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狼狽不堪,渾身濕透,沾滿了泥污,踉蹌著奔到山下的公路旁。
身后的工廠方向,傳來 “嘭” 的一聲沉悶的巨響,火光沖天而起,很快又消失在濃煙里。
巨大的聲音讓我的腿一軟,跪倒在冰冷的柏油路上。
要是再晚一分鐘...... 我就真的灰飛煙滅了!
我沒想到,莊淵策竟然恨我到了這個地步,非要置我于死地!
機場里人來人往,巨大的喧囂讓我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我在洗手間里,勉強整理了一下滿身的灰燼和狼狽,換上了包里唯一一套干凈的舊衣服。
飛機起飛的時候,我望著窗外漸漸變小、最后被云層覆蓋的京城,心里一片死水般的平靜。
從今以后,我遇到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和容辭無關了......
另一邊,私人醫(yī)院的高級病房里。
容辭總覺得心里莫名的不安,像壓著一塊巨石。
她眉頭緊鎖地看著醫(yī)生,為莊淵策做例行檢查。
莊淵策以為容辭是在擔心自己,笑著安慰道:“容辭妹妹,我真的沒事了,就是有點嚇到了。”
“只是......” 她欲言又止,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我有點擔心清硯哥...... 不知道他怎么樣了?那些綁匪...... 會不會對他做什么?”
“他是自作自受,有什么好擔心的。” 容辭冷淡地說,努力壓下心頭那絲莫名的煩躁。
聽到容辭這么說,莊淵策徹底放下心來。
阮清硯一死,她就再也沒有威脅了,容先生的位置,遲早是他的。
這段時間,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容辭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微妙的變化,這讓他更加志得意滿。
她急切地聯(lián)系上那群綁匪:“你們確定處理干凈了?親眼看到他斷氣了嗎?”
“當然!工廠爆炸的新聞不是已經(jīng)播了嗎?燒得連渣都不剩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語氣篤定,“莊先生您放心,錢到位了,我們的嘴嚴得很。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掙脫繩索,從火場里爬出來!”
客廳里,莊淵策立刻打開了電視。
電視新聞正在滾動播報著郊外某廢棄工廠發(fā)生爆炸的新聞,現(xiàn)場一片焦土狼藉。
她松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是什么時候的新聞?” 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容辭,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和...... 慌張?
莊淵策一驚,慌忙關掉了電視:“容辭妹妹!你...... 你什么時候下來的?”
“我問你!這是什么時候的新聞?!” 容辭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死死盯著已經(jīng)變黑的屏幕。
莊淵策從未見過容辭如此失態(tài),支支吾吾地說:“前...... 前兩天......”
容辭目不轉睛地盯著新聞畫面,當看到報道說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受害者遺體時,她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松動了一絲。
可當鏡頭掃過地上一個被燒得變形、卻依稀能辨認出來的物件 —— 那是我時刻戴在脖子上的舊懷表時!她霎時如遭雷擊!
她猛地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莊淵策只能心驚膽戰(zhàn)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容辭的臉色鐵青,車開得飛快,甚至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莊淵策緊緊抓著車上的扶手,臉色慘白:“容辭妹妹...... 開慢點!太危險了!”
容辭根本沒聽進去,冷汗從她的額角滑落。
此刻,她的心臟像被無形的繩索高高吊起,只有一個念頭:確認阮清硯是否平安!只有親眼看到他沒事,這種窒息般的恐慌,才能徹底放下。
車子抵達爆炸現(xiàn)場,還沒停穩(wěn),容辭就跳了下去。
看到眼前一片焦黑的廢墟,和刺鼻的焦糊味,她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她幾乎要踉蹌倒地。
“小姐,請您離開現(xiàn)場!這里很危險!” 警察上前阻攔她。
“我...... 里面的人是我的......” 容辭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說我是她的誰。
幫工?仇人?還是...... 那個被她親手抹殺的靈魂,曾經(jīng)愛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