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光環(huán)之殤1 光環(huán)之殤刺眼的香檳塔折射著水晶吊燈的光,
空氣里彌漫著虛偽的香水和金錢的味道。我,沈越,站在沈家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邊緣,
像一塊格格不入的陰影。人群中心,我的好弟弟沈曜正被簇擁著,他舉杯淺笑,
英俊的側臉沐浴在奉承的光暈里,如同被精心供奉的神像。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手中的紅酒眼看就要潑臟他昂貴的定制西裝,那酒杯卻在空中詭異地一旋,
穩(wěn)穩(wěn)落回侍應生的托盤,深紅酒液一滴未灑,
引來一片驚嘆的抽氣聲和“沈少果然洪福齊天”的諂媚。天選之子的光環(huán),一如既往地耀眼,
也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嘔。前世被這光環(huán)碾碎成泥的記憶,帶著骨髓深處的寒意,
瞬間將我淹沒。那些“巧合”的背叛,那些指向我的“正義”審判,
最終將我釘死在“反派”的恥辱柱上,成為沈曜登頂“救世主”神壇的最后一塊墊腳石。恨?
早已在無盡的絕望中淬煉成冰。我看向沈曜,他也恰好看過來,目光溫潤平和,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對邊緣化兄長的關切。只有我知道,那平靜湖面下,
是怎樣扭曲的漩渦。“諸位。”我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鑿穿了喧囂,瞬間凍結了整個大廳。
所有目光驚愕地聚焦在我身上,包括沈曜,他溫潤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陰霾。
“我,沈越,”我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如同宣判,“自愿放棄沈家一切繼承權,即刻起,
與沈家斷絕關系,再無瓜葛?!彼兰拧kS即是炸開的竊竊私語和父親勃然變色的怒容。
沈曜快步上前,臉上帶著震驚和恰到好處的痛心:“哥!你這是做什么?家里哪里對不起你?
有什么事我們……”2 天選之子的陰影“滾開。”我的聲音毫無波瀾,像在驅趕一只蒼蠅。
我的目光掃過他,如同掃過一件冰冷的器物,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
將身后所有的驚愕、憤怒、不解和沈曜那瞬間凝固在臉上的完美表情,
徹底關在了那扇象征著腐朽與枷鎖的鎏金大門之外。陽光刺眼,帶著自由的凜冽氣息。時間,
只有半年。隕石雨將撕裂蒼穹,隨之而來的是冰封萬物的極寒地獄。
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活下去,遠離沈曜和他的“好運”風暴。
我變賣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塊限量腕表,幾件名牌衣物,
甚至母親留下的、唯一沒被沈家收回的一套舊首飾。啟動資金微薄,
但足夠我利用前世記憶在金融市場掀起短暫的風浪。
我精準狙擊了幾支即將因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而暴跌的醫(yī)藥股,
又在輿論發(fā)酵前反手做多關鍵的醫(yī)療器械公司。短短一個月,賬戶里的數字瘋狂翻滾,
帶著血腥味的原始資本迅速膨脹。囤積,開始。地點:距離那座繁華都市兩千公里外,
橫斷山脈深處,一座地圖上幾乎找不到名字的廢棄氣象站舊址。海拔高,環(huán)境極端,
前世的經驗證明,隕石沖擊波和后續(xù)的輻射塵埃流被復雜地形有效削弱,
異變生物初期也難以抵達。最重要的,
這里理論上應該完全處于沈曜那該死的光環(huán)“引力場”之外。
我雇傭了一支只認錢不認人的境外工程隊,代號“鼴鼠”。合同苛刻,保密條款森嚴。
圖紙是我憑借記憶親手繪制的地下堡壘藍圖:主體結構深埋山腹,
系統、地熱能源轉換裝置、足以抵御零下七十度嚴寒的超級保溫層……物資倉庫是重中之重,
占據最大空間。物資,就是生命線。我化身幽靈,穿梭于全球供應鏈的灰色地帶。
大宗期貨交易鎖定未來數年的糧食配額——精米、面粉、壓縮餅干堆成小山。藥品倉庫里,
抗生素、止痛藥、維生素、甚至是抗輻射藥劑,塞滿一個個恒溫恒濕的貨架。
特制的凈水設備組件,足以將冰雪融水過濾成最純凈的甘泉。
密度的軍用口糧、成噸的凍干蔬菜水果、真空密封的肉類罐頭……我像一個永不饜足的饕餮,
瘋狂吞噬著生存的希望。然而,沈曜的光環(huán)如同跗骨之蛆。
第一批次訂購的用于堡壘外層裝甲的某種特種合金板材,合同簽訂,定金支付,
對方卻突然通知因“不可抗力”無限期延遲交貨。
調查結果令人齒冷:沈曜新成立的“曜日科技”宣布進軍“未來環(huán)保建筑”,
大手筆采購囤積了市面上幾乎所有該型號合金板材,
聲稱用于打造“人類希望社區(qū)”的示范工程。
他的“好運”又一次精準地截斷了我關鍵的物資線。我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指尖冰涼。
沒有憤怒的時間。備用方案啟動,啟用儲備金,以高出市場價三倍的價格,
從黑市渠道分批次零散購入替代材料,物流路線迂回曲折如迷宮,成本飆升,
工期被迫延遲了整整三周。堡壘建設如火如荼。主體結構即將封頂時,
“鼴鼠”隊里技術最好的兩名結構工程師,
來自“曜日科技”的橄欖枝——難以想象的薪資待遇和“為人類未來貢獻力量”的崇高愿景。
兩人在巨額違約金和“光明前途”間掙扎一夜,最終選擇了后者。我站在冰冷的山風中,
看著他們帶著愧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離開,沈曜那無形的“引力場”,
又一次扭曲了我近在咫尺的成果。我連夜調來備用工程師,圖紙細節(jié)被迫調整,
堡壘的最終防御評級,因此下調了半級。3 末日堡壘這半級,可能在未來某個時刻,
成為生與死的天塹。我看著倉庫里堆積如山的物資,安全感被啃噬出一個缺口。沈曜,
你連我躲在這世界盡頭都不肯放過嗎?半年之期,轉瞬即逝。堡壘內部,恒溫系統低鳴,
將刺骨的嚴寒隔絕在數米厚的山巖和裝甲之外??諝馇逍?,帶著循環(huán)系統特有的淡淡臭氧味。
巨大的監(jiān)控墻上,分割成數十個畫面,
實時傳輸著堡壘外圍傳感器和幾顆尚能工作的商業(yè)衛(wèi)星捕捉到的全球景象。
這里是末日汪洋中唯一的孤島,冰冷、堅固、物資豐饒。我坐在指揮臺前,
啜飲著杯中的熱水,平靜地看著屏幕。畫面上,繁華都市正迎來最后的黃昏。人們行色匆匆,
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一無所知。然后,它來了。沒有預兆。
漆黑的夜幕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撕裂,無數燃燒的巨巖拖著長長的、刺破視網膜的慘白光尾,
如同天神憤怒投下的標槍,狠狠扎向大地。屏幕瞬間被爆炸的火光占據。
摩天大樓像融化的蠟燭般扭曲、坍塌,東方明珠塔的優(yōu)雅身姿被攔腰斬斷,轟然砸入黃浦江,
激起沖天的濁浪和蒸汽。大地在呻吟,鏡頭劇烈抖動,信號雪花般閃爍。
海嘯的巨墻吞噬著沿海城市,沖天的煙柱混雜著火山灰般的塵埃,遮蔽了天空。
氣溫監(jiān)控圖上的曲線在幾分鐘內斷崖式暴跌,代表零下四十度的紅色警報區(qū)域迅速蔓延全球。
地獄降臨。屏幕的光映在我臉上,一片漠然。前世,我掙扎在這地獄里,
最終被所謂的“正義”碾碎。今生,我冷眼旁觀。切換畫面。衛(wèi)星艱難穿透彌漫的塵埃云,
好”的區(qū)域——一座位于西北高原的大型三線建設時期遺留下的、結構異常堅固的防空基地。
基地外圍,用廢棄車輛和建材倉促構筑的防御工事上,人影綽綽。中心廣場燃著巨大的篝火,
火光映照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揮舞著手臂,
聲音通過簡陋的擴音器傳出,斷斷續(xù)續(xù),卻充滿感染力:“……不要絕望!災難考驗我們,
也必將淬煉我們!這里,就是‘曙光’!這里,就有希望!只要我們團結一心……”是沈曜。
他穿著沾滿污跡的軍大衣,臉上帶著疲憊,眼神卻亮得驚人,像永不熄滅的火炬。在他身后,
是幾張熟悉的面孔——前世堅定站在他那一邊、最終將我推入深淵的“伙伴們”。
人群仰望著他,眼中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熱希冀。天選之子的光環(huán),在末日灰燼中,
反而被襯托得更加耀眼奪目。曙光基地?希望?我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沈曜,
你可知你的“好運”,需要多少祭品才能維持?堡壘生活單調如精密的鐘表。
鍛煉、維護設備、清點物資、分析監(jiān)控數據。巨大的倉庫是我的王國。
一排排高聳的貨架如同鋼鐵森林,
上面分門別類堆放著足以支撐一個小型城鎮(zhèn)運轉數年的物資。我撫過冰冷的罐頭外殼,
走過成箱的藥品,指尖劃過碼放整齊的燃料桶。安全感,冰冷而厚重。直到——“警報!
A3區(qū)域,外圍被動紅外陣列探測到大規(guī)模移動熱源!距離堡壘主體直線距離,十五公里,
正快速接近!數量…超過三十!”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打破了堡壘的死寂。心臟猛地一沉。
A3區(qū)域?那是我精心設計的、唯一一條被多重偽裝覆蓋的應急撤離通道所在的山谷!
監(jiān)控畫面迅速切換。風雪彌漫的山谷中,
一支裝備混雜卻行動迅速的隊伍正頂著凜冽的寒風艱難跋涉。領頭那人,
即使包裹在厚重的防寒服里,那挺拔的身形和即使在風雪中也仿佛自帶光環(huán)的存在感,
也讓我瞬間認了出來——沈曜!他身邊緊跟著前世他最忠誠的鷹犬,
那個力量強化的異能者雷烈,還有那個精于追蹤的瘦猴“影子”。他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個方向,根本不該有任何值得探索的資源點!唯一的解釋:沈曜那該死的“好運”光環(huán)!
它像宇宙中的黑洞,扭曲著現實,將本不該發(fā)生的“巧合”強行扭合在一起!
一次尋常的“探索”?一次“追擊”威脅?無論借口是什么,
結果都一樣——他們像被無形的手牽引著,一頭撞進了我最后的堡壘禁區(qū)!更糟的還在后面。
“警報!A3區(qū)‘雪梟’偽裝節(jié)點受到未知沖擊,功能失效70%!
觸發(fā)原因分析…高概率為劇烈震動引發(fā)小型雪崩撞擊!”畫面中,山谷一側的陡坡上,
大片積雪正轟然滑落,雖然規(guī)模不大,
卻精準地砸在了偽裝成巨大巖石的堡壘外圍傳感器和隱蔽排氣口集群上!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偽裝層,幾根用于信號偽裝的天線被砸得歪斜斷裂!
一個巨大的、與周圍山體巖石顏色明顯不符的灰白色合金凸起物,赫然暴露在風雪中!
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堡壘部分外部特征暴露!被對方觀測到的可能性超過85%!
”系統的警告聲尖銳刺耳。暴露了!我精心打造的烏龜殼,
被沈曜的“好運”和一場該死的“巧合”雪崩,撕開了一道致命的裂縫!監(jiān)控里,
沈曜的隊伍顯然也發(fā)現了異常。他們停在雪崩現場,雷烈用蠻力扒開部分積雪,
露出了更多人工建筑的痕跡。沈曜蹲下身,手指撫過冰冷的合金表面,抬起頭,
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風雪和屏幕,直直射向堡壘深處。他對著身邊一個隊員說了句什么,
那隊員立刻拿出一個儀器開始掃描?!鞍l(fā)現高密度金屬反應和微弱能量輻射信號!隊長,
下面…下面有東西!很大!”隊員的聲音因激動和寒冷而顫抖。沈曜站起身,
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種獵人發(fā)現大型獵物巢穴的銳利光芒。
他對著通訊器,聲音沉穩(wěn)有力:“全體注意,發(fā)現可疑大型人工掩體!保持警戒,
原地建立臨時營地,向基地報告坐標,請求支援!影子,帶兩個人,摸清它的范圍和入口!
”4 光環(huán)的裂痕堡壘內,空氣凝固了。冰冷的殺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我眼中凝聚。沈曜,
你終究還是找來了。想把我最后的堡壘,也變成你“救世主”偉業(yè)下的墊腳石嗎?那就來吧。
看看是你的“天選”光環(huán)硬,還是我囤積的鋼鐵和絕望更硬。堡壘如同一頭沉默的巨獸,
蟄伏在愈發(fā)狂暴的風雪中。曙光基地的支援比預想中來得更快。三天后,
山谷里已經扎起了十幾個厚實的軍用帳篷,篝火日夜不息,人數翻了一倍不止。
他們像一群圍著巨獸打轉的鬣狗,試探著,挖掘著,
各種探測儀器不斷掃描著堡壘主體所在的山體。入口尚未被找到,但堡壘的存在,
已不再是秘密。堡壘內部,我坐在指揮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