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粗糙、冰涼、帶著厚厚老繭的手，帶著一絲遲疑，輕輕地落在了我顫抖的肩頭。

那觸感堅硬而陌生，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試圖給予安撫的力量。我淚眼模糊地抬起頭。

陳默就站在一步之外?；椟S的燈光下，他花白的頭發(fā)像覆蓋著一層薄霜。

他臉上那些深刻的皺紋里，此刻卻奇異地舒展著，嘴角甚至向上彎起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

那不是一個喜悅的笑容，更像是一種穿越了漫長苦難后、終于抵達(dá)彼岸的疲憊釋然，

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溫柔的寬容。他看著我，那雙渾濁的眼睛里，

沉淀了二十五年的風(fēng)暴似乎終于平息，只剩下平靜而深邃的余波。他收回了按在我肩上的手。

然后，那雙曾無數(shù)次靈巧地修復(fù)過樂器、此刻卻布滿歲月痕跡的手，

在我面前穩(wěn)定而清晰地動了起來。[沒關(guān)系。] 他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又輕輕擺了擺手，動作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后的平和。接著，

他的手指指向我手中那張被淚水打濕的紙片，又指了指我，然后指向他自己的耳朵，

緩緩地?fù)u了搖。最后，他雙手合攏，放在胸前，做出一個小心守護(hù)的動作，再緩緩攤開。

[它……現(xiàn)在……找到了你。] 他的手語很慢，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滯澀，

但每一個手勢都異常清晰，充滿了某種沉甸甸的分量。[不算晚。]不算晚？

這三個字像帶著倒刺的鉤子，狠狠扎進(jìn)我鮮血淋漓的心口。二十五年的錯失，

黃金般年華的流逝，足以壓垮任何人的重量……在他口中，竟成了輕飄飄的“不算晚”？

巨大的荒謬感和尖銳的痛苦再次攫住了我，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的鐵銹味。我張著嘴，

卻只能發(fā)出無聲的喘息，淚水更加洶涌地模糊了視線。陳默靜靜地注視著我崩潰的樣子，

臉上那絲微弱的笑意并未消失，反而加深了一些。那笑容里沒有嘲諷，沒有怨懟，

只有一種洞悉一切后的、近乎悲憫的平靜。他緩緩抬起雙手，這一次，手勢變得鄭重其事，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琴，我會修好。

] 他指了指工作臺上那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