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別墅那扇沉重的雕花橡木門在我身后合攏，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隔絕了門外清冷的空氣。
門內(nèi)，一股混合著昂貴香薰、食物余溫以及某種無形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黏膩地附著在皮膚上。
客廳里燈火輝煌，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每一寸昂貴的大理石地面都照得纖毫畢現(xiàn)。
父母端坐在主位沙發(fā)，臉上是公式化的微笑，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五個哥哥姿態(tài)各異，或坐或站，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像一群鬣狗在打量誤入領(lǐng)地的獵物，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幸災(zāi)樂禍。
空氣凝滯得如同灌了鉛。
“喲，咱們家的‘天才’回來了？”
三哥林旭陽率先打破沉默，他懶洋洋地陷在單人沙發(fā)里，一條腿隨意地架在昂貴的紅木茶幾邊緣，手里把玩著一個最新款的鍍金打火機(jī)，開開合合，發(fā)出清脆又惱人的“咔噠”聲。
他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眼神在我身上掃視，如同在評估一件廉價的次品。
“聽說考了個年級第一？嘖嘖，不容易啊，看來在閣樓那老鼠洞里啃書啃得挺香？
怎么，憋著勁兒想證明給誰看？可惜啊，再能考，不也還是個賠錢貨？”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冰渣，精準(zhǔn)地砸過來。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是四哥林沐白和五哥林辰宇。
大哥林墨言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鏡片后的眼神更加不耐。
二哥林景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嘴角也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柳如煙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端起骨瓷茶杯，優(yōu)雅地啜了一口，仿佛眼前的一切與她無關(guān)。
林正弘則靠在沙發(fā)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膝前，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像是在等待一場早已注定的鬧劇該如何收場。
羞辱。
赤裸裸的、習(xí)以為常的羞辱。
這是林家歡迎“不合時宜者”的標(biāo)準(zhǔn)流程。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前世在病床上聽著電話忙音的絕望和冰冷再次翻涌。
但這一次，那冰冷的深處，是更加灼熱的巖漿在奔流。
我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他們預(yù)想中的憤怒、委屈或難堪，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
目光掠過他們一張張寫滿優(yōu)越感的臉，最終定格在林旭陽那張因為刻薄而略顯扭曲的英俊面孔上。
“三哥，”
我的聲音不高，甚至沒什么起伏，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
“你那個在星湖灣9棟1702的金絲雀，最近還好嗎？她給你生的兒子，快滿周歲了吧？聽說長得挺像你。”
“咔噠！”
林旭陽手中的打火機(jī)猛地脫手，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脆響，彈跳了幾下，滾到了沙發(fā)底下。
客廳里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動作，連同空氣本身，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凍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