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除夕家宴,還在熱熱鬧鬧的進(jìn)行著,絲竹管弦聲靡靡繞梁。
沒了狗皇帝的礙眼,華妃覺得這菜也香了,舞也好看了。
“娘娘。”周寧海佝僂著身子湊近,聲音壓得低低的,“端妃娘娘那邊差人來請旨,說身子不爽快,想宣太醫(yī)去瞧瞧?!?/p>
華妃夾菜的手猛地一頓,隨即嗤笑一聲,那笑聲里裹著冰碴子。
“宣太醫(yī)?告訴他們,誰敢去就是跟我年世蘭過不去!”
年世蘭將玉筷重重拍在瓷筷架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早不病晚不病,偏揀著除夕這天哼哼唧唧,是盼著皇上知道了,巴巴地跑過去疼惜她嗎?”
華妃猛灌了一口酒,惡狠狠說道:“今天是除夕,太醫(yī)可是要過個好年的,可別被病秧子沾上晦氣?!?/p>
周寧海恭敬的躬身,“嗻,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周寧海走后,華妃捏緊了手中的白玉酒杯,指腹便死死摩挲著杯壁上的纏枝紋。
端妃那個賤人……
她閉了閉眼,潛邸時的畫面猛地撞進(jìn)腦海。
上一世在潛邸時,自己是真心把她當(dāng)作做姐妹的。
可她竟然親手給自己端來一碗墮胎藥。
她好狠?。?/p>
哪怕她不能違抗狗皇帝的命令,偷偷暗示自己一次也行啊。
自己也不至于這么恨她。
可她呢?
這宮里哪來的情同姐妹,不過是勢弱依附于勢強(qiáng),愚笨聽從聰明。
今日是姐妹,明日就是仇敵。
面前是笑臉,背后就是刀子。
說的就是端妃這個賤人??!
年世蘭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過氣,華妃猛地睜開眼,眸子里翻涌著猩紅。
她微微瞇眼,想起一個壞主意。
“頌芝,去延慶殿,端妃不是病了嗎,本宮最近學(xué)了點(diǎn)醫(yī)術(shù),正好給她瞧瞧?!?/p>
頌芝也愿意陪著自家娘娘鬧,她笑著躬身,“是?!?/p>
……
延慶殿,端妃歪在鋪著錦褥的拔步床上,臉色瞧著確實(shí)蒼白。
但若細(xì)看,便能發(fā)現(xiàn)她兩頰勻著一層極薄的珍珠細(xì)粉。
端妃想著,如果大庭廣眾之下去請旨宣太醫(yī),皇上為了情分或?yàn)榱嗣孀?,都會來看看自己吧?/p>
自己好久不見他,想他了……
當(dāng)初自己就是因?yàn)閻圬范G愛的太深,才會心甘情愿的給華妃端了一碗墮胎藥,哪怕自己的親姐妹以后會恨自己。
端妃還在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愛情中,一聲通報(bào)聲讓她的心揪了起來。
母老虎來了??!
“華妃到!”
華妃應(yīng)聲而進(jìn),端妃順勢裝作虛弱難以起身的樣子。
“聽說姐姐病了,妹妹特意過來看看。”
端妃面對年世蘭的嘲諷,不緊不慢的說道:“勞妹妹掛心,不過是些小毛病罷了,還值得您這么遠(yuǎn)跑一次。”
周寧海搬過來一張鋪著錦墊的玫瑰椅,華妃施施然坐下,身姿慵懶卻帶著壓迫感。
華妃:“端妃客氣了,咱們畢竟都是潛邸出來的,姐妹情深一場,做妹妹的理應(yīng)來看看?!?/p>
話音剛落,她朝周寧海使了個眼色。
周寧海立刻從身后小太監(jiān)手里接過一個粗瓷碗,碗里盛著黏糊糊的糙米薏仁湯,還冒著絲絲熱氣,不過若是仔細(xì)一看,顯然是沒煮熟的。
周寧海一瘸一拐地走向床邊,那碗湯晃悠著,濺出幾滴在地上。
端妃把裝病貫徹到底,還是躺在床上沒起身,只是瞪大了眼睛驚恐的說道:“你想干什么!”
端妃的貼身宮女吉祥擋在了床前,阻止周寧海上前,并且一臉焦急向華妃求饒。
“華妃娘娘,我們娘娘身子不好,不能再輕易折騰了,求您開恩啊?!?/p>
華妃輕蔑一笑,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虛偽的端妃。
“本宮怎么能是折騰她呢,本宮最近翻遍了醫(yī)書,這糙米薏仁湯最是對癥,姐姐這病啊,就得這么治?!?/p>
周寧海用蠻力推開了礙眼的吉祥。
頌芝見狀,朝身后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上前按住了掙扎的吉祥。
“唔——”端妃剛想呼救,周寧海已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張開嘴。
滾燙的糙米薏仁湯順著喉嚨灌下去,燙得她嗓子里像著了火,疼痛難忍。
吉祥在太監(jiān)手里掙扎著,看著端妃的慘樣,不斷的向華妃求饒:“華妃娘娘,我們娘娘整日纏綿于病榻,生不如死,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娘娘吧?!?/p>
“生不如死?”華妃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像是沒瞧見端妃的慘狀,“那本宮更得給她好好治治了,別急,良藥苦口?!?/p>
華妃慢悠悠的打了一個哈欠:“周寧海,再灌?!?/p>
“嗻。”
華妃帶來了整整十碗糙米薏仁湯,端妃最后被灌的差點(diǎn)真病了。
她趴在床邊狂吐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能發(fā)出痛苦的嗚咽,單薄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連喘氣都帶著困難。
華妃這才滿意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冷得像冰:“齊月賓,這宮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就在我手里慢慢熬吧?!?/p>
端妃緩了半天才抬起頭,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卻因憤怒而泛著青:“你、你如此跋扈,就不怕太后知道嗎?”
“跋扈?本宮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太后想必不會大驚小怪的,再者,本宮也不怕?!?/p>
華妃陰狠的盯著這個慣會裝病的病秧子,“你這種狠毒婦人,本宮恨不得生吃其肉?!?/p>
“頌芝,走,我們回宮?!?/p>
剛走到殿門口,華妃卻又停住了腳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頌芝,你看這延慶殿亂的,去‘幫’她們收拾收拾?!?/p>
頌芝立刻心領(lǐng)神會。
她走到桌邊,抓起那只精致的茶壺,手腕一揚(yáng),“哐當(dāng)”一聲,茶壺摔在地上,碎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接著,她又抬手掃過桌案,筆墨紙硯、玉器擺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瞬間一片狼藉。
吉祥看著一地的一片狼藉也不敢說話,端妃氣得差點(diǎn)去找純元皇后作伴了。
華妃出了口惡氣,大搖大擺的回了翊坤宮。
夜風(fēng)拂面,她心里那點(diǎn)郁氣總算散了。
華妃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怪不得端上一輩子端妃和甄嬛能走到一起去,他倆都是裝病的好手。
上一世她還真以為甄嬛是因?yàn)樽约菏琴p了夏冬春一丈紅她才被嚇得發(fā)病的呢,沒想到這輩子自己什么也沒干,甄嬛還是在裝病。
這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裝病躲著,卻想時不時出來刷存在感爭寵,說的就是甄嬛和齊月賓這兩個下賤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