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姐姜琴那乞求的姿態(tài)只維持了短短一息,她便直起了腰。
臉上哀懇的神情被一種赤裸的算計所取代。
她看我的表情,不再是看一個曾守護她們家族五百年的仙,而是在看一件可以被拆解、被利用的物品。
其余幾人也停止了表演,臉上那點虛偽的悔意消失得干干凈凈。
四姐姜畫,從懷中摸出了一件東西,一條泛著陳舊光澤的鎖鏈,上面刻滿了符文。
是姜家先祖留下的縛仙索。
我看著她。
“姜畫,你先祖用它來斬妖除魔,護佑后人?!蔽业穆曇羝届o,“你用它,來捆我?”
她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的情緒淹沒了那點可笑的遲疑。
“閉嘴!”
她和其他姐妹一起,將各自的位置站定,熟練地布下上一世曾將我九尾盡斷的法陣。
怨毒和貪婪,在她們四個人的臉上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我撲來。
她們甚至沒有給我回應的時間,法陣的光芒拔地而起,將我整個籠罩。
這一次,我沒有掙扎,也沒有嘶吼。
壓抑了太久的妖力,在我體內奔涌、咆哮,最終沖破了所有禁錮。
赤紅色的狐火自我的腳下沖天燃起,空氣被灼燒得扭曲,發(fā)出噼啪的爆響。
困住我的法陣光幕被狐火舔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蛛網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五百年的守護,換來九尾盡斷。”
我抬起手,赤紅的火焰在我掌心跳躍。
“現在,還想要我的內丹?”
她們被狐火的熱浪逼退,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驚恐。
凌盛卻在這時上前一步,他身上那層柔弱的偽裝徹底剝落,陰寒之氣從他體內噴薄而出,所過之處,地面凝結出薄薄的白霜。
整個街區(qū)的溫度陡然下降,冰與火的力量在小小的店鋪內猛烈沖撞。
姜家四姐妹被這股力量沖擊,齊齊后退幾步,面色發(fā)白。
凌盛的寒氣正毫無顧忌地抽取她們本就所剩無幾的陽氣和氣運,她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皮膚上甚至出現了點點尸斑。
大姐姜琴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那聲音里充滿了痛苦與不甘。
“幫凌盛!”她嘶吼著,脖子上青筋暴起,“他贏了,我們才有救!這狐貍受契約約束,他不能直接對我們出手!”
這句話,成了壓垮她們最后一絲人性的稻草。
其余三人眼中的猶豫,被一種決絕的狠毒所代替。
她們竟不顧身體的反噬,將自身殘存的陽氣化作燃料,源源不斷地注入那即將破碎的法陣。
法陣的光芒再次大盛,甚至比之前更加穩(wěn)固。
赤紅的狐火被這股集合了她們四人生命力的力量強行壓制,一點點退回我的體內。
我被法陣再次困住,身體里的力量急速流失。
凌盛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他穿過法陣的光幕,一步步向我走來,伸出手,徑直抓向我的心口。
他要活生生掏出我的內丹。
看著他越來越近的手,我笑了。
不是譏諷,也不是憤怒,就是單純地笑了出來。
“凌盛。”
我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你有沒有想過,我守護了姜家五百年,我的力量早已和她們的血脈、她們的靈魂,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p>
“你這樣毫無節(jié)制地吸取她們的陽氣和氣運,猜猜看,會一并吸走些什么東西呢?”
凌盛的動作停住了。
不等他想明白,我引爆了那個潛藏在姜家血脈里的守護烙印。
那是我與她們先祖定下契約時,留下的最后保障。
也是我留給她們的,最后的“禮物”。
“啊——!”
姜家四姐妹只是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她們已經油盡燈枯的身體蜷縮在地,痛苦地抽搐。
而吞噬了她們大量陽氣與靈魂碎片的凌霜,遭到了毀滅性的重創(chuàng)。
他猛地噴出一口烏黑的血,身上的玄冰之氣,瞬間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