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的水在正午的陽光下亮得刺眼，像一整塊被打碎的藍寶石，每一片都反射著灼人的光。
我身上這件耗盡六個月工期的 Vera Wang定制魚尾婚紗，
正完美地、窒息地箍著我的身體，沉重的珠繡和蕾絲壓得我肋骨生疼，
長長的拖尾在光潔的瓷磚地上鋪開，像一條擱淺的、徒勞掙扎的銀色人魚。
周揚的手臂緊緊箍著我的腰，掌心滾燙，帶著一點紅酒和汗液的黏膩感。他低頭，
鼻尖蹭過我的耳廓，呼吸噴在我臉頰上，帶著一種刻意表演的深情：“老婆，今天你真美，
美得我恨不得……”他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引來周圍一陣曖昧的哄笑?？扉T聲咔嚓作響，
伴著他那群狐朋狗友此起彼伏的、帶著酒氣的起哄：“揚哥！抱緊點！別讓嫂子跑了！
”“嫂子這腰臀比絕了！揚哥晚上有福！”“親一個！親一個！別光說不練！
”攝影師半跪著，興奮地指揮：“新郎再靠近一點！對！眼神拉絲！新娘笑容再甜一點！
完美！”周揚配合地收緊手臂，勒得我?guī)缀醮贿^氣，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幸福笑容，
眼神卻越過我的頭頂，得意地掃向他那群擠眉弄眼的兄弟，仿佛在炫耀一件昂貴的戰(zhàn)利品。
空氣里彌漫著香檳的甜膩、昂貴百合的濃香，
還有一絲雄性荷爾蒙躁動發(fā)酵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就在這時，
一個拔高的、帶著濃重醉意和惡意慫恿的聲音刺破了這虛假的甜蜜，是周揚的死黨王鵬。
他晃著手里半杯琥珀色的液體，指向我們身后那片在陽光下泛著誘人波光的湛藍泳池，
怪叫道：“揚哥！光抱著多沒勁??！敢不敢？敢不敢把嫂子這美人魚丟下去？濕身誘惑！
給兄弟們開開眼！助助興??！”人群瞬間安靜了半秒，
隨即爆發(fā)出更響亮、更肆無忌憚的哄笑和鼓噪：“對對對！丟下去！”“嫂子身材這么好，
濕了肯定更辣！”“揚哥，是不是男人？怕老婆??？”“丟一個！丟一個！賭你不敢！
”那聲音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亢奮地圍獵著。
我清晰地感覺到箍在腰間的手臂肌肉猛地繃緊了一瞬，不是猶豫，
而是一種被點燃的、躍躍欲試的興奮。心臟驟然縮緊，警鈴在腦內(nèi)瘋狂嘶鳴！
我手指下意識地摳緊了他昂貴西裝的前襟，布料在我掌心皺成一團。我猛地抬頭，
想從他眼里尋找一絲理智或者僅存的溫情。沒有。
只有被酒精和兄弟慫恿點燃的、純粹的、帶著孩童般殘忍天真的惡作劇狂熱。
那光芒亮得驚人，嘴角咧開一個巨大的、志在必得的笑容?！袄掀?，”他湊得更近，
滾燙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親昵和不容置疑的命令，“配合一下嘛，
大家高興！就一下！”“周揚！別——！”我的驚呼被巨大的失重感狠狠掐斷！
箍在腰間的力量，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毫無征兆地、決絕地——消失了！
像被抽掉了所有支撐，心臟猛地沉入冰窟！視野天旋地轉(zhuǎn)，
周揚那張帶著亢奮笑容的臉一閃而過，隨即被鋪天蓋地的、令人窒息的藍色徹底吞噬！
“噗通——！”冰冷刺骨的池水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瞬間扎透昂貴的蕾絲和薄紗，
狠狠刺進皮膚！巨大的沖擊力讓耳膜轟鳴，水瘋狂地灌進鼻子和喉嚨，火辣辣地灼燒！
更要命的是，這條價值不菲、完美貼合曲線的魚尾裙，
遇水的瞬間就像第二層冰冷滑膩的蛇皮般死死地裹在身上！每一寸曲線，每一處起伏，
在濕透緊貼的薄紗下暴露無遺！沉重的頭紗像索命的水草，死死纏住了我的脖子和手臂，
勒得我眼球發(fā)脹，幾乎窒息！我拼命掙扎，像一條被漁網(wǎng)困住的魚，
試圖擺脫這令人羞恥和致命的束縛。透過翻涌的氣泡和扭曲晃動的池水光影，
我看到了水面之上的地獄景象。一張張臉擠在池邊，因水波而扭曲變形，
卻清晰地傳遞著同一個情緒——看戲的、嗜血的興奮！他們大張著嘴，拍著手，
發(fā)出刺耳的大笑，不少人舉著手機，鏡頭貪婪地對準水下的我，
記錄著“新娘濕身”的“精彩”瞬間，如同圍觀一場盛大的獻祭。周揚站在最前面，
離水最近。他笑得最大聲，前仰后合，一只手用力拍著旁邊同樣笑得直不起腰的王鵬的肩膀，
另一只手甚至夸張地抹著眼角笑出的淚！
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個載入史冊的、能讓他兄弟圈里吹噓一輩子的壯舉！王鵬一邊狂笑著，
一邊興奮地掏出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然剛才在錄像。就在他低頭查看的瞬間，
一條新的微信消息，像淬毒的匕首，毫無預兆地彈了出來，橫亙在屏幕中央。
水波的折射讓那白色的氣泡框和里面的黑色小字，清晰得如同烙印，
狠狠刺穿我的眼底：【鵬子：臥槽！揚哥牛逼！真丟下去了！賭注五萬到手！
嫂子這落湯雞樣值了！哈哈哈后面就看嫂子會不會當場發(fā)飆了！穩(wěn)贏！】五萬塊！
賭我會不會發(fā)飆！我的婚禮，我的尊嚴，我的狼狽不堪，
原來只是他兄弟間一場價值五萬塊的賭局！而把我推下來的那個人，我的丈夫，
是這場賭局里最賣力、也最成功的演員！一股比池水冰冷千百倍、帶著劇毒的寒意，
瞬間凍結(jié)了我的血液，直沖頭頂。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羞恥，所有的憤怒，
在這一刻被壓縮成一種極致的、冰冷的、足以毀滅一切的清醒。我停止了徒勞的撲騰，
任由沉重的魚尾裙裹挾著我，緩緩沉向更深的、更安靜的藍色。那行字在腦海里反復灼燒，
淬煉出冰冷的殺意。肺部開始火燒火燎地抗議。求生的本能終于壓過了那滅頂?shù)暮夂颓琛?/p>
我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蹬池壁，手臂帶著撕碎一切的恨意劃開沉重的水流，
朝著那片刺目的、象征著復仇起點的光亮沖去。“嘩啦——！”我的頭猛地沖破水面！
空氣夾雜著濃烈的消毒水味瘋狂涌入肺葉，嗆得我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生理性的淚水洶涌而出。濕透的長發(fā)緊貼著臉頰和脖頸，冰冷的水珠不斷滾落，流進眼睛，
又澀又痛。岸上的哄笑和口哨聲浪般涌來，更加肆無忌憚：“喲！美人魚出水啦！
”“嘖嘖嘖，這身材……揚哥晚上有得忙了！”“嫂子臉都白了，嚇壞了吧？揚哥你太狠了！
”“哈哈哈快拍快拍！這濕身效果絕了！值回票價！”無數(shù)道目光，赤裸裸的，
帶著審視、戲謔、貪婪和毫不掩飾的看客興奮，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
密密麻麻地刺在我濕透的、曲線畢露的身體上。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膚都在尖叫著屈辱。
我扶著冰冷的池壁，指甲深深摳進瓷磚的縫隙里，指節(jié)泛白，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水珠順著緊貼肌膚的魚尾裙不斷滑落，在腳下積成一灘絕望的水洼。寒冷深入骨髓，
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但那顫抖之下，是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一只熟悉的手伸到了我面前，
手腕上那只價值幾十萬的百達翡麗在陽光下閃著刺眼而廉價的光。周揚的聲音響起，
帶著未消的笑意和一種施舍般的親昵，仿佛剛才只是玩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游戲：“老婆！
快上來！開個玩笑嘛，別生氣?。∧憧创蠹彝娴枚嚅_心！”他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絲“看我多寵你，配合我玩鬧”的自得，仿佛在等待我像往常一樣，
忍下委屈，給他臺階下。那只手，那只剛剛毫不猶豫把我推入深淵的手，此刻竟敢伸向我？
那行刺目的文字——“賭注五萬！嫂子這落湯雞樣值了！”——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倒鉤，瞬間點燃了積壓在胸腔里的所有冰冷、屈辱和滔天怒火！火山，
爆發(fā)了。我猛地抬起濕漉漉的手臂，用盡全身的恨意，狠狠一揮！“啪！”一聲脆響，
我的手背帶著冰冷的池水和全身的力量，重重地抽在他的手腕上！力量之大，
讓周揚猝不及防地痛呼一聲“呃！”，手指瞬間脫力。
那條他遞過來的、象征虛假關懷的白色毛巾，像一只被擊落的鳥，狼狽地飛出去，
“啪”地掉在幾步之外的水漬里，被浸透染濕。四周的哄笑聲、議論聲，
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巨錘驟然砸碎！整個泳池區(qū)域陷入一片死寂，
連遠處香檳塔流淌的背景音樂都仿佛被掐斷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眼睛瞪得溜圓，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僵在原地、笑容瞬間凍結(jié)繼而碎裂成驚愕和暴怒的周揚。
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一向在他和他家人面前溫順、識大體、給他“長臉”的我，
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反擊。錯愕、震驚，
隨即是強烈的被冒犯的怒火，如同毒蛇般在他眼中嘶嘶吐信。我咬著牙，牙齦幾乎滲出血來，
用盡最后一絲屬于“沈薇”的力氣，撐著冰冷的池壁，濕透沉重的魚尾裙緊貼著身體，
每一步都帶著黏膩的阻力和刺骨的寒意，艱難地爬上了岸。冰冷的水順著裙擺嘩啦啦流下，
在光潔的地磚上蜿蜒成一道狼狽的溪流。寒意刺骨，但胸腔里那團復仇的火焰卻越燒越旺，
幾乎要將我整個人焚毀。我站直身體，濕透的頭發(fā)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水珠不斷從發(fā)梢滴落。
我沒有去擦，只是慢慢抬起手，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和屈辱的痕跡。動作很慢，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然后，我抬起頭，目光像淬了萬年寒冰的利刃，
直直地刺向周揚那張因驚怒而扭曲的臉。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清晰地，
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那是一個笑容。沒有溫度，只有刻骨的恨意和即將到來的審判。
在一片死寂和無數(shù)道驚疑不定的目光聚焦下，我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高，
甚至因為剛才的嗆咳而有些沙啞，卻異常地平穩(wěn)，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
清晰地切割開這片令人窒息的安靜：“周揚，”我盯著他，一字一頓，如同宣判，“好玩嗎？
”我的目光沒有在他因暴怒而漲紅的臉上停留太久，如同冰冷的探照燈，
緩緩地、精準地轉(zhuǎn)向了他旁邊那個笑容早已僵死、臉色開始發(fā)白、眼神開始閃爍的王鵬。
所有人的視線，也下意識地跟著我，聚焦到了王鵬身上，仿佛他才是下一個祭品。
王鵬被我看得渾身一哆嗦，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下意識地想往后退，
腳下卻像生了根，動彈不得。我看著他，
看著他眼中迅速彌漫開的恐慌和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審判般的冰冷，清晰地砸在每一個人耳邊：“王鵬，
你爸挪用‘宏遠建材’賬上那三千萬公款，
跑去澳門填你那無底洞賭債的事兒……”我故意頓了頓，
滿意地看到王鵬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嘴唇開始劇烈地哆嗦，
眼神里充滿了滅頂?shù)目謶?，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澳悴?，周揚幫你瞞著你家老爺子，
瞞著公司股東……”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鐵鉗，再次死死地鉗住周揚的臉。
他此刻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是慘白中透著一股死灰，
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放大，仿佛第一次看清眼前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圖的是你那五萬塊的賭注零花錢？”我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如同冰錐狠狠砸在脆弱的玻璃上，
帶著粉碎一切的力量：“還是圖你爸手里，
‘宏遠’最后那點還沒被你敗光、能拿去銀行抵押貸款的股份？！”“轟——！
”死寂被徹底炸得粉碎！巨大的、無法置信的抽氣聲和驚呼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泳池區(qū)域！
聲浪幾乎要掀翻頂棚！“什么？！”“挪用公款？三千萬？！”“宏遠建材？
王鵬他爸的公司？”“我的天……賭債？三千萬？！”“周揚……周揚幫著瞞？！為了股份？
！”震驚、駭然、難以置信的目光像無數(shù)道探照燈，
在面無人色的王鵬、瀕臨崩潰的周揚和渾身濕透卻如同復仇女神般挺立著的我身上來回掃射！
信息量太大，太勁爆，太致命！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婚禮惡作劇的范疇，
直接捅破了兩個家族、一個公司可能存在的巨大丑聞和犯罪深淵！
空氣中彌漫開金錢和權(quán)力即將崩塌的腐朽氣息！王鵬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
整個人猛地一抖，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嘴唇哆嗦著，眼神渙散，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他手里的手機，“啪嗒”一聲，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屏幕碎裂開來，如同他此刻的人生。而周揚，他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徹底凝固了。不再是驚怒，
而是被一種巨大的、無處遁形的恐慌徹底吞噬。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神像在看一個從地獄最深處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和被徹底扒光示眾的崩潰。他張著嘴，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不成調(diào)的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
仿佛下一秒就要癱軟下去?！安弧皇恰f！她瘋了！
”王鵬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垂死掙扎的尖利，
他指著我的手指都在劇烈地哆嗦，如同風中殘燭，“污蔑！你……你血口噴人！周揚！
你快說話啊！”“污蔑？”我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像淬了毒的冰針，
清晰地蓋過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我慢慢抬起手，指向泳池入口的方向，
如同指向最終的審判席，“看看誰來了？”所有的目光，
包括驚魂未定、瀕臨崩潰的王鵬和周揚，都下意識地、帶著巨大的恐懼，
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泳池入口處，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個人。
絲不茍、但臉色鐵青、眼神如同暴怒雄獅般燃燒著熊熊烈火的中年男人——正是王鵬的父親，
宏遠建材的董事長，王宏遠！
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面色沉凝如鐵、穿著筆挺正裝、氣場迫人如同山岳的男人，
一個拎著公文包，顯然是律師，另一個眼神銳利如鷹，是公司安保主管。
王宏遠的目光像淬火的刀子，瞬間鎖定了泳池邊抖如篩糠、癱軟在地的王鵬，
以及旁邊撞倒花架、面無人色如同死狗的周揚。那眼神里的怒火、失望和冰冷的殺意，
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烈焰，將兩人焚燒殆盡！“爸……爸？！
”王鵬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哀鳴，整個人徹底癱軟在濕漉漉的地上，
像一灘爛泥。周揚則像被抽掉了最后一絲骨頭和靈魂，踉蹌著后退一步，
“哐當”一聲又撞倒了旁邊另一個裝飾用的高腳花架！
名貴的蝴蝶蘭和沉重的陶瓷花盆嘩啦一聲摔得粉碎，泥土四濺！他卻渾然不覺，
只是死死地盯著王宏遠那要殺人的眼神，又猛地轉(zhuǎn)向我，
眼神里充滿了無法置信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算計、墜入深淵的絕望。他終于明白，
我今天的“忍讓”和“配合”，都是在等待這一刻的、精準無比的致命一擊！他完了！
王家也完了！一切都完了！“逆子！畜生！”王宏遠暴怒的吼聲如同雷霆炸響，
他幾步?jīng)_上前，對著癱在地上的王鵬就要狠狠踹下去！被旁邊的律師死死拉住，
但那雙噴火的眼睛足以將人凌遲?，F(xiàn)場一片死寂般的混亂。賓客們驚恐地后退，
生怕被這場豪門丑聞的余波波及。侍應生們呆若木雞。只有泳池的水還在微微蕩漾，
映照著這場鬧劇的終局。我站在原地，濕透的魚尾裙緊貼著我冰冷的身體，
勾勒出挺直如刀的脊梁。水珠順著我的下頜線滴落，砸在光潔的地磚上，
發(fā)出輕微卻清晰的聲響，如同倒計時的秒針?？粗貔i爛泥般的癱軟，
看著周揚失魂落魄的崩潰，看著王宏遠那山崩海嘯般的暴怒……胸腔里那團燃燒的復仇之火，
終于漸漸平息下去，只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虛無的平靜，仿佛大仇得報后的空茫。夠了。
我微微側(cè)過頭，目光掃過地上那條被我打落的、被水浸透的白色毛巾，像看一塊骯臟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