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的后花園里,牡丹獨自站在那株百年牡丹花前。正值花期,
碗口大的粉色花朵開得正艷,與她名字相得益彰。只是如今,
這偌大的國公府只剩下她一人欣賞這美景了。"小姐,天涼了,加件衣裳吧。
"丫鬟青黛輕聲走近,為她披上一件藕荷色披風。牡丹攏了攏披風,
指尖觸到上面精致的繡紋——那是母親生前親手繡的。一陣酸澀涌上心頭,她強忍住眼淚。
自從父母在去年那場瘟疫中雙雙離世,她已學會不在人前落淚。"族叔今日又來了?
"牡丹問道,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
青黛咬了咬唇:"施大人說...說小姐已過及笄之年,該考慮婚事了。
他...他提了幾戶人家..."牡丹冷笑一聲,轉身走向回廊。
她知道族叔施明德打的什么主意——父母去世后,這位遠房族叔突然冒出來,
以她年幼無依為由,想要接管國公府。若不是父親臨終前早有安排,
將府中事務托付給老管家和幾位忠仆,恐怕她早已被掃地出門。"告訴他,我還在孝期,
不談婚嫁。"牡丹頓了頓,"另外,把東郊那處莊子的賬本拿來我看看,
聽說族叔最近常去那里。"青黛應聲退下。牡丹站在回廊下,望著暮色中的國公府。
這座府邸承載了她太多回憶——幼時父親教她騎馬射箭,母親教她琴棋書畫,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如今,她必須獨自守護這一切。次日清晨,牡丹正在書房核對賬目,
老管家匆匆進來,神色古怪:"小姐,丞相大人來訪。"牡丹手中的毛筆一頓,
墨汁在賬本上暈開一片。她抬頭,眉頭微蹙:"沈丞相?""正是。"牡丹心中疑惑。沈硯,
當朝最年輕的丞相,以冷靜睿智著稱,極少與人往來。她與這位丞相大人素無交集,
他為何突然登門?整理好衣裙,牡丹來到前廳。
只見一位身著靛藍色官袍的男子背對著她站在廳中,身姿挺拔如松。聽到腳步聲,
他轉過身來——劍眉星目,面容清俊,只是那雙眼睛太過深邃,讓人看不透情緒。"施小姐。
"沈硯微微頷首,聲音低沉。牡丹行了一禮:"不知丞相大人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沈硯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忽然道:"本相今日來,是想向施小姐提親。
"牡丹如遭雷擊,手中的帕子飄落在地。她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說什么?""本相想娶施小姐為妻。"沈硯說得平靜,
仿佛在談論今日天氣。牡丹后退半步,扶住椅背才穩(wěn)住身形。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人說笑了。牡丹尚在孝期,
且...且與大人素不相識...""三年孝期,本相等得起。"沈硯向前一步,
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本相的誠意。"牡丹沒有接,只是警惕地看著他:"為什么是我?
"沈硯眼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英國公生前與本相有舊,
臨終托付...""父親從未提起過。"牡丹打斷他,聲音微微發(fā)抖,"大人請回吧。
婚姻大事,牡丹自有主張。"沈硯沒有強求,只是將信放在桌上:"施小姐不妨考慮。
三日后,本相再來拜訪。"送走這位不速之客,牡丹跌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
她打開那封信,里面是一份詳細的財產清單——沈硯名下的所有田產、宅院、商鋪,
甚至包括他這些年為官的積蓄,全部列得清清楚楚。最下方是一行小字:"以此為聘,
護卿一生。"牡丹將信緊緊攥在手中,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害怕。沈硯為何突然提親?
是真的因為父親囑托,還是另有所圖?她想起京城那些關于這位丞相的傳聞——手段凌厲,
城府極深,連皇上都對他禮讓三分。"小姐..."青黛擔憂地看著她。
牡丹搖搖頭:"去打聽一下,沈丞相最近可有什么動作?與族叔可有往來?"接下來的日子,
牡丹如坐針氈。沈硯果然如約三日后再次登門,她以孝期未滿為由婉拒。
沒想到這位丞相竟不惱不怒,每月定時派人送來書信和禮物,有時是珍貴的古籍,
有時是稀有的藥材,每次都附上一句"靜候佳期"。更讓牡丹不安的是,
她發(fā)現(xiàn)無論參加哪家宴席,總能遠遠看到沈硯的身影。他從不主動靠近,只是遠遠地望著她,
那目光如有實質,讓她如芒在背。孝期終于結束那天,牡丹做了一個決定。"收拾行裝,
我們明日啟程去江南。"她對青黛說。"小姐要出遠門?"青黛驚訝道,
"那府里...""有老管家在,族叔翻不出什么浪來。"牡丹望向窗外,
"我只是...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她不敢承認,自己是在逃避。
逃避那個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逃避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江南的煙雨,西湖的月色,
黃山的云海...牡丹帶著青黛和兩名護衛(wèi)一路游山玩水,試圖將沈硯的身影從腦海中抹去。
可每到一處,她總能在不經(jīng)意間瞥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有時是在客棧對面的茶樓,
有時是在游船的另一端,他總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靠近,也不遠離。三個月后,
牡丹站在廬山瀑布前,望著飛流直下的水簾,忽然淚流滿面。"小姐..."青黛遞上手帕。
牡丹接過手帕,輕聲道:"你說...他為什么要這樣?
"青黛知道小姐問的是誰:"奴婢覺得,沈大人是真心喜歡小姐。""喜歡?"牡丹苦笑,
"我們甚至不曾好好說過幾句話。""可大人記得小姐所有喜好。"青黛掰著手指數(shù),
"小姐愛讀游記,大人就送各地風物志;小姐畏寒,
大人就差人送狐裘;小姐...""夠了。"牡丹打斷她,"明日啟程去邊關。""邊關?
那么遠?"青黛驚呼。牡丹望向北方:"聽說那里有遼闊的草原,我想看看。
"她沒說出口的是,邊關夠遠,或許能徹底擺脫那個如影隨形的男人。邊關的風光確實壯麗。
一望無際的草原,湛藍如洗的天空,讓牡丹的心情漸漸平靜。她換上男裝,騎馬馳騁,
仿佛回到了父親還在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直到那天,她在客棧聽到鄰桌的談話。
"聽說了嗎?沈丞相秘密來了邊關,好像是為了查軍餉貪污案。""噓,小點聲。
據(jù)說昨晚丞相遇刺,現(xiàn)在生死未卜..."牡丹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的心突然揪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全身。"小姐?
"青黛擔憂地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色。牡丹猛地站起身:"備馬!""小姐要去哪兒?
""去找他。"牡丹的聲音顫抖卻堅定,"我知道他在哪兒。
"她想起前幾日經(jīng)過的那個軍營,想起那些鬼鬼祟祟的官員。沈硯一定在那里調查什么,
而現(xiàn)在他有危險。青黛急道:"太危險了!小姐一個人...""我一個人去更快。
"牡丹已經(jīng)沖進房間,
從行李深處取出一把塵封已久的佩劍——父親送給她的十五歲生辰禮物。
她撫過劍鞘上的紋路,仿佛能從中汲取勇氣。"告訴趙叔他們,明日若等不到我回來,
就直接回京城。"牡丹換上便于行動的衣裳,將長發(fā)高高束起。
青黛紅了眼眶:"小姐..."牡丹抱了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別擔心,
我不會有事的。"夜色如墨,牡丹騎馬奔向軍營。冷風刮在臉上如刀割,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滿腦子都是沈硯可能受傷的畫面。那個總是從容不迫的男人,那個默默守護她的男人,
現(xiàn)在需要她的幫助。軍營外圍的守衛(wèi)并不嚴密,牡丹輕易找到了缺口。她潛伏在陰影中,
尋找著可能的線索。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黑衣人押著一個被蒙住頭的人匆匆走向后山。即使看不清面容,
牡丹也立刻認出了那個挺拔的身影——是沈硯!她握緊佩劍,悄悄跟了上去。
后山的一個廢棄礦洞里,黑衣人扯下沈硯的頭套。月光從洞口照進來,
映出他蒼白的臉色和嘴角的血跡,官袍上也沾滿了塵土和血跡,顯然已經(jīng)受了傷。"沈大人,
何必為了些軍餉拼命?"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只要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沈硯抬起頭,眼神依然銳利:"本相若貪圖富貴,就不會來邊關。
""那你就死在這里吧!"黑衣人舉起刀。就在刀光落下的瞬間,一道劍影閃過,
擋開了致命一擊。牡丹如一陣風般沖入洞中,劍法凌厲,幾個回合就逼退了黑衣人。
"你怎么..."沈硯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牡丹。"別說話,我們先出去。"牡丹扶起他,
警惕地看著四周。黑衣人很快反應過來,怒吼著圍攻上來。牡丹一邊護著沈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