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沒有系統，沒有代碼，沒有KPI。
只有一張軟綿綿的床，和一個溫暖的午后。
我睡啊，睡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我感覺，我把這輩子，缺的覺，都補回來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純白的天花板。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是醫(yī)院。
我轉了轉頭，看到傅沛，正坐在我的床邊。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長滿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很憔-悴。
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看到我醒來，他的眼里，迸發(fā)出了狂喜的光芒。
“你醒了！”
他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fā)現，喉嚨干得，像要冒煙。
“水……”
“哦哦，水！”
他連忙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下。
溫熱的水，滋潤了我的喉嚨。
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睡了多久？”
“三個月?！?/p>
我愣住了。
這么久？
“系統呢？”我下意識地問。
傅沛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它……消失了?！?/p>
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雖然，我一直很討厭那個破系統。
但，當它真的消失了，我的心里，卻空落落的。
“那個叫諾亞的……人呢？”
“他走了。”傅沛說，“那天，他受了重傷，被一艘……很奇怪的飛船，接走了?！?/p>
“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句話?！?/p>
“他說，他還會回來的?！?/p>
“他說，我們這個宇宙的‘秩序’，已經被我們，徹底打亂了。他要去，向‘最高文明’，匯報?！?/p>
我沉默了。
看來，麻煩，還沒有結束。
“公司呢？”我又問。
“‘賽博坦’，已經完了?！备蹬娴淖旖牵雌鹨荒ɡ淇岬幕《?，“我把你從他們那里，竊取到的所有資料，都公之于眾了?！?/p>
“現在，他們正面臨著，來自全世界的，反壟斷調查。”
“而‘深空’，”他看著我，眼神，變得無比溫柔，“已經成了，這個行業(yè)的，新王。”
我點了點頭，沒什么感覺。
這些，都和我，沒關系了。
沒有了系統，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廢人。
我試著，回憶了一下，高等數學的公式。
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又試著，想了一下，我曾經寫的那些，優(yōu)雅的代碼。
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
系統消失的時候，也帶走了，它賦予我的一切。
我被打回了原形。
我又變回了那個，什么都不會的，學渣林柚。
不。
甚至，還不如。
因為系統的自爆，我的大腦，受到了永久性的損傷。
我現在，連一個，簡單的乘法口訣，都背不全了。
我，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白癡。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忽然，很想哭。
我付出了那么多，犧牲了那么多，到頭來，卻……一無所有。
就在這時，傅沛，忽然，單膝跪地，在了我的面前。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絲絨盒子。
打開，里面，是一枚，我曾經，狠狠砸在地上的，鉆戒。
“林柚，”他仰起頭，看著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虔誠和認真，“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都晚了?！?/p>
“我知道，我以前，對你，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錯事?！?/p>
“但是，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p>
“一個，補償你的機會?！?/p>
“嫁給我，好嗎？”
“從今以后，換我來，當你的‘系統’?！?/p>
“換我來，保護你，照顧你，為你，撐起一片天?！?/p>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里的，小心翼翼和……愛意。
眼淚，終于，決堤了。
我哭得，像個孩子。
我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都哭了出-來。
傅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我，任由我的眼淚，打濕他的肩膀。
許久，許久。
我哭累了，趴在他的懷里，抽噎著，問：
“我……現在，什么都不會了。我變成了一個，傻瓜。”
“你……真的，不嫌棄嗎？”
“不嫌棄。”他吻了吻我的額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傻一點，才可愛?！?/p>
“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p>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p>
“那就是，躺平?！?/p>
“想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p>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p>
“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p>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張，曾經讓我覺得，冷得像冰山的臉。
忽然覺得，那上面，寫滿了，全世界，最動人的情話。
我點了點頭，帶著淚，笑了。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