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蜷縮在宿舍床上，把臉深深埋進(jìn)枕頭。林小滿坐在床邊，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那群混蛋！"林小滿咬牙切齒，"劉銳就是個嫉妒祁星才華的loser！周婷婷更惡心，自己琴技不如人，就玩陰的。"
安靜沒有回應(yīng)。她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著校園論壇的新帖子——《鋼琴系"公主"與搖滾小子的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有圖有真相》。帖子里的照片明顯是偷拍的，她和祁星在福利院教孩子們音樂的畫面被配上不堪的解說文字。
"刪了也沒用，已經(jīng)傳開了。"安靜的聲音悶悶的，"我爸肯定也知道了。"
林小滿正要說什么，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起初是零星幾個人的驚呼，接著是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和議論聲。安靜抬起頭，疑惑地看向窗外——宿舍樓下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發(fā)生什么了？"林小滿跑到窗邊，然后猛地倒吸一口氣，"安靜！你快來看！"
安靜不情愿地挪到窗邊，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
宿舍樓前的空地上，用數(shù)百支電子蠟燭擺成了一個巨大的音符圖案。祁星站在中央，懷里抱著一把木吉他。他今天沒戴標(biāo)志性的棒球帽，黑發(fā)在夜風(fēng)中微微飄動，左耳的銀質(zhì)耳釘在燭光中閃爍。
當(dāng)看到安靜出現(xiàn)在窗口時，祁星抬起頭，對著麥克風(fēng)說："這首歌，獻(xiàn)給一個被我的過去傷害到的人。"
他的手指撥動琴弦，一段安靜從未聽過的旋律流淌而出。這曲子開始低沉而懺悔，漸漸轉(zhuǎn)為明亮溫柔的告白。祁星的聲音清澈有力，歌詞講述著一個男孩的歉意——為他帶來的麻煩，為他的不謹(jǐn)慎，為他沒能保護(hù)好她。
"......如果音樂是我的母語，
那么你就是我最想唱給世界聽的旋律，
原諒我的笨拙與魯莽，
只求一個機會，讓這首道歉抵達(dá)你心底......"
宿舍樓幾乎所有窗戶都打開了，女生們探出頭來，有人舉著手機錄像，有人跟著旋律輕輕搖擺。安靜呆立在窗前，手指緊緊攥著窗框，心跳聲大得仿佛要蓋過音樂。
"天啊..."林小滿捂住嘴，"這也太浪漫了吧！他寫了首道歉歌！"
安靜感到一陣眩暈。從小到大，道歉對她來說只有兩種形式——父親的冷暴力沉默，或者母親歇斯底里的哭喊。從未有人，從未有人用音樂為她創(chuàng)作過一首道曲。
祁星唱完最后一個音符，抬頭直視安靜的眼睛："對不起。為所有的一切。"
整棟宿舍樓爆發(fā)出一陣歡呼和掌聲。有人大喊"原諒他！"，有人起哄"在一起！"。安靜的臉燒得厲害，她下意識地想躲回房間，但雙腿卻像生了根，無法移動。
"你要下去嗎？"林小滿輕聲問。
安靜咬了咬下唇。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轉(zhuǎn)身離開，這種公開示眾的行為太過浮夸，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但心底有個聲音在尖叫——去吧，去見他，去告訴他你聽到了。
最終，安靜抓起一件外套沖出了宿舍門。
當(dāng)她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在樓門口時，圍觀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燭光中，祁星的表情從忐忑變成了驚喜。他放下吉他，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似乎不確定自己是否受歡迎。
安靜站在離他一米遠(yuǎn)的地方，胸口劇烈起伏。她應(yīng)該說什么？謝謝？沒關(guān)系？她從未處理過這樣的場面。
"你...寫了一首歌。"她最終擠出一句干巴巴的評論。
祁星咧嘴笑了，右臉頰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嗯。叫《對不起，但我不后悔認(rèn)識你》。"
這個直白的標(biāo)題讓安靜的心臟漏跳一拍。周圍的起哄聲更大了。
"太吵了。"她突然說，"我聽不清...音樂細(xì)節(jié)。"
祁星眨眨眼："那...找個安靜的地方？"
安靜點點頭，然后出乎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意料地，補充道："琴房?，F(xiàn)在。"
他們在一片口哨聲中逃離現(xiàn)場。祁星抓起吉他，安靜快步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后穿過校園，像兩個逃課的壞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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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房的門在身后關(guān)上，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安靜打開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籠罩著鋼琴和并排而坐的兩人。
"剛才那首歌..."安靜開口，聲音比平時輕柔許多，"中間轉(zhuǎn)調(diào)部分很特別。"
祁星驚訝地看著她："你就只想評論音樂結(jié)構(gòu)？"
"不然呢？"安靜反問，但嘴角微微上揚。
祁星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你真是個...特別的人，安靜。"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祁星的手指無意識地?fù)芘?，發(fā)出零星的音符。
"論壇的事我已經(jīng)報告給校長了。"他最終說，"劉銳和周婷婷會被處分。"
安靜點點頭："謝謝。不過...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什么意思？"
"我父親...在學(xué)院里地位很高。"安靜輕聲解釋，"總有人認(rèn)為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靠他的關(guān)系。"
祁星皺眉："那你自己呢？你怎么想？"
這個問題讓安靜愣住了。她怎么想？從小到大，父親的期望就是她的目標(biāo)，父親的評價就是她的價值標(biāo)準(zhǔn)。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還能有獨立的想法。
"我...不知道。"她誠實地回答，"有時候我覺得，如果沒有他的嚴(yán)格要求，我可能不會彈得這么好。但有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有時候我希望自己能像你一樣自由。"
祁星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你知道嗎？我羨慕你的恰恰相反——你的紀(jì)律，你的專注，你的...完美主義。"
安靜忍不住笑了："我們真是兩個極端。"
"所以我們的音樂才會這么搭。"祁星興奮地說，"就像《星與靜》，古典與流行的碰撞，但產(chǎn)生了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提到他們的合作曲目，安靜想起一件事："對了，李教授說我們明天要參加總彩排，為音樂盛典做準(zhǔn)備。"
"緊張嗎？"祁星問。
安靜思考了一下，驚訝地發(fā)現(xiàn)答案是否定的："不，很奇怪...和你一起演奏時，我不太會緊張。"
祁星的笑容擴大了："這就是伙伴的意義。"
伙伴。安靜在心里重復(fù)這個詞。她從未有過真正的音樂伙伴，只有競爭對手和嚴(yán)苛的評委。
"再彈一次你的道歉歌吧。"她突然說，"剛才外面太吵，我沒聽清第二段的編曲。"
祁星欣然應(yīng)允。這一次，安靜在鋼琴上為他伴奏，兩人默契得像合作多年的搭檔。當(dāng)最后一個和弦余音散去，安靜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情不可思議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久違的愉悅。
"我們和解了？"祁星歪著頭問，像個期待獎勵的小男孩。
安靜故意板起臉："取決于你以后能不能遵守排練紀(jì)律。"
"我保證！"祁星舉起三根手指，"不過即興發(fā)揮的部分不能少。"
安靜搖搖頭，卻忍不住笑了。窗外的月光灑在鋼琴上，黑白琴鍵泛著柔和的光澤，就像今晚的一切——清晰又朦朧，簡單又復(fù)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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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彩排在學(xué)院最大的音樂廳舉行。安靜站在后臺，手指不停地敲打著大腿，模擬著鋼琴指法。盡管昨晚與祁星和解，但面對臺下坐滿的評委和各個節(jié)目的參賽者，她久違的緊張感又回來了。
"放松。"祁星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旁，遞給她一杯溫水，"你的技術(shù)無可挑剔，只需要像昨晚那樣享受音樂。"
安靜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祁星的手，一股微小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急忙縮回手，水差點灑出來。
"小心。"祁星穩(wěn)穩(wěn)地扶住杯子，他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溫暖而干燥。
主持人的聲音從舞臺上傳來："下面有請安靜同學(xué)和祁星同學(xué)，表演原創(chuàng)曲目《星與靜》！"
掌聲中，他們一起走上舞臺。聚光燈下，安靜深吸一口氣，在鋼琴前坐下。祁星則站在一旁的麥克風(fēng)前，抱起吉他。
當(dāng)安靜的手指落在琴鍵上的瞬間，所有的緊張都消失了。開頭是她獨奏的鋼琴部分，清澈如溪流；接著祁星的吉他加入，如同春風(fēng)拂過水面；最后兩人的音樂完美融合，既有古典的深邃，又有流行的活力。
演奏到一半時，安靜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微笑——在舞臺上微笑，這在她嚴(yán)格的演出紀(jì)律中是從不被允許的。但此刻，她無法控制嘴角的上揚。余光中，她看到祁星也在笑，他的眼睛在舞臺燈光下閃閃發(fā)亮，像是盛滿了星光。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全場靜默了一秒，然后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評委席上的老師們紛紛點頭微笑，李教授甚至站起來鼓掌。
"太精彩了！"主持人走上臺，"古典與流行的完美結(jié)合！請問這首曲子是如何創(chuàng)作的？"
祁星接過話筒："這要感謝我的搭檔安靜。沒有她的古典底蘊和音樂理論，這首曲子不可能完成。"他看向安靜，眼神真誠，"她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音樂人。"
安靜驚訝地睜大眼睛。在學(xué)校里，她習(xí)慣了被稱作"安教授的女兒"、"鋼琴系的優(yōu)等生"，但很少有人直接肯定她作為"音樂人"的價值。
"祁星太謙虛了。"她接過話筒，聲音比平時響亮，"這首曲子的靈魂來自他的創(chuàng)造力和對音樂的熱情。我只是...幫忙整理了一下結(jié)構(gòu)。"
臺下的掌聲更熱烈了。當(dāng)兩人鞠躬謝幕時，安靜注意到前排坐著一個陌生的西裝男士，正專注地盯著祁星，手里拿著名片夾。
"那是誰？"下臺后她小聲問祁星。
祁星搖搖頭："不認(rèn)識。不過剛才他塞給我一張名片，說是星瀚娛樂的音樂制作人，叫方翰。"
安靜的心突然沉了一下。星瀚娛樂是業(yè)內(nèi)知名的經(jīng)紀(jì)公司，如果他們看中了祁星...
"那...很好啊。"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說不定是個機會。"
祁星若有所思地看著名片，然后塞進(jìn)口袋："先不想這些。我們今晚的慶功宴你參加嗎？"
"慶功宴？"
"對啊，音樂盛典后的傳統(tǒng)。所有參與者都會去江邊那家燒烤店。"祁星眨眨眼，"你不會又要回去練琴吧？"
安靜想起父親昨晚的叮囑——"比賽前不要參加任何社交活動"。但此刻，那個聲音顯得如此遙遠(yuǎn)而不真實。
"我去。"她聽見自己說。
祁星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太好了！結(jié)束后我?guī)闳タ磦€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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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的燒烤店人聲鼎沸，幾十個學(xué)生擠在長桌旁，舉杯慶祝彩排成功。安靜坐在角落，小口啜飲著一杯檸檬水，不太適應(yīng)這種喧鬧的環(huán)境。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想離開。
"給。"祁星擠過人群，遞給她一串烤饅頭片，"知道你不敢吃路邊攤的肉，但這個絕對安全。"
安靜接過饅頭片，心頭涌起一股暖流。他竟然記得她對食品衛(wèi)生的挑剔。饅頭片外酥里嫩，刷了一層蜂蜜，甜而不膩。
"好吃嗎？"祁星期待地問。
安靜點點頭："嗯，比我想象的好吃。"
"哈！又一個'安大小姐'的第一次。"祁星得意地說，"第一次吃路邊燒烤。"
"才不是。"安靜反駁，"我小時候..."她突然停住了，眉頭微蹙，像是努力回憶什么。
"小時候怎樣？"祁星好奇地問。
"不記得了。"安靜搖搖頭，"只是突然有個模糊的印象...好像有人帶我去過類似的店。"
祁星正要追問，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祁同學(xué)，方便聊幾句嗎？"
是彩排時那個西裝男士——方翰。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們桌前，臉上掛著職業(yè)化的微笑。
祁星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點頭："當(dāng)然。"
安靜識趣地站起身："我去拿點飲料。"
當(dāng)她端著兩杯可樂回來時，方翰已經(jīng)離開了。祁星坐在原位，表情復(fù)雜地盯著手中的名片。
"他找你簽約？"安靜輕聲問。
祁星把名片翻過來又翻回去："嗯。說是有個全國巡演的機會，希望我參加。"他抬起頭，"但需要我改變一下...音樂風(fēng)格。"
安靜的心突然揪緊了："什么意思？"
"更商業(yè)化，更...迎合大眾口味。"祁星做了個鬼臉，"還建議我剪個更'時尚'的發(fā)型，穿得更'偶像'一點。"
"你會考慮嗎？"安靜努力保持語調(diào)平穩(wěn)。
祁星把名片塞回口袋："不知道。一方面確實是個好機會，另一方面..."他看向安靜，"我不想變成流水線產(chǎn)品。"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某種無聲的理解在兩人之間流動。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雷聲，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下雨了！"有人喊道，"快收拾東西！"
學(xué)生們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祁星抓起安靜的手腕："跟我來！"
他們沖進(jìn)雨中，祁星脫下外套舉在兩人頭頂擋雨。安靜跟著他跑過幾條小巷，最后停在一棟老舊的教學(xué)樓前。
"這是...？"安靜氣喘吁吁地問。
"我的秘密基地。"祁星神秘地笑了，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頂樓天臺的門。
天臺不大，但視野極佳，可以俯瞰整個校園和遠(yuǎn)處的江景。祁星熟門熟路地拉開一個小儲物柜，拿出兩條干毛巾和一件備用外套。
"你經(jīng)常來這里？"安靜接過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fā)。
"嗯。寫歌的時候，或者...需要思考的時候。"祁星靠在欄桿上，雨已經(jīng)小了，城市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一幅水墨畫。
安靜走到他身邊，兩人肩并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雨后的空氣清新濕潤，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看，彩虹。"祁星突然指向遠(yuǎn)方。
果然，一道淡淡的彩虹橫跨江面，像是為這座城市架起了一座七彩橋梁。安靜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我一直想問你..."祁星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為什么選擇鋼琴？"
安靜愣了一下。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大家默認(rèn)她是"安教授的女兒"，彈鋼琴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六歲那年，"她輕聲說，"我路過一家琴行，聽到有人在彈《獻(xiàn)給愛麗絲》。我站在窗外聽了整整一個小時，直到父親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怒氣沖沖地來找我。"她笑了笑，"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一架鋼琴。"
"所以是你自己選的。"祁星若有所思，"不是因為你父親？"
安靜沉默了一會兒："一開始是。后來...就分不清了。"
祁星似乎理解了她話中的復(fù)雜含義。他沒有追問，而是走向角落里的一個舊箱子："給你看樣?xùn)|西。"
箱子里是一臺老舊的電子琴。祁星把它搬出來，接上一個小音箱："這是我第一件樂器，周老師送給我的。音準(zhǔn)已經(jīng)不行了，但我舍不得扔。"
他按下幾個鍵，果然，有些音明顯走調(diào)。但祁星卻彈奏起來，是一首簡單而溫暖的小曲子。
"我自己寫的。"他說，"叫《奶奶的廚房》，寫的是小時候在奶奶家等烤餅干出爐的感覺。"
安靜閉上眼睛，音樂確實帶給她一種溫馨的、家的感覺，與她記憶中那個充滿鋼琴練習(xí)和嚴(yán)厲批評的家完全不同。
"該你了。"祁星突然說。
安靜睜開眼："什么？"
"我分享了私人創(chuàng)作，公平起見，你也應(yīng)該彈一首你的。"祁星調(diào)皮地眨眨眼，"不是練習(xí)曲，不是比賽曲，是你為自己寫的曲子。"
安靜下意識地?fù)u頭："我沒有..."
"撒謊。"祁星輕聲說，"像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沒有私人的音樂？"
安靜咬住下唇。他說對了。她的筆記本深處確實藏著一些小小的旋律，從未給任何人聽過，甚至不敢承認(rèn)那是"創(chuàng)作"——那只是練習(xí)間隙的"放松"而已。
"這里沒有鋼琴。"她找借口。
祁星拍拍電子琴："將就一下？"
猶豫再三，安靜終于坐在電子琴前。她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起初有些生澀，因為不習(xí)慣這劣質(zhì)的鍵盤，但很快，一段如泣如訴的旋律流淌而出。這曲子沒有名字，只是某個深夜，當(dāng)她感到特別孤獨時，從心底流出的聲音。
彈奏時，安靜完全忘記了祁星的存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直到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她才如夢初醒，有些窘迫地低下頭。
"安靜..."祁星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太美了。像月光下的湖面，又像...一個不敢說出口的夢。"
安靜抬起頭，驚訝于他精準(zhǔn)的描述。這正是她創(chuàng)作時的心境。
"謝謝。"她輕聲說，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與人分享如此私密的部分。
雨后的夕陽穿透云層，為兩人鍍上一層金邊。祁星的目光如此溫柔，安靜感到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只有一息之遙，卻又仿佛隔著一整個世界。
"我們該回去了。"安靜最終打破沉默，"明天就是正式演出了。"
祁星點點頭，但沒有立即移動。他們又站了一會兒，看著夕陽慢慢沉入江面，第一顆星星在漸暗的天空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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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盛典當(dāng)晚，學(xué)院大禮堂座無虛席。安靜穿著一襲簡單的白色長裙，祁星則難得地穿了件黑色襯衫，沒有戴他標(biāo)志性的棒球帽。
"緊張嗎？"候場時，祁星小聲問。
安靜搖搖頭。奇怪的是，她真的不緊張。與祁星合作的這段時間，她似乎找到了另一種與音樂相處的方式——不再是為了完美而完美，而是為了表達(dá)和分享。
當(dāng)主持人報出他們的名字時，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走上舞臺。
聚光燈下，安靜的手指在琴鍵上起舞，祁星的歌聲在大廳中回蕩。他們的音樂像一場對話，時而激烈，時而溫柔，但始終和諧。當(dāng)演奏到高潮部分時，安靜不自覺地看向祁星，發(fā)現(xiàn)他也正看著自己，眼中盛滿星光。
臺下，觀眾們隨著節(jié)奏輕輕搖擺，包括那位西裝革履的方翰。而在后排角落，安靜沒有注意到的是，她的父親安教授正皺著眉頭，表情陰晴不定。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全場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安靜和祁星并肩鞠躬，在歡呼聲中退場?；氐胶笈_，祁星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睛閃閃發(fā)亮：
"我們做到了！"
安靜沒有抽回手。在這一刻，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和快樂。也許音樂真的可以是這樣——不僅是比賽和評判，更是連接和分享。
也許，就像祁星常說的，音樂是靈魂的呼吸。
而此刻，她終于能夠自由地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