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執(zhí)著，超出了我的想象。他沒有離開，就真的像一尊望妻石，日日夜夜守在我家樓下。
他不再試圖上樓打擾我，也不再給我打電話發(fā)信息，只是沉默地、固執(zhí)地存在著。白天，
他就坐在車?yán)锾幚砉珓?wù)；夜晚，車?yán)锏臒艄鈺恋胶芡?，偶爾?/p>
我會看到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孤單。方阿姨看不下去，
勸了我好幾次：“小暖啊，有什么話說開了就好了，總這么僵著也不是辦法。你看他，
風(fēng)雨無阻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蔽抑皇切π?，不置可否。我知道，我在外人眼中，
一定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芍挥形易约呵宄?，那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
再也經(jīng)不起任何一點可能的背叛和傷害。我害怕，我怕我一時的心軟，
換來的是重蹈覆轍的痛苦。我不敢拿我和寶寶的未來去賭。沈言的出現(xiàn)，
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我原本安寧的生活。我開始失眠，
孕期的反應(yīng)也變得更加劇烈。我常常在夜里驚醒，夢里全是他和蘇晴站在一起的畫面，而我，
則被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他們身后。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需要一個徹底的了斷。
一個星期后的下午，我主動走下了樓。沈言看到我，幾乎是立刻從車?yán)餂_了出來。
他眼眶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再沒有了往日里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沈氏總裁的模樣?！芭?，你……你終于肯見我了。
”他的聲音嘶啞，眼底是壓抑不住的狂喜。我沒有理會他的激動，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開門見山：“沈言，我們談?wù)劙??！蔽覀儧]有去咖啡館，我把他帶到了離家不遠(yuǎn)的海邊。
正是退潮的時候，海風(fēng)很大，吹起我的長發(fā)和裙擺。我們一前一后地走在濕潤的沙灘上，
誰也沒有先開口，只聽得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和海鷗的幾聲鳴叫。“你到底想怎么樣？
”最終，還是我先打破了沉默。“我想你跟我回家?！彼叩轿疑磉?，與我并肩而立，
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暖暖，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機(jī)會？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他，海風(fēng)吹得我眼睛有些發(fā)澀，“沈言，你告訴我，
如果蘇晴沒有回來，你是不是就會安安心心地和我過一輩子，當(dāng)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才艱難地開口：“……是?！边@個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卻依舊讓我心如刀割?！澳侨绻?，
”我繼續(xù)追問，“如果她回來了，但是沒有生病，沒有抑郁，而是過得很好，你會怎么做？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眉頭緊鎖，似乎在進(jìn)行一場天人交戰(zhàn)?！拔也恢馈！绷季茫?/p>
他才吐出這四個字，聲音里充滿了無力和茫然。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看，
沈言，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蔽铱粗?，一字一句，殘忍地剖析著，“你所謂的愛，
所謂的非我不可，都建立在‘如果’之上。你的世界里，永遠(yuǎn)有一個蘇晴的備選項。
而我江暖，不想再當(dāng)任何人的第二選擇?！薄安皇堑?！暖暖，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揉進(jìn)骨血里，“我現(xiàn)在看清了，
我愛的人是你！只有你！蘇晴……蘇晴只是我青春里的一段執(zhí)念，是我虧欠了她，
所以我才……”“所以你就可以虧欠我嗎？”我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因為你虧欠她，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我當(dāng)成替代品？因為你虧欠她，
所以你就可以在我告訴你我懷孕的時候，想著她自殺是不是給你添了麻煩？沈言，
你有沒有想過，你最虧欠的人，是我！
是我肚子里這個被你一句‘不是時候’就全盤否定的孩子！”我的情緒徹底失控，
積壓了這么多天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傾瀉而出。
他被我的質(zhì)問吼得節(jié)節(jié)敗退，臉色蒼白如紙，抓著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這三個字，
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痛苦。海風(fēng)漸漸停了，天色也暗了下來。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讓我仰望、讓我深愛的男人，如今卻如此狼狽不堪，
心里沒有一絲報復(fù)的快感，只有無盡的悲涼。我們都回不去了。“沈言，
”我的聲音恢復(fù)了平靜，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疲憊，“我們結(jié)束吧。不是因為蘇晴，
也不是因為賭氣。而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信任，已經(jīng)沒了。我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
毫無保留地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這樣的婚姻，對我來說，是折磨。
”“至于孩子，”我撫上我的小腹，眼神變得無比溫柔和堅定，“他是我的，
只是我一個人的。我會給他全部的愛，讓他健康快樂地長大。
我不需要你所謂的‘完整的家’，更不需要一個心里裝著別人的父親。”“你放心，
我不會跟你要一分錢撫養(yǎng)費，也不會讓沈家知道他的存在。從此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互不相干?！闭f完，我不再看他，轉(zhuǎn)身就走。“江暖！”他在我身后嘶吼，
聲音里是全然的絕望和崩潰，“你不能這么殘忍！你不能！”我沒有回頭，一步一步，
堅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殘忍嗎？或許吧。但比起他曾帶給我的傷害，這點殘忍，
又算得了什么呢？那天之后，沈言沒有再出現(xiàn)在我家樓下。那輛黑色的賓利，
連同那個固執(zhí)的身影，都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我以為，他終于放棄了。我的生活，
也終于可以回歸正軌。然而，一個星期后，我的律師給我打來了電話。“江小姐，
沈先生那邊，同意離婚了?！蔽椅罩娫挼氖志o了緊，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暗?，
他提出了一個條件。”律師的語氣有些遲疑，“他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財產(chǎn)?！蔽毅蹲×恕?/p>
“什么意思？”“意思是，沈先生要求對他名下，以及你們夫妻共有的所有財產(chǎn)，
進(jìn)行法律分割。包括他持有的沈氏集團(tuán)的股份?！蔽液喼辈桓蚁嘈盼业亩?。沈言，
竟然會跟我爭財產(chǎn)？這不像他的作風(fēng)。律師似乎也覺得匪夷所思，
他解釋道：“沈先生的律師說，這是沈老夫人，也就是您婆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