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冶猛地扭頭朝廚房那邊大喊：“只剩十五分鐘了！”
廚房那邊一點光線都沒有，甚至連翻找東西的動靜也沒有，漆黑且沉寂，似乎沒有人涉足到那片區(qū)域。
“張簾？”他試探問出聲。
但那邊依舊靜悄悄的，是什么聲音也沒有。
林冶有些發(fā)慌了，他爬出蚊帳，拿起蠟燭小心翼翼往那邊走去。
整間屋子瞬間變得異常安靜，林冶甚至覺得自己呼吸聲都大得異常，火燭隨著他的移動不安搖曳著，幽幽發(fā)光。
僅憑一支蠟燭，能照亮的空間是有限的。
在林冶看不見的黑暗中，或許隱藏著一些他不敢想象的東西。
猴子奶奶會藏在那些黑洞洞的角落里窺伺著自己嗎？
那個細長的影子會跟在他身后嗎？
剛剛坐在蚊帳里想和他交流的猴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張簾為什么不回應(yīng)自己？
林冶思緒很混亂。
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
待呼吸平穩(wěn)之后，他又繼續(xù)往前走。
廚房那邊有一扇推拉玻璃門，但此刻正緊閉著，里面昏暗到連想看個模糊的輪廓都不成。
“張簾？！”林冶再度朝廚房里大喊。
其實走到這里的時候他心里大致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張簾很有可能消失了，否則剛剛他在客廳里和猴子說話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有所察覺并出來查探情況了。
現(xiàn)在整間屋子除了自己以外，他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鼓足了勇氣后，將手搭在涼颼颼的鋁制包邊玻璃門上，猛地往一側(cè)拉開。
咯吱——
滑軌似乎被什么細小的硬物卡住了，毫不留情地刮擦著玻璃門底部的金屬包邊，發(fā)出刺耳且令人牙酸的聲音。
林冶聽得頭皮發(fā)麻，身體下意識稍微蜷縮了起來。
火苗輕輕晃動著，好像也受到了驚嚇。
他扶著門站起身，舉起蠟燭往里探去，果然和他預(yù)料的一樣，張簾并未在里面。
整個廚房臺面上東西很少，林冶記憶中猴子家的廚房一直都是保持著一種沒人使用過的干凈整潔，甚至油煙機上的油垢都很少。
不過現(xiàn)在廚房里布滿了厚厚的灰塵，隨手一抹就能惹得一手黑。
廚房里沒什么好看的，林冶隨便轉(zhuǎn)了一圈就準備離開了。
剛轉(zhuǎn)身，蠟燭就被一陣陰風(fēng)吹滅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目瞪口呆。
他剛剛在客廳布置好的蚊帳不見了，甚至連被他挪到中間的茶幾又被移動到了沙發(fā)前。
空氣中嗆鼻的灰塵也消失了，四周干凈整潔，地面的瓷磚甚至光滑得反光。
他往前走了兩步，隨手抹了抹餐桌，干凈得能搓出吱吱聲。
經(jīng)過幾次錯亂時空后，林冶很快意識到自己又進入了另一個時空里。
好在有前幾次的經(jīng)驗，這次他淡定多了。
他四處轉(zhuǎn)悠了一圈，依舊沒有找到張簾，卻在玄關(guān)處看到了一份日歷。
——二零二四年九月三十日
等等！
林冶愣在了原地，這不就是自己剛回到蕪城那天嗎？
他拿起日歷，反復(fù)翻看了好幾遍，確認了這真的是今年的日歷。
林冶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結(jié)合他今早趕過來的情形，從外面看屋子里確實還有人在生活，并直到昨天都還在這里。
到底是誰？
林冶毫無頭緒，他把日歷放回去，準備繼續(xù)找張簾。
但下一秒，他身側(cè)的房門突然響動了。
林冶猛地轉(zhuǎn)身。
他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鑰匙串響動的聲音。
外面有人，并且正開鎖準備進來了！
林冶的心高高懸起，他又緊張又欣喜、如果門開了，是否就意味著自己可以借此機會逃出去？
他小心翼翼靠過去，整個人貼在門背后，計劃在門打開的瞬間貼著門狠狠撞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細微地扭動著渾身的關(guān)節(jié)，生怕這副長久不鍛煉的脆皮身體給自己拖后腿。
林冶沉著地閉上眼睛。
第一，不要慌。
門外，鑰匙翻動的聲音停止，找到了屬于這扇門的鑰匙。
第二，力氣要大，要把肌肉都集中在背上，兩條腿一定要起到支撐作用，前往不能打滑。
鑰匙鉆進鎖芯，穩(wěn)穩(wěn)對準所有的卡槽。
林冶睜開眼睛。
鎖扣飛快在鎖芯中飛速轉(zhuǎn)動了兩圈，順滑旋轉(zhuǎn)。
第三，速度要快，一定要開！
咔噠——
緊閉的門開了一條細細的縫。
就是現(xiàn)在！
林冶鼓足了渾身的勁往開了縫的門向外撞去，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門外的人是誰，整個人就直接跌了出去。
或許是勁實在太大，林冶半個身子都被砸得發(fā)疼。
他欣喜地撐起身子，但下一秒整個人猶如被破了冷水一般僵在了原地。
林冶實在有些搞不清楚當下的情況了。
他并沒有想象中那般跌出屋外，而是整個人狼狽不堪地趴在猴子的房間門口。
他依舊在屋子里！
林冶抬起頭望向門口的方向，只見一個成年男人的影子走了進來，反手關(guān)上門，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然后徑直走到客廳里坐著。
林冶一時半會兒無法分辨這個影子具體是什么東西，只能靠在房間門口默默觀察著。
影子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林冶蹲在房間后面腿實在有些發(fā)麻，于是換了條腿繼續(xù)蹲，僅一瞬間，可以里那個沉默的影子周邊迅速聚攏了無數(shù)巨大的細長影子，從地板、墻面、天花板、縫隙中蔓延出來，爭先恐后地沙發(fā)上那道人影里鉆。
那是什么東西？
林冶震驚地看著這一切，周圍的空氣瞬間以一種很高的頻率震動著，無數(shù)窸窸窣窣像悄悄話一樣的聲音游蕩在整間屋子里。
林冶對此再熟悉不過！
這是他無數(shù)失眠夜里感受到的那種擾人的動靜，不過之前只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并沒有任何感官上的反應(yīng)。
但這次，他終于正兒八經(jīng)聽見了這種具體的聲音。
吵，好吵！
林冶的內(nèi)心再度煩躁起來，一股無名的怒火憋在胸口，靈魂快要被這種聲音騷擾到爆炸了。
這種聲音和一般的噪音不一樣，雖然聽著像竊竊私語，但聽到耳朵里卻是一種指甲刮擦黑板或者墻面的強烈不適感，像鋼絲球一樣不斷刮擦著他的心口。
惡心且難以忍受。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他猛地站起來，蹙緊眉頭，不受控制地朝客廳里大喊。
“都他媽別吵了！”
話音剛出，整間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影子消失殆盡，只剩下涼颼颼的月光在窗外繼續(xù)窺伺著一切。
林冶不知所以地站在客廳里，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屋子里依舊干凈整潔。
只是，廚房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冶？”
林冶轉(zhuǎn)頭望向廚房，里面依舊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半晌，那邊又繼續(xù)問：“林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