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盛君曜回宮，第一件事，是確認五天后的納妃大典。
他親自核對每一個流程跟細節(jié)，給林傲雪的每一樣的東西，都要求最好。
半個月的時間不算長，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準備，盛君曜便來她宮里借。
“茉茉，等大典結(jié)束，這些東西都會如數(shù)奉還。”
姜錦茉點頭，任由宮人把殿中寶物搬空大半。
盛君曜看著她一臉無謂的樣子，心中忽然有些惱怒。
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傲雪的隨身宮女忽然跑了進來：“不好了陛下，林姑娘玩秋千摔了?！?/p>
話音剛落，姜錦茉背部狠狠一痛。
她看著盛君曜的背影，抬腳跟了上去。
御花園里，林傲雪被宮人攙扶著，看到盛君曜，她委屈地癟嘴：“陛下，好痛?！?/p>
連箭傷都不怕的人第一次朝他撒嬌，盛君曜覺得特別有趣。
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朕替你出氣?！?/p>
緊接著吩咐下人：“把秋千砍了?！?/p>
“陛下。”
姜錦茉出聲阻止，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彼此都知道。
這個秋千，是盛君曜登基那年，怕她整天悶在宮中無聊，親自動手幫她做的。
他甚至還在底部刻了“盛君曜唯愛姜錦茉”。
可此刻，他只是看她一眼：“傲雪不喜歡，便拆了，西域進貢了不少新奇玩意，給你做補償?！?/p>
姜錦茉也只是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中午，林傲雪爬樹摔了下來，盛君曜砍掉了當年因為她思鄉(xiāng)，他為她親手種下的桂花樹。
下午，林傲雪摔在花叢里，盛君曜便將當年兩人一起種下的大片芍藥拔除。
傍晚，林傲雪又進了她的樹屋。
樹屋也是盛君曜親手做的，跟現(xiàn)代她爸爸做的一模一樣。
聽到消息的姜錦茉匆匆趕過來，正好聽到林傲雪清脆的聲音：“陛下，我好喜歡這個樹屋！”
盛君曜聲音寵溺：“你喜歡，那就送給你——”
“不行！”姜錦茉拉著他的衣袖：“君曜，這是我家的樹屋——”
盛君曜不悅皺眉：“茉茉，你是不是糊涂了，這是朕做的樹屋。”
姜錦茉瞬間僵在原地，她抓著他衣袖的指節(jié)泛白，最后輕輕松開了手。
他在告訴她，這里不是現(xiàn)代。
他在告訴她，這是他的樹屋。
他曾經(jīng)說過，這是為她打造的樹屋，全憑她做主。
他也曾說過，在她面前，她永遠是“我”，而不是“朕”。
他再次食言了。
“盛君曜，”她有些哽咽：“你可以重新為她做一個，這個能不能......”
“我就喜歡這個！陛下，我就要這個！”
姜錦茉抬頭，便對上她居高臨下，滿是得意的眼神。
“夠了！”盛君曜不耐：“這樹屋，你多久沒上去過了？何必為難傲雪？”
“姜錦茉，你看你現(xiàn)在整天無趣的樣子，跟那些命婦有什么區(qū)別？！”
“傲雪跟你不一樣，你讓讓她，就當守護以前的自己了?！?/p>
說完，他也上了樹，徒留紅著眼的姜錦茉站在樹下。
她也想活潑肆意地活著，可自從她成為他的皇后，她身上就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鎖。
她必須賢良淑德，必須穩(wěn)重高貴。
一旦有任何行差踏錯，御史臺的奏折馬上就會被送到他的案臺上，朝臣會聯(lián)合給他施壓。
于是她逼迫著自己長大，逼迫自己收斂性子。
他明明無數(shù)次抱著她，跟她說委屈她了。
他也曾變著法子，找新鮮玩意給她解悶。
可如今，只剩下一句“無趣。”
姜錦茉聽著樹屋上的調(diào)笑聲，轉(zhuǎn)身，在夜色中漸漸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