得那么諷刺。我走到書房，
打開沈時川的抽屜。他從來不鎖，因為他覺得夫妻之間應(yīng)該坦誠相待。諷刺的是，
真正不坦誠的是他自己。抽屜里躺著一本日記，封面已經(jīng)有些泛黃。我翻開第一頁，
看到了熟悉的字跡：“南音今天笑了，像春天的花一樣美?！薄拔蚁胨蟾庞肋h(yuǎn)不會知道，
我有多么愛她。”日期是五年前。我繼續(xù)往下翻，每一頁都是關(guān)于江南音的記錄。
她的喜怒哀樂，她的一顰一笑，甚至是她今天穿了什么顏色的衣服，都被他仔細(xì)地記錄下來。
然后我看到了那一頁：“南音出國了，說要去追求自己的藝術(shù)夢想?！薄拔抑浪粣畚遥?/p>
但我還是想等她?！薄耙苍S等她回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痹偻蟮娜沼?，
畫風(fēng)突然變了：“今天在醫(yī)院遇到了一個女孩，她長得很像南音?！薄安唬瑧?yīng)該說有七分像。
”“如果不仔細(xì)看，幾乎能以假亂真。”“我又去看了那個女孩，她叫林念初。
”“當(dāng)我叫她南音的時候，她沒有糾正我?！薄澳畛醮饝?yīng)和我交往了?！薄半m然她不是南音，
但看著她，我能想起南音的樣子?！薄斑@樣也很好，至少我不會那么孤單?！蔽业氖衷陬澏丁?/p>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替身。從他第一次叫我“南音”，到我們交往、結(jié)婚，
他愛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通過我去懷念另一個人。
我又翻到結(jié)婚那一頁：“今天和念初領(lǐng)證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問我新娘叫什么名字，
我差點說成江南音?！薄斑€好及時改口了?！薄澳畛跏裁炊紱]說，但我覺得她應(yīng)該聽到了。
”“算了，反正只是個名字而已。”只是個名字而已。我想起結(jié)婚那天，
他在結(jié)婚證上簽名時的猶豫，我以為是緊張，原來是差點寫錯了人名。
我想起他平時叫我的昵稱，總是“初初”，從來不叫我的全名。我以為這是愛的昵稱，
原來只是因為他害怕叫錯名字。我想起我們的婚禮，
他在臺上說：“謝謝你愿意成為我的妻子?！倍皇恰拔覑勰恪?。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只是我太傻，寧愿相信他的愛情是真的。第三章我放下日記，雙手有些發(fā)抖地走到梳妝臺前。
梳妝臺上面擺著各種化妝品和護膚品，但鏡子里的我卻是臉色蒼白的。
原本紅潤的雙唇現(xiàn)在毫無血色，眼中帶著一種空洞的絕望。我拿出手機，翻出江南音的照片。
那是沈時川手機里存的，我偷偷保存下來的。看著照片里的她，我終于明白了什么。
我們確實很像，但她有一種我永遠(yuǎn)學(xué)不會的氣質(zhì)。那種天生的高貴和嬌柔，
像是生長在溫室里的花朵，美麗卻脆弱。而我更像是野草，生命力頑強，卻永遠(yuǎn)不夠精致。
怪不得這三年來，沈時川總是試圖改變我。他給我買化妝品，讓我化濃妝。他帶我去服裝店，
讓我穿那些我并不喜歡的飄逸長裙。他甚至建議我去學(xué)古箏，說音樂能陶冶情操。
我以為這是他愛我的表現(xiàn)，想讓我變得更好?，F(xiàn)在我才明白，他只是想讓我更像江南音。
我打開化妝臺的抽屜，里面放著這三年來他送給我的所有禮物。每一樣都很精美，
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是江南音的風(fēng)格。淡粉色的口紅，因為江南音喜歡溫柔的顏色。
優(yōu)雅的珍珠耳環(huán)，因為江南音說過珍珠最能體現(xiàn)女人的氣質(zhì)。還有那條白色的連衣裙，
幾乎和江南音在某次畫展上穿的一模一樣。我把這些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擺在桌上。
看著它們，我突然有種強烈的惡心感。這些東西見證了我三年來的自我迷失。
為了成為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我一點點地改變自己，放棄自己的喜好，放棄自己的個性，
甚至放棄了自己的事業(yè)。三年前，我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服裝設(shè)計師，工作室生意紅火，
作品還得過國際大獎。但結(jié)婚后，沈時川說他希望我能專心做一個家庭主婦，
這樣我們的感情會更穩(wěn)定。我信了，關(guān)掉了工作室，辭退了所有員工，
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這個家上?，F(xiàn)在想來，他只是不希望我太出色，因為江南音從來不工作，
她的生活重心就是藝術(shù)和愛情。我苦笑著搖搖頭，起身走到衣帽間。
這里面掛滿了三年來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沈時川的選擇。淡色系居多，款式優(yōu)雅，材質(zhì)昂貴，
但沒有一件是真正適合我的。我走到最里面，找到了一個被推到角落的行李箱。打開后，
里面是我結(jié)婚前的衣服，以及一些工作用品。那些衣服大部分是黑白灰色系，簡潔利落，
充滿了職場女性的干練氣息。我拿起其中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這是我最喜歡的衣服之一，
穿上它我總覺得自己充滿力量。但沈時川說這種衣服太強勢，不適合家庭主婦。
我抱著這件外套，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憤怒。
憤怒自己的愚蠢，憤怒自己的自欺欺人。三年了，我活成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而且還沾沾自喜地以為這是愛情。第四章第二天早上，沈時川很早就起床了，
比平時提前了整整一個小時。我躺在床上，透過半開的衛(wèi)生間門，
能看到他在鏡子前仔細(xì)打理自己的外表。他還噴了平時舍不得用的香水，
那瓶香水是他生日時朋友送的，平常只有重要場合才會用?！敖裉煲鲩T？
”我在門口看著他?！班?，要去接南音?！薄八裉焐?，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他系領(lǐng)帶的動作有些緊張，試了好幾次才成功?！靶枰?guī)兔幔俊薄安挥昧耍?/p>
你在家休息就好?！彼^也不回地說?！拔铱赡軙芡砘貋?。”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我想起了我們結(jié)婚的第二年，我生日那天的情景。
那天我精心準(zhǔn)備了晚餐，買了紅酒，還特意穿了他喜歡的那條白裙子。但他一直沒有回來，
直到晚上十一點才推門進入?！安缓靡馑汲醭酰裉旒影嗵砹??！彼吹綕M桌的飯菜，
愣了一下?！敖裉煊惺裁刺厥獾娜兆訂?？”“我的生日?！蔽逸p聲說。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充滿了歉意和懊悔：“對不起，我忘了。”“明天我一定補償你?！钡诙欤?/p>
他確實給我買了禮物，一條很昂貴的項鏈。但我知道那是他隨便在商場里挑的，
因為售貨員推薦什么他就買什么，連看都沒有仔細(xì)看。而今天，為了江南音的生日，
他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準(zhǔn)備。我在家里待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接到了閨蜜蘇瑤的電話。
“念初，今天有空嗎？”“出來喝個咖啡吧?！薄昂?。”蘇瑤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
現(xiàn)在是一名律師。這些年來，她一直勸我離婚，說沈時川配不上我。每次我都不以為然，
覺得她是因為單身所以看不慣我的幸?！，F(xiàn)在想來，也許她比我更清醒。
我們約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廳見面，這是一家裝修很溫馨的小店。
咖啡廳里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豆的香味。蘇瑤一看到我就皺起了眉頭，
她放下手中的包包，擔(dān)心地看著我：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薄皼]什么，
可能是沒休息好?！彼屑?xì)看了看我，突然說：“念初，你瘦了很多。
”“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我搖搖頭，沒有說話。癌癥的事，我還不想告訴任何人。
“你知道嗎，昨天我在商場里看到沈時川了?！碧K瑤端起咖啡杯。
“他在珠寶店里給一個女人買項鏈，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
”我的手一頓：“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很漂亮，有種古典美人的感覺。
”“他們看起來很熟悉，那個女人還挽著他的胳膊?！碧K瑤看著我的表情。“念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苦笑了一下：“她叫江南音，是他的初戀。”“什么？！
”蘇瑤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的意思是，他背著你和前女友約會？”“不算背著我，
我知道?！蔽移届o地說?！敖裉焓墙弦舻纳?，那條項鏈就是給她買的生日禮物。
”蘇瑤瞪大了眼睛：“念初，你瘋了嗎？”“你居然允許自己的丈夫給別的女人買生日禮物？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她的替身?！蔽野芽Х缺p輕放下。“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把這三年來發(fā)現(xiàn)的所有細(xì)節(jié)都告訴了蘇瑤，包括昨天看到的日記。蘇瑤聽完后，
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澳畛?，立刻離婚。”她說?！拔襾韼湍戕k手續(xù)。
”“這種男人不值得你浪費一分鐘的時間?！薄拔視摹！蔽尹c點頭。“但不是現(xiàn)在。
”“為什么？”“我想先看一出好戲。”第五章晚上七點，我出現(xiàn)在江南音生日宴會的現(xiàn)場。
這是市里最高檔的酒店，宴會廳裝飾得像童話世界一樣夢幻。粉色的氣球，白色的鮮花，
還有滿天的星星燈，一切都透著少女般的浪漫。沈時川穿著一身定制西裝，
站在宴會廳的中央，手里拿著麥克風(fēng)。他的臉上洋溢著我從未見過的幸福笑容。
“感謝大家來參加南音的生日宴會?！彼穆曇敉ㄟ^音響傳遍整個宴會廳。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我要為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慶祝生日。
”臺下響起了掌聲和起哄聲。我站在角落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江南音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禮服，坐在主位上。她看起來確實很美，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仙女。
當(dāng)沈時川把那條八十萬的項鏈戴在她脖子上時，她的眼中閃爍著幸福的淚光?！皶r川，
你真的太好了?！彼穆曇艉茌p很柔，帶著一種我永遠(yuǎn)學(xué)不會的嬌媚?！盀榱四悖?/p>
再多都值得?！鄙驎r川輕吻了她的額頭。臺下又是一陣起哄聲。有人喊：“在一起！
”“在一起！”我看著臺上的兩人，心中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和嫉妒，反而有種釋然的感覺。
他們確實很般配，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他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是一對恩愛的情侶了?！斑?，
那不是沈時川的妻子嗎？”身后傳來竊竊私語聲?！八趺匆瞾砹?？”“這不是很尷尬嗎？
”“聽說她一直知道這件事，還挺大度的。”“大度？”“我看是沒辦法吧。
”“沈時川這么愛江南音，她能怎么辦？”我轉(zhuǎn)過身，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
都是沈時川的朋友。他們看到我的時候，表情都有些尷尬。“念初，你怎么來了？
”其中一個叫李明的男人走過來?！皝砜纯础！蔽业卣f。“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
你不會介意吧？”“為什么要介意？”我反問?！芭笥堰^生日，祝福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李明被我的反應(yīng)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們的想象中，我應(yīng)該大鬧一場，
或者至少表現(xiàn)出一些嫉妒和憤怒。但我的平靜讓他們不知所措。這時，
臺上的沈時川開始朗誦他為江南音寫的詩：“你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是我生命中最美的夢想。
”“即使相隔千里萬里，我的心也永遠(yuǎn)向著你的方向?！彼收b得很用心，
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感情。臺下的人都被感動了，有幾個女孩甚至紅了眼眶。
江南音更是感動得淚流滿面，她站起來擁抱了沈時川，在眾人的起哄聲中，他們吻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有人注意到了我。“沈太太，您覺得這首詩怎么樣？
”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女人走過來問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宴會廳里突然安靜下來。
沈時川和江南音也看向了我，沈時川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微微一笑：“很好啊，
時川的文筆一直很不錯?！薄澳粫X得?！薄坝X得什么？”我打斷了她的話。
“覺得不舒服嗎？”“為什么要不舒服？”“能聽到這么美的詩歌，我很開心啊。
”我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我，
仿佛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岸?。”我接著說，“我覺得他們很般配。
”“南音這么美，時川這么優(yōu)秀，真是天作之合?！苯弦舻哪樕兞俗儯?/p>
她看起來有些不安?！澳畛酢！鄙驎r川想要說什么。“你們繼續(xù)吧，我就是路過看看。
”我擺擺手。“祝南音生日快樂?！闭f完，我轉(zhuǎn)身離開了宴會廳。走到酒店門口，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我能看到里面重新熱鬧起來的宴會。
沈時川和江南音又擁抱在了一起，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fā)生過。我拿出手機，
撥通了蘇瑤的電話?！艾幀帲瑤臀覝?zhǔn)備離婚協(xié)議書?！薄澳畛酰憬K于想通了？”“嗯，
想通了?！蔽姨ь^看了看夜空中的星星?！拔乙獮樽约夯钜淮瘟恕！钡诹禄氐郊?，
我沒有開燈，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發(fā)呆。今天在宴會上的表現(xiàn)，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崩潰，會憤怒，會做出一些失態(tài)的舉動。但是當(dāng)真正面對那一切的時候，
我卻異常地冷靜。也許是因為癌癥的診斷讓我看開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