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宴驚魂月色如鉤,傾瀉在琉璃瓦上,泛起一層冷冽的銀光。宮廷宴席之上,
絲竹聲聲,觥籌交錯。楚清璃端坐于席間,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手中團扇輕搖,
掩去眸中一絲不耐。“聽聞楚家小姐蕙質(zhì)蘭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道慵懶嗓音自對面響起,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侃。清璃抬眼,
正對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男子一襲玄色錦袍,金線繡著暗紋,燭光下流轉(zhuǎn)著隱隱光華。
他斜倚在案前,手中把玩著一只白玉酒杯,姿態(tài)閑適,仿佛這盛宴不過是他家后院小酌。
“趙公子謬贊。”清璃微微頷首,唇角彎起標(biāo)準(zhǔn)弧度,眼底卻無半分笑意。趙遠(yuǎn)舟,
京城新貴,圣上跟前紅人。三月前突然出現(xiàn)在京城,憑一己之力破解邊境軍糧案,
得圣上青眼,一躍成為朝中新貴。無人知他來歷,仿佛憑空出現(xiàn),卻又處處得心應(yīng)手。
清璃心中冷笑。什么新貴,不過是藏頭露尾之輩?!俺〗闼坪鯇w某有所不滿?
”趙遠(yuǎn)舟挑眉,舉杯向她示意,眼中閃過一絲戲謔?!摆w公子多心了。”清璃輕搖團扇,
語氣平淡,“只是覺得公子頗為面熟,似在哪里見過?!边@是試探,
亦是警告——我知道你不是表面那么簡單。趙遠(yuǎn)舟輕笑出聲,
聲音低沉悅耳:“或許前世有緣,今生再見便覺熟悉。
”宴席上眾人只當(dāng)是才子佳人間的調(diào)笑,紛紛投來曖昧目光。
唯有清璃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酒過三巡,宴至酣處。忽然,殿外傳來一聲驚呼,
接著是瓷器碎裂之音。樂聲戛然而止?!坝写炭停∽o駕!”剎那間,燈火俱滅,
大殿陷入黑暗。女眷尖叫聲、桌椅碰撞聲、兵刃出鞘聲混雜一片。清璃只覺腕間一緊,
已被一股力量帶入懷中。清冽松香撲面而來,她立即意識到是趙遠(yuǎn)舟?!胺攀?!
”她低聲喝道,手肘向后擊去。趙遠(yuǎn)舟輕松化解她的攻勢,
薄唇貼近她耳畔:“楚小姐還是安分些好,刀劍無眼?!惫唬乱豢?,
一道銀光擦著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掠過,沒入柱中?!皷|南方向,三人?!鼻辶蝗坏驼Z。
趙遠(yuǎn)舟動作微頓:“什么?”“刺客方位?!鼻辶曇衾潇o,“東南三人,正西兩人,
還有一人…”她略一停頓,“在梁上?!焙诎抵校w遠(yuǎn)舟低笑:“楚小姐好耳力。
”“不及趙公子好身手。”清璃反唇相譏。方才那一瞬,她明顯感覺到趙遠(yuǎn)舟周身氣勢驟變,
從閑散公子變成蓄勢待發(fā)的獵豹。果然不簡單?;靵y中,侍衛(wèi)終于點亮火把。
殿內(nèi)漸漸恢復(fù)明亮,刺客已被制服大半,唯有一人突破重圍,直沖向御座——電光火石間,
一道銀光自清璃袖中射出,精準(zhǔn)地?fù)糁写炭拖ジC。與此同時,趙遠(yuǎn)舟手中玉杯擲出,
正中刺客手腕。“鐺”的一聲,兇器落地。刺客踉蹌一步,尚未站穩(wěn),
已被蜂擁而上的侍衛(wèi)制服。圣上驚魂未定,目光掃過殿下:“剛才是何人所為?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清璃和趙遠(yuǎn)舟身上。方才那一幕,不少人都看見了。
清璃垂首:“臣女不過是情急之下擲了枚銀簪?!壁w遠(yuǎn)舟拱手:“草民也只是扔了個杯子。
”二人話音同時落下,內(nèi)容竟出奇一致。清璃暗暗蹙眉,趙遠(yuǎn)舟卻側(cè)頭對她笑了笑,
一副“真有默契”的表情。圣上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zhuǎn),忽然龍顏大悅:“好!
好一對郎才女貌,臨危不懼,配合默契!”清璃心中警鈴大作。果然,下一刻,
圣上笑道:“既然二位有此默契,朕便成人之美。楚家小姐蕙質(zhì)蘭心,趙公子年少有為,
實乃天作之合?!钡顑?nèi)一片寂靜,隨即賀喜聲四起。清璃如墜冰窟。她抬眼,
正對上趙遠(yuǎn)舟深邃的目光。他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與感激,唯獨那雙眼睛,冷靜得可怕。
“謝陛下隆恩?!壁w遠(yuǎn)舟躬身謝恩,姿態(tài)無可挑剔。在眾人注視下,他走向清璃,
執(zhí)起她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清璃幾乎要掙脫,卻被他牢牢握住?!叭蘸筮€請楚小姐,
”他聲音溫和,指腹卻在她掌心不輕不重地劃了一下,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多多指教。
”清璃抬眸,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瞳中。那里面沒有半分喜悅,只有冰冷的算計和審視。
“彼此彼此。”她彎起唇角,指甲悄悄掐進他手背。四目相對,笑意盈盈,暗潮洶涌。
一場宮宴,一曲錦月引,將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緊緊纏繞。棋局已開,落子無悔。
第二章 各懷鬼胎三日后,圣旨下到楚府。賜婚趙遠(yuǎn)舟與楚清璃,擇日成婚。
楚府上下喜氣洋洋,唯獨清璃坐在窗前,面無表情地擦拭著一把匕首。匕首薄如蟬翼,
寒光凜凜,與她平日展現(xiàn)的溫婉形象判若兩人。“小姐,趙公子送來聘禮,正在前廳。
”侍女輕聲通報。清璃眸光微閃:“哦?去看看?!鼻皬d禮盒堆積如山,綾羅綢緞,
珠寶玉石,琳瑯滿目。趙遠(yuǎn)舟一襲青衫,正與楚父談笑風(fēng)生,
儼然一副謙遜有禮的準(zhǔn)女婿模樣。見清璃到來,他起身施禮:“楚小姐?!薄摆w公子。
”清璃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滿堂聘禮,“公子破費了?!薄皯?yīng)該的?!壁w遠(yuǎn)舟微笑,
自懷中取出一只錦盒,“這是特意為小姐準(zhǔn)備的禮物?!卞\盒打開,里面是一支白玉簪,
通體剔透,簪頭雕成展翅欲飛的鶴形,精巧絕倫。楚父贊嘆:“好精致的玉簪!
”清璃瞳孔微縮。那玉簪的樣式,與她三日前在宮中射出的銀簪一模一樣。他在警告她,
他已知她那日出手的細(xì)節(jié)?!肮佑行牧恕!鼻辶Ы舆^玉簪,指尖撫過鶴翅,忽然輕笑,
“這鶴雕得精致,只是…”她突然手腕一翻,玉簪直刺趙遠(yuǎn)舟面門!電光火石間,
趙遠(yuǎn)舟側(cè)身避開,二指精準(zhǔn)夾住簪身。動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預(yù)料?!靶〗氵@是何意?
”他語氣依舊溫和,眼中卻已染上寒意。清璃微笑:“只是想試試公子身手?!彼砸挥昧?,
收回玉簪,“果然不凡?!彼哪肯鄬Γ豆鈩τ?。楚父渾然不覺,只當(dāng)是小兒女間的玩鬧,
笑道:“清璃莫要胡鬧。”“父親說的是。”清璃垂下眼簾,將玉簪插入發(fā)間,
“女兒很是喜歡,謝過趙公子?!壁w遠(yuǎn)舟唇角微揚:“小姐喜歡便好?!倍讼嘁暥?,
各懷鬼胎。是夜,月黑風(fēng)高。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趙府書房。身影嬌小靈活,
避開所有守衛(wèi),如入無人之境。清璃換上一身夜行衣,面罩黑紗,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她輕觸墻壁,找到暗格機關(guān)?!斑菄}”一聲,暗格開啟。里面整齊擺放著信函與卷宗。
清璃快速翻閱,眉頭越皺越緊。這些竟都是普通商事往來,毫無異常。不可能。
趙遠(yuǎn)舟此人絕不簡單,定有隱藏。她仔細(xì)摸索暗格內(nèi)部,指尖觸到一處微小凸起。按下后,
暗格底部滑出一個小巧的夾層。里面只有一枚令牌。玄鐵所鑄,上刻奇異紋路,似龍非龍,
似蛇非蛇。清璃臉色驟變。這是…“楚小姐深夜造訪,就為看這枚令牌?
”慵懶嗓音自身后響起。清璃猛然回頭,見趙遠(yuǎn)舟倚在門邊,不知已站了多久。他披著外袍,
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正是她平日藏在枕下的那把?!摆w公子不也深夜造訪我的閨房?
”清璃反唇相譏。趙遠(yuǎn)舟低笑:“未婚夫關(guān)心未婚妻,有何不可?”他緩步走近,
燭光映照下,面容晦暗不明:“倒是楚小姐,夜探未婚夫書房,意欲何為?
”清璃握緊手中令牌:“趙公子藏匿幽冥司令牌,又是意欲何為?”幽冥司,
直屬皇帝的隱秘機構(gòu),掌監(jiān)察百官之權(quán)。擁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是朝中人人談之色變的存在。
趙遠(yuǎn)舟挑眉:“楚小姐竟認(rèn)得此物?”“略有耳聞?!鼻辶Р粍勇暽睾笸艘徊?,
“看來趙公子不只是圣上跟前紅人這么簡單?!薄氨舜吮舜?。
”趙遠(yuǎn)舟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令牌上,“能認(rèn)出此物,楚小姐也不只是楚家千金這么簡單。
”二人僵持片刻,忽然同時出手!清璃揚手射出三枚銀針,直取趙遠(yuǎn)舟要害。
趙遠(yuǎn)舟側(cè)身閃避,匕首劃破空氣,發(fā)出嗡鳴。燭臺被掌風(fēng)掃落,室內(nèi)頓時陷入黑暗。黑暗中,
交手更為激烈。拳腳相擊,招招凌厲,皆奔要害而去。清璃招式靈巧詭異,
趙遠(yuǎn)舟則沉穩(wěn)狠辣。幾個回合下來,竟不分勝負(fù)?!俺〗愫蒙硎帧!壁w遠(yuǎn)舟聲音帶笑,
手下卻毫不留情,一掌拍向她肩頭。清璃旋身避開,反手抽出腰間軟劍:“趙公子也不差。
”劍光如蛇,直刺咽喉。趙遠(yuǎn)舟以匕首格擋,金屬相撞,火花四濺。借著微弱光芒,
清璃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皼]想到養(yǎng)在深閨的楚小姐,竟有如此武功。
”趙遠(yuǎn)舟語氣漸冷,“你究竟是誰?”“這話該我問趙公子才是?!鼻辶莶粶p,
“堂堂幽冥司使,偽裝成商人接近楚家,目的何在?”趙遠(yuǎn)舟忽然變招,化守為攻,
速度陡增。清璃只覺腕間一痛,軟劍已然脫手。下一刻,她被他反扣在墻上,動彈不得。
“目的?”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語,溫?zé)岷粑鬟^耳際,“楚小姐很快就會知道。
”清璃掙了掙,無濟于事。他的手臂如鐵鉗般牢固。“放開我!”“放開你,
好讓你再刺我一劍?”趙遠(yuǎn)舟低笑,另一只手撫上她面頰,掀開黑紗,“今夜之事,
楚小姐打算如何補償?”清璃心念電轉(zhuǎn),忽然放松身體,
聲音軟了下來:“趙公子想要什么補償?”她聲音嬌柔,與方才判若兩人。趙遠(yuǎn)舟明顯一怔。
就這一瞬松懈,清璃猛地抬頭,后腦重重撞上他鼻梁!趙遠(yuǎn)舟吃痛松手,清璃趁機脫身,
迅速撿起軟劍和令牌。“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她退至窗邊,
“也請趙公子莫要再探我底細(xì)。否則…”她晃了晃手中令牌,“幽冥司使的身份曝光,
于你無益?!壁w遠(yuǎn)舟抹去鼻血,竟低笑出聲:“有意思。”他抬眼看向她,
眸中閃爍著狩獵般的光芒:“楚清璃,你比我想象的還有意思?!鼻辶Ю浜咭宦暎S窗而出,
消失在夜色中。趙遠(yuǎn)舟站在原地,指尖輕觸仍在發(fā)痛的鼻梁,唇角緩緩勾起。
“游戲才剛剛開始,我的未婚妻?!钡谌?大婚之夜半月后,趙楚兩家聯(lián)姻,轟動全城。
迎親隊伍長達(dá)數(shù)里,紅妝鋪滿街道。趙遠(yuǎn)舟騎在高頭大馬上,紅衣墨發(fā),俊美無儔,
引得圍觀百姓紛紛贊嘆。喜轎內(nèi),清璃鳳冠霞帔,蓋頭下的臉上卻無半分喜色。這場婚姻,
本就是各懷目的的較量。那夜之后,二人心照不宣地維持表面和平,
暗中卻都在調(diào)查對方底細(xì)。可惜,趙遠(yuǎn)舟將痕跡抹得干干凈凈,清璃亦如是。拜堂成禮,
繁瑣禮儀一一過后,清璃被送入洞房。紅燭高燒,滿室喜慶。她靜坐床沿,蓋頭下視線有限,
只能看見一雙繡金線的靴子漸行漸近。喜秤挑起蓋頭,視線豁然開朗。趙遠(yuǎn)舟站在眼前,
紅衣襯得他面如冠玉,只是那雙桃花眼中帶著慣有的戲謔?!胺蛉?。”他嗓音低沉,
帶著幾分笑意。清璃垂下眼簾,故作羞澀:“夫君?!苯槐贫松?,二人手臂交錯,
各懷心思地飲下合巹酒。喜娘侍女退去,房門合上,室內(nèi)只剩他們二人。
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緊張。趙遠(yuǎn)舟在清璃身旁坐下,床榻微微下陷。
他身上清冽的松香混雜著酒氣,撲面而來?!敖袢談诶郏蛉嗽缧┬菹??!彼Z氣溫和,
手上卻毫不客氣地探向她腰間。清璃迅速扣住他手腕:“不勞夫君費心。
”二人保持著親密姿態(tài),手上卻已過數(shù)招。一個要解她衣帶,一個嚴(yán)防死守。
“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何必害羞?”趙遠(yuǎn)舟輕笑,另一只手襲向她腦后,
欲拔下那支白玉簪。清璃偏頭避開,順勢抽出藏在枕下的匕首,
抵在他腰間:“夫君還是安分些好?!壁w遠(yuǎn)舟動作頓住,低頭看了看腰間匕首,
竟笑出聲來:“洞房花燭夜,夫人竟備此厚禮?”“以防萬一?!鼻辶鏌o表情。
趙遠(yuǎn)舟忽然湊近,無視腰間利刃,鼻尖幾乎觸到她臉頰:“那夫人可知,為夫也備了禮?
”清璃心中警鈴大作,正要后退,卻覺渾身一軟,手中匕首“鐺”地落地。
“你…”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方才的交杯酒有問題!趙遠(yuǎn)舟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輕放在榻上:“只是些軟筋散,夫人稍安勿躁。”他俯身,指尖撫過她面頰,
眸色深沉:“為夫只是想確認(rèn)一件事?!鼻辶訌棽坏?,只能怒視著他:“趙遠(yuǎn)舟,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