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的冬夜，我抱著襁褓里才三個月大的兒子安安，
被我結婚三年的丈夫顧景琛親手推出了別墅大門。他身后站著的，
是他剛從國外回來的白月光，蘇青青?！傲滞?，離婚協(xié)議簽一下，這套房子，車子，
所有財產，都跟你沒關系。你凈身出戶?！鳖櫨拌〉穆曇舯韧饷娴娘L雪還要冷。
蘇青青依偎在他懷里，柔弱地開口：“景琛，別這樣對晚晚姐，她還抱著孩子呢，多可憐。
”顧景琛摟緊她，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疼惜：“你就是太善良。
她霸占了本該屬于你的位置三年，我讓她凈身出戶都是便宜她了?！彼粗?，
眼里的厭惡和冰冷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林晚，別裝了。拿著孩子當籌碼？我告訴你，
沒用。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就是我愛了五年，
嫁了三年的男人。1“顧景琛，你是不是覺得我離了你，就活不下去？
”我抱著懷里因為寒冷而開始啼哭的兒子，聲音在風雪里抖得不成樣子，但腰桿卻挺得筆直。
顧景琛皺眉，似乎沒料到我沒有像他預想中那樣哭鬧哀求?！拔腋嬖V你，這婚，我離。財產，
我一分不要。從今往后，我們兩不相欠?！蔽乙蛔忠活D，用盡全身力氣說完，
轉身就走進了無邊的風雪里。身后傳來蘇青青假惺惺的驚呼：“哎呀，晚晚姐，你去哪兒??？
外面下著雪呢！”顧景琛冷漠的聲音追了上來：“讓她走。不出三天，她就會哭著回來求我。
”我沒有回頭。抱著我唯一的溫暖，我的兒子安安，
我一步步走出了那個曾經被稱為“家”的牢籠。城市的霓虹在風雪中顯得模糊而遙遠。
我無處可去。娘家是回不去了，當初為了嫁給顧景琛，我早已和父母鬧翻。朋友們？
她們都知道我是風光的顧太太，如今這副狼狽模樣，我拉不下臉去求助。
我在24小時便利店的角落里坐了一夜，懷里的安安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絕望，哭鬧不止。
我笨拙地給他喂了點熱水，看著他通紅的小臉，心如刀割。天亮時，
我用手機上僅剩的幾千塊錢，在城中村租下了一個月三百塊的單間。房間陰暗潮濕，
墻皮大塊大塊地脫落，唯一的窗戶對著別人家的墻壁，終年不見陽光。這就是我的新開始。
沒關系，林晚。我對自己說。你還有安安，你不能倒下。2為了生存，我必須找工作。
可一個帶著三個月大嬰兒的女人，能做什么？我當了七年的全職主婦，簡歷上一片空白。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名牌大學的畢業(yè)證，可那張紙在現實面前，薄得像個笑話。
我面試了無數次，每一次都在“無法保證全勤”“孩子會不會影響工作”的質疑中敗下陣來。
房租，奶粉錢，像兩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我開始做一些零工。給小餐館刷盤子，
在深夜的街頭分發(fā)傳單，去家政公司做鐘點工。最難堪的一次，是去一戶人家打掃衛(wèi)生，
開門的竟然是過去和我一起喝下午茶的富太太。她認出了我，
眼神里的鄙夷和幸災樂禍毫不掩飾：“喲，這不是顧太太嗎？怎么，顧總破產了？
”我漲紅了臉，一言不發(fā)地埋頭干活。那天，她故意把咖啡灑在地毯上，
指著我的鼻子罵：“這點事都做不好，活該被男人甩！”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為了安安，我忍了。我拿著沾滿污漬的五十塊錢離開時，在樓下看到了顧景琛的賓利。
他和蘇青青從車上下來，蘇青青挽著他的胳膊，笑靨如花。他們看到了我，一身廉價的衣服，
手里提著清潔工具，狼狽得像一只流浪狗。顧景琛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但稍縱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輕蔑?！傲滞?，我早說過，你會后悔的?！彼痈吲R下地看著我，
“現在知道錯了？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或許我可以考慮讓你回來當個保姆，
至少不用在外面這么丟人現眼?！碧K青青嬌笑著說：“景琛，你別這樣說，
晚晚姐也是要面子的嘛。晚晚姐，你要是缺錢，跟我說啊，
我讓我爸給你安排個輕松點的工作，看大門怎么樣？”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
心底最后一絲殘存的念想，也徹底被碾碎了。我笑了，直視著顧景琛的眼睛：“顧總，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怕臟了你家地板。畢竟，我嫌你臟。”說完，我挺直背脊，
從他們身邊走過。我聽到顧景琛在我身后氣急敗壞地低吼，那聲音里充滿了被冒犯的怒意。
真可笑，他憑什么覺得，他還有資格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3生活的艱難超乎我的想象。
城中村的環(huán)境很差，安安好幾次因為潮濕和不衛(wèi)生，身上起了疹子，哭得撕心裂肺。
有天深夜，他突然發(fā)高燒，全身滾燙。我嚇壞了，抱著他沖出家門，
卻發(fā)現外面下著瓢潑大雨，根本打不到車。我絕望地站在雨里，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
就在這時，一輛車在我身邊停下。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溫和而熟悉的臉?！傲滞?？
”我愣住了，是沈言。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曾經默默喜歡過我的人。
畢業(yè)后我們幾乎沒再聯(lián)系過。我只知道他進了一家不錯的公司，踏實肯干。沒想到會在這里，
以這樣狼狽的方式重逢。他的目光落在我懷里燒得滿臉通紅的安安身上，
立刻變得焦急起來：“孩子病了？快上車，我送你們去醫(yī)院！”我來不及客氣，
抱著安安鉆進了他的車。車里溫暖的空調，和他身上干凈的皂香，
讓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有了一絲松懈。那一刻，我差點哭出來。4到了醫(yī)院，
沈言跑前跑后地掛號、繳費，抱著安安去檢查，我跟在他身后，像個提線木偶。
醫(yī)生檢查后說是急性肺炎，需要馬上住院。我看著住院通知單上高昂的費用，手腳冰涼。
我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不夠押金。沈言看出了我的窘迫，二話不說，拿出自己的卡刷了。
“沈言，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笆裁炊紕e說，”他打斷我，
溫和地看著我，“先給孩子看病要緊。錢的事，以后再說?！彼难凵衲敲礈嘏?，那么堅定，
像一束光，照進了我無邊無際的黑暗里。安安住院的那一個星期，沈言幾乎天天都來。
他會帶著親手熬的粥，會給安安買來柔軟的玩具，會陪著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聽我語無倫次地訴說這幾個月的委屈和辛酸。他從不評價顧景琛，只是默默地聽著，
然后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遞上一杯熱水，輕輕說一句：“都過去了?！笔前?，都過去了。
可是，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那個絕望的雨夜。安安出院那天，
沈言來接我們。他開著車，送我們回到那個陰暗的城中村。當他看到我住的地方時，
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你就住在這里？”我有些難堪地點點頭。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說：“林晚，我公司附近有個小區(qū)，環(huán)境不錯，安保也好。我正好有套兩居室空著，
你和安安搬過去住吧。”我立刻搖頭：“不行，沈言，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
不能再……”“不是給你的，”他看著我，眼神真誠得讓我無法拒絕，“是租給你的。
房租……就按你現在的標準給。等你以后有錢了，再按市場價補給我。”他頓了頓，
又補充道：“就當是為了孩子。安安還那么小，不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睘榱撕⒆?。
這四個字，是我唯一的軟肋。我看著他，眼眶發(fā)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5沈言的房子，
和我那個小單間比起來，簡直是天堂。干凈明亮，家電齊全，
陽臺上還有一盆長勢喜人的綠蘿。沈言幫我把為數不多的行李搬進來，
甚至還提前買好了全新的嬰兒床和許多母嬰用品。他做得那么自然，那么體貼，
仿佛我們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我抱著安安站在客廳中央，看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
第一次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心?！吧蜓?，謝謝你?！薄吧倒?，”他笑了，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動作親昵又自然，“跟我還客氣什么?！睘榱瞬蛔屔蜓杂X得我在白占便宜，
我開始更努力地找工作。或許是轉運了，我很快在附近一家兒童繪本館找到了一份工作。
雖然工資不高，但工作環(huán)境很好，老板人也很和善，最重要的是，
她允許我?guī)е舶惨黄鹕习?。生活，似乎終于開始走上了正軌。我和沈言成了真正的鄰居。
他工作很忙，但每天下班都會繞路過來看看我們。有時是帶一些新鮮的水果，
有時是幫我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地方。安安很喜歡他，每次看到他，
都會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要抱抱。沈言抱孩子的姿勢，從一開始的僵硬，變得越來越熟練。
他會耐心地給安安讀繪本，會用溫水給安安洗臉，會笨拙地唱著跑調的搖籃曲哄他睡覺。
看著他們相處的畫面，我的心，一點點被溫暖填滿。我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
習慣了每天下班回家，能看到他在樓下等我。習慣了廚房里偶爾會出現他買來的菜。
習慣了安安哭鬧時，他總能第一時間出現，用沉穩(wěn)的聲音安撫我們母子。
他像一棵沉默的大樹，不知不覺間，已經為我撐起了一片可以遮風擋雨的天地。
我不敢深想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怕那是我不配擁有的奢望。我是一個離過婚，
還帶著孩子的女人。而他，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我們之間，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6平靜的生活，被顧景琛打破了。那天我下班，抱著安安和沈言一起從繪本館出來，
在小區(qū)門口，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賓利。顧景琛靠在車門上，手里夾著煙，
臉色陰沉地看著我們。當他看到沈言熟練地從我懷里接過安安時，
他眼里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傲滞?！”他幾步沖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是誰？
你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他的力氣很大，捏得我生疼?！胺攀郑?/p>
”沈言立刻把安安交給我，擋在我面前，冷靜而有力地掰開了顧景琛的手?！斑@位先生，
請你放尊重一點?！鄙蜓缘穆曇舨桓?，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顧景琛上下打量著沈言，
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和審視：“你算個什么東西？敢管我的事？林晚，你就是為了這么個男人，
才跟我離婚的？”我氣得發(fā)抖：“顧景琛，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沒關系？”他冷笑一聲，目光轉向我懷里的安安，“別忘了，
他是我兒子！你帶著我兒子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還想跟我撇清關系？
”他伸手就想來搶安安。我嚇得連連后退，把安安緊緊護在懷里?！邦櫨拌。惘偭?！
”沈言再次攔住了他，眼神冷了下來：“顧先生，孩子還小，你別嚇到他。有什么事，
我們換個地方談，別在這里大吵大鬧?！薄罢?？我跟你有什么好談的？”顧景串嗤笑，
“我只跟我老婆談?！彼选袄掀拧眱蓚€字咬得特別重，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就在這時，
蘇青青從車上下來了。她走到顧景琛身邊，親密地挽住他的胳膊，
對著我柔柔一笑：“晚晚姐，好久不見。看你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景琛也是太想孩子了，
你別怪他?！彼聪蛏蜓裕首黧@訝地捂住嘴：“呀，這位是……晚晚姐，
這是你新男朋友嗎？真為你高興。不過，景琛還在呢，你們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她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針，精準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的惡心嘴臉，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拔覀冏摺！蔽也幌朐俑麄兌嗾f一個字，拉著沈言就要離開?！罢咀?！
”顧景琛卻不依不饒，“林晚，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你是不是在婚內就跟他勾搭上了？！”他的質問，像一盆臟水，劈頭蓋臉地潑向我。
周圍已經有鄰居在指指點點了。我百口莫辯，只覺得屈辱又難堪?！邦櫹壬?/p>
”一直沉默的沈言突然開口了，他把我護在身后，迎上顧景琛的目光，平靜地說，
“我是林晚的……男朋友。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至于你說的婚內出軌，更是無稽之談。
如果你再騷擾我們，我會報警?！蹦信笥眩课毅蹲×?，心跳漏了一拍。顧景琛也愣住了，
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怒火：“男朋友？好，好得很！林晚，你可真有本事！帶著我的種，
還能這么快找到接盤的！”他說的話越來越難聽，不堪入耳。
安安被他的吼聲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快要窒息?！皦蛄耍?/p>
”我沖他吼道，“顧景琛，你到底想怎么樣？你不是已經跟你的白月光雙宿雙飛了嗎？
為什么還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打擾？”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來看我兒子，
叫打擾？林晚，我警告你，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他扔下這句狠話，
拉著一臉得意的蘇青青，上車揚長而去。我抱著大哭的安安，渾身冰冷，雙腿發(fā)軟，
幾乎站不住。一只溫暖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皠e怕，有我?！鄙蜓缘穆曇?，
在我耳邊響起，堅定而溫柔。7顧景琛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
激起圈圈漣漪。那晚，等安安睡下后，我給沈言開門，
把從醫(yī)院拿回來的住院費和押金條遞給他?！吧蜓?，這些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他沒有接，只是看著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傲滞?，今天……對不起。
”他低聲說，“我不該自作主張，說我是你男朋友?！蔽覔u了搖頭，心里有些亂：“不，
你不用道歉。你是在幫我解圍?！薄拔也皇窃诮鈬?。”他突然打斷我，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林晚，我說的，是真心話?！蔽业男?，猛地一跳?！皬拇髮W時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我的心上，“只是那時候，你身邊已經有了顧景琛，
我沒有任何機會?！薄拔乙詾?，只要你幸福，我就可以默默地看著。可是，他沒有珍惜你。
”“林晚，再遇到你，看到你帶著孩子過得那么辛苦，我真的很心疼。我想照顧你，
想保護你，想給你和安安一個家?！薄拔抑?，你現在可能還沒準備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沒關系，我可以等。多久我都愿意等?！彼豢跉庹f了很多，像是把積壓了多年的情感，
一次性宣泄了出來。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從沒想過，那個在大學里沉默寡言，
總是坐在角落里安靜看書的男生，心里竟然藏著這樣深沉的感情?！吧蜓?，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配不上他。我是一個失敗者，一個被前夫嫌棄，
凈身出戶的女人。我的世界，早已是一片廢墟。而他，是那片廢墟里，唯一開出的花。
我怎么忍心，讓他和我一起沉淪?！澳銊e說了?！蔽掖驍嗨?，狼狽地移開視線，“沈言，
你是個好人。你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薄笆遣皇呛萌耍挥赡阏f了算。
”他固執(zhí)地看著我，“林晚，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我沉默了。
良久，我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讓我想想?！?我以為顧景琛那天的出現只是一個偶然，
但我錯了。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他會等在我上班的繪本館門口，
會堵在我家樓下。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而是換上了一副深情款款的嘴臉?！巴硗?，
我知道錯了。是我鬼迷心竅，才會被蘇青青那個女人蒙蔽。你原諒我，我們復婚好不好？
”“晚晚，你看安安多可愛，他不能沒有爸爸。我們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晚晚，
我把蘇青青趕走了，我跟她斷得干干凈凈。我發(fā)誓，我以后只對你一個人好?！彼脑?，
我一個字都不信。我只覺得惡心。如果他真的愛我，如果他真的在乎安安，
當初就不會那么絕情地把我們趕出家門。他現在這副樣子，不過是因為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見不得我離開他之后，身邊有了別的男人，過得比他想象中要好。我對他所有的騷擾，
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我的冷漠，徹底激怒了他。他開始變本加厲。他去我的繪本館鬧，
跟我的老板說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敗壞我的名聲。老板是個明事理的人，
沒有信他的鬼話，但終究影響了生意。我不想連累她，主動辭了職。我又失業(yè)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比原點更糟糕。因為顧景琛像個瘋子一樣，陰魂不散地纏著我。
沈言看我日漸憔悴，心疼不已?！傲滞?，搬家吧。”他說，
“我?guī)愫桶舶踩ヒ粋€他找不到的地方。”我有些猶豫。逃避，真的有用嗎？“這不是逃避。
”沈言看穿了我的心思，“這是開始新的生活。林晚，你不能讓他毀了你的人生。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又回到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我抱著安安，
走在無人的街頭，又冷又餓。顧景琛開著車從我身邊經過，車窗搖下，
他和蘇青青在里面嘲笑我。我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我摸了摸身邊熟睡的安安，
下定了決心。是的，我不能讓顧景琛毀了我的人生。為了安安，我也要勇敢一次。
9在沈言的幫助下，我們很快找到了新的住處。是一個離市區(qū)很遠的海邊小城。小城很安靜，
風景很美。推開窗，就能看到蔚藍的大海。沈言用他的積蓄，在海邊盤下了一間小小的書店。
書店不大，但很溫馨。原木色的書架，舒適的沙發(fā)，還有一整面墻的落地窗，
可以看到日出和日落。我成了書店的店主。沈言沒有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但他每個周末都會開車幾個小時過來看我們。他會帶來城市里最新的繪本，
會陪著安安在沙灘上堆城堡，會和我一起坐在書店的窗前，看海鷗飛過。日子平靜而美好，
像一場不愿醒來的夢。安安快一歲了，開始牙牙學語。他第一個會叫的，不是“媽媽”，
而是“爸爸”。那天，沈言正抱著他在沙灘上玩。安安指著沈言，
口齒不清地叫了一聲：“拔……拔……”沈言愣住了，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抱著安安，
轉過頭來看我，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激動：“林晚，你聽到了嗎？他叫我爸爸了！
”我的眼淚，也一下就涌了出來。是啊，在安安的世界里，沈言，才是他的父親。
是他在他生病時徹夜守護，是他在他哭鬧時耐心安撫，是他，給了他缺失的父愛和溫暖。
我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眼里的淚光，終于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吧蜓?，
我們……在一起吧?！彼乜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踮起腳尖，在他唇上，
輕輕印下了一個吻?！爸x謝你，來到我和安安的生命里?！彼偷匕盐覔砣霊阎?，
抱得那么緊，仿佛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里?！傲滞?，我愛你?！彼谖叶叄?/p>
一遍又一遍地低語。海風吹過，帶著咸咸的味道。我知道，我的世界，終于雨過天晴。
10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兩年過去了。安安三歲了，
長成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他很黏沈言，一口一個“爸爸”叫得又甜又響。
我們的海邊書店，也成了小城里一個不大不小的網紅打卡地。很多人都羨慕我，
有一個愛我的丈夫，一個可愛的兒子，還有一份自己喜歡的事業(yè)。我也常常覺得，
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guī)缀蹩煲祟櫨拌?，忘了那段不堪的過去。我以為，
他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里。直到那天。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了我的書店。
他看起來有些落魄，胡子拉碴，眼神里充滿了疲憊和滄桑。是顧景琛。他瘦了很多，
也老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fā)的顧氏總裁。他站在書店門口，
看著正在和安安一起搭積木的沈言，又看了看我，眼神復雜得像一團化不開的濃霧?！傲滞?。
”他開口，聲音沙啞。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把安安護在身后。沈言站起身，
擋在了我們面前，臉色沉靜?！邦櫹壬?，好久不見?！鳖櫨拌〉哪抗庠竭^沈言，
死死地盯著我，眼底是翻涌的痛楚和悔恨?！巴硗?，我找了你兩年?！薄罢椅易鍪裁矗?/p>
”我冷冷地問，“看我過得好不好？如你所見，我過得很好。你可以走了?！薄安?，晚晚，
你聽我解釋?！彼鼻械卣f，“蘇青青那個賤人，她騙了我！她掏空了公司所有的錢，
跟一個小白臉跑到國外去了！公司破產了，我……我一無所有了。”他說得聲淚俱下，
仿佛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受害者。我卻只覺得可笑?！八阅?？”我問，“你一無所有了，
就想起我了？顧景琛，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你，親手把我從那個家里趕出來的？
”“我知道錯了！晚晚，我真的知道錯了！”他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在書店所有客人的注視下，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了我的面前?！巴硗恚阍徫?，
我們復婚好不好？我發(fā)誓，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對你和孩子，我把我的命都給你！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鉆戒。那枚鉆戒，款式老舊，
鉆石也小得可憐，一看就是他用最后僅剩的積蓄買來的?！巴硗?，求你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他哭得像個孩子。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疤炷模@是在求婚嗎？
”“這男的看起來好可憐啊?！薄八龝饝獑?？”我看著跪在地上的顧景琛，
心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有無盡的厭惡。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更何況，他的深情，
只是因為他走投無路了而已。我冷笑一聲，正要開口。沈言卻先我一步，把他扶了起來。
“顧先生，體面點?！鄙蜓缘穆曇艉芷届o，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然后，他從口袋里，
拿出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遞到顧景琛面前?！拔蚁?，你看完這個，就不會再糾纏我們了。
”11顧景琛疑惑地接過那張紙，展開。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