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衿的畫室開業(yè)那天,江熾沒有去。
他只是匿名,讓人送去了一個巨大的花籃。
花籃的卡片上,只寫了四個字:
開業(yè)大吉。
他想,她應該知道是他送的。
也或許,她不知道。
這都不重要了。
生活,像一條平靜的河流,不急不緩地向前流淌。
江熾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基金會的工作里。
他去了很多偏遠的山區(qū),見了很多因為意外而破碎的家庭。
他聽他們講自己的故事,給他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江總。
他只是江熾。
一個……想做點好事的普通人。
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蘇衿。
想起她笑起來時,眼里的星星。
想起她靠在他懷里,軟軟糯糯地喊他名字的樣子。
想起她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心,還是會疼。
但他已經能平靜地接受這種疼痛了。
他知道,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也是他人生中,必須背負的一部分。
這天,他去一個山區(qū)小學,給孩子們送文具。
山路很難走,車子開到一半,就上不去了。
剩下的路,要靠腿走。
他背著一個大包,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的山路上走著。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他看到前面,有一個小小的身影,也在艱難地往上爬。
是一個女孩子。
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背著一個比她人還大的畫架。
江熾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眼熟。
他加快了腳步,走了上去。
“需要幫忙嗎?”他問。
女孩回過頭。
看到那張臉,江熾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是蘇衿。
她也愣住了。
顯然,她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問完,又都笑了。
“我來給孩子們送點東西?!苯瓱胝f。
“我來……采風。”蘇衿指了指身后的畫架。
山里的風很大。
吹起她的頭發(fā),拂過他的臉頰。
兩人就這么站著,看著對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和嚴柯,還好嗎?”最后,還是江熾先打破了沉默。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還是被揪了一下。
蘇衿看著他,眼神有些復雜。
她搖了搖頭。
“我們分手了?!?/p>
江熾的瞳孔,猛地一縮。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碧K衿說得很平淡,“他是個很好的人。但……不是那個對的人?!?/p>
“我們更適合做朋友?!?/p>
江熾看著她,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一點一點地復蘇。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
但最后,卻只是“哦”了一聲。
“那……你一個人?”
“嗯?!?/p>
“我也是。”江-熾說。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但這一次的沉默,和上一次在墓園里,不一樣。
沒有了尷尬,沒有了隔閡。
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氣氛。
“上面的路,還遠嗎?”蘇衿問。
“不遠了?!苯瓱胝f,“我?guī)湍惚钞嫾馨?。?/p>
“……好?!?/p>
江熾從她背上,接過那個沉重的畫架。
然后,兩人并著肩,繼續(xù)往山上走。
誰也沒有再說話。
但他們的影子,在夕陽的余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慢慢地,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