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林星晚在圖書館解引力波方程時卡住了。
沈敘白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錯誤公式：“這里，方向反了?！?從此，
圖書館成了他們無聲的宇宙，草稿紙寫滿公式與隱秘心事。
初雪夜他握住她的手：“一起去看更大的宇宙，好嗎？” 可當(dāng)他保送清華那天，
卻冷著臉推開她：“別讓我失望。” 國賽失利后，她撕碎所有物理筆記：“沈敘白，
我們的宇宙不在同一軌道了?！?五年后航天技術(shù)交流會，已成為工程師的她走下講臺。
角落里西裝革履的男人起身，袖扣折射出星軌圖案的光。 他啞聲問：“林工，
現(xiàn)在…夠得著我的軌道了嗎？”高二下學(xué)期，暮色沉沉地壓下來，
圖書館頂燈吝嗇地投下昏黃光斑?？諝饽郎?，只有紙張翻動和筆尖劃過的沙沙聲。
林星晚蜷在角落那張磨得發(fā)亮的舊木桌旁，幾乎嵌進陰影。
面前攤開的《天體物理學(xué)導(dǎo)論》像一片絕望的深海，
一道引力波模型的難題將她死死困在漩渦中心。密密麻麻的公式爬滿演算紙，
在某個節(jié)點戛然而止，如同膨脹到盡頭的宇宙，徒留窒息般的虛無。她咬著筆桿，眉頭擰緊，
全部心神沉溺在無形的波場里，周遭世界模糊退去。一片濃重的陰影無聲籠罩，
隔絕了本就微弱的光線。林星晚一驚，猛地抬頭。視線猝不及防撞進一雙眼睛里。
那眼睛深如冬夜寒潭，平靜得近乎冷漠，卻又奇異地映著頂燈細碎的光，
像遙遠星系在深空寂寥旋轉(zhuǎn)。是沈敘白。那個名字如同禁忌般在高二年級流傳的學(xué)長，
一座活在云端、只存在于競賽獲獎通報里的冰山，此刻停在她的桌旁。他的目光掠過她，
徑直落在混亂的演算紙上。林星晚心跳失序，慌亂想遮擋那些幼稚的錯誤。
可他的目光太快、太精準(zhǔn)。一只骨節(jié)分明、異常修長的手伸來。食指指甲干凈整齊，
帶著冰冷的力度，輕輕點在她卡死的公式旁，一個反復(fù)推演卻始終忽略的符號上?！斑@里，
”聲音不高，卻像冰凌碎裂在寂靜里，清晰得讓人心頭發(fā)緊，“方向反了。
”林星晚臉頰騰地?zé)饋?，蔓延到耳根。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句“方向反了”在轟鳴。
羞窘，驚詫。她花了整個晚自習(xí)的壁壘，在他眼中竟如此一目了然。沈敘白沒再看她，
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塵埃，轉(zhuǎn)身消失在層層書架深處，
留下清冷挺拔的背影和空氣里若有似無的雪松氣息。林星晚僵在原地，直到氣息消散，
才慢慢找回呼吸。指尖微顫，她重新拿起筆，對著他點出的微小錯誤開始修改。
思路豁然開朗，一行行公式重新流淌，匯聚成完美答案。她盯著那完美的解，
心口卻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悶悶發(fā)燙。原來，云端之上的人，
目光也能如此銳利地穿透塵埃，落在她這片小小的宇宙里。那一次突兀的交匯，
像石子投入死水。圖書館依舊沉靜肅穆，彌漫著舊書的油墨與塵埃氣息。但林星晚的角落，
有了微妙的不同。她蜷在老位置，目光會不自覺地、極其隱蔽地在書架間巡脧。
沈敘白的身影開始頻繁出現(xiàn)。時間精準(zhǔn)，總在她被難題困住、筆尖懸停、眉頭深鎖時。
沒有言語，沒有寒暄。有時走過她桌旁，
然地點點她草稿紙上陷入死循環(huán)的路徑；有時放下一本嶄新的、恰好解答她疑惑的物理期刊，
封面朝下推到桌角；最奢侈的一次，他拉開旁邊椅子坐下，
只為解答她寫在草稿紙邊緣的量子糾纏疑問，聲音壓低，語速快，邏輯清晰如手術(shù)刀。
解答完畢，立刻起身離開，像完成一項不容拖延的任務(wù)。每一次接觸短暫如流星，
卻在心底留下灼熱光痕。林星晚心跳在那些瞬間快得不像話。
她小心收藏起被他點過的草稿紙，似乎還殘留指尖微涼的觸感。她也留意他推來的期刊，
翻閱時帶著近乎虔誠的專注。從好友陳曦興奮壓低的八卦里，
她拼湊出他的“冰山”形象和輝煌戰(zhàn)績——競賽金牌收割機，保送頂尖大學(xué)已是囊中之物。
每一次“偶遇”，都像隱秘的冒險，甜蜜又惶恐?！靶峭恚阕罱傇趫D書館待到很晚？
”陳曦咬著吸管，狐疑打量，“嘴角老往上翹？”她湊近，壓低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笑意，
“撞上‘宇宙級’桃花運了？”林星晚臉頰瞬間飛紅，慌亂低頭，
手指絞著校服下擺：“瞎說！就是…物理題…好像沒那么難了。”聲音細若蚊蚋。
陳曦拖長調(diào)子“哦”了一聲，促狹更濃：“是題沒那么難，還是講題的人——特別厲害呀？
”她故意停頓，欣賞好友紅透的耳根，“聽說，‘冰山’學(xué)長最近在圖書館出現(xiàn)的頻率，
有點反常哦？”林星晚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蹦出來。飛快瞥了下四周，
生怕那清冷身影突然出現(xiàn)。她伸手捂陳曦的嘴：“陳曦！再胡說，物理筆記不借你了！
”少女的威脅毫無威懾，引來陳曦壓抑的輕笑。林星晚的心卻像沸水中的蜜糖，甜得發(fā)慌，
燙得發(fā)顫。那個名字，經(jīng)由調(diào)侃，更真實，也更遙不可及。他是云端星辰，她是仰望塵埃。
這點靠近如同偷來的光，讓人沉溺，又時刻提醒腳下鴻溝的寬度。
期中考試后的物理成績單像巨石投入林星晚沉寂的世界。鮮紅的“93”分，如同奇跡，
赫然印在她的名字后，位居班級前列。物理老師拿著成績單，鏡片后的眼睛銳利掃過教室，
定格在她身上，帶著驚喜和探究?！傲中峭?，”下課后，她被單獨叫到辦公室。
物理老師張老師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眼神穿透迷霧，“這次題目不簡單，最后那道力學(xué)題，
你的解法…很新穎?！彼仆蒲坨R，“有沒有興趣，試試下個月的省級物理競賽？”競賽？
省級？林星晚的心臟被無形的手攥緊又松開，血液奔涌沖上頭頂，帶來眩暈般的狂喜。
她下意識攥緊衣角，指尖冰涼。巨大的機會像恒星驟然點亮，光芒萬丈，帶著灼人溫度。
口干舌燥，興奮和不安交織撕扯。能行嗎？深夜啃下的艱澀理論，
圖書館角落演算到麻木的草稿紙…似乎找到了模糊出口。她幾乎是飄著走出辦公室的。
喜悅像膨脹氣球，鼓脹胸口，急需出口。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帶著本能沖動，
朝承載無聲交流的地方奔去——圖書館。她需要看到他。仿佛只有那清冷身影，
能印證這份認(rèn)可的真實性。她氣喘吁吁推開玻璃門，帶著一身微熱陽光闖入沉靜。
目光急切掃向角落——舊木桌旁空空如也。高漲情緒像被針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下，
留下無措空茫。她失落地走過去坐下，指尖劃過冰涼桌面。就在心緒平復(fù)時，
清冷聲音自身側(cè)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像冰層下悄然流淌的溪水。
“那道多普勒頻移的題，”沈敘白不知何時站在桌旁，拿著兩本書，
目光落在她攤開的習(xí)題冊上，“你的切入點，”他頓了頓，“……很好?！绷中峭砻偷靥ь^，
撞進他深潭般的眼眸。這一次，不再是純粹漠然，多了一點極淡的、難以捕捉的贊許？
心湖投入更大的石子，波瀾瞬間炸開。他看到了！認(rèn)可了她的思路？不是為了指出錯誤，
也不是放下參考書，而是第一次，對她解題思路給予評價?！爸x…謝謝學(xué)長。
”她聽到自己細微顫抖的聲音。臉頰又開始發(fā)燙，但除了羞怯，更多被理解的沉甸甸暖意。
他簡短話語，比任何獎狀更讓她感到腳踏實地力量。角落里，空氣變得稀薄溫暖。
沈敘白沒再說話，將書放旁邊桌上，拉開椅子坐下，破天荒地沒有立刻離開。
午后陽光透過高窗斜切空間，將他們籠罩在一小片靜謐光暈里。林星晚悄悄吸氣，
空氣里有雪松清冽混合陽光曬暖紙張的味道。她低頭重新看題，筆尖落在紙上遲遲不動，
所有感官捕捉著身旁存在感極強的氣息和細微翻書聲。世界很小，
小得只剩下這個角落和無聲的共振。競賽集訓(xùn)通知像密集的網(wǎng)，罩住入選尖子生。
封閉小教室取代圖書館角落，空氣彌漫粉筆灰、熬夜咖啡苦澀和無形的緊繃競爭氣息。
林星晚坐靠窗位置，看著窗外鉛灰色天空壓著光禿樹杈，心里卻揣著一團火，興奮又忐忑。
門推開，張老師走進來，身后跟著熟悉身影。沈敘白依舊是生人勿近的疏離模樣，
臂彎多了疊厚厚資料。“沈?qū)W長是上一屆金牌，經(jīng)驗豐富。這段時間，
由他協(xié)助指導(dǎo)大家備賽。”張老師介紹言簡意賅。林星晚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識低頭假裝整理筆記，指尖微涼。沈敘白成了小教室?？?。講解思路依舊言簡意賅，
邏輯清晰如精密儀器，但那份刻骨冰冷似乎在密閉空間和共同目標(biāo)下融化一角。
尤其面對林星晚提問時，眼底審視寒意淡去，代之以近乎耐心的專注。
他用筆尖在草稿紙畫出清晰受力分析圖，引導(dǎo)她思考更本質(zhì)的物理圖景。
一次關(guān)于電磁感應(yīng)的難題討論到深夜。其他同學(xué)早已離開，
只剩林星晚還在和一道旋轉(zhuǎn)切割磁感線綜合題死磕。復(fù)雜圖像在腦中糾纏不清。她咬唇，
額角滲出細密汗珠，筆尖煩躁地在紙上戳著?！翱ㄗ×?？”沈敘白聲音在寂靜中響起，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他不知何時走到她桌旁。林星晚沮喪點頭，
指著草稿紙混亂線條：“這里…動生電動勢和感生電動勢方向疊加，
我總是弄混參考系…”沈敘白沒直接給答案。他拉開旁邊椅子坐下，抽過空白草稿紙。
手指修長有力，握筆姿態(tài)沉穩(wěn)優(yōu)雅。他沒畫復(fù)雜圖，
只用簡單線條勾勒旋轉(zhuǎn)金屬棒和磁場方向?！跋胂竽闶菍?dǎo)體棒上的自由電子，
”聲音低沉清晰，“磁場在動，你也在動。誰在切割誰？誰在推著你跑？”他一邊說，
一邊用筆尖模擬電子受力方向，“別被公式困住，回到最基礎(chǔ)的洛倫茲力?！痹捳Z像鑰匙，
“咔噠”打開林星晚混沌思緒。抽象公式瞬間有了具象生命力。她豁然開朗，
興奮抓過筆：“我懂了！是相對運動！以導(dǎo)體棒為參考系…”思路泉涌，她飛快演算起來。
當(dāng)她終于解出答案，長舒口氣抬頭時，發(fā)現(xiàn)沈敘白并沒離開。他就坐旁邊，靜靜看著她，
窗外路燈在他側(cè)臉投下柔和輪廓，那雙清冷眼眸里，竟含一絲極淡笑意，
如同寒夜星子偶然閃爍。林星晚心跳驟然失序，臉頰發(fā)燙，慌忙低頭：“謝…謝謝學(xué)長。
”“思路對了就好?！彼f，起身收拾東西。離開前，目光在她解出的答案上停留一瞬，
微不可察地點頭。無聲贊許，比任何言語更讓她心潮澎湃。小教室燈光下，
一種奇異默契滋長。物理世界浩瀚無垠，探索宇宙奧秘的征途上，她不再是孤獨旅人。
深秋天氣說變就變。下午集訓(xùn)結(jié)束前悶熱，轉(zhuǎn)眼豆大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
很快連成白茫茫雨幕?？耧L(fēng)卷著雨水，天地一片混沌。林星晚站在教學(xué)樓一樓玻璃門后，
望著外面被雨簾模糊的世界，犯了愁。沒帶傘。冰冷濕氣鉆進來，她抱緊手臂。手機屏幕上，
陳曦回復(fù)帶著幸災(zāi)樂禍表情包：【哈哈哈讓你不看天氣預(yù)報！自求多福吧小星星！
】雨勢不減，天色陰沉。林星晚嘆氣，準(zhǔn)備硬著頭皮沖進雨里。手剛觸到冰冷門把手，
身后傳來急促腳步聲。她下意識回頭，沈敘白正從樓梯快步下來，拎著黑色運動包，
額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他目光掃過門外瓢潑大雨，眉頭微不可察一蹙，
隨即轉(zhuǎn)向門邊孤零零站著的林星晚。兩人視線在潮濕冰冷空氣里短暫交匯。林星晚窘迫，
剛想轉(zhuǎn)開目光，沈敘白卻無絲毫猶豫，徑直走到她面前。拉開運動包拉鏈，
拿出深藍色折疊傘，遞了過來?！澳弥！甭曇粼趪W嘩雨聲中依舊清晰，不容置疑。
林星晚愣住，看著遞到眼前的傘，忘了反應(yīng)。沈敘白見她沒接，眉頭似乎又蹙緊一分，
直接將傘塞進她冰涼的手里。指尖不可避免擦過她掌心，帶著奇異的溫度，
和他清冷氣質(zhì)截然不同。“我跑回去?！辈坏攘中峭黹_口，他丟下這句，
把運動包往肩上一甩，拉鏈沒完全拉好，便猛地推開玻璃門，一頭扎進狂暴風(fēng)雨中。
“學(xué)…”林星晚驚呼被風(fēng)雨吞沒。她握著殘留他掌心溫度的傘柄，呆立原地。冰冷玻璃門外，
清瘦挺拔身影在滂沱大雨中奔跑，深色外套瞬間浸透，緊貼身上，勾勒出少年利落肩背線條。
雨水模糊身影，卻無法模糊奔跑姿態(tài)——帶著近乎決絕的利落，沖開雨幕奔去，
消失在白茫茫雨簾深處。手心里的傘柄溫溫的，暖意順著指尖蔓延，燙到心口。
林星晚呆呆望著他消失方向，冰冷玻璃隔絕風(fēng)雨喧囂，卻隔絕不了心底驟然掀起的滔天巨浪。
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晰得近乎疼痛的感覺，像破土春筍，貫穿了她。喜歡。她喜歡沈敘白。
不是對學(xué)神的仰望，不是對引路人的感激。是少女情竇初開時純粹洶涌的心動。
因為他遞來的傘，因為他沖進雨中的背影，因為那短暫指尖相觸的溫度。圖書館無聲點撥，
草稿紙精妙思路，小教室耐心引導(dǎo)…所有片段被雨中的一幕點燃，匯聚成燎原大火。
臉燙得驚人，心臟狂跳幾乎撞碎肋骨。林星晚緩緩低頭，將溫?zé)醾惚N滾燙臉頰，閉上眼。
冰冷玻璃門映出她模糊影子，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彎起。初冬第一場雪，
在省物理競賽結(jié)束后的晚自習(xí)悄無聲息降臨。細碎冰晶敲打玻璃窗，很快成紛紛揚揚鵝毛，
在路燈昏黃光暈里無聲旋舞，溫柔覆蓋世界。競賽緊張氣氛被初雪滌蕩一空。走出集訓(xùn)教室，
林星晚只覺渾身輕松，帶著卸下重?fù)?dān)的疲憊輕盈?？諝馇遒?，吸入肺腑，
帶著雪的微甜和泥土清新。她站教學(xué)樓門口，仰頭看漫天飛舞雪花，
感受冰涼雪片落睫毛上的微癢，忍不住伸出手接?！傲中峭?。”清冽聲線自身后傳來，
帶著雪夜涼意。她回頭。沈敘白站幾步之外，肩上落了薄薄一層雪。他看著她，
路燈勾勒他挺直鼻梁下頜線，深潭般眼眸在雪夜里格外明亮，清晰映著她小小身影。“嗯？
”她輕聲應(yīng)道，心口又開始不受控制擂動。“一起走？”詢問簡短，
語氣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異于往常的柔和。林星晚點頭，沒說話。兩人默契走下臺階，
并肩步入飄雪夜色。腳下新雪松軟，發(fā)出細微咯吱聲，成了寂靜雪夜唯一伴奏。誰也沒說話，
只有雪花無聲落發(fā)梢肩頭。沉默在兩人間流淌，卻不尷尬，有種奇異心安靜謐。
路燈將影子拉長縮短，在潔白雪地上交疊分離。走過熟悉通往宿舍區(qū)的林蔭道。
高大梧桐樹枝椏積了雪，像開滿銀色花。雪光映著夜色，世界純凈不染塵埃。
沈敘白忽然停下腳步。林星晚也跟著停下，疑惑抬頭看他。雪落無聲。他轉(zhuǎn)過身，正對著她。
昏黃光線下，眼神專注得驚人，像要把她模樣刻進眼底深處。雪花落他濃密睫毛上，
很快融化，留下一點濕潤痕跡。他緩緩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空氣，仿佛下定某種決心。
然后，朝她伸出手。那只手，修長骨節(jié)分明，路燈下泛著冷玉光澤。掌心向上，
帶著無聲邀請和某種孤注一擲的勇氣?！傲中峭?，”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前所未有鄭重，
穿透寂靜落雪聲，清晰敲在她心上，“和我一起，”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像燃燒星辰，
“去看更大的宇宙吧?！笔澜缭谀且豢淌ニ新曇簟ｏL(fēng)聲，雪落聲，遠處模糊喧囂，
全都消失。林星晚瞳孔驟然放大，只聽見自己血液奔涌轟鳴。她看著他的眼睛，
里面不再是深潭冰冷，而是翻涌著熾熱毫不掩飾的期待緊張，像即將爆發(fā)的超新星。
巨大喜悅?cè)缤┍浪查g將她淹沒，幾乎窒息。眼眶毫無預(yù)兆涌上滾燙熱意，視線模糊。
她用力點頭，喉嚨哽咽說不出完整字，只發(fā)出破碎帶著濃濃鼻音的“嗯”。下一秒，
冰涼手指被他帶著薄繭、同樣冰涼卻無比堅定的手牢牢包裹。
暖意從指尖一直燙到心底最深處，驅(qū)散冬夜所有寒冷。他握得很緊，仿佛握住整個宇宙重量。
兩人就這樣站漫天飛雪的路燈下，手牽手，像兩個終于找到彼此坐標(biāo)的孤獨星體，
在浩瀚時空里緊緊相擁。雪花溫柔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發(fā)間、肩頭，仿佛為無聲誓言加冕。
初雪打開隱秘開關(guān)。屬于沈敘白和林星晚的宇宙，在高壓學(xué)業(yè)縫隙里悄然運轉(zhuǎn)，
帶著地下黨接頭般的緊張?zhí)鹈?。物理競賽班小教室成了秘密基地?/p>
午后短暫休息或晚自習(xí)前空隙，他們常溜進去。門一關(guān)，隔絕喧囂。
有時是沈敘白幫她梳理復(fù)雜競賽題思路，筆尖沙沙作響畫出清晰物理圖景。
更多時兩人各占桌子一角埋頭書本，空氣中只有翻書頁細微聲響和筆尖劃過紙張韻律。
偶爾林星晚遇到瓶頸咬筆桿蹙眉，沈敘白會從厚厚競賽題典中抬頭，
無聲推過寫滿關(guān)鍵提示的紙條。她展開，看著熟悉剛勁有力字跡，心頭涌起暖流，
回以同樣寫紙條上帶著笑臉的“謝謝學(xué)長”。紙條在桌面無聲傳遞，寫滿公式與心事。
一副黑色有線耳機成了共享宇宙的橋梁。沈敘白手機存著科普播客。某個課間，
他自然分了一只耳機給她。冰涼塑料外殼貼上耳廓，
下一秒耳機里傳來脈沖星或黑洞合并的深邃講述。電流細微噪音混合主持人清晰聲音，
流淌耳中，像宇宙低語。他們并排坐著，中間隔著禮貌距離，手臂偶爾因翻書動作輕輕擦過。
每一次細微觸碰都像投入心湖石子漾開漣漪。耳機線在兩人間輕輕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