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好困。
伸手猛地將被子拉過頭頂,燦爛的陽光瞬間消失,春野櫻蜷縮在被窩里,完全不想起床。
身下陌生的榻榻米,硌得人骨頭生疼,木質(zhì)天花板橫亙在視野里,沒有她熟悉的、宿舍里那盞因為接觸不良而偶爾閃爍的節(jié)能燈管。
…為什么不是夢啊…她郁悶地在被窩里拱了拱。
「與其思考這些無用的東西,宿主不如思考一下如何提取查克拉」
系統(tǒng)的電子音在耳邊響起。
查克拉…
荒謬。
伊魯卡老師講得頭頭是道:精神能量和身體能量的完美融合,產(chǎn)生驅(qū)動忍術(shù)的神秘力量——查克拉。
然后呢?
噴火?吐水?把牛頓和能量守恒定律按在地上摩擦?
“這簡直是…”她撐著手臂坐起身,捂住發(fā)痛的腦袋,“…對科學認知的嚴重挑釁!”
作為一個根深蒂固的唯物主義者,她本能地想嗤笑,可胸腔里翻涌的,更多是面對未知力量的茫然無措。
木葉忍者學校,訓練場。
春野櫻獨自站在一棵遠離人群的大樹下。粉色的短發(fā)被汗水濡濕,幾縷狼狽地貼在額角。
她緊閉雙眼,投入到那虛無縹緲的感知中。
“從身內(nèi)提取,凝聚查克拉…”
她低聲復(fù)誦著伊魯卡老師講解的、早已倒背如流的理論要點,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邏輯鏈條在她腦中完美自洽。
但是…可惡,完全理解不了。
理論課,她能永遠是第一。體術(shù)動作,標準得可以寫進教科書。
可偏偏,就是這該死的“提取查克拉”!
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腦中不合時宜地蹦出這句,隨即又咬牙甩開雜念,再次集中精神去捕捉那份所謂的“精神能量”。
“喂喂,這都第幾次了?理論課滿分又怎么樣?連最基本的提取查克拉做不到??!”略帶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吊車尾才會和吊車尾玩嘛,之前的第一肯定只是僥幸罷了?!绷硪粋€聲音附和著。
小櫻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要你們管???!小櫻只是還沒找到感覺!快滾!”山中井野清脆的聲音帶著護短的怒氣響起。
“就是就是!要你們管!”漩渦鳴人不服氣的聲音也立刻開團跟上。
兩個護犢子的小家伙。
櫻嘴角微微彎了一下,但連續(xù)失敗的煩悶感還是占了上風。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徑直朝那幾個竊笑的男生走去,步伐不疾不徐。
“你、你想干什么?”為首的男生被她平靜的眼神看得有點發(fā)毛。
“干什么?”
櫻停在對方一步之遙,臉上忽然綻開一個極其“核善”的笑容,活動了一下手腕。
“當然是替你復(fù)習一下伊魯卡老師上周教的‘基礎(chǔ)體術(shù)’。我看你的下盤,好像不太穩(wěn)呢?”
“嗷——!”
“我的腳!”
幾聲短促的驚呼和悶響后,世界清靜了。
“我只是暫時提取不了查克拉,不是手腳廢了!”她眼神冰冷,“下次,先管好你自己,廢物?!?/p>
她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一臉震驚的井野和一臉崇拜的鳴人。
「階段性任務(wù):成功提取查克拉。時限:本周?!瓜到y(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
該死的系統(tǒng)!
催命??!
她在心里哀嚎一聲,下唇無意識地咬緊,嘗到一絲淡淡的鐵銹味。抬頭,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她臉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再來!
她重新閉上眼睛,壓下所有雜念。
一次。
兩次。
三次。
……
時間在枯燥的嘗試中流逝。
好熱。
汗水浸透了她的訓練服,黏膩地貼在背上。身體的疲憊像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四肢,但更沉重的是那份源自認知根基的動搖。
物理定律在這個世界,似乎真的只是寫在紙上的笑話。
夕陽將影子拉得老長,訓練場上的人聲漸漸稀疏。大部分學生已經(jīng)完成練習,結(jié)伴離開??諘绲膱龅乩?,只剩下春野櫻倔強的身影還在與無形的壁壘較勁。
“為什么…為什么就是不行…”她扶著樹干微微喘息,額角的汗珠滾落。
「宿主,提醒一下」
春野櫻動作一頓。
「你現(xiàn)在的屬性是風和火」
風?
火?
她一怔,困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思維的水面上蕩開層層漣漪,她努力在屬于“春野櫻”的記憶碎片里搜尋。
那個堅韌的粉發(fā)小姑娘,在忍者學校進行的查克拉紙測試中,紙張清晰地濕潤了一角,又被另一角撕裂——那是典型的水與土屬性親和。
“等等,”她在意識海里質(zhì)問,“我記得原本的春野櫻是水、土屬性?”
「靈魂異質(zhì),能量親和性會重構(gòu)。」
「你不一樣?!?/p>
系統(tǒng)的回答簡潔、干脆。
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就因為她是外來的靈魂,所以連構(gòu)成這具身體的基本能量屬性都要被篡改?
風、火……
麻煩啊。
忽然間,她想起自己前世玩過的一款游戲。
那個主角,同樣無法理解異世界力量,在生死關(guān)頭才真正領(lǐng)悟了異世界的力量本質(zhì)。
瀕死……
既然溫和的引導毫無用處,那就用痛苦,去叩開這具身體本能的大門吧。
山頂,寒風如刀。
春野櫻站在邊緣,探頭看了看下面嶙峋的怪石和湍急的河流,咽了口唾沫。
計劃很簡單。
跳下去,在極度危險中逼迫身體本能激發(fā)查克拉,然后在摔成肉餅后用系統(tǒng)回檔。
「警告:此方式風險極高,強烈不建議。」
系統(tǒng)發(fā)出警報。
“閉嘴!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櫻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眼神變得堅定。
話音剛落,她猛地向前一躍!
“呼——!”
失重感如同重錘,尖銳的風嘯瞬間塞滿了耳朵,化作令人耳膜刺痛的轟鳴。視野被猙獰的巖石峭壁填滿,死亡的具象撲面而來,冰冷而殘酷。
「你要去感知風的流動」
系統(tǒng)的提示在耳邊響起。
櫻強迫自己在極致的恐懼中睜大眼睛,拼命去感受、去捕捉。
腦海中有什么一閃而過,速度太快,她什么都沒有抓住。
巖石急速拉近。
“砰!”
劇痛席卷全身,意識瞬間被碾碎成一片黑暗。
視野重新亮起。
她又站在了懸崖邊緣,山風依舊凜冽刺骨,仿佛剛才那粉身碎骨的撞擊只是一場短暫而暴烈的噩夢。唯有殘留的幻痛,心臟瘋狂擂鼓般的余悸,在無聲地宣告著剛才的真實。
“嘶,夠勁!”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甩甩發(fā)麻的手臂,“再來!這次感覺有點苗頭了!”
一次。
兩次。
……
五次。
每一次墜落,都是一場酷刑的重演。
恐懼、劇痛、虛無…“回檔”帶來的是疊加的痛苦記憶和精力枯竭的眩暈。
她嘗試著在墜落中伸出手,想象抓住無形的風;她竭力張開嘴,試圖吞咽狂暴的氣流;她強迫自己在極致的恐懼中,去感受那虛無縹緲的“風屬性查克拉”。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越來越近的嶙峋巖石,只有身體被撕裂的劇痛,只有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絕望。
想放棄。
春野櫻咬唇。
不行,“查克拉”是這個世界的根本,如果不去掌握,她只會淪為任人宰割的魚。
神經(jīng)像是被無數(shù)細小的鋸齒來回拉扯,每一次思考都伴隨著刺痛,眼前的世界晃動,視野邊緣爬上了不祥的黑斑。
春野櫻承受不住地跌跪在地上,雙手撐地。
懸崖邊緣的冷風,此刻吹在身上,竟帶來一種詭異的、幾乎要沉溺其中的溫暖幻覺。
第十八次。
她的精力只能堅持這最后一次回檔了。
櫻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她再次向前一步,踏入了半空,幾乎是帶著一絲狠厲的笑容跳下去的。
“來吧!”
她在狂風中吶喊,盡管聲音被風扯得破碎。她將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對風的感知中,恐懼依舊存在,但被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專注壓倒。
下墜。
加速。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降臨,拽著她,加速墜向死亡的終點。
巖石近在咫尺。
這一次,感官被某種東西微妙地扭曲、放大了。風的呼嘯不再是單純的噪音,它仿佛有了生命。
肺里的空氣被粗暴地擠出,視野被急速放大的巖石和黑暗占據(jù)。意識像風中殘燭,在劇痛和窒息的雙重碾壓下,明滅不定,瀕臨熄滅的邊緣。
風……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瞬——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氣流,帶著狂野和靈動,突兀地在她周身凝聚、盤旋。
它在雀躍。
它在躁動。
「宿主,調(diào)動它」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理性的思考。她幾乎是憑著殘存的本能,去服從系統(tǒng)的話。
呼啦——
無形的氣旋在她身體下方驟然生成、膨脹,下墜之勢一頓,像是被一只巨大而無形的手向上托了一把。
那幾秒寶貴的、由風強行爭取來的時間,像一道微弱的信號,劃破了死亡的寂靜。
成功了?!
狂喜只來得及閃過一瞬。在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放松時,力竭如潮水般洶涌襲來。氣旋潰散,身體再次被重力捕獲,向下墜去。
完蛋。
玩脫了。
看來只能又死一次了。
可能是死太多了,她現(xiàn)在格外的平靜,甚至苦中作樂地閃過一個念頭:待會兒回檔完一定要去吃三大碗叉燒拉面!
就在她準備迎接熟悉的“回檔”黑暗時——
嗖!
一道黑影以驚人的速度從側(cè)上方俯沖而下。一只并不寬厚卻異常穩(wěn)定有力的手臂,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強大的沖擊力讓兩人在空中猛地一沉。
來人單腳在一塊凸出的尖銳巖石上閃電般一點,借力旋身,另一只手如鐵鉗般穩(wěn)穩(wěn)扣住巖壁縫隙。碎石簌簌滾落,他抱著櫻,幾個利落的縱躍緩沖,最終穩(wěn)穩(wěn)地落在崖底堅實的河灘上。
急速下墜的恐怖世界,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耳邊只剩下湍急的水流聲和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
“你在做什么?”一道清冷中帶著明顯不贊同的少年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春野櫻:!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渾身僵硬,溫熱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訓練服傳來。她有些呆滯地、一點點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俊卻略顯清冷的臉龐,漆黑如鴉羽的長發(fā)被風吹亂,幾縷貼在光潔的額前,膚色是略顯冷感的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黑色的眸子,此刻正微微低垂著,清晰地映出她狼狽不堪的倒影。
啊…是宇智波鼬。
他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時間點……離宇智波的滅族,應(yīng)該很近了。
眼前的鼬,身形尚顯單薄,穿著宇智波一族標志性的衣服,背后是那柄小小的手里劍扇子族徽——團扇。
少年的目光在她慘白如紙、沾滿塵土和擦傷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松開手,讓她自己站穩(wěn)。
“生命只有一次,不是用來測試極限的?!?/p>
呃…其實我身上有個的外掛…
櫻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這話打死也不能說。
她靠在身后冰涼的巖壁上,避開對方審視的目光,臉頰有些發(fā)燙,一半是尷尬,一半是殘余的驚嚇。喉嚨干得冒煙,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沙?。骸啊牛懒?。”
“謝謝?!?/p>
這句感謝倒是真心實意。
鼬似乎看穿了她不想多談的窘迫,沒有追問。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最終卻輕輕落在她沾了些草屑的粉色發(fā)頂,帶著一種兄長般的安撫意味,揉了揉。
“回去好好休息?!?/p>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后,鼬的身形輕盈地向上一縱,幾個干凈利落的起落,便消失在崖頂茂密的樹影中。山風卷過,仿佛他從未出現(xiàn)過。
春野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鼬消失的方向,心臟還在咚咚狂跳——劫后余生的慶幸、查克拉成功的狂喜、被“抓包”的尷尬,還有頭頂那殘留的、一點奇異的溫度……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她腦子有點亂。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嘗試調(diào)動。
一縷微弱卻清晰、帶著銳利感的淡青色氣流,如同調(diào)皮的小蛇,順從地纏繞上她的指尖。
“哈…”她看著那縷小小的風,終于忍不住,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混合著疲憊、興奮和難以置信的燦爛笑容,“不錯嘛!”
離開崖底,宇智波鼬幾個起落停在更高的樹梢上,回頭望了一眼。
那個粉發(fā)女孩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臉上似乎帶著一種奇異的、劫后余生的興奮光芒。
一個奇怪的女孩。
他心中浮現(xiàn)這個評價。
今天本是難得的閑暇,家族日益緊張的氣氛、村子高層模糊的態(tài)度、止水的憂慮……種種煩悶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便獨自出來走走,練習手里劍,順便整理思緒。
寫輪眼尚未給他帶來沉重的負擔,視力極佳的他,在練習間隙抬眼遠眺時,恰好捕捉到了懸崖邊那個決然躍下的身影——粉色的頭發(fā)在風中一閃而逝。
宇智波鼬:!
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發(fā)動瞬身術(shù),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萬幸,趕上了。
更讓他意外的是,在墜落的最后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微弱卻新生的、屬于風屬性的查克拉在那女孩周身爆發(fā),試圖托舉她自己。
正是這股力量,為他爭取到了那至關(guān)重要的救援時間。
春野櫻。
他記得這個名字。
佐助在家里不止一次提起過,學校里那個理論知識無可挑剔、體術(shù)扎實、卻唯獨卡在查克拉提取上的“怪才”。
佐助的語氣里,似乎對她有些不服氣,又有些傾慕。
救下她時,那雙翠綠眼眸里的情緒很復(fù)雜——震驚、疲憊、尷尬……唯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和后怕。
那一刻他就明白,這絕非意外失足。她是有目的的,在主動尋求某種危險的突破。
他本想多說幾句,但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和倔強閃避的眼神,最終只化作一句告誡和那一下安撫性的揉頭。
她能聽進去多少?
他不知道。
但她最后指尖成功凝聚的那一絲風屬性查克拉,卻是實實在在的成果。
用這種方法,還真是亂來。
鼬微微搖頭,但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了然和一絲極淡的欣賞。為了力量,不惜鋌而走險,這種執(zhí)著,他并不陌生。
不再停留,他的身影徹底融入林間陰影,仿佛從未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