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歌的眸色微微發(fā)紅,她顫抖著手,拿起一邊的酒壺。
自顧自倒了一杯酒,對著前方道:“要敬也是先敬死去的亡靈?!?/p>
她高高舉起酒,再撒在地上。
再次倒?jié)M,姜暮歌對著那些被安置在角落的將領(lǐng)們敬了一杯:“這三年,感謝你們的鼎力相助,護(hù)我姜暮歌平安歸來?!?/p>
將領(lǐng)們紛紛起身,高聲道:“末將愿一直追隨姜將軍?!?/p>
姜暮歌面色和緩,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回想三年來的過往。
鼻尖發(fā)酸。
她清楚,南疆戰(zhàn)事,她必須要離開一段時(shí)日了。
姜暮歌端著酒杯,聲音沙啞道:“今日一見,在此別過,愿諸位將平平安安?!?/p>
話落,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最后,她把自己身上的滿是砍痕的鎧甲退下。
放在桌案上。
那些世家臉上未收的嘲笑僵住了。
看著姜暮歌的目光中帶著敬佩,目光落在那鎧甲上,這是姜暮歌三年守邊關(guān)一直穿戴的鎧甲,上面早已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砍痕。
其中的兇險(xiǎn),不言而喻,眾人的脊背中不由自主的挺直,一時(shí)間,慶功宴上安靜的可怕。
姜暮歌回過頭看著謝少安淡淡道:“謝軍師說的沒錯(cuò),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林將軍還年輕,許是日后能有更好的成績,但它并不是單槍匹馬便能完成的?!?/p>
說完。
姜暮歌帶著黛寒一同離開了慶功宴。
回去的路上,黛寒眼眶卻紅了。
她從小便跟在姜暮歌的身邊,親眼看著她從懵懂快樂的孩童,一步步變成今這堅(jiān)毅的女子。
也清楚她對謝少安的感情。
見姜暮歌面色淡淡,她的眼眶紅的越發(fā)厲害。
替她難過:“姑娘,你還有我們,若是難過........”
黛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屬下的肩膀也很寬厚溫暖?!?/p>
姜暮歌望著鐵骨錚錚的她眼睛泛著紅。
她鼻尖發(fā)酸。
“上戰(zhàn)殺敵,受重傷都不見你哭,現(xiàn)在又是怎么了?”
黛寒抬頭,將自己眼底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啞聲道:“屬下就是替姑娘感到不值。”
“您辛苦為姑.....”爺!
“謝少安鋪路,他卻轉(zhuǎn)身忘了您的幫扶,還那樣對姑娘?!?/p>
“就算畜生都知道要避嫌,偏偏他選了林姝月!將軍,你就不難過嗎?”
姜暮歌莞爾一笑:“難過是自然的,只是,那些哭鬧對于不關(guān)心自己的人而已,它就是無理取鬧,是個(gè)笑話?!?/p>
“為了博得那微不足道的愛,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不如好好規(guī)劃日后自己生活如何繼續(xù)。”
“好了,和離的旨意陛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謝府欠我們的也該清算了?!?/p>
黛寒還是久久不能平復(fù):“謝少安他以為自己的是誰?以為出賣自己的色相便能挽回姑娘的心?繼續(xù)傻傻的為他奉獻(xiàn)一切嗎?”
“想當(dāng)姘頭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姜暮歌愣了一下,頓時(shí)被黛寒的話給逗笑了。
想到方才謝少安惡言相向,還以為誰稀罕與他共度一生似的。
黛寒越想越氣,要不是為了姑娘的名聲,她早就殺到謝府,人手一個(gè)頭顱。
“還有,謝府那些白眼狼,沒一個(gè)好放東西,她們有什么資格欺負(fù)姑娘?”
姜暮歌眼眸含笑:“文人世家原本就看不起武將出身的我們,當(dāng)初謝少安遲遲未娶,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現(xiàn)在想來,謝老夫人,看中的是我姜家豐厚的賞賜與我的嫁妝!”
黛寒眼底的殺意更深,更加確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姜暮歌將她的目光收入眼底。
“黛寒,日后我們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便可,至于她們,自有天來收。”
黛寒低頭就見姜暮歌的冰冷的手,緊緊的拉著自己。
眼底盡是擔(dān)憂。
“姑娘放心,黛寒不會做傻事?!摈旌读算渡窠忉尩馈?/p>
姜暮歌沒有松手,而是垂眸靜靜地盯著黛寒起滿繭子的手看了又看。
粗糙的都不像是差女兒家。
黛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道:“習(xí)武之人,都這樣?!?/p>
“這個(gè)給你,夜里睡前擦一次,很快手上的傷口就能好起來?!?/p>
“這些年,跟著我在外,露宿風(fēng)餐的辛苦了,如今回來城中,也該好好修養(yǎng),回去后,你們?nèi)ソ苁履敲咳祟I(lǐng)取五兩銀子,出去逛逛,不必日日守著我身邊?!?/p>
次日。
姜管事從外面回來,手中拿著賬本道:“姑娘,原先撥到謝老夫人和謝夫人房中的婆子與婢女都被帶到了謝府。”
“她們的月錢是同從前那樣我們府中出還是,讓謝府的人拿?”
當(dāng)初給謝老夫人與謝夫人房中的婆子是各一位,都是府中的老人,一等婆子每人沒有的月銀去的二兩銀子,老夫人的房中給了兩個(gè)一等丫鬟每人月錢是一兩,謝夫人的房中是一位。
總共是七兩銀子的月錢,放在尋常百姓家里是一家人一年的開銷。
姜管事神色凝重的看著姜暮歌等她決定。
“她們的身契都在姜家,銀子我們正常出?!?/p>
“姑娘.......”
姜管事的眸色有幾分失落,以為姜暮歌依舊放不下謝少安。
“對了,晚些有勞姜管事去將她們都帶回來,姜府的祠堂也需要人灑掃?!?/p>
“嗯?”姜管事愣了一瞬,隨即浮現(xiàn)歡喜的笑容:“是,老奴現(xiàn)在就去。”
姜暮歌看著對方一溜煙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好笑的弧度。
這些年,她雖不在府中,對于謝府的訴求向來都是有求必應(yīng)。
想著自己沒了家人,真心實(shí)意把謝少安的家人當(dāng)成自己的親人對待。
不舍得她們吃一點(diǎn)的苦頭,以為真心就能換來真心。
謝府的人見姜管事過來,以為是姜暮歌知道怕了,特意讓姜管事請她們回去繼續(xù)替她管家。
謝老夫人坐在破敗的座椅上,眼底一片烏青。
想到姜暮歌還是忌憚被休,脊背不由的挺直幾分:“姜管事這個(gè)時(shí)候過來,可是暮歌想通了?”
不等姜管事開口,謝夫人滿腔的怒意的開口:“少安現(xiàn)如今是京都的新貴,多少人想將自己的女兒給他當(dāng)妾,自己不能生,還不許別人替少安生?準(zhǔn)備讓我們謝府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