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那句輕飄飄的“試試成色”，像是一道驚雷，在大殿中炸響。
柳若煙的臉色，瞬間血色盡失。
試藥？
用那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的毒丸？
她瘋了才會答應(yīng)！
“荒唐！”柳若煙尖聲叫道，徹底撕下了偽善的面具，“你這是在公報私仇！血口噴人！我乃藥王谷首席弟子，憑什么要吃你這來路不明的毒丸！”
她轉(zhuǎn)向高臺，對著幾位長老哭訴道：“各位長老明鑒！此子妖言惑眾，不僅污蔑我的丹方，還想用毒丹害我，此等行徑，與魔修何異！理應(yīng)重罰！”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也覺得這事實在是有些離譜。
“誠實丹”？簡直是聞所未聞。
就在一位長老準備開口訓(xùn)斥林漾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清玄，動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端起了手邊的茶杯，慢條斯理地，輕輕拂去水面上的浮沫。
然后，他抬起眼，那雙清冷無波的眸子，淡淡地從柳若煙的臉上一掃而過。
那眼神，沒有溫度，沒有情緒，像是在看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柳若煙的心，瞬間如墜冰窟。
她知道，師尊這是……默許了。
高臺上的長老們?nèi)司频?，瞬間就看懂了谷主的意思。
其中一位白須長老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柳若煙，既然林漾對你的丹方有疑，又言此丹能證清白。你若當真問心無愧，一試又何妨？”
這話，徹底堵死了柳若煙所有的退路。
是啊，你若問心無愧，怕什么？
你若不敢吃，不就說明你心虛嗎？
柳若煙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她求助地看向周圍的同門，卻只看到一張張或好奇、或幸災(zāi)樂禍的臉。
她再看向高臺，師尊已經(jīng)垂下眼簾，專心品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那副漠然的態(tài)度，比任何嚴厲的斥責(zé)，都更讓她感到絕望。
完了。
她知道，自己今天不吃也得吃。
在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中，柳若煙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一步一步，挪到了林漾面前。
她的手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從林漾白皙的掌心，捏起了那顆黑色的藥丸。
怨毒的目光，死死地剜著林漾那張帶著純良微笑的臉。
林漾沖她眨了眨眼，口型無聲：
“吃吧，寶貝?！?/p>
柳若煙氣得渾身發(fā)抖，一仰頭，屈辱地將那顆藥丸吞了下去。
藥丸入口即化，沒有任何味道。
一秒。
兩秒。
三秒。
什么都沒發(fā)生。
柳若煙心中一喜，難道這廢物是在詐她？
她剛想開口嘲諷，突然，眼神開始變得渙散，表情也變得呆滯起來。
林漾見狀，打了個響指，笑瞇瞇地問道：
“好了，柳師姐，我們來做個小游戲。第一個問題，你剛才煉制的那枚冰心丹，丹方是不是有問題，有沒有偷工減料啊？”
全場的呼吸都停滯了，死死地盯著柳若煙。
只見柳若煙嘴唇蠕動，用一種毫無感情的、呆板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回答：
“是……丹方是我從一本殘卷上抄的，缺了最關(guān)鍵的火陽果……我舍不得用自己的那株，就……就沒加……想著應(yīng)該沒人能看出來……”
轟！
全場嘩然！
丹藥考核，偷工減料，這可是煉丹師的大忌！
柳若煙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
而林漾，顯然不準備就此放過她。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么要讓我去處理蝕骨花??？”
這個問題，像是一個開關(guān)，徹底打開了柳若煙的話匣子。
她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激動，眼神中充滿了嫉妒和怨恨，用一種尖利又呆滯的聲音，將自己內(nèi)心最齷齪的心思，當眾，全盤托出！
“我就是嫉妒他！我嫉妒他能得到師尊全部的寵愛！憑什么！我入門十年，為藥王谷立下汗馬功勞，十年??！都比不上他一個剛破殼的狐貍精！”
“我就是想讓他被毒傷！最好是毀了他那張臉！讓他變成一個丑八怪！我看師尊還會不會喜歡他！”
“還有上次！蕭凡那個廢物，也是我故意找人打他的！誰讓他敢頂撞我！”
“我……”
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所有的陰暗心思都說了出來，事無巨巨細，聽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三觀盡碎。
這……這還是他們平日里那個溫婉賢淑、高高在上的大師姐嗎？
這心腸，也太惡毒了吧！
當“誠實丹”的藥效過去，柳若煙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么。
“啊——！?。 ?/p>
她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尖叫，臉上血色盡褪，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徹底崩潰了。
高臺上的白須長老氣得渾身發(fā)抖，猛地一拍桌子。
“孽障！”
他指著癱倒在地的柳若煙，怒喝道：“心術(shù)不正，嫉妒同門，敗壞門風(fēng)！來人！”
“廢去柳若煙首席弟子之位，打入思過崖，面壁十年！無我手令，不得外出！”
兩名執(zhí)法弟子立刻上前，將已經(jīng)如同爛泥一般的柳若煙，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整個大殿，依舊靜得可怕。
但此刻，所有看向林漾的目光，都徹底變了。
震驚、敬畏，還有一絲深深的恐懼。
這個看似純良無害的絕美青年，不僅丹道天賦深不可測，手段更是……神鬼莫測！
簡直就是個披著天使外皮的魔鬼！
林漾，一戰(zhàn)成名。
他本人，卻只是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對上沈清玄那雙帶著濃濃笑意的、深邃的眼眸，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我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