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和顧云深的關(guān)系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僵持。
他沒再搞那些大張旗鼓的保安監(jiān)視,也沒再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但我總能“偶然”發(fā)現(xiàn)生活里的一些小變化。
比如,我家樓下那只總是兇我的流浪狗不見了,據(jù)說是被一個“好心人”送到高級寵物收容所去了。
比如,我常坐的那路公交車,班次突然變得異常準時,甚至在我快遲到的時候,司機師傅還會特意等我一下。
再比如,周彥約我吃飯,選的餐廳總是莫名其妙客滿,最后只能去一些……顧云深名下的產(chǎn)業(yè)?
味道確實很好,而且結(jié)賬時總是被告知“系統(tǒng)故障,無法收款”。
這些操作,依舊沙雕,卻莫名地……沒那么讓人反感了。
周彥對此的評價是:“你前夫這是在用鈔能力刷你的好感度啊。雖然方式清奇,但誠意……呃,姑且算有吧?!?/p>
我嘴上說著“誰稀罕”,心里卻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然而,現(xiàn)實的壓力很快讓我沒心思再去琢磨這些風花雪月。
我老家突然打來電話。
我媽心臟病住院了,需要做手術(shù),手術(shù)費加上后續(xù)治療,是一筆對我來說天文數(shù)字的費用。
我爸走得早,家里就我一個孩子。
這筆錢,我必須想辦法。
我拿出所有積蓄,又跟幾個朋友借了一圈,還是差一大截。
店長人很好,預支了我三個月工資,但還是不夠。
那幾天,我愁得吃不下睡不著,上班也魂不守舍,差點又把客人嚇出個好歹。
周彥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問我怎么了。
我實在沒辦法,跟他說了實話。
周彥二話不說,就要給我轉(zhuǎn)賬:“我先借你,治病要緊?!?/p>
我感動得眼淚汪汪,但還是拒絕了:“不行,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了。這不是小數(shù)目,我短時間內(nèi)還不上……”
“跟我還客氣什么……”
我們正說著,我沒注意到,馬路對面,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停下。
車窗降下,顧云深看著我和周彥“拉拉扯扯”的樣子,其實只是周彥想拿手機轉(zhuǎn)賬,我在推拒,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最終我還是沒要周彥的錢。
我不想欠下這么大的人情。
我開始瘋狂地找兼職,白天在密室打工,晚上就去便利店值夜班,甚至開始接一些畫商稿的活,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
我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顧云深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他給我發(fā)過幾次微信,問我在干嘛。
我都回“在忙”、“沒事”。
他也沒再多問。
直到那天晚上,我在便利店值夜班,因為連續(xù)熬夜,體力不支,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貨架旁。
幸好當時店里沒客人。
我扶著貨架緩了好久,才慢慢坐下來,感覺心臟跳得厲害,渾身發(fā)冷。
一種巨大的無助和絕望淹沒了我。
錢不夠,媽媽還在醫(yī)院等著,我卻倒下了……
就在這時,便利店的門鈴響了。
我趕緊站起來,強打精神:“歡迎光臨……”
進來的是顧云深。
他穿著一身西裝,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他看到我蒼白的臉色,眉頭立刻擰緊。
“你怎么了?”他幾步走到我面前,語氣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焦急。
“沒事,有點累?!蔽业拖骂^,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狼狽。
“林小魚!”他聲音沉了下去,“你當我瞎嗎?”
他不由分說地抓住我的手腕,觸手一片冰涼。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你手怎么這么冰?你到底怎么了?”
掙扎間,我口袋里掉出一張紙。
是醫(yī)院的繳費通知單,上面巨大的金額數(shù)字格外刺眼。
顧云深彎腰撿起來,只看了一眼,周身的氣壓瞬間低得可怕。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他盯著我,眼神復雜,有憤怒,有擔憂,還有一絲……受傷,“缺錢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鼻子一酸,強忍著眼淚:“告訴你干嘛?我們離婚了,顧云深!我沒資格再用你的錢!”
“誰說你沒資格!”他幾乎是低吼出來,“我說你有資格你就有!”
“以什么身份?前妻嗎?還是你的MT?”我抬起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顧云深,你的游戲術(shù)語我聽不懂!我也不想當你的MT!我只想靠自己解決麻煩,我不想再欠你的了!”
顧云深看著我掉眼淚,一下子慌了手腳。
他似乎想替我擦眼淚,又笨拙地不知道該怎么辦,最后只是僵硬地把那張繳費單攥得緊緊的。
“誰說是欠了……”他聲音低了下去,別開臉,耳朵又有點紅,“……這是團隊資源傾斜。MT倒了,整個團都得滅?!?/p>
我:“……”
又來了!
又是游戲術(shù)語!
但這一次,我莫名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在施舍,他是真的把我劃進了他的“團隊”,用他那種奇怪的方式在關(guān)心。
“可是……”我還想說什么。
“沒有可是?!彼驍辔?,語氣不容置疑,“賬號給我?!?/p>
“……”
“快點!”
我被他兇巴巴的語氣嚇到,下意識報出了我的銀行卡號。
他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
幾秒鐘后,我的手機響了,是銀行的短信提醒。
【您的賬戶*8888于09月26日23:15完成轉(zhuǎn)賬交易人民幣500000.00,余額……】
我看著那一長串零,眼睛都直了。
五、五十萬?!
“夠不夠?”他問,語氣仿佛只是轉(zhuǎn)了五十塊。
“太、太多了!手術(shù)用不了這么多!”我嚇壞了。
“剩下的給你買裝備。”他一臉嚴肅,“血量、防御、抗性都堆一堆,別動不動就殘血嚇人?!?/p>
我:“……”
所以,在他眼里,給我媽治病是給MT買裝備?!
我看著他明明花了巨款卻一副“這只是游戲點卡”的理所當然的表情,再看看手機里那條真實的轉(zhuǎn)賬短信,心情復雜得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
所以……
我這是,成了全世界身價最貴的……M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