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很多，但麻煩似乎更多了。我琢磨著，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存錢，順便租個帶院子的房子。老住酒店不是辦法。剛騎上我的共享單車，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個有點眼熟的本地號碼。
“何棲？”電話那頭是林夫人，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秘密接頭的緊張感，“您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
“說?！?/p>
“何小姐…您下午有空嗎？我想…私下請您幫個忙。不是老宅的事，也不是正峰的事…是…是關于公司。”她聲音有些遲疑，“最近集團幾個重要的項目，接二連三出問題。不是資金鏈突然斷裂，就是合作方莫名其妙反悔，要么就是關鍵材料被卡…邪門得很！正峰出事前就焦頭爛額了。我總覺得…是不是公司風水…或者又被人下了什么絆子？您能…悄悄來公司看看嗎？酬勞好說！”
公司風水？我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林家這潭渾水，看來是趟定了。也罷，看一次是看，看兩次也是看。只要錢到位。
“地址發(fā)我。下午三點?！蔽覓炝穗娫挕９蚕韱诬嚫轮ǜ轮?，載著我和一袋子錢，慢悠悠地騎向市中心最昂貴的那片寫字樓。
下午三點，林氏集團總部大樓。高聳入云，玻璃幕墻反射著冷光，氣派非凡。陳助理親自在側門等我，避開了正門大堂。
“何小姐，這邊請。林夫人在她的小會客室等您?！彼易邔Ｓ猛ǖ溃苯由系巾攲?。
林夫人的私人小會客室不大，但布置得雅致溫馨。她看到我，立刻站起來，臉上帶著憂色：“何小姐，您來了。正峰在醫(yī)院休息，公司的事…我現(xiàn)在暫時幫忙看著點。”她嘆了口氣，“您是不知道，這幾天簡直像撞了邪！本來板上釘釘?shù)某菛|新區(qū)開發(fā)項目，合作了幾十年的老伙伴突然毀約！銀行貸款也莫名其妙被卡??！還有港城那邊一個重要的并購案，對方負責人前天晚上突發(fā)急病進了ICU！這…這也太巧了！”
她遞給我一杯茶：“我越想越不對勁。正峰辦公室的風水是上個月剛改的，結果他就…出了事。我就懷疑，是不是整個公司的風水都被人動了手腳？或者…有人故意害我們林家？”
我接過茶沒喝。目光在會客室里掃了一圈。這里氣息正常?！皫胰讉€關鍵地方看看。財務部，核心項目組，還有…林正峰的辦公室?！?/p>
“好！”林夫人立刻起身帶路。
財務部在18樓。一踏出電梯，我就感覺不對。很悶。不是空氣不流通的那種悶，是氣場凝滯，像一潭發(fā)臭的死水。員工們個個臉色灰敗，無精打采，鍵盤敲得噼啪響也驅不散那股壓抑的頹喪氣。尤其是主管辦公室門口，一股淡淡的、帶著金屬銹蝕味的破財氣，像蛛網一樣纏在門楣上。
“這里…最近丟過重要文件？或者賬目出過大問題？”我問。
林夫人和陳助理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您…您怎么知道？”陳助理壓低聲音，“上周，財務主管的電腦硬盤突然壞了！好幾筆關鍵流水和合同備份…全丟了！正在緊急補救，焦頭爛額！”
我沒說話。走到主管辦公室門口，抬頭看了看門楣上方。那里掛著一幅小小的“招財進寶”的金色金屬裝飾畫。畫框邊緣，沾著一點點不起眼的、暗紅色的…像是干涸的朱砂？還混合著一點極其細微的香灰。
“這東西，什么時候掛上去的？”我指著那裝飾畫。
“??？”財務主管是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耍牭絼屿o出來，愣了一下，“這…這是上個月，林董請的那位風水大師讓掛的。說是能聚財氣…”
“摘了。”我直接說。
“??？摘…摘了？”財務主管看向林夫人。
“聽何小姐的！快摘下來！”林夫人立刻下令。
陳助理搬來椅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幅金屬畫摘了下來。翻過來一看，背面赫然用暗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極其邪異的符咒！顏料里混雜著朱砂和香灰，散發(fā)著一股令人不舒服的腥氣！
“這…這是什么？”林夫人臉色變了。
“敗財符?！蔽依淅涞?，“掛財位，專吸財氣，破財損庫。掛得越久，破得越狠。硬盤壞？只是開始?！?/p>
財務主管的臉唰地白了。
接著去了核心項目組所在的22樓。這里的問題更直觀。巨大的落地窗外視野開闊，正對著本市地標性的雙子塔。但項目組所在的區(qū)域，卻被幾根巨大的承重柱分割得七零八落，光線昏暗。員工們擠在格子間里，個個眉頭緊鎖，唉聲嘆氣。項目進度板上，一片飄紅（延誤）。
“這里…原本不是這樣吧？”我問。那幾根承重柱的位置很別扭。
林夫人回憶了一下：“上個月…那位大師說這里氣場太‘散’，不利決策集中，建議加幾道隔斷…就…就臨時加了幾根裝飾柱…”她越說聲音越小，自己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刀煞?！蔽抑钢巴?，“正對雙子塔縫隙，本來就有穿堂煞。你們還自己在屋里立柱子，形成‘囚籠煞’。困住人氣，思維受阻，決策連連失誤。不倒霉才怪?！蔽易叩揭桓b飾柱旁，手指在柱子底部不起眼的角落一摳。一小塊木皮掉下來，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木質。又是陰沉木！雖然只有一小塊鑲嵌在底座里，但那股子陰穢氣，瞞不過我。
“拆掉。所有新加的隔斷、裝飾柱，全拆。窗邊擺一排闊葉綠植擋煞。”我吩咐道。陳助理趕緊記下。
最后，來到頂層林正峰的辦公室。門一開，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死氣雖然因為手串被毀淡了很多，但依舊頑固地盤踞著。巨大的紅木辦公桌，氣派的真皮座椅，昂貴的玉石擺件…氣場卻一片死寂，毫無生機。
我目光掃過。辦公桌左上角，放著一個紫水晶洞，里面塞滿了各種硬幣和紙幣。典型的“聚寶盆”。
“這位置，誰定的？”我問。
“那位大師…”林夫人聲音發(fā)虛，“說放青龍位，聚八方財…”
“青龍位？”我走過去，一把掀開那沉重的紫水晶洞。底座下面，赫然壓著一張裁剪成小人形狀的黃裱紙！紙人上用暗紅的血畫著扭曲的符文，心口位置還釘著一根細小的、生了銹的棺材釘！
“??！”林夫人嚇得尖叫一聲，倒退幾步！
“聚寶盆？”我捏著那張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染血紙人，“這是‘釘頭七箭’的變種！壓在你老公的青龍位，釘死他的氣運和生機！難怪他戴著那串要命的珠子都沒察覺！氣運都被釘死了，死到臨頭還以為是自己時運不濟！”我把那紙人和棺材釘扔給臉色煞白的陳助理?！罢业胤綗?，灰燼撒流動的活水里?！?/p>
陳助理手都在抖，趕緊用紙巾包好。
“何小姐…”林夫人聲音發(fā)顫，帶著哭腔，“這…這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害我們林家？”她突然想到什么，臉色劇變，“難道是…張董？還是李總？他們最近和我們競爭得很厲害…”
“不一定是對手。”我看著這間被精心布置成“死局”的辦公室，“能接觸到公司核心區(qū)域，能說服林正峰完全信任，改動這么多地方而不被懷疑…這個人，離你們很近?！?/p>