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那句云淡風輕的“我都處理完了”,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柳若煙的臉上。
她的臉色由青轉紫,再由紫轉白,精彩得如同調色盤。
周圍的弟子們,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滿了異樣。
——首席弟子,竟然用心如此歹毒,陷害一個初學者?
——結果人家不僅沒事,還露了一手絕活,這臉打得,啪啪響啊!
柳若煙感受著周圍那些或鄙夷、或嘲諷的目光,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死死地瞪著林漾,那張漂亮的臉蛋因為嫉妒和羞憤而扭曲。
“你……你……”
她“你”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氣息,毫無預兆地降臨在藥草堂。
原本喧鬧的藥草堂,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弟子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紛紛低下頭,恭敬地行禮。
“恭迎谷主!”
沈清玄緩步走了進來。
他今日依舊是一襲白衣,墨發(fā)玉簪,不染凡塵。
他的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徑直穿過人群,落在了那個正拿著一顆黑色小藥丸,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的銀發(fā)青年身上。
當看到林漾手中那顆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毒丸時,沈清玄的腳步,幾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
柳若煙看到師尊來了,眼中瞬間爆發(fā)出希望的光芒!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搶步上前,帶著哭腔告狀:
“師尊!您要為弟子做主?。×盅谷凰阶蕴釤挾镜?!此等行徑,與魔修何異!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清玄一個冰冷的眼神,給生生凍了回去。
沈清玄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他完全無視了柳若煙的哭訴,也無視了周圍所有人的反應。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林漾的面前。
他先是垂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林漾手中的毒丸,然后,目光上移,落在了林漾那雙白玉般的手上。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這位清冷絕塵、高不可攀的藥王谷谷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動作。
他沒有生氣,沒有質問。
而是伸出手,極其溫柔地、小心翼翼地,執(zhí)起了林漾拿著毒丸的那只手。
男人的掌心干燥而溫暖,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草木清香。
“手疼嗎?”
沈清玄低聲問道,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責備,只有純粹的、化不開的關切。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林漾的手腕,像是在檢查一件易碎的珍寶,生怕上面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傷痕。
林漾懵了。
他以為沈清玄過來,至少也會問一句“這是怎么回事”。
結果對方開口第一句,居然是問他手疼不疼?
“???不……不疼。”林漾下意識地回答。
“沒受傷就好?!?/p>
沈清玄的語氣松弛下來,仿佛林漾有沒有受傷,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他依舊握著林漾的手,沒有松開。
那是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
然后,他才終于抬起眼,用那雙清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臉色慘白的柳若煙。
他轉回頭,重新看向林漾,聲音放得更輕、更柔,像是在誘哄。
“漾漾,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林漾眨了眨眼,內心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告狀?必須的!
有靠山不用,過期作廢?。?/p>
他立刻切換成委屈模式,指了指柳若煙,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毒丸,言簡意賅。
“她讓我處理這個,想看我出丑。”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整個藥草堂的人聽見。
沈清玄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戾氣,但快得無人察覺。
他看向林漾時,眼神依舊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他用空著的那只手,輕輕揉了揉林漾銀色的頭發(fā),像是在安撫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動物。
然后,他問出了一句讓柳若煙如墜冰窟的話。
“那……漾漾想如何‘處理’那個不聽話的弟子呢?”
他將“處理”二字,咬得極輕,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份量。
他把選擇權,像一把開了刃的刀,親手遞到了林漾的手里。
整個藥草堂,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谷主的無底線偏袒給震傻了。
這哪里是處理公事?
這分明是……在給自己的心尖寵撐腰啊!
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
林漾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屬于沈清玄的溫度,聽著他那縱容到極點的話語,心臟沒出息地漏跳了一拍。
這種被人毫無保留地信任著、保護著、甚至賦權的感覺……
好像,還真不賴。
他看著自己手中那顆新鮮出爐的“超級無敵霹靂瀉藥丹”,又看了看對面搖搖欲墜的柳若煙,一個絕妙的主意,在他腦中緩緩成型。
林漾的嘴角,勾起了一個純良無比的、天使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