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像一柄燒紅的鐵釬，狠狠鑿穿了我的意識。黑暗中，最后殘存的感官碎片是刺耳的、撕裂空氣的剎車尖嘯，巨大冰冷的鋼鐵陰影帶著無可抗拒的死亡氣息碾壓過來，還有……臉上那廉價假發(fā)粗糙的摩擦感，以及為了cos貝拉那套衣服，腰腹間被室友用束腰勒得幾乎窒息的憋悶。
室友那張興奮到扭曲的臉似乎還在眼前晃：“兄弟！你這臉，這身段，不cos貝拉天理難容啊！漫展門票我包了，回來請你吃一個月火鍋！”
去他媽的火鍋！去他媽的cos！我只想回去，回到我那亂糟糟的男生宿舍，回到我那堆滿專業(yè)書和臭襪子的書桌前，做回那個普普通通，只是偶爾會被調(diào)侃“長得比系花還清秀”的男大學(xué)生貝納勒斯！
混沌在翻攪，黏稠而冰冷。意識如同沉在深海的破船，一點點被黑暗吞噬、分解。那深入骨髓的劇痛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失重感，仿佛靈魂被剝離了殘破的軀殼，在無邊無際的虛無中飄蕩。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空茫。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又或許是永恒。一絲微弱的光芒刺破了濃墨般的黑暗。
意識艱難地重新聚攏，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眼皮像被強力膠粘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
視野里一片模糊的銀灰色。不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宿舍那熟悉的水漬斑駁的屋頂。
冰冷，堅硬。
身下傳來的是金屬特有的、毫無生命溫度的涼意，堅硬硌人?？諝饫飶浡环N難以形容的氣味，像是陳年的金屬銹蝕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遠古蠻荒的腥甜？不，更像是某種強大生物新陳代謝后殘留的、若有若無的硫磺與臭氧的氣息，冰冷而威嚴。
這不對勁。車禍現(xiàn)場不該是這樣的氣味。醫(yī)院更不該。
我試圖挪動身體，一股強烈的眩暈和虛弱感立刻襲來。四肢百骸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拼湊起來，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滯澀無比，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殘留的幻痛。更奇怪的是，身體的感覺……很陌生。輕盈得過分，同時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曲線感？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柔軟輪廓包裹在某種同樣陌生的、帶著細微鱗片紋路的織物之下。
視線終于清晰了一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從極高處垂落的、巨大的、呈現(xiàn)不規(guī)則幾何形狀的穹頂。它由某種無法辨認的暗沉金屬構(gòu)成，表面覆蓋著厚厚的、仿佛凝結(jié)了千年時光的幽綠色銅銹。巨大的、形態(tài)猙獰的浮雕在穹頂和四周高聳的墻壁上若隱若現(xiàn)，描繪著巨蛇纏繞世界之樹，或是雙翼遮蔽日月的恐怖生物，線條粗獷而古老，透著一股蠻荒的壓迫感。這不是人類能理解的建筑風(fēng)格。這里更像是一個……被遺忘的神殿，或者……某種巨大生物的巢穴？
光線極其昏暗，只有穹頂極高處一些細微的裂隙，透下幾縷慘淡的、不知來自何方的微光，如同垂死的螢火，勉強勾勒出這龐大空間的輪廓。巨大的、布滿銹蝕的青銅立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支撐著這壓抑的空間，柱身上同樣刻滿了無法解讀的扭曲符文，在幽暗中閃爍著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暗金色澤。
死寂。絕對的死寂。只有自己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在這空曠得令人心悸的空間里回蕩，咚…咚…咚…每一下都敲打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我……在哪兒？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殘存的混亂思緒。我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從這冰冷的金屬地面上撐起身體。這個簡單的動作卻牽動了全身陌生的肌肉群，帶來一陣酸軟和奇異的協(xié)調(diào)感。
就在我撐起上半身的瞬間，一片濃密的、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銀灰色發(fā)絲，如同流淌的水銀瀑布，毫無征兆地垂落下來，滑過我的臉頰，垂落在……胸前。
我的動作瞬間僵住了。
視野的余光捕捉到了那抹突兀的銀色。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
我屏住呼吸，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般的恐懼，低下頭。
視線艱難地向下移動。
首先看到的，是垂落的銀灰色長發(fā)，發(fā)絲細密柔順，光澤奇異，如同月光下流淌的水銀。它們散亂地鋪陳在胸前那片……陌生的隆起上。
那絕非屬于男性的、平坦堅實的胸膛。
那是一個……屬于女性的、圓潤而飽滿的弧度。被某種質(zhì)感奇特的、帶著細微暗紋的銀灰色緊身織物包裹著，勾勒出清晰而陌生的曲線。
轟！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所有的認知，被這突如其來的、荒謬絕倫的景象徹底炸得粉碎。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被抽干，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和滅頂?shù)目謶帧?/p>
不……不可能！
一定是幻覺！車禍的后遺癥！或者……我還在做夢！一個荒誕不經(jīng)的噩夢！
我猛地抬起頭，動作因為巨大的驚恐而變得僵硬而迅猛。銀灰色的長發(fā)隨著動作甩動，帶來一陣陌生的、發(fā)絲拂過肩頸的細微觸感。視線急切地掃過四周，本能地尋找著任何可以映照出影像的物體。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根巨大青銅柱的根部，散落著幾片巨大的、邊緣不規(guī)則的金屬殘片。它們的表面雖然布滿銹蝕和污垢，但其中一塊較大的、相對平整的碎片，在頭頂高處投下的那縷微弱光線照射下，恰好形成了一面粗糙的、扭曲的……鏡子。
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撲了過去，身體的動作協(xié)調(diào)而迅捷，卻帶著一種全然陌生的柔韌感，這感覺更讓我心膽俱裂。我狼狽地跪倒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膝蓋撞得生疼也毫無所覺。雙手顫抖得如同風(fēng)中的落葉，幾乎是帶著一種毀滅般的沖動，用力抹去那塊金屬殘片表面的厚重污垢和銅綠。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指尖傳來。
污垢被擦掉，一片模糊的、帶著銅銹斑駁的暗黃色倒影，漸漸在金屬碎片表面顯現(xiàn)出來。
光線太暗，倒影扭曲。
我死死地瞪大眼睛，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我急切地調(diào)整著角度，試圖讓那慘淡的光線更好地照亮這面“鏡子”。
角度終于對了。
一縷微光，如同舞臺的聚光燈，終于吝嗇地投射在那塊金屬殘片的中心。
倒影瞬間清晰了那么一剎那。
時間，凝固了。
金屬碎片上，映照出一張臉。
一張……絕非屬于貝納勒斯的臉。
那是一張極其精致、近乎完美的女性面孔。皮膚白皙細膩得如同上好的東方瓷器，在幽暗的光線下仿佛自帶微光。五官的輪廓清晰而立體，帶著一種非人的、近乎雕塑般的完美比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大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虹膜是一種純粹到令人心悸、仿佛蘊藏著星云漩渦的……紫色！濃密的銀色睫毛如同蝶翼，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鼻梁挺直秀氣，淡色的嘴唇線條優(yōu)美，此刻正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微微張開。
這張臉……這張臉……
我死死地盯著金屬碎片中的倒影，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而收縮到了針尖大小。每一個細節(jié)，那冰冷的銀灰色長發(fā)，那非人的紫眸，那完美的輪廓……都像是一把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視網(wǎng)膜上，燙進靈魂深處！
崩壞三……貝拉！
那個被室友瘋狂安利、被逼著換上cos服的龍形崩壞獸，貝納勒斯！那個在游戲里追隨空之律者西琳的審判級崩壞獸，人形態(tài)的貝拉！
鏡子里這張臉，除了因為震驚和恐懼而扭曲的表情，與游戲建模里的貝拉……幾乎一模一樣！不，是更加真實，更加……鮮活！或者說，更加非人！那眼神深處，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屬于崩壞獸的、冰冷的無機質(zhì)感！
“呃…啊…不…不…這…”
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發(fā)出破碎的、不成調(diào)的嗬嗬聲。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猛地沖上喉頭，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低下頭，劇烈地干嘔起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因為生理反應(yīng)，而是因為精神上那滅頂?shù)?、足以摧毀一切認知的沖擊和絕望。
男兒身…沒了？變成了一個游戲里的……女性崩壞獸？
“嗚……” 壓抑到極致的嗚咽終于沖破喉嚨，帶著濃濃的哭腔和崩潰的茫然，在這死寂的古老神殿里回蕩，顯得無比凄惶。
“嘀！檢測到宿主精神波動劇烈，達到臨界閾值。靈魂與載體融合度確認：100%。崩壞能適應(yīng)性同步完成。核心意識穩(wěn)定……勉強達標?！?/p>
一個清脆、稚嫩，帶著明顯電子合成質(zhì)感卻又充滿奇妙活力的中性童音，毫無征兆地在我混亂一片的腦海中直接響起。
“誰？！” 我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彈起，身體以一種遠超常人的敏捷向后疾退，背脊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青銅巨柱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顧不上撞擊的疼痛，我驚恐地環(huán)顧四周，空蕩蕩的巨大神殿里，除了那些沉默的巨柱和浮雕，空無一人！那聲音……直接出現(xiàn)在腦子里？
“初次見面！本系統(tǒng)精靈竭誠為您服務(wù)！恭喜宿主成功轉(zhuǎn)生龍族世界，并喜提‘貝納勒斯’豪華限定版載體一套！死亡補償新手大禮包已到賬，請宿主查收哦~” 那聲音充滿了歡快，甚至帶著點邀功似的雀躍。
隨著話音落下，就在我正前方不足一米處的空氣中，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蕩漾開一圈圈微不可查的漣漪。光芒無聲地凝聚、塑形。
一個只有巴掌大小、懸浮在半空中的奇異小生命體出現(xiàn)了。
它有著一頭蓬松柔軟的白色短發(fā)，末端微微泛著柔和的藍光。大大的眼睛占據(jù)了那張精致小臉的三分之一，瞳孔是星空的深藍色，里面仿佛有細碎的星光在流轉(zhuǎn)。身上穿著一套風(fēng)格奇特的藍白色小禮服，點綴著金色的星辰圖案。背后一對小巧的、半透明的、如同星光編織而成的羽翼正輕輕扇動著，灑下點點微光。整個形象，活脫脫就是……原神里的派蒙！只是眼神更靈動，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狡黠感。
“你……你是誰？什么系統(tǒng)？什么轉(zhuǎn)生？什么貝納勒斯？！” 我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無法抑制的顫抖，語無倫次地朝著那個漂浮的小東西質(zhì)問。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嘯般沖擊著我搖搖欲墜的理智。
自稱“系統(tǒng)精靈”的小家伙輕盈地繞著我的腦袋飛了一圈，最后停在我的眼前，小手叉腰，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口吻：“哎呀呀，宿主不要激動嘛！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綁定于您的‘崩壞三輔助系統(tǒng)’的智能引導(dǎo)精靈，編號007！您可以叫我‘派’！至于轉(zhuǎn)生嘛……” 它攤了攤小手，表情無辜，“字面意思嘍。您被那輛時速八十邁、司機疑似疲勞駕駛的泥頭車親切問候之后，靈魂就穿越了時空壁壘，來到了這個名為‘龍族’的世界。至于這個身體……”
“派”的小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金屬碎片上那張屬于“貝拉”的臉，“根據(jù)靈魂最深層的強烈意愿——比如‘不想死’、‘不想被車撞’、‘不想穿女裝’……哦，最后這條可能有點沖突——系統(tǒng)自動為您匹配了當(dāng)前宇宙規(guī)則下，崩壞能適應(yīng)性最高、生存潛力最強的完美載體：審判級崩壞獸，貝納勒斯的人形態(tài)初始模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放屁！誰要穿女裝！誰要變成這樣！這算什么完美載體！” 一股邪火猛地竄上心頭，壓過了恐懼，我?guī)缀跏呛鹆顺鰜?，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我要回去！送我回去！立刻！馬上！”
“派”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回程票？抱歉，系統(tǒng)能量不支持跨宇宙級靈魂逆向傳送哦親。而且，您原本的身體嘛……” 它的小手在空中劃拉了一下，一個微縮的、極其逼真的全息投影畫面瞬間彈出，懸浮在我眼前。
畫面里，正是車禍現(xiàn)場。穿著貝拉cos服的“我”——那個清秀的男大學(xué)生貝納勒斯，扭曲地躺在血泊中，身下是大片刺目的紅色。那身藍白配色的cos服被染得斑駁不堪，假發(fā)也歪在一邊。一輛巨大的、車頭嚴重變形的泥頭車停在旁邊。周圍是閃爍的警燈和模糊晃動的人影。
殘酷的現(xiàn)實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下。
“……” 所有憤怒的質(zhì)問和咆哮，瞬間被扼殺在喉嚨里。我死死盯著那個全息畫面，身體里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軟軟地靠著冰冷的青銅柱滑坐到地上。絕望，冰冷刺骨的絕望，如同這神殿里無處不在的寒意，一點點滲透進骨髓。回去的路，徹底斷了。
“派”似乎很滿意我的“冷靜”，歡快地拍著小手：“對嘛對嘛！接受現(xiàn)實是邁向新生的第一步！宿主大人，您看，雖然過程有點小波折，但結(jié)果還是好的嘛！您看這身體，多棒！自帶崩壞能親和，基礎(chǔ)素質(zhì)杠杠的，潛力無窮！而且……”
它的小手再次一揮，那個懸浮的全息投影畫面瞬間切換。
一個簡潔、充滿科技感的半透明藍色光屏在我面前展開。光屏上方是幾個清晰的欄目：【宿主信息】、【積分商城】、【任務(wù)列表】、【新手禮包（待領(lǐng)?。?。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新手福利來啦！為了安撫宿主您這顆飽受驚嚇的小心靈，以及補償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性別轉(zhuǎn)換小意外，” “派”搓著小手，語氣充滿誘惑，“系統(tǒng)特別奉上新手啟動大禮包一份！內(nèi)含初始積分：2000點！這可是白送的哦！宿主大人，快打開看看嘛！保證讓您瞬間忘掉煩惱，原地起飛！”
2000積分？新手禮包？
我麻木地看著那個閃爍的【新手禮包（待領(lǐng)?。堪粹o，內(nèi)心一片死寂的荒蕪?；厝o望，身體變成這樣，在這個鬼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世界，積分？禮包？有什么用？能讓我變回去嗎？
“派”見我不為所動，急得在我面前上下翻飛：“宿主！宿主大人！別放棄治療??！看看商城！看看！說不定有驚喜呢！” 它的小手飛快地在光屏上點了幾下。
【積分商城】的頁面瞬間被放大置頂。
琳瑯滿目的圖標和名稱瞬間涌入視野：
【律者核心兌換區(qū)】：
· [空之律者核心]：掌控空間之力，虛數(shù)權(quán)柄的象征。兌換積分：1000。
· [雷之律者核心]：駕馭雷霆，電磁主宰。兌換積分：1000。
· [炎之律者核心]：焚盡萬物，創(chuàng)生與毀滅之火。兌換積分：1000。
· [風(fēng)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
· [識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
· [理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
· [約束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
· [侵蝕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
· [終焉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0。（備注：當(dāng)前世界規(guī)則壓制嚴重，兌換需特殊權(quán)限及極高適應(yīng)性）
· [真我之律者核心]：……兌換積分：10000。（備注：同上）
【神之鍵兌換區(qū)】：
· [天火圣裁]：……兌換積分：5000。
· [伊甸之星]：……兌換積分：5000。
· [黑淵白花]：……兌換積分：5000。
· [猶大的誓約]：……兌換積分：5000。
· [滌罪七雷]：……兌換積分：5000。
· [永劫之鍵·千界一乘]：……兌換積分：5000。
· （以下略…）
律者核心……神之鍵……
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地釘在了【空之律者核心】和【死之律者核心】的兌換選項上。兩個圖標并排閃爍著微光?？章珊诵牡膱D標是一個不斷扭曲、吞噬光線的微型黑洞；死律核心則是一顆一半是枯骨、一半是繁盛枝芽的心臟。
1000積分一個。
而我，有一個2000積分的新手禮包！
一股微弱卻極其清晰的電流，瞬間擊穿了絕望的堅冰，直抵靈魂深處。
空之律者！空間！西琳！那個在崩壞三游戲里，抬手撕裂空間、玩弄維度、讓無數(shù)玩家咬牙切齒又敬畏無比的律者！掌控空間，意味著什么？極致的機動性！近乎無敵的防御！無視距離的攻擊！
死之律者！創(chuàng)生與凋零！掌控生命的力量！創(chuàng)造？毀滅？治愈？復(fù)活？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充滿未知危險的世界里，還有什么比掌控生命本身更強大的保障？
“派”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眼神的變化，小臉上立刻堆滿了“我懂你”的笑容，用充滿煽動性的語氣低語：“沒錯哦~宿主大人！空間與生命！最強的矛與最強的盾！進可攻退可守，打不過還能跑！跑不了還能奶！生存能力直接拉滿！只要2000積分！新手禮包剛好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dāng)！一步到位，原地封神！您還在猶豫什么？”
猶豫？
所有的茫然、恐懼、對變性的抗拒，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原始、更強烈的欲望暫時壓倒——生存！掌控自身命運的力量！在這個詭異的世界活下去！并且……活得有尊嚴！
“兌換！” 我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空之律者核心！死之律者核心！現(xiàn)在！立刻！”
“收到！宿主大人英明神武！” “派”興奮地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小手對著光屏上的兩個圖標用力一點！
【叮！兌換成功！消耗積分2000點。】 【空之律者核心（適配中…1%…50%…100%！融合完成?。?【死之律者核心（適配中…1%…50%…100%！融合完成！）】
兩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截然不同的洪流，瞬間在我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
一股，冰冷、死寂、帶著吞噬萬物的虛無感，仿佛要將我的靈魂拉入永恒的深淵。那是屬于“死”的權(quán)柄，凋零與終結(jié)的具象化。意識深處，仿佛有億萬生靈在生命盡頭發(fā)出的悲鳴與嘆息匯聚成河，冰冷刺骨，令人絕望。
另一股，則是無垠、廣闊、帶著超越三維宇宙理解的深邃感?？臻g不再是距離的阻隔，而是如同自己肢體的延伸，是隨意揉捏的橡皮泥！無數(shù)重疊的維度、扭曲的坐標、閃爍的空間節(jié)點如同星圖般在感知中瞬間展開！這是“空”的權(quán)能，虛數(shù)與現(xiàn)實的交界之主！意識仿佛被拋入了宇宙的盡頭，目睹星河的誕生與寂滅，宏大得令人眩暈。
“呃啊——！”
劇烈的痛苦遠超車禍時的物理創(chuàng)傷！那是靈魂層面被強行撕開、塞入兩座“神座”的恐怖過程！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銀灰色的長發(fā)無風(fēng)狂舞！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凸，呈現(xiàn)出詭異的紫黑色和流動的暗金色澤！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肌肉纖維在崩壞能的沖刷下斷裂又重組！
“堅持??！宿主！第一次融合律者核心會有點點疼！熬過去就海闊天空啦！” “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飛快地在我耳邊響起，“感受它們！接納它們！您現(xiàn)在是載體，也是主宰！”
疼！難以言喻的疼！
但在這滅頂?shù)耐纯嗪榱髦校硪环N更加恐怖、更加浩瀚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獸，正隨著核心的融合，在我的靈魂深處……緩緩蘇醒！
冰冷與深邃交織的洪流在體內(nèi)奔涌、咆哮，最終歸于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平靜。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身體被徹底改造后的空虛感，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充盈”。
我大口喘著氣，冷汗浸濕了額前銀灰色的發(fā)絲，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如同沉悶的戰(zhàn)鼓，泵送著的不再是單純的血液，而是某種更加粘稠、更加沉重、蘊含著恐怖能量的液體——崩壞能。
“呼……呼……” 每一次呼吸，空氣都仿佛帶著灼熱感，肺部如同風(fēng)箱般鼓動。
“恭喜宿主！雙核驅(qū)動，完美融合！”“派”歡快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由衷的贊嘆，“空律與死律的權(quán)柄，此刻盡在您手！感覺怎么樣？是不是瞬間覺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上五樓都不費勁了？”
我沒理會它的貧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雙手上。指尖微微顫抖，皮膚下似乎有暗金色和紫黑色的微弱流光一閃而逝。心念微動。
嗡！
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能量逸散的波動。就在我左手指尖前方不足十厘米的空氣里，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邊緣不斷細微扭曲、內(nèi)部是純粹虛無黑暗的“點”驟然出現(xiàn)！它靜靜地懸浮著，散發(fā)出一種令光線都為之扭曲、讓空間本身都感到“恐懼”的詭異吸力。虛數(shù)奇點！
與此同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帶著盎然生機的翠綠色光芒，如同最純凈的翡翠，無聲無息地覆蓋在我的右手掌心。光芒溫潤，蘊含著蓬勃的生命氣息，仿佛能催發(fā)枯木，愈合創(chuàng)傷。創(chuàng)生之力！
生與死，空間與物質(zhì)，兩種截然相反卻又同出一源的宇宙法則權(quán)柄，此刻如同呼吸般自然，被握在掌心。
力量！這就是力量！足以撕裂現(xiàn)實、定義生命的力量！雖然還很微弱，僅僅是初步融合后最本能的、最細微的展現(xiàn)，但那種凌駕于凡俗之上的“神性”觸感，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令人迷醉。
之前因為身體劇變和未知環(huán)境帶來的巨大恐懼和絕望，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如同陽光下的薄霧，迅速消散了大半。一種冰冷的、掌控一切的信心，開始從靈魂深處滋生。
“派，” 我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使用過度的沙啞，但其中的顫抖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平靜，甚至帶著點審視的意味，“任務(wù)系統(tǒng)。怎么獲得積分？”
“啊！對！差點忘了正事！”“派”一拍小腦袋，小手再次揮動。半透明的系統(tǒng)光屏上，【任務(wù)列表】被打開。
【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一）：熟悉環(huán)境】 描述：探索并初步了解您所在的“青銅城”遺跡（0/1）。 獎勵：積分100點。 狀態(tài)：可接取。
【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二）：初步掌控】 描述：成功運用一次空之律者或死之律者的核心能力（0/1）。 獎勵：積分100點。 狀態(tài)：可接取。
【長期任務(wù)：信息收集】 描述：接觸并收集本世界關(guān)鍵信息（包括但不限于龍族譜系、混血種組織、言靈體系等）。信息價值越高，獎勵積分越多（0/∞）。 獎勵：視信息價值而定（10-500積分/次）。 狀態(tài)：進行中。
【特殊觸發(fā)任務(wù)（待解鎖）】 描述：？？？ 獎勵：？？？ 狀態(tài)：條件未滿足。
青銅城？
我的目光落在第一個任務(wù)描述上，心中一動。結(jié)合這巨大、古老、布滿青銅結(jié)構(gòu)和詭異浮雕的殿堂環(huán)境……龍族原著里，三峽水庫下的青銅之城？諾頓的寢宮？老唐……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羅納德·唐？
“接了?！?我沒有猶豫。
【叮！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一）已接?。 ?【叮！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二）已接取！】 【長期任務(wù)：信息收集 持續(xù)進行中…】
光屏上任務(wù)狀態(tài)瞬間更新。
“好嘞！宿主大人行動力Max！”“派”興奮地搓著小手，“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探索這座‘鄰居’的老巢吧？順便試試您的新能力？溫馨提示，這座城里似乎還有點殘留的小麻煩哦?！?/p>
我沒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氣，扶著身后冰冷的青銅巨柱，緩緩站了起來。這一次，動作流暢而穩(wěn)定，體內(nèi)奔涌的力量感抵消了大部分的虛弱。銀灰色的長發(fā)隨著動作披散在肩后。雖然內(nèi)心對于這具身體依舊感到無比的別扭和抗拒，但至少，強大的力量賦予了一層冰冷堅硬的外殼。
環(huán)顧四周，巨大的神殿依舊死寂而壓抑。高聳的青銅巨柱沉默矗立，穹頂?shù)牧严锻赶聭K淡的光。空氣中那股混合著金屬銹蝕和古老生物氣息的味道似乎更加清晰了。
我邁開腳步。鞋底（或者說某種覆蓋腳部的生物質(zhì)甲殼？）踩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發(fā)出輕微而清晰的“嗒、嗒”聲，在這絕對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空間都仿佛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這是空律核心被動帶來的空間感知強化。周圍的一切——墻壁的距離、柱子的厚度、穹頂?shù)母叨?、甚至空氣流動的細微軌跡，都如同立體建模般清晰地映射在腦海。
“派”像個盡職的向?qū)Вɑ蛘哒f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漂浮在我側(cè)前方，小小的身體散發(fā)著柔和的微光，驅(qū)散著一點周圍的黑暗。
神殿比想象中更加龐大。穿過最初醒來的那片開闊區(qū)域，前方出現(xiàn)數(shù)條幽深的青銅甬道，通向未知的黑暗。甬道兩側(cè)的墻壁上，不再是粗獷的巨獸浮雕，而是變成了更加精細、也更加詭異的圖案：無數(shù)扭曲的人形生物，在火焰與洪流中掙扎哀嚎；巨大的、如同胚胎般的卵泡懸浮在沸騰的血池之上；形態(tài)各異的龍形生物，或展翼咆哮，或盤踞沉睡……
“嘖，品味真差。” “派”小聲嘀咕著，用小手嫌棄地指了指一幅描繪著龍類用利爪撕開人類胸膛、吮吸血液的壁畫，“血腥暴力，毫無美感。”
我沒有理會它的評價，只是默默地將這些壁畫的內(nèi)容印入腦海。龍族的世界觀……混血種的誕生……龍類的暴虐……這些都是信息，是積分。同時，死律核心帶來的、對生命氣息的敏銳感知，也在不斷掃描著周圍。死寂。除了我和“派”，這片區(qū)域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只有冰冷的金屬和凝固了千年的塵埃。
順著其中一條相對寬敞的甬道前行。甬道傾斜向下，坡度平緩。空氣變得更加潮濕陰冷，帶著濃郁的水腥氣。腳下的金屬地面也變得有些濕滑。死律核心的感知變得更加活躍，前方……似乎有大量的、微弱但繁雜的……生命信號？不，不對，更準確地說，是某種介于生命與死亡之間的、扭曲的“存在”。
轉(zhuǎn)過一個巨大的青銅彎角。
眼前豁然開朗，同時也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一個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間出現(xiàn)在眼前?？臻g的一半是幽深、死寂的黑色潭水，水面平靜無波，如同凝固的墨汁。而另一半，則是嶙峋的、覆蓋著厚厚濕滑苔蘚的青銅地面。
真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景象，是在岸邊和淺水區(qū)域。
尸體。
密密麻麻的尸體。
它們大多穿著破舊的、款式不一的現(xiàn)代衣物，有些已經(jīng)腐爛得只剩下骨架和襤褸的布片，有些則相對“新鮮”，皮膚呈現(xiàn)出詭異的青灰色，腫脹發(fā)亮。它們以各種扭曲的姿態(tài)倒伏在地，或是半浸泡在水里。數(shù)量之多，幾乎鋪滿了整個視野所及的岸邊。
濃烈的、令人作嘔的尸臭混合著水腥氣和苔蘚的土腥味撲面而來。饒是融合了律者核心，體質(zhì)遠超常人，這種生理上的刺激還是讓我胃部一陣翻涌。
“死侍巢穴……”“派”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帶著一絲厭惡，“龍血侵蝕失敗或者被污染的混血種，墮落成的怪物?？磥磉@里以前是它們的‘食堂’或者‘孵化場’。不過……” 它的小鼻子抽動了一下，“殘留的氣息很弱了，大部分都是徹底死透的‘廢棄物’，只有水潭深處……好像還有點‘小東西’在休眠?！?/p>
就在“派”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嘩啦！嘩啦！
靠近岸邊淺水區(qū)的幾具“尸體”，毫無征兆地劇烈抽動起來！它們猛地從水中或泥地里“彈”起，動作僵硬卻迅捷無比，帶著濃烈的腥風(fēng)直撲而來！
那根本不是什么尸體！
它們的皮膚是青黑色的鱗片與腐爛血肉的混合體，臉上五官扭曲模糊，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和裂開至耳根、布滿尖牙的巨口！四肢關(guān)節(jié)呈現(xiàn)出非人的反曲，指尖延伸出烏黑鋒利的骨爪！濃烈的死氣和狂暴的龍類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擴散開！
死侍！而且是至少三只！它們顯然是將我這個闖入者當(dāng)成了新鮮的獵物！
太快了！它們的撲擊如同離弦之箭！
瞳孔驟然收縮！
身體在本能的驅(qū)使下想要后退閃避，但思維的速度更快！就在那腥風(fēng)撲面的剎那，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空間！
嗡！
意念所至，體內(nèi)空律核心瞬間響應(yīng)！一種奇異的、如同撥動琴弦般的空間震顫感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
沒有結(jié)印，沒有咒語，甚至沒有明顯的能量波動外泄。
就在我身前半米處，一道狹長的、邊緣不斷細微扭曲、內(nèi)部是深邃虛無的漆黑“裂縫”，如同被無形的利刃瞬間切開，憑空出現(xiàn)！
嗤！嗤！嗤！
三聲輕響，如同熱刀切過凝固的黃油。
沖在最前面的兩只死侍，上半身保持著前撲撕咬的猙獰姿態(tài)，下半身卻詭異地停留在了原地。它們的身體被那道憑空出現(xiàn)的空間裂縫，如同被最鋒利的次元之刃，無聲無息地、平滑地從中切斷！斷口處光滑無比，沒有一絲血液噴濺，仿佛被切割的部分瞬間被“抹除”到了另一個維度！
污濁的內(nèi)臟和斷裂的骨骼截面暴露在空氣中，散發(fā)出更加濃烈的惡臭。兩截殘軀頹然摔落在地，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第三只死侍因為位置稍偏，只被切掉了一只利爪和半邊肩膀。劇痛讓它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凄厲嘶嚎，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滯，僅存的利爪帶著腥風(fēng)，依舊抓向我的面門！那空洞眼眶中燃燒的瘋狂意志，純粹而暴虐！
腥臭撲面！利爪近在咫尺！
這一次，我沒有再動用空間的力量。心念微轉(zhuǎn)，右手抬起，掌心朝外。
嗡——
一股柔和卻沛然莫御的翠綠色光芒，帶著春天萬物萌發(fā)的蓬勃生機，瞬間在掌心綻放！光芒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凈化與剝奪的奇異力量！
死律權(quán)柄——創(chuàng)生之力的反向應(yīng)用：凋零！
噗！
那只僅存的、布滿青黑色鱗片和污血的利爪，在觸碰到翠綠色光芒的瞬間，如同被投入強酸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灰敗、分解！鱗片失去光澤剝落，血肉干癟碳化，骨骼變得酥脆！這凋零的“死亡”之力沿著它的手臂急速蔓延！
“嗷——?。?！”
更加凄厲、充滿無盡痛苦的嚎叫從死侍那扭曲的口器中爆發(fā)出來。它瘋狂地甩動著那條正在急速“死亡”的手臂，試圖擺脫，但凋零之力如同跗骨之蛆，迅速侵蝕向它的軀干和頭顱！
幾秒鐘后，原地只剩下一小灘迅速滲入潮濕青銅地面的灰黑色粉末，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寂靜。
只剩下幽深水潭死水微瀾的嘩啦聲。
我站在原地，右手掌心還殘留著翠綠色光芒消散后的微溫?？粗厣蟽删弑豢臻g切割的殘骸和那灘灰燼，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涌上心頭。輕松。太輕松了。對付這些能讓普通混血種小隊團滅的兇殘怪物，僅僅是一個念頭，一次抬手。
這就是律者的力量？哪怕只是初步掌握？
“Nice！宿主大人！” “派”興奮地拍著小手，繞著那灘灰燼飛了一圈，“空律裂解！死律凋零！初次實戰(zhàn)，效果拔群！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給滿分！任務(wù)二也搞定啦！”
【叮！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二）：初步掌控 已完成！】 【獲得獎勵：積分100點！】 【當(dāng)前總積分：100點。】
【叮！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一）：熟悉環(huán)境 已完成！】 【獲得獎勵：積分100點！】 【當(dāng)前總積分：200點?！?/p>
光屏上信息刷新。
我沒有看光屏，目光落在幽深的水潭上。剛才那三只死侍就是從靠近岸邊的淺水區(qū)暴起的?！芭伞闭f水潭深處還有“小東西”……
“派，水里的東西，解決掉。”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既然這里是死侍巢穴，留著就是隱患。
“得令！”“派”的小臉立刻嚴肅起來，小手對著那死寂的黑色潭水一指。
沒有任何光影效果，也沒有能量波動。
但就在“派”手指點出的瞬間，整個巨大的水潭，仿佛被投入了一塊無形的巨石！水面猛地向下凹陷下去，形成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碗狀深坑！緊接著，一股無法抗拒的、來自四面八方的無形巨力狠狠向中心擠壓！
噗！噗！噗！
沉悶的、如同捏碎裝滿水的氣球的聲音，密集地從水潭深處傳來！平靜的水面瞬間沸騰！無數(shù)渾濁的氣泡翻滾著涌上，帶起大片的污血、破碎的鱗片、斷裂的骨茬和內(nèi)臟碎塊！濃烈到極致的血腥味和死氣瞬間爆發(fā)開來，將之前的尸臭徹底掩蓋！
僅僅數(shù)秒，無形的巨力消失。凹陷的水面轟然回填，激起巨大的浪花。翻騰的污濁漸漸沉淀，水面再次恢復(fù)死寂。但整個水潭的顏色，已經(jīng)變成了令人作嘔的暗紅。無數(shù)死侍的殘骸碎片漂浮上來，又緩緩沉沒。
“搞定！”“派”收回小手，一副“小菜一碟”的表情，“幾只不成氣候的小魚小蝦，連熱身都算不上啦?！?/p>
我點點頭，不再看那片血腥的水潭。目光掃過岸邊堆積如山的尸骸。死律核心帶來的生命感知清晰地告訴我，這些都是徹底死透的廢棄物，沒有任何價值。
“走吧，離開這里?！?我轉(zhuǎn)身，沿著來時的甬道返回。腳步平穩(wěn)，銀灰色的長發(fā)在身后輕輕擺動。力量在手，心態(tài)已然不同。雖然對這個身體依舊感到別扭，但至少，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里，有了立足的資本。下一步，是弄清楚具體的位置和時間點，以及……如何利用這身力量，在這個龍族的世界里，找到屬于自己的路。
“派”緊隨其后，小小的光點如同忠誠的引路星。
就在我們即將走出這片巨大溶洞空間，重新進入青銅甬道時。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點、仿佛來自大地心臟深處的恐怖巨響，毫無征兆地爆發(fā)！
整個青銅城遺跡，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劇烈地搖晃起來！頭頂穹頂和四周的青銅巨壁發(fā)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負的呻吟！大塊大塊的銅銹和灰塵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腳下的金屬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怎么回事？！” 我穩(wěn)住身形，空律核心本能地運轉(zhuǎn)，身體周圍的空間瞬間被加固、穩(wěn)定，如同礁石般巋然不動。
“派”的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它的瞳孔中數(shù)據(jù)流如同瀑布般飛速刷過，指向溶洞深處、巨響傳來的方向，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宿主！檢測到超高能級生命反應(yīng)！極度危險！能量特征……與‘青銅與火之王’諾頓高度吻合！目標……正在蘇醒！核心……劇烈反應(yīng)！他……在憤怒！”
“警告！警告！偵測到超規(guī)格言靈能量爆發(fā)！核心判定為：言靈·燭龍（未完整形態(tài)）！能級急速攀升中！請宿主立刻規(guī)避！重復(fù)，立刻規(guī)避！”
“派”急促的電子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警報，小小的身體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形成一個微弱但堅韌的防護力場籠罩住我。
然而，它的提醒還是慢了一瞬。
或者說，那力量爆發(fā)的速度，超越了常規(guī)的反應(yīng)極限。
轟——?。?！
仿佛一萬座火山在溶洞的最深處、在幽暗水潭的盡頭同時噴發(fā)！視野所及，前方那片巨大空間的盡頭，原本是嶙峋青銅巖壁的地方，被一股純粹到極致、狂暴到毀滅一切的金紅色光芒徹底吞噬！
那不是光，那是……火！
是焚燒物質(zhì)、點燃空間、讓規(guī)則本身都為之扭曲的究極之火！
刺目的金紅瞬間填滿了整個視野，將幽暗的溶洞照耀得如同白晝！空氣在剎那間被徹底點燃、抽干！恐怖到無法想象的高溫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派”倉促布下的防護力場，狠狠扎向我的皮膚！身上的銀灰色生物質(zhì)甲殼（或者說衣物）瞬間發(fā)出焦糊的氣味！
視野里只剩下毀滅的金紅！耳朵里只剩下火焰焚燒萬物的恐怖轟鳴！
一個巨大到難以形容的金紅色火球，或者說，一顆被強行壓縮了億萬倍、處于爆發(fā)臨界點的“太陽”，從那片崩塌的巖壁后冉冉升起！它散發(fā)出的光和熱，讓周圍的青銅巖壁如同蠟油般瞬間熔融、流淌！那金紅光芒的核心，隱約勾勒出一個模糊的、扭曲的、如同神話中巨龍般的恐怖輪廓！
言靈·燭龍！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滅世權(quán)柄！哪怕只是初醒、未完整形態(tài)的宣泄，其威能也足以焚山煮海！
“老唐……” 一個名字下意識地閃過腦海。羅納德·唐，那個在獵人網(wǎng)站接任務(wù)、有點話癆、有點貪財、喜歡打星際的廢柴賞金獵人……他醒了。以龍王諾頓的姿態(tài)，帶著被驚醒和被冒犯的滔天怒火！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的清晰！這火焰的能級，遠超剛才那些死侍帶來的威脅！空律核心在瘋狂預(yù)警，虛數(shù)空間的本能在尖叫——硬抗，這具初步融合律者核心的身體，絕對會被瞬間氣化！連灰燼都不會剩下！
“宿主！空間跳躍！最大功率！” “派”的聲音在火焰的轟鳴中顯得極其微弱，帶著撕裂般的焦急。
不需要它提醒！
在這滅頂之災(zāi)降臨的千分之一秒內(nèi)，求生的本能和空律核心賦予的空間直覺已經(jīng)同步驅(qū)動！
嗡——！?。?/p>
體內(nèi)的空律核心以前所未有的強度嗡鳴震顫！靈魂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轉(zhuǎn)的離心機！視野中，那毀滅一切的金紅火焰似乎變得緩慢了一絲，無數(shù)閃爍的空間坐標點如同炸開的煙花，在感知中瘋狂跳躍！
目標！遠離火焰核心！遠離這條直線！
鎖定！一個位于側(cè)后方、靠近巨大青銅立柱后方、空間相對穩(wěn)定的坐標點！
“轉(zhuǎn)移！” 意念如同炸雷！
唰！
身體周圍的空間瞬間如同被揉皺的紙張般劇烈扭曲、折疊！強大的空間力量蠻橫地將我包裹、拉扯！眼前一花，金紅的毀滅光芒瞬間被拉遠、模糊、替換！
砰！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堅硬的青銅柱上！巨大的沖擊力讓我悶哼一聲，喉頭泛起一絲腥甜。但預(yù)想中那足以將靈魂都燒成虛無的恐怖高溫和沖擊波，并未落在身上。
我靠著冰冷的柱子，劇烈地喘息著。剛才的位置，已經(jīng)被那毀滅的金紅徹底吞噬、淹沒。原地只留下一個巨大的、邊緣流淌著熾熱青銅熔液的深坑！空氣被徹底燒灼成真空，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炸開！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差一點……只差一點！
“宿主！沒事吧？”“派”瞬間出現(xiàn)在我肩頭，小小的防護力場再次亮起，隔絕著依舊恐怖的高溫輻射。
“沒事……” 我咬著牙，壓下翻騰的氣血，目光死死盯向那金紅火球的核心。
火球的光芒似乎因為剛才那毀滅性的噴發(fā)而略微黯淡了一絲，但依舊如同熔爐般懸掛在溶洞中心。那模糊的龍形輪廓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它緩緩轉(zhuǎn)動著，似乎鎖定了我這個唯一幸存下來的“蟲子”。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純粹的怒火和毀滅意志，如同實質(zhì)的海嘯般沖擊而來！
轟！轟！轟！
沒有停頓！那金紅色的巨大火球再次劇烈波動！三道稍小一些、但威力依舊足以瞬間蒸發(fā)鋼鐵巨艦的熾熱龍炎，如同從地獄噴射出的火焰長矛，撕裂熔融的空氣，帶著焚盡八荒的恐怖威勢，呈品字形，朝著我藏身的青銅巨柱爆射而來！
速度快到極致！封鎖了所有閃避的角度！
龍王諾頓，顯然不打算給這只僥幸逃脫的“蟲子”任何喘息的機會！他的怒火，需要徹底的湮滅來平息！
“媽的！” 一股邪火猛地從心底竄起！恐懼被更強烈的憤怒和冰冷殺意取代！真當(dāng)我好欺負？！
躲？剛才猝不及防才需要躲！現(xiàn)在，正面硬撼又如何？！
空律核心在體內(nèi)以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zhuǎn)！空間感知被提升到極致！那三道撕裂空間的火焰長矛，在空律的視界中，軌跡清晰得如同慢放！它們撕裂空間帶來的細微漣漪，如同水面的波紋般清晰可見！
“給我……進去！” 意念如同開閘的洪水，瘋狂涌入空律核心！
雙手猛地向前虛按！不再是之前隨意制造小裂縫的輕松寫意！這一次，是全力以赴！
嗡——?。。?/p>
前方的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鏡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三道巨大的、邊緣瘋狂扭曲撕裂、內(nèi)部是純粹虛無黑暗的“空間裂縫”，如同三張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精準無比地在三道火焰長矛的必經(jīng)之路上驟然張開！
裂縫出現(xiàn)的時機和位置，妙到毫巔！
嗤！嗤！嗤！
三道足以熔穿航母甲板的毀滅龍炎，如同泥牛入海，一頭扎進了那深邃的虛數(shù)空間裂縫之中！沒有爆炸，沒有能量逸散，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仿佛那三道恐怖的火焰從未出現(xiàn)過！只有空間裂縫邊緣因瞬間承載巨大能量沖擊而劇烈顫抖、崩裂出細小黑線的景象，昭示著剛才吞噬了何等可怕的力量！
裂縫瞬間閉合，如同從未出現(xiàn)。
原地，只留下三道被龍炎高溫瞬間熔融出的、深不見底的溝壑，冒著裊裊青煙。溝壑的盡頭，戛然而止于那三道空間裂縫曾經(jīng)存在的位置。
死寂。
整個巨大的溶洞空間，只剩下熔融青銅滴落的“滋滋”聲，以及那巨大金紅火球核心處傳來的、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不，更像是熔巖在火山口翻滾醞釀的低沉轟鳴。
那代表著龍王意志的火焰核心，似乎也因為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而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凝滯。那毀滅的怒意中，第一次清晰地摻雜進了一絲……驚疑？不解？
“派”張大了小嘴，星眸中滿是驚嘆號：“臥……臥槽？！宿主牛X！（破音）”
我沒有理會它。剛才那一下，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消耗巨大。空律核心全力運轉(zhuǎn)帶來的靈魂層面的負荷感清晰傳來。但效果……足以震懾！
我站直身體，不再依靠青銅柱。銀灰色的長發(fā)在灼熱的氣浪中微微飄拂。目光冰冷地穿透殘余的扭曲熱浪，直視著那團代表著龍王諾頓的毀滅之火。
“諾頓?！?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空律權(quán)能賦予的空間震蕩，清晰地穿透火焰的轟鳴，如同冰冷的宣告，響徹整個溶洞，“你的火，燒不到我?！?/p>
“現(xiàn)在，要么滾回你的棺材里繼續(xù)長眠。” 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翠綠與暗紫交織的微弱光芒開始凝聚、旋轉(zhuǎn)，一股截然不同、卻同樣令萬物戰(zhàn)栗的法則氣息開始彌漫——那是生與死的界限開始模糊的征兆，“要么……”
“我?guī)湍阌肋h安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