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站在天臺邊緣，俯視著腳下沸騰的人間戲劇。
風卷起她散落的發(fā)絲，拍打在臉上，帶著樓頂特有的塵土和鐵銹味，卻比前世裹挾著死亡氣息的風清新一萬倍。
混亂像投入滾油的冰水，炸得噼啪作響。記者們徹底瘋了，長槍短炮恨不得懟到林怡臉上，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刻毒。
人群騷動推擠，保安組成的人墻搖搖欲墜。閃光燈連成一片慘白的光海，將林怡那張失血扭曲的臉照得無所遁形。
“林怡小姐！林薇說的是真的嗎？”
“你給你姐姐吃了什么藥？”
“你是否長期迫害親姐？是為了周彥辰嗎？”
“周彥辰知情嗎？你們是不是合伙謀殺？”
林怡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抖得不成樣子，眼淚這次是真的飆出來了，卻是極致的恐懼和崩潰。
她徒勞地用手擋臉，尖聲反駁：“沒有！她胡說！她瘋了！她污蔑我！”聲音被巨大的聲浪吞沒，微弱得像蚊蚋。
周彥辰臉色鐵青，試圖擠過去護住林怡，卻被幾個“熱心”的記者死死堵住去路，話筒幾乎塞進他鼻孔。
“周先生！請解釋一下！”
“官宣是真的嗎？你們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他頭頂的彈幕瘋狂刷過
【廢物！蠢貨！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別拍我！別問我！】
【林怡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賤人！】，完美映射出他內心的咆哮和氣急敗壞。
張?zhí)m更是目瞪口呆，傻在原地，連假哭都忘了，胖臉上肥肉抖動，彈幕全是亂碼和【完了完了全完了】的哀嚎。
林薇欣賞夠了。
她輕輕笑了一聲，聲音透過話筒放大，奇異地壓下了現場的嘈雜。
所有人瞬間抬頭，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
她沒看那些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親人”和“愛人”，而是看向一個擠在最前面、戴著黑框眼鏡、眼神銳利得像鷹的女記者。
她記得這個記者，前世在她死后，是少數幾個試圖挖掘真相反而被周彥辰和林怡聯(lián)手搞垮的小報記者之一，叫喬薇。
“那位戴黑框眼鏡的女士，”林薇精準地指向她，語氣平靜得像在點名。
“星空娛樂的喬記者是嗎？麻煩您，以及各位正義感爆棚的媒體朋友，有興趣的話，可以現在跟我走一趟?！?/p>
她頓了頓，拋出誘餌：“去親眼看看，我妹妹抽屜底層，那些能讓我‘抑郁癥’越來越嚴重的……特效藥。”
“——”
現場靜了一秒，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狂潮！
“我去！” “帶上我！” “林薇！這邊！看這邊！”
喬薇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光，幾乎是粗暴地推開身邊的人，嘶啞著喊：“設備跟上！直播別斷！快！”
林薇滿意地勾唇。她利落地后退一步，干脆利落地離開了那危險的邊緣。
腳踩在堅實的天臺地面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從腳底竄遍全身。
她沒再看身后那一片雞飛狗跳，徑直走向天臺出口。
堵在門口的保安和工作人員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從地獄爬回來的復仇女神，充滿了驚懼和不可思議。
下樓。高跟鞋敲擊在樓梯間，發(fā)出清脆又冰冷的回響。
身后是浩浩蕩蕩、興奮得像要去挖寶藏的媒體大軍，以及被圍在中間、面如死灰、幾乎是被拖著走的林怡，還有試圖維持秩序卻徹底失敗的保安和臉色慘白想溜卻被眼尖記者堵住的周彥辰、張?zhí)m。
這恐怕是娛樂圈有史以來最詭異的一場“直播”。
主角不是去參加發(fā)布會，而是帶著全網記者去親妹妹房間“抄家”！
電梯下行。狹小空間里氣氛窒息。
林怡縮在角落，抖如篩糠，周彥辰試圖用身體護住她，卻被鏡頭捕捉到他同樣蒼白的臉色和額角的冷汗。
張?zhí)m拼命想往人群后縮。
林薇則站得筆直，看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面無表情。
只有她能看到的彈幕在他們頭頂瘋狂滾動：
【周彥辰手在抖！他絕對知情！】
【林怡要暈過去了哈哈演技呢？】
【張?zhí)m這肥婆想跑？鏡頭盯死她！】
【薇薇女王！給渣賤一點顏色看看！】
【刺激！這直播比懸疑劇還帶勁！】
“?！彪娞莸竭_林家公寓所在樓層。
門一開，林薇率先走出，熟門熟路地走向那扇熟悉的防盜門。
記者們蜂擁而出，瞬間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鑰匙。”林薇朝癱軟在地被兩個記者“攙扶”著的林怡伸出手。
林怡猛地抬頭，眼里是最后的絕望和哀求：“姐……你不能……”
【不能進去！完了全完了！】她頭上的彈幕替她嘶吼。
“或者，我讓記者朋友幫你撬鎖？”林薇語氣沒什么起伏，“直播撬鎖，熱度應該更高?！?/p>
林怡眼前一黑，徹底癱軟下去，鑰匙從她無力的手中掉落。
林薇彎腰撿起，利落地開門。
人群像決堤的洪水般涌入這間裝修精致、充滿“藝術氣息”的公寓。
林薇目標明確，無視客廳里那些昂貴的擺設和墻上林怡自以為是的“藝術照”，徑直走向主臥室。
彈幕在瘋狂劇透：
【左邊床頭柜！最底下那層！用一本假日記本壓著！】
【綠色的瓶子！標簽是手寫的維生素B族！】
林薇一把拉開抽屜，拿出那本矯情的燙金日記本隨手扔在地上，露出了底下幾個顏色各異的小藥瓶。
她拿起那個綠色的，對著鏡頭晃了晃。
“看，多貼心的妹妹?！彼曇衾涞玫舯芭挛覡I養(yǎng)不夠，特意準備的進口‘維生素’?！?/p>
鏡頭特寫那歪歪扭扭的“維生素B族”標簽。
“不過，”她擰開蓋子，將里面五顏六色、被研磨成不規(guī)則顆粒和粉末的藥片倒在桌上一個小碟子里，和旁邊一瓶真正的維生素片形成了慘烈對比，“這維生素長得可真別致。”
不需要任何專家，肉眼都能看出這絕不是什么正規(guī)藥品！
“啊啊啊啊——！??！”林怡發(fā)出瀕死般的尖叫，掙扎著要撲過來，“那是我的！是我的藥！你陷害我！”
周彥辰也猛地沖過來，臉色猙獰地想搶：“林薇！你夠了！隨便拿點東西就想污蔑小怡？！”
【毀了它！趕緊毀了！】
【死不承認她沒辦法！】他們頭上的彈幕還在垂死掙扎。
林薇早有預料，敏捷地后退一步，喬薇和幾個高大的男記者立刻組成人墻，死死攔住他們。
“是不是污蔑，很簡單。”
林薇看著鏡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現在，當場，找一家有資質的鑒定機構，或者直接報警，讓警方來檢測成分。各位媒體朋友，你們說呢？”
“報警！” “對！報警！” “現在就檢！” 記者們沸騰了，這簡直是送上門的驚天巨料！
“不！不能報警！”周彥辰失態(tài)大吼。
【完了！報警全完了！】他的彈幕一片哀鴻遍野。
就在這時，“叮咚——”門鈴響了。
離門近的記者下意識打開門。
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口，表情嚴肅：“我們接到大量報警電話，稱這里可能涉及非法藥物和人身侵害，請問……”
林薇迎上前，舉起手中的藥瓶，平靜得可怕：
“警察先生，你們來得正好。我懷疑我妹妹林怡和周彥辰先生長期向我投毒，偽造我患有嚴重抑郁癥的假象，企圖逼我自殺。
這是物證，現場所有媒體都是人證，并且，”她指了指還在進行的直播鏡頭，“全網都是見證?！?/p>
警察：“！??！”
記者：“！??！”
直播彈幕：【！?。。。?！臥槽！警察真的來了！】
【這效率！這情節(jié)！電影都不敢這么拍！】
【實錘了！渣男毒妹下地獄吧！】
周彥辰腿一軟，差點跪下。
林怡眼睛一翻，這次是真的暈了過去，像一灘爛泥摔在地上，被警察眼疾手快地架住。
張?zhí)m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想往人群里鉆，卻被堵得嚴嚴實實。
混亂中，林薇清晰地看到，周彥辰頭頂最后飄過一條極度驚恐的彈幕：
【她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連警察來的時間都……她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林薇對著他，隔著一片混亂，緩緩地，扯出一個冰冷而詭異的微笑。
周彥辰如同見了厲鬼，瞳孔驟然縮緊，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警察開始控制場面，收集證據，呼叫支援。
林薇配合地站到一邊，看著警察給昏迷的林怡戴上手銬，看著面如死灰的周彥辰被另一個警察控制住，看著張?zhí)m哭天搶地地被帶走調查。
喧囂聲中，她異常安靜。
喬薇擠過來，激動得聲音發(fā)顫：“林薇小姐，你……你還好嗎？接下來……”
林薇轉頭看她，目光深不見底。
“喬記者，”她說，“這只是一個開始?！?/p>
“幫我個忙，把剛才直播里，所有說我‘瘋了’、‘炒作’、‘污蔑’的賬號ID，尤其是跳得最歡的那幾個營銷號，全都記下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決絕。
“等我處理完家事，下一個，就輪到他們?！?/p>
喬薇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燃燒著冷靜的火焰和毫不掩飾的野心與仇恨，她猛地打了個寒顫，卻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
直播信號在警察的介入下被暫時切斷。
但網絡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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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詞條后面都跟著一個鮮紅的“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