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書徑直走向江安,這讓姜念緊張地站起來,擋在了江安的身前。
連她都覺得巧合的名字,姜念相信,魏云書這樣目標(biāo)明確地直奔江安而來,一定也是因為這個。
雖然和魏云書相處不多,可從墓園那個對她充滿恨意的眼神來看,他對江安懷有的一定不是善意。
姜念可太清楚這位親生父親對媽媽的偏執(zhí)了。
“念念?”江安疑惑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
內(nèi)心卻有些欣慰和感動。
她看出了姜念對魏云書的恐懼,可即便這樣,她依然堅定地護在了她身前。這樣勇敢的小姑娘,她怎么舍得讓她經(jīng)歷那些痛苦?
“江姐姐和媽媽沒關(guān)系,你別找她麻煩?!?/p>
魏云書終于分了一抹眼神落在姜念身上,說出的話卻是刺耳的很,“原來你心里還有你媽媽?我以為你早就認(rèn)了別的阿貓阿狗做媽媽了。”
魏云書來之前自然是查過江安的,也知道姜念崩潰大哭叫江安“媽媽”的事。
即便他恨姜念,可姜念也是姜穗拼死生下的孩子。姜穗為了她付出了生命,可姜念呢?這個孽種居然輕而易舉地叫了別人“媽媽”!
姜念臉色一白。
沈昭昭是個暴脾氣,直接回懟,“你算什么東西!狗叫也要看看場合,在別人的地方亂吠,這不合規(guī)矩吧?”
江安和她說過姜念的事,也知道那次喊她媽媽的事?,F(xiàn)在聽到魏云書話語里對江安的侮辱,自然是不肯罷休的。
魏云書沒有理會沈昭昭。
自從姜穗離世,再沒有能牽扯他情緒的事了。
看到魏云書這么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沈昭昭更生氣了,正想開口,就被江安制止了。
江安站起來,把擋在身前的姜念拉到身后。
“這位先生,您是念念的爸爸嗎?”
魏云書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是。”
姜念不由攥緊自己的衣角。
呵。
江安心底冷笑一聲,面上不動聲色。
“且不說念念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她一定一直思念著她的媽媽?!?/p>
“我聽念念說,她除了爸爸之外,已經(jīng)沒有別的親人。您既然不是她的爸爸,那么恐怕并沒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三道四?!?/p>
江安語氣溫溫柔柔的,可話語里暗含的鋒芒,在場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魏云書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江安。
長得不像。
行為方式也不像。
穗穗一直都單純善良,沒什么心機,絕不會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魏云書只覺得自己今天來這一趟實在是多余可笑。
他怎么會覺得這樣的女人像他的穗穗?
他真是魔怔了。
“打擾了?!蔽涸茣p描淡寫地道了個歉,轉(zhuǎn)身離去。
“什么人啊真的是!”沈昭昭簡直要氣死了。
“好啦?!苯仓匦伦?,安撫好友。
轉(zhuǎn)頭看到臉色蒼白的姜念,心中暗罵,魏云書那個狗男人,自己的親生女兒居然也不承認(rèn)。
“念念,別理那種人,你怎么做不需要他們來評判,知道嗎?”
姜念點頭,揚起一個笑容,“嗯,我知道的,謝謝姐姐。我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p>
看著姜念強顏歡笑的樣子,江安心疼地抱了一下她,“好,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p>
姜念離開后,沈昭昭就一直盯著江安。
江安被她的眼神盯得毛毛的,“干什么一直看著我。”
“你不對勁。”沈昭昭說。
“我哪里不對勁?”
“以你的性格怎么會對一個認(rèn)識沒多久的女孩這么關(guān)心,這么親近?”
江安雖然性格溫溫柔柔的,很多人都喜歡親近她,但其實她待人接物都帶著距離感,本身并不好接近。如果不是沈昭昭和秦禮從小和江安一起長大,恐怕他們也和別人是一樣的待遇。
而今天來看,歲歲明顯就很親近那個叫姜念的小姑娘。
“我那是......”
江安剛想解釋,就聽沈昭昭說——
“你不會是想收養(yǎng)那個女孩吧?”畢竟江安生不了孩子,如果她和秦禮想要孩子,那么只有收養(yǎng)這條路了。
江安一愣,沒想到沈昭昭替她把理由都想好了,順勢承認(rèn),“嗯,確實有這個想法?!?/p>
“你瘋了?那個女孩都17歲了,現(xiàn)在收養(yǎng)可養(yǎng)不熟。而且她不是還有個爸爸,人家怎么會同意?”
“你有這個想法,不如和秦禮去福利院收養(yǎng)一個年紀(jì)小點的,不記事,也好培養(yǎng)。那個女孩快成年了,收養(yǎng)沒有意義?!?/p>
“我看她的穿著,家里也不缺錢,你何必花這個冤枉錢去培養(yǎng)別人的女兒?”
看著沈昭昭認(rèn)真地一條一條給她分析利弊,江安心里一暖,“好昭昭,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p>
*
沈昭昭在南城玩了幾天就打算回濯海了,江安想了想,決定和沈昭昭一起回去一趟。
下了飛機,沈昭昭把她送到秦禮公司樓下,就自己瀟灑去了。
前臺看到江安來還有些驚訝,畢竟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過江安了。
前臺為江安打開了進去的閘機,“江小姐,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好的,謝謝。”江安對她們笑了笑,走時還聽到身后前臺的悄悄話。
“江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呢?!?/p>
“是啊,秦總真是好福氣,有江小姐這樣溫柔又漂亮的老婆。”
“兩個人聽說還是門當(dāng)戶對。”
“......”
“叩叩?!鼻瞄T聲響起。
“進?!鼻囟Y沒有抬頭,專心處理著手中的文件。
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來人報告事情的聲音。眉頭微皺,正要斥責(zé),抬頭的那一刻,卻見江安專注地看著他,立刻眉目舒展,露出開心的表情。
“歲歲,你怎么回來了?”
“怎么啦,你不想我回來呀?那我走了?!苯惭鹧b生氣,轉(zhuǎn)頭要走。
秦禮連忙上前,把眼前日思夜想的人摟入懷里,“是我錯了,我不會說話?!?/p>
“歲歲,我好想你。”
江安也回抱住男人,“我也想你?!?/p>
兩人溫馨了一會兒,秦禮就不得不投入了工作,江安就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刷刷手機,看看雜志,陪著秦禮。
秦禮每次一抬頭就能看見江安的身影,就覺得歲月靜好,很是安心。
江安自然也察覺到了秦禮的目光,“你再這樣時不時看我的話,我就要走了,免得打擾你工作?!?/p>
秦禮自然不希望親親老婆走的,終于專注處理工作。一到下班點,就牽起江安的手,準(zhǔn)時下班。
辦公室外的秘書助理們用感恩的目光目送自家總裁和總裁夫人離開。
“果然,江小姐在,總裁就會準(zhǔn)時下班?!?/p>
“跪求江小姐天天來陪總裁?!?/p>
“你可真會做夢?!?/p>
“想想還不行嘛嗚嗚嗚。”
上了車,秦禮問,“在南城過得不好嗎?還是在南城有不長眼的欺負(fù)你了?”
江安的身體不好,一般都是秦禮飛去南城看她。
沈昭昭到南城的時候,秦禮前腳剛走。
兩個人結(jié)婚十年,都已經(jīng)很了解對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她也不會等不到秦禮飛去看她就自己回了濯海。
江安聽到秦禮的話,忍不住笑,“有你秦大總裁的庇佑,哪會有人欺負(fù)我呀?!?/p>
“你知道的,我在南城認(rèn)識了一個小姑娘?!?/p>
秦禮點頭。
他去南城看江安的時候就聽她提起過,也見過那個女孩。
江安征詢他的意見,“她家里人不怎么喜歡她,但是我覺得那個姑娘挺不錯的。我也生不了孩子,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認(rèn)個干親?”
秦禮微微皺眉。
從他知道江安和那個女孩接觸開始,他就查過那個女孩的資料。
南城賀家賀知風(fēng)的女兒,但親生父親是魏云書,母親早逝。當(dāng)年那些事,即便不在同個城市,但世家之間都有所耳聞。
賀家把她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妥當(dāng),對一個毫無血緣的女兒這么上心,不像是不喜愛的樣子。不過人家家里怎么相處,就并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但這么一個混亂的關(guān)系,賀知風(fēng)和魏云書也不容小覷,恐怕認(rèn)干親這件事沒有那么容易。
江安見秦禮眉頭緊鎖,擔(dān)憂地問,“怎么了,不行嗎?”
秦禮回過神,握住江安的手,“你知道那個女孩家里的背景嗎?”
江安搖了搖頭,“我只是聽念念說過她家里只剩一個爸爸,她的爸爸似乎也不怎么喜歡她。”
畢竟家庭關(guān)系如此混亂,姜念也不好意思和孺慕的姐姐說得太清楚。而江安在南城并沒有勢力去查,以她的性格也不會主動去查。
秦禮和江安說了姜念的家庭背景。
“現(xiàn)在你還想認(rèn)這門干親嗎?”
“想?!?/p>
“我想的?!苯钪貜?fù)道,語氣變得更加堅定。
不管如何,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被愛的感覺。既然江姐姐提出了認(rèn)干親的想法,她一定會牢牢抓住。
賀知風(fēng)看著對方承諾的條件。
會給姜念3%的江氏股份和2%的秦氏股份。
光這一條,就足夠姜念這輩子吃穿不愁。
更別說還有其他小事諸如,吃穿住行江秦兩家會一應(yīng)負(fù)責(zé),在濯海也會為姜念準(zhǔn)備幾套房,過戶到她名下等等。
條件相當(dāng)優(yōu)越,可以說完全是當(dāng)親生的看待了。
不過......
“江家那邊希望你能和他們一起住?!?/p>
不管是賀家還是魏家,亦或是黎聽,他們都不會好好對待姜念。而江安目前都需要在南城休養(yǎng),所以她想盡快把姜念接過來和她一起住。
否則,再讓姜念在他們身邊待下去,精神遲早要崩潰。
而這一條對于賀知風(fēng)來說,并沒有什么所謂。
濯海江家和秦家他也聽說過,人口簡單,家庭和睦,江安和秦禮夫妻倆也是出了名的恩愛。他們膝下也沒有孩子。
再看給出的條件,對姜念只有好處。
他承諾過穗穗,要讓姜念平安順?biāo)斓亻L大,可每天面對姜念,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既然江秦兩家想要接手,又條件優(yōu)渥,也不算違背對穗穗的承諾。
“......我愿意的?!苯畛聊艘粫卮鸬?。
“好,那么我會約他們出來見一面。”
雖然聽說過他們的好名聲,但名聲終究只是虛的,實際人怎么樣還是要見過才知道。萬一對方只是徒有虛名,到時候?qū)畈缓茫掳倌暌院笏胨牍炙?/p>
雙方約在了一家私人會所見面。
國人的特色就是飯桌上談事情,賀知風(fēng)和秦禮都點了一些菜。賀知風(fēng)作為東道主,自然是讓秦禮先點。
“歲歲,這個你喜歡的,來一個怎么樣?”
“好?!?/p>
于是秦禮和侍者說,“要一個三白映梅?!?/p>
私人會所的菜名聽起來很好聽,但到底是什么菜其實不甚明了,因此菜名旁邊都有備注實際用的菜。
菜單在場每個人都有。
賀知風(fēng)看著菜單上的菜,又聽到秦禮一道道點的,他的神色明明暗暗。
秦禮點的那些,恰恰是賀知風(fēng)想點的。
或者說,賀知風(fēng)想點的這些,全是姜穗喜歡的菜。
自從姜穗去世,賀知風(fēng)吃的菜就全按姜穗愛吃的來,他怕自己時間久了年紀(jì)大了會把姜穗遺忘。
如果是一道兩道,那可能是巧合,可點的每一道,都是姜穗愛吃的,而每一道,聽秦禮和江安的對話,也都是江安喜歡的。
他查的資料中有說過江安的小名是歲歲,也知道魏云書找過江安。
但魏云書沒和她說幾句話就走了,賀知風(fēng)也只是以為不過是個巧合。
可如今......
賀知風(fēng)本是為了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是否如傳聞一致,可現(xiàn)在,賀知風(fēng)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江安身上。
穗穗吃飯前喜歡先喝一碗蔬菜湯,江安也是。
穗穗喜歡吃螃蟹,卻不喜歡吃清蒸的,只喜歡紅燒,而紅燒螃蟹的大鉗子她卻不喜歡,她嫌麻煩,江安也是。
穗穗吃帶核的水果,喜歡先咬一口,把所有的核全部挑出,再把剩下部分一口吃掉,江安也是。
賀知風(fēng)越看,越覺得這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
一個人是故意這么做的,還是從小到大的習(xí)慣,是可以看出來的,尤其對于賀知風(fēng)這樣心細(xì)如發(fā)的人來說,輕而易舉。
江秦兩家也不會費這個心思去調(diào)查一個早就去世多年的人的習(xí)慣。
賀知風(fēng)心底有了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