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硯的話語,如同帶著魔力的密鑰,瞬間打開了塵封二十年的記憶閘門。模糊的童年碎片,
在他低沉而深情的敘述中,被一點點擦拭、拼湊,重新煥發(fā)出清晰而溫暖的光芒。
陽光穿過巨大的紫藤蘿花架,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花香。
泥土的氣息混合著青草的味道。一個小小的、扎著歪歪扭扭羊角辮的女孩,
蹲在粗壯的樹干下,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手里緊緊攥著一只掉了半邊耳朵的、廉價的白色塑料兔子發(fā)卡。淚水大顆大顆地砸在泥土里,
洇開深色的痕跡。然后,一個穿著干凈白襯衫、看起來比她高很多的少年,
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花架下。他背光站著,面容在光影里有些模糊,但聲音卻故作老成,
帶著一種強裝出來的鎮(zhèn)定:“喂,小不點,哭什么?星星哭了就不亮了。
”女孩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少年蹲下來,
掏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帶著淡淡皂角香氣的格子手帕,動作有些笨拙,
卻又異常輕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和泥痕。“喏,這個,
”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摸出幾顆包裝漂亮的進口水果糖,塞進她小小的手心,
“吃了就不哭了?!迸⒊橐瑒冮_一顆糖塞進嘴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奇跡般地沖淡了心口的委屈。“我叫小星星?!彼龓е鴿庵氐谋且粜÷曊f。少年笑了,
眼睛彎彎的,像盛著細碎的陽光。“小星星?真好聽。我叫阿硯,硯臺的硯。
”他撿起地上散落的小石子,在樹下的泥土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圖案,“看,這是你的小兔子!
等以后,我送你一只真的、不會丟的!”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素描本和炭筆,
讓她乖乖坐在花架下。陽光透過紫藤花葉的縫隙,在她稚嫩的小臉上跳躍。少年專注地畫著,
筆尖在紙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斑觯徒o你,我的小星星?!彼合履琼摦嫞嵵氐剡f給她,
“要保管好哦!以后硯哥哥靠這個找你!”女孩寶貝似的捧著那張畫,破涕為笑,用力點頭,
露出缺了門牙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真的盛滿了星光……回憶的潮水洶涌而至,
帶著久違的、純粹無暇的溫暖,瞬間沖垮了心防。淚水再次洶涌而出,這一次,
不再是委屈和恐懼,而是遲來了二十年的、失而復(fù)得的巨大感動和酸楚?!俺帯绺纾?/p>
”我哽咽著,難以置信地、小心翼翼地吐出這個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稱呼。
傅沉硯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捧起我的臉,眼中瞬間爆發(fā)出璀璨至極的光芒,
那光芒比拍賣廳的水晶吊燈更加耀眼,帶著失而復(fù)得的巨大狂喜和一種近乎虔誠的感激!
“是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指腹一遍遍溫柔地摩挲著我的臉頰,
拭去那源源不斷的淚水,“是我!小星星!是我!”他猛地將我緊緊擁入懷中!力道之大,
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頂,身體帶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輕微顫抖。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我的小星星……”他一遍遍地呢喃著,聲音哽咽,
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滴落,浸濕了我的發(fā)頂,那灼熱的溫度,仿佛穿透了發(fā)絲,
直接烙印在了我的心上。冰冷的契約,替身的枷鎖,
那永遠缺失的吻痕帶來的痛苦和猜忌……在這一刻,
在這遲到了二十年的擁抱和滾燙的淚水中,被徹底融化、蒸發(fā),
只留下劫后重逢的巨大喜悅和一種靈魂終于歸位的圓滿。原來,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注視,
所有的靠近……并非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他眼中倒映的,自始至終,
都只有二十年前那個在紫藤花下哭泣、名叫“小星星”的女孩。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跨越漫長時光,
他尋找的,等待的,重逢的,一直都是我。我就是他的“白月光”。從始至終,獨一無二。
“對不起……”他在我耳邊低語,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懊悔和心疼,“是我太笨,
用錯了方法……讓你難過……讓你以為……”我用力搖頭,
伸出手臂緊緊回抱住他精壯的腰身,將臉深深埋進他帶著清冽松香和滾燙淚水的頸窩,
貪婪地汲取著這遲來的、真實無比的溫暖和安全感。“都過去了……”我的聲音悶悶的,
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釋然和柔軟,“硯哥哥……都過去了……”那晚,
傅沉硯像個終于找回失落珍寶的孩子,固執(zhí)地不肯松手。他抱著我,
坐在書房那張寬大的皮椅里,一遍遍地講述著分別后漫長的尋覓。
他如何憑著模糊的記憶和那張畫,
面目全非的舊城區(qū)打聽;如何在無數(shù)個相似的“蘇晚星”中失望而歸;如何在財經(jīng)峰會后臺,
一眼就認出了那雙刻入靈魂的、盛滿星光的眼睛……還有那份被他視為最大錯誤的契約,
背后隱藏的,是害怕再次失去的巨大恐懼和不敢直接相認的忐忑。“那架鋼琴,
”他吻了吻我的發(fā)頂,聲音低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